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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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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的時候, 梁煙病了一場,她在家裏咳得肺都快出來了,林新語把醫生叫到家裏來幫她掛水, 看到她瘦弱蒼白的臉龐時,心疼得不行, “你怎麽回事,怎麽會感冒得這麽嚴重?”

梁煙蒼白地躺在床上, 勉強露出點笑,說:“也許是換季的緣故。”

說到這裏, 她忽然間想到秋天入冬天的時候, 那時候也是換季, 一天早上,林望出門上課前特意跟她說了, 說今天降溫,叫她出門穿厚點,甚至幫她把打底褲都拿出來放到床頭櫃上了。

但她不聽, 白天照樣穿條打底裙一件薄風衣光著腿就出了門,結果晚上回去就發燒。

林望被她氣死, 大半夜跑出去幫她買藥,又在床邊照顧她一夜,第二天早上她生龍活虎, 林望累得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梁煙想到林望,心中某個地方又開始疼,她唇角的笑容淡去, 輕聲說:“也或許是報應。”

林新語坐在床邊看著梁煙,她明白她在說什麽。

過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小煙, 你真的不愛林望嗎?”

梁煙沈默很久,她搖搖頭,疲憊地看向窗外,過很久,她輕聲說:“愛是多麽虛無縹緲的東西,為什麽一定要愛呢。一旦愛了,有一天對方要離開你的時候,會變得多麽脆弱和不堪。”

林新語心疼地看著自己的表妹,她很能理解她,她在追求愛的這些年走過太多荊棘遍布的路,所以她不愛了,她不要再愛任何人。

可是看到梁煙這個樣子,她又心痛,“小煙,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對林望,很不公平。”

梁煙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她眼角劃過,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我對不起他。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還年輕,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忘記我。他那麽好,以後會遇到很好的女孩子。”

“那你呢?”林新語心疼,“小煙,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梁煙睜開眼睛看窗外,一眨眼,窗外已是春暖花開,她看到一只小鳥立在窗前。

過一會兒,她輕聲說:“我覺得這樣很好,自由自在,無牽無掛。”

*****

林望和梁煙分手的事情,不知道怎麽在學校裏傳開了。

之前散布在角落的流言一時間又甚囂塵上,多多少少傳到了林望的耳朵裏。

那天中午,徐知南和張承拖著林望出門吃飯。

自從和梁煙分手後,他整個人都精神不振,除了上課大多數時間都待在宿舍裏,什麽集體活動也沒興趣參加。

從學校出來,徐知南感嘆道:“這才叫春暖花開啊,看看這藍天,看看這白雲,看看這花看看這草!”

林望終於看了他一眼。

徐知南嘿嘿一笑,勾住林望肩膀,“哥,吃火鍋嗎?學校門前那家烤肉店倒閉了,新開了家火鍋店,看起來生意還挺紅火。”

張承跟著游說:“而且最近新開業,菜品一律7折,酒水還免費喝。”

林望終於開口,“要去就去,問我做什麽。”

於是一行三人去了那間火鍋店。

中午店裏生意不像晚上那麽火爆,但也坐了好幾桌。

徐知南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叫林望點菜,林望沒興趣,淡淡說:“你們點吧,我都可以。”

他背靠著椅子,盯著窗外看了會兒。

大概是太久沒註意過天氣,他到這時候才發現冬天已經過去很久了。原本在冬天裏光禿禿的樹木不知何時已經長出了茂密的新葉。

“我之前跟你們說,你們還不信,人家那麽有錢,長得又那麽漂亮,擺明就是玩林望的啊。我好幾次看到林望半夜還在外面給她買宵夜,估計也是動真心了,想起來也怪可憐的。”

“帥哥真慘,學校裏那麽多女生追他不要,偏要找社會上的姐姐,社會上的姐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玩他都不需要動腦子。不過我沒想到他們這麽快就分了,以為怎麽著也要挨到畢業呢。”

“估計膩了吧,都沒有感情,當然膩得快。”

“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感情。”

那人嗤笑了聲,說:“跟你們說了,我見過梁煙。幾年前,在一場酒會上,她那時候還和顧南程在一起。”

“等等,顧南程?顧氏集團的顧南程?”

“廢話,還有幾個顧南程。”那人翻了個白眼,繼續說:“說真的,梁煙長得是真漂亮,那場酒會上,她把那些所謂當紅女明星全比下去了,一進場就受到全場矚目。她是真愛顧南程,別人在看她,但她整晚的目光都在顧南程身上,看他的眼神裏仿佛有星星。你們也別不信,隨便去查查前幾年的娛樂版塊新聞就能查得到,那幾年梁煙和顧南程感情多好啊,梁煙那會兒經常跟著顧南程全世界各地到處玩,經常被記者拍到他們倆在國外某度假勝地出現。有一段時間,有記者拍到顧南程和梁煙在國外看房,說是看的婚房,本來以為兩個估計沒多久就要註冊結婚了,但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麽,兩個人分手了。”

“沒多久,顧南程就跟一世家千金訂了婚,有傳說是顧南程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訂婚,梁煙只能妥協退出。但是梁煙還愛顧南程,後來有記者拍到梁煙獨自在國外療傷,那期間她身邊出現過幾個男人,無一例外都和顧南程長得很像,擺明被當做顧南程的替身。”

“我艹,不是吧?”有人聽到震驚,後知後覺問:“林望跟顧南程長得像嗎?”

那個知情人想了想,說:“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但仔細看的話,背影其實挺像的。”

“不會這麽慘吧?我的天。”那人低呼,“被玩弄感情還不算,還被當替身嗎?”

徐知南終於坐不住,大步走過去,拎起那人的衣襟,一拳頭揮過去,“你們他媽的幾個大男人,嘴巴能不能別那麽賤!”

被揍的那個人楞了下,爬起來才發現林望就坐在他們身後,背著他們的方向。

他瞬間啞火,罵罵咧咧了幾句,坐回了位置上。

****

那天下午,林望一句話也沒說過,他只是靜靜看著窗外,他的神色也很平靜,平靜到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也或許什麽也沒想。

徐知南和張承都悄悄看林望,心中都覺得很不忍心。梁煙怎麽能那麽傷人。

那晚林望沒有回宿舍,他在籃球場打了一夜的球。

打到累了,他坐到看臺上,盯著對面的籃板出神。

他不願意相信,但最終還是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梁煙和顧南程。

誠如那個人所說,關於梁煙和顧南程的過去在網上隨便一搜就能搜到,他們也有很多合照,多半都是記者偷拍的。

但無一例外,梁煙很愛那個男人,他們在很多場合牽手,也在很多場合擁吻。

林望受虐一般地一張張翻下去,一直被虐到心臟無法承受才終於合上了手機。

他的腦海中回蕩著那幾個人的對話。

“林望跟顧南程長得像嗎?”

“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但仔細看的話,背影其實挺像的。”

*****

時光荏苒,一晃三個寒暑過去。

那天是林望二十五歲的生日,徐知南一大早捧一束花到林望辦公室,放到林望桌上,“生日快樂啊哥,一年又一年,一晃眼居然二十五了,二十五一過,馬上奔三,你倒是什麽時候肯找女朋友啊?江姨叫我通知你,今年再不交女朋友,過年不用回家了。”

林望站在傳真機前接收文件,他穿一件剪裁精致的淺藍色襯衫,因為在自己辦公室,領口隨意地松了兩顆扣子,袖子挽到手肘處,露出線條流暢結實的小臂,襯衫利落地束在黑色西褲裏,腳下的皮鞋價格不菲。

林望這幾年在商場廝殺,身上陽光的少年氣幾乎已經褪幹凈了,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冷冰冰的壓迫感。

公司裏的員工大多對林望又敬又怕的,覺得不如小徐總好相處。

林望確實也不好相處,他每天忙到只能睡三五個小時,喜歡員工開門見山跟他匯報工作,能三句話說完的事情不要用五句話。

徐知南見林望專心看文件不理他,湊過去,“你聽沒聽我說話啊?江姨說了……”

“敘州那塊地什麽情況?”

徐知南楞一下,然後說:“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完了,下星期公開招標,到時我準備讓小李和老王過去。”

林望說:“我親自去,讓老王去跟崇州的項目。”

徐知南點了下頭,“行。”

他說完才想起正事,又接著說:“不是,今天你生日啊,你打算怎麽安排?你別跟我說又要在加班在度過啊。”

“年年都過生日,有什麽好過的。”林望拿著文件走到辦公桌前,看到徐知南放在他桌上的一大捧花,皺了皺眉,嫌棄地丟到旁邊打印機上。

徐知南見林望把他的花丟了,睜大眼睛,“我艹,你是不是人啊你!我特意繞道去給你買的。”

林望拿筆在文件上簽字,平靜地說:“我花粉過敏,以後別再買。”

徐知南狐疑地看他一眼,“騙誰呢,我記得你以前喜歡玫瑰啊,有一次還買了好幾盆玫瑰花說要自己養……”

林望握筆的手忽然頓了一下,徐知南說到這裏猛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立刻急匆匆走去打印機前,拿走那捧玫瑰,“欸,我拿走算了,省得你真的花粉過敏回頭還賴我。”

他拿著花就離開了林望的辦公室,出了門又想起什麽,推門探個頭進來,“那個……今天晚上在唐閣吃飯啊,你完了早點過來啊。”

*****

那天晚上,梁煙自溫哥華搭乘飛機回到上海。

時間過得好快,落地那瞬間,她看著窗外熟悉的夜景,才意識到她離開上海已經整整兩年。

林新語來接機,回家的路上問起她,“怎麽突然想回來了?你當初走得那麽瀟灑,我還以為你打算從此在溫哥華定居。”

梁煙望著窗外夜景,沈默一會兒說:“不知道,總覺得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你不是說那邊生活節奏慢,很舒適嗎?”

“是很舒適。”梁煙把車窗降下來,忍不住點了支煙,她用夾著煙的那只手擱在車窗沿上,支著頭,由著江風徐徐吹亂她發絲。

她看著熟悉的夜景,心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縈繞在心頭。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回來,她心中仿佛有所牽掛,但又不知究竟在牽掛什麽。

車子開過大學路的時候,梁煙看到一家眼熟的餐廳,她出神地看了很久,林新語註意到,問:“要吃那家嗎?”

梁煙回過神來,她淡淡笑了笑,搖搖頭,“不用,回去吃吧。”

******

那晚在唐閣吃晚飯,林望雖然是壽星,但他近兩年胃口實在不太好,吃了一點就放下筷子,到外面去抽煙。

已經是夏天,夜晚的風中已經帶著燥熱,林望抄著兜站在餐廳外面的吸煙區抽煙。身旁有另外的煙味飄過來,一個男人說:“聽說了嗎?梁煙回來了,我去年在溫哥華見到她,以為她在那邊定居了。”

另一人說:“顧南程離婚了啊,她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一點也不奇怪。哪天看到她和顧南程登報結婚,也算是意料之中。”

“她也太癡情了,這都多少年了,居然還愛著顧南程。”

“顧南程是她初戀啊,當初又那麽愛,怎麽可能忘得了。”

“我聽說她和一個大學生在一起過。”

“嗤,替身唄。真是慘。”

*****

那晚林望早早回了家,很大的房子,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煙火氣。

冰箱裏除了酒幾乎沒其他東西。他現在很少在家裏吃飯了。

他從冰箱裏拿了一瓶酒,坐在沙發上,把酒倒進透明的玻璃杯裏。

房間裏沒有開燈,落地窗外有淺白的月光照進來。

江林月打來電話的時候,林望仍坐在沙發上,他手裏拿著一枚鉆戒。

戒指是當初他送給梁煙那枚。她後來仍然用快遞的方式退還給了他。

江林月在電話裏祝林望生日快樂。

林望淡淡笑了,低聲說:“謝謝媽。”

江林月在那邊叮囑,“今天生日,不要加班了,早點休息。還有平時也不要太累,錢是賺不完的,身體重要。”

“知道,您別擔心我,你自己要保重身體。”

“我沒什麽事,好好的。”說到這裏,江林月忍不住提了一句,“小望,有遇到合適的女孩子嗎?”

林望淡聲道:“沒有。”

“是沒有,還是你不想接觸?”江林月忽然就心疼了,“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人?小望,三年了,你也該走出來了。”

林望嗯了聲,安慰他媽媽,“媽,您別操心,我是工作太忙沒時間想這些事。”

“你現在不想,還準備拖到什麽時候才肯想?”江林月說:“也不知我們家是不是祖墳沒埋好,為什麽連你也情路坎坷。”

林望不出聲了,他靜靜聽著。

江林月忍著哭腔,“算了,今天是你生日,我們不講這些。小望,你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媽,早點睡吧,很晚了。”

“好,那我掛了。”

電話掛斷之後,林望仍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他又抽了兩支煙,腦海中回蕩著今晚聽到的那幾句寥寥數語。

顧南程、初戀、替身。

他原本以為這三年來他已經忘記,但到今晚才知道,原來只是聽到梁煙的名字,就可以再度將他打入深淵。

他盯著茶幾上那枚鉆戒,這枚鉆戒見證了他當初的一廂情願,像一把刀永遠地立在他的心上。

梁煙已經不在了,但她仍然能時不時出現在他心上,輕而易舉地往他心上刺一劍。

*****

那天晚上,林望終於將那枚戒指丟進了垃圾桶,連著他的心一起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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