“我就說什麽來著，好像聞到了Omega的味道啊。”

百米外，顱骨正太郎聲音沙啞說，他揮舞右手義體安裝的光刀，不緊不慢，漫步向潛逃失敗的兩人靠近。

“義體化改造出來的Omega也會有信息素嗎？！”

鞠青大吃一驚。

“什麽信息素？”

梵妮·哈爾特問。

莫非是初代Omega實驗體才有的什麽設定？她猜測，雖然問出來卻沒想要回答，而是回到通訊頻道裏，用更快的思維速度，給白發青年發去消息。

【至愛★梵妮：Alpha和Omega之間會有特殊感應，科學家認為這種感應基於電子海的某種數據擾動……我也不懂你自己以後去翻論文吧！】

【至愛★梵妮：顱骨正太郎是Beta！他要是Alpha怎麽可能淪落到第八區當個幫派頭子！顱骨幫掌握第八區的走私渠道，他應該是走私來的Alpha義體手臂非法安裝在自己身上了，然後這個手臂具備對Omega的特殊感應，讓他發現了潛入的你……話說你是Omega，對那個手臂就沒有什麽感應嗎？】

“我又不是戀物癖！”

鞠青大喊出來。

地下通道已經跑到盡頭，轉彎後是一條向下的電動扶梯，因為廢棄太久，扶梯拆除了一半，留下黑洞洞近七八米高的落差。

不過七八米，跳下去對於經過訓練的賽博義體人來說很難受傷。問題是除了從通風管道出來那一下，鞠青根本不敢騰空。

短暫騰空能加快速度，但同時會失去閃避騰挪的餘地。顱骨正太郎那把光刀最長能到一百米，切水泥墻像是切豆腐一樣輕易，揮舞起來極為輕巧，改變方向時慣性很小，鞠青如果騰空跳躍，就是在給這把光刀當靶子。

更大的問題是，廢棄的電動扶梯是向下的，向下跑會返回顱骨幫占據的廢棄地鐵軌道中。和之前潛入時不一樣，現在那些小嘍啰肯定在顱骨正太郎的命令下做好了準備，拿著槍等他們下去。

不能繼續逃跑了。

【king·J：這裏的無線網絡和攝像頭我都放病毒拖延時間了，馬上你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

【至愛★梵妮：等等。】

【你向至愛★梵妮發送了[顱骨幫簡易測繪地圖]】

文件發出的同時，鞠青用力將藍發玩偶丟下電動扶梯。

他本人騰轉中落到通道盡頭的墻上，龜裂的墻面足以顯示接觸帶來的沈重力道，緊接著雪白的影子反身飛躍而出，幾乎融入照亮地下通道的白熾燈光中。

下一刻白熾燈光忽然熄滅，劃過來的光刀，將燈管連同天花板一起切開。

如此鋒利，是現實中不存在的光刀。

經常出現在科幻作品裏的激光刀本質擁有的不是切割能力，而是燒斷物體的能力，所以需要一定的燃燒時間。與激光刀一樣出名的聲子刀則依靠計算出來的振動波破壞金屬晶格，對金屬等物質是特攻，拿來對付混合泥沙石頭的水泥墻……效果有可能不比普通合金長刀好。

但顱骨正太郎現在手裏這把光刀，無視諸多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擁有的是電子海數據賦予的屬性。

——銳利+10

如果給碰到，下場恐怕是身首異處。

黑暗中鞠青差之毫厘，躲過切開燈管的那一刀。

白發下電子義眼的藍光明亮！重型自動手槍裏彈殼如雨落下，所有子彈狂瀉而出，以堪比點射的精準，擊中顱骨正太郎的心臟和四肢關節。

就算顱骨正太郎給自己換了鋼鐵心臟，四肢也更換成義體，打向關節的子彈也能妨礙他行動，甚至破壞義體正常運行。

鞠青這個判斷在正常戰鬥中絕不能算錯，但擊中顱骨正太郎的子彈，下場是叮鈴哐當彈開，僅在男人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坑洞。

坑洞下，露出微弱的金屬光澤。

“哈哈哈哈！”感覺自己穩操勝卷的顱骨正太郎大笑，“老古董沒見過吧！這是皮下裝甲！”

皮下裝甲是個什麽東西，字面意義就能理解。

所以顱骨正太郎那張好似顱骨的金屬面孔，竟然是剝落面部皮膚顯出下方裝甲，故意做出的藝術造型嗎？！

……在皮膚下植入這種東西不會不舒服？

鞠青心裏嘀咕，落回地面狂奔，與敵人拉開距離。

“你跑什麽？老古董，”顱骨正太郎已然顯出貓捉老鼠的態度，扭曲的金屬面孔猶如曰本畫中的妖怪，“身為Omega，不願意接受人疼愛可是不行的啊。要像大和撫子一樣恭順，做一個賢妻良母……”

鞠青正在給手槍更換彈匣，聞言透過散亂額發，詫異打量他。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白發青年打斷他說，“就算你給自己裝上Alpha的右手，你也不是Alpha，沒資格疼愛Omega吧。”

雖然鞠青對這個2077年的規矩嗤之以鼻，但違規也要給自己安裝Alpha義體的顱骨正太郎，顯然不是一個能無視ABO之間階級區別的人。

而且他的情緒明顯不對勁……Alpha都是精神病預備役的話，Beta非法安裝Alpha義體難道也會讓大腦受影響？

“老古董，去死吧！”

不知鞠青思索著什麽，顱骨正太郎怒火中燒喊道，用力甩動光刀。

轟的一聲，熊熊火焰點燃了這把光刀，滾燙熱風向鞠青掃來。

白發青年翻身躲過，身後火焰掉落，變成與光刀一樣不科學的爆炸。

爆炸沖擊波推動著他的身體靠近顱骨正太郎，對於一個敵人拿近戰武器自己拿槍的人來說，沒有比這更不利的局面了。

但十分奇怪，無論是決意丟開梵妮·哈爾特，轉身直面顱骨正太郎，還是發現顱骨正太郎變態到在自己皮膚下植入防彈裝甲，乃至現在，鞠青的心態都十分冷靜。

只是有些光影在他眼前浮動。

鞠青借著沖擊波的力道向前飛奔，戰火伴隨他身側。

一個畫面突兀出現在他腦中。

電子獸，那離開網絡來到現實的怪物們，有著以地球動植物為原型的身軀，大部分看上去像是覆蓋著晶體鎧甲的野獸。

有一層樓那麽高的狼型電子獸，根根分明的銀毛如金屬尖銳，晶化的爪子比顱骨正太郎手裏那把光刀更鋒利。

鞠青斷掉的兩條腿在它嘴裏。

它從脖子上滾落的頭顱，在沙啞大笑的鞠青懷中。

……

過往的光影於這戰鬥的間隙一閃而過，化為純熟的直覺，讓鞠青每每以毫厘之差躲過光刀。

縮短到五米的光刀，依然不是適合在狹窄地下通道中使用的武器，被多次切割的天花板塌下來，同樣被切割的墻壁。鞠青輕輕一掰就能掰下來一大塊。

白發青年猶如投石機將水泥塊擲出，顱骨正太郎的光刀或許能切開襲來的水泥塊，但其沒有實體的特性，卻無法改變水泥塊繼續向前的慣性。

顱骨正太郎只能後退。

連子彈都不怕的皮下裝甲當然不懼於水泥塊，但這些水泥塊遮蔽了戰鬥視野，讓曰裔男人不得不後退來擴大視野範圍。

但已經來不及了。

白影閃出，不知何時靠近到這個地步的鞠青撲向顱骨正太郎。

迎接他的，是極快改變方向，轉向他的光刀。

早已收起了手槍，鞠青向前伸出雙手。

包裹義體右手的緊身服加手套，都在幾分鐘的戰鬥下遍布擦痕，破損之處甚至能看到隱藏的金屬色澤。

這只藏著金屬色澤的手，與蛋白質組成的左手，死死抓住了顱骨正太郎的右手，卡住了他，讓他不能動彈。

此刻，曰裔男人右手義體放出的光刀，僅懸在鞠青左肩膀上方三公分，只要向右移動十公分，就能將鞠青的頭切下一半。

“你個——”

顱骨正太郎想大喊什麽。

鞠青沒有理他，伸腳一絆。

借對方重心不穩的機會，他壓著顱骨正太郎倒下，腳踩住對方左手，另一只腳踩在對方胸口。

方才投擲過來的三四水泥塊這時才倒下，壓住對方的下半.身。

如此抵消掉敵人暫時間掙紮的餘地，鞠青的雙手則在用力。

用力抓住顱骨正太郎安裝了光刀的右手，扳手腕一樣與他較勁。

兩人短促的呼吸聲中，光刀緩緩離開了鞠青的肩膀，拉開半圈後，慢慢轉向顱骨正太郎的脖子。

曰裔男人滿頭冷汗。

他的電子義眼一定是走私來的好貨，竟生動顯露出他的驚恐來。

鞠青喘著氣，輕聲說：

“我明白一點了，在這個時代，所謂Alpha，就是人改造來的電子獸，或者說擁有電子獸力量的人類……”

顱骨正太郎的大腦在驚恐中無法理解鞠青的話，只控制著這個男人大喊：

“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會輸給老古董——”

他喉結上下滑動時，光刃切開顱骨正太郎脖頸處那薄薄一層皮，觸及下方的防彈裝甲。

曰裔男人立刻收斂住聲音，不敢說話，白發青年卻在此刻，朝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瘋狂的笑容。

那雙電子義眼裏的兩圈蔚藍幽光，在黑暗中不祥地閃動著。

鞠青說：“那麽，若說Alpha是仿制的劣等電子獸，而你只能算劣等電子獸的幾分之一……十幾分之一？”

不愧是Alpha義體附帶的光刀，防彈裝甲在刃下，比黃油更加柔軟絲滑。

鮮紅的動脈血湧出來，閃爍的雪白和幽藍中，慘叫的顱骨正太郎聽到了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就算是真正的電子獸，你又知道我這個老古董，已經殺過多少了啊。”

***

地下通道安靜下來。

確定下方身軀沒有任何反應了，鞠青才緩緩松懈了力道。

沒有意識掌控，Alpha義體右手放出的無實體光刀消失了，僅留下從手背上延展出一截的，大概只比手指長一點的晶體短劍。

白發青年盯著這肯定很值錢的玩意兒看了數十秒，剛要查看能不能取下，就見到光潔的晶體短劍劍刃上，出現一個小小的缺口。

形狀看起來，像是牙印。

鞠青：“？”

根本沒給出反應時間，就當著他的面，仿佛有一個隱身的小東西，以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氣勢，飛快將整把晶體短劍啃噬一空。

鞠青：“？？？”

作者有話要說：

鞠青：哪裏來的敗家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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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開頭，沒人理解信息素這個梗的青少尉感覺有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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