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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真是給你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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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雲風啊, 這東西是大師兄拿給我的,也不知道有什麽用。”

拿來療傷倒是蠻好的, 肯定溫溫涼涼, 非常舒服。但江暮陽一直沒好意思那麽用,用指腹撫摸著上面的字跡,他擡眸漫不經心地道:“真是哪哪都有雲風。”

屬實是有點陰魂不散了。

長胤真人用那種非常覆雜的目光, 望向了江暮陽, 心頭似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玉牌,而是獨屬於雲風的玉牌。

除非雲風本人, 否則不管誰拿在手中,都不會浮現出任何字跡的!

現如今,這塊玉牌卻在江暮陽的手中, 顯現出了字跡,也就是說, 江暮陽就是雲風!

可江暮陽怎麽可能是雲風?明明他們的年紀根本對不上!

江暮陽可是他親手救下的孩子,也是他帶入蒼穹,養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的小徒兒。

喊了他整整十年師尊!

若他真的是雲風, 或者和雲風有什麽特殊聯系, 自己這十年來, 竟沒有任何察覺!

長胤真人震驚地想, 他與江暮陽的師徒關系,已經讓他無顏面對自己對徒兒產生的感情了。

若江暮陽就是當年的雲風, 也是喊了他十三年舅舅的雲風,他的外甥雲風。

那讓他有何顏面, 再立足於天地之間?愛上自己的徒兒, 已經讓他如此痛苦, 若是再愛上自己的外甥……豈不是肝膽俱裂?

但雲風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江暮陽怎麽可能是雲風,他又怎麽舍得,讓雲風當裴清的替身,還當了整整十年!

若當真如此,只怕到時候瘋狂的不僅僅是長胤真人一個,將會引起整個修真界的軒然大波,劍宗如何能夠容忍,他們家最嬌貴最受寵的小公子,為人十年替身的委屈。

只怕連林語聲,陸晉元二人都無法接受,因為他們三人曾經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親密的夥伴。

還有癡戀江暮陽成狂的雲昭,若是知曉,他一直以來糾纏不休,想要結為道侶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叔叔,只怕將是難以啟齒的羞憤,以及滅頂一樣的痛苦。

甚至,連魔尊都會再度為雲風而瘋狂!

尤其魔尊現如今對江暮陽動了心思,幾次三番過來糾纏,若是知曉他看中的未來魔後,竟然就是當初的雲風。

只怕十年前的慘禍,會再度上演。魔尊窮|兇|極|惡,陰險毒辣,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裴清當初都被逼得跌落魔域,被囚困其中整整十年!

屆時,魔尊還不知道要怎麽強逼江暮陽就範。

以長胤真人對魔尊的了解,只怕魔尊會以萬千生靈的血肉,鋪成十裏紅妝,迎娶江暮陽入魔界!

長胤真人已經經受過一次,失去愛徒的痛苦了,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江暮陽重蹈覆轍。

江暮陽絲毫沒有察覺,還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手裏的玉牌,用食指勾著穗子,甩得飛起。

長胤真人深深凝視著江暮陽的眉眼,耳邊又隱約響起,當年雲風的聲音。

“舅舅,我以後能不能跟著舅舅修煉?蒼穹山風景秀麗,我喜歡這裏。”

“舅舅,我今天跟師兄們出去獵殺魔獸了,得了一個很漂亮的魔核,我讓能工巧匠,把魔核鑲嵌進了這柄匕首裏……雖然舅舅修為高深,不需要這種法器防身,但希望舅舅以後看見這柄匕首,就能想起雲風。”

“舅舅……”

長胤真人只覺得瞬間五臟六腑,宛如被業火所焚,幾乎無處容身了。他又想起,因為江暮陽當了裴清十年替身的緣故。

以及雲昭與裴清的「婚約」,讓江暮陽深陷那種難堪境地,後來又跟劍宗關系緊張,屢次大打出手。

雖然江暮陽表面沒說什麽,但一定心懷芥蒂。

如果江暮陽真的就是雲風,那麽他該有多麽難過!

被自己喜歡的舅舅,帶回山中當替身,與昔日的好友相見,卻不能相認。還被自己的親侄兒當成未婚夫的影子……

甚至,連回家都成了一種奢求,拿個洗髓玉都需要低聲下氣地過來借……

長胤真人光是想一想,都覺得江暮陽受了太多委屈,也吃了太多的苦。

有親人不能認,有家都不能歸。

江暮陽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時之間該如何接受!

這都是蒼穹的錯!是他這個當師尊,當舅舅的錯!

如果他早一點發覺,江暮陽就是雲風,那麽他絕對不舍得將他當成裴清的替身!

皎潔的月光灑在二人身上,晚風一吹,衣衫獵獵作響。

長胤真人的呼吸漸漸急促,夜色下,他的眼眶泛起了濕紅,手掌在寬袖中緊攥成拳,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師尊,若是沒其他的事,那麽弟子……”

話音未落,江暮陽只覺得眼前一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師尊一把攬在了懷裏。

師尊的手掌很大,也很熱,幾乎一掌遮了他半腰,緊緊將他抱在懷裏。

“師尊……”

江暮陽滿臉錯愕,他能感受得到,師尊的情緒突然激動,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他不明白,師尊到底是怎麽做到,比他還要難過的。

也不明白,師尊今夜為何這樣。

他只知道,師尊抱得他好緊,好像特別害怕他消失不見了,手指幾乎要穿透衣衫,陷入他的皮肉裏。

江暮陽心裏暗暗唾罵自己,真是沒點底線了。感覺自己也沒幹嘛,怎麽就把師尊逼得六神無主了。

深呼口氣,他又告誡自己,這只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愛,不要想歪,幹凈人看什麽都是幹幹凈凈的。

上輩子,這輩子,他和師尊就只是最純粹的師徒之情,他永遠不會染指師尊分毫,永遠不會!

長胤真人的手掌不停地發顫,宛如對待什麽失而覆得的珍寶,緩緩撫摸著江暮陽的頭發。

看著幾乎是「面目全非」的雲風,他的喉嚨艱澀。

“師尊,怎麽了?”

江暮陽話音未落,忽然眼尾的餘光一瞥,瞥見了一道白影,立在不遠處,涼亭的另外一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能完全看清他和師尊親密相擁。

借著月色,江暮陽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心裏頓時一個咯噔,喃喃地喚了聲:“裴清……”

他的身體比嘴還快,立馬從師尊身邊連退數步,拉開了一段安全距離。

長胤真人瞥了他一眼,微微抿起了薄唇,卻也什麽都沒說。

“弟子拜見師尊。”裴清快走幾步上前,神色看起來很平靜,同尋常沒什麽差別,拱手道,“弟子過來尋江師弟,誤打誤撞驚擾了師尊,還望師尊見諒。”

長胤真人道:“無妨,本也沒什麽要緊事。”

“那好,弟子尋暮陽有些要緊事,便不打擾師尊清靜。”

裴清表現得很鎮定自若,說完之後,一把逮住做賊心虛到想要腳底抹油,直接逃跑的江暮陽,緊緊攥著他的手腕,往身邊猛拽。

江暮陽被拽得一個踉蹌,正要發火罵人,一擡頭就對上了裴清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面暗藏著濃烈的怒火,好像驚濤駭浪一般,快要將人完全吞噬了。

到嘴的罵聲,又一下子吞了回去。江暮陽有點心慌,還咽了咽,絲毫顧不得手腕疼了。

“錦衣,”長胤真人見狀,眉頭一皺,瞬間就不悅了,沈聲道,“你尋暮陽究竟有何事?”

“回師尊的話,暮陽此前受了傷,為了不讓師尊擔心,便由弟子為他處理的,定時要換藥,否則恐會傷勢加重,方才暮陽一直在睡覺,我便等他到了這個時辰,現在便要帶他下去換藥。”

不知道是不是江暮陽的錯覺,他總覺得裴清把「換藥」兩個字咬得很重,並且覺得,裴清一會兒只怕不是給他換藥那麽簡單的。

當即就有一些抗拒,還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很快又被裴清強勢鎮壓,幾乎把他的腕骨都捏碎了。

長胤真人心疼這樣的暮陽,有心想讓江暮陽去自己那裏待一夜,幫他療傷,便道:“正好為師今夜無事,暮陽去為師那裏便是,師尊為你換藥療傷。”

此話一出,江暮陽的臉色陡然大變,這萬萬不能的啊!

他受傷的地方,有且只有一處……這是能隨便給師尊看的嗎?

連毛都沒了,這豈能讓師尊知道?

他還吞咽著裴清送他的玉柱,這是可以讓師尊發現的嗎?

“師尊,有弟子為暮陽換藥便可,再者,暮陽應該也不希望勞煩師尊,你說呢,陽陽?”

實話實說,江暮陽有被這一聲「陽陽」嚇到,他滿臉震驚且驚悚地擡眸望向了裴清,第一反應就是這廝是不是心魔附體了。

他仔仔細細地凝視著裴清的眼睛,凝視了半晌兒,什麽也沒看出來,只覺得攥他腕骨的那只手,越來越用勁兒了,宛如被鋼板狠狠夾了一下,鉆心刻骨地疼了起來。

如此,江暮陽就懂了,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必定不是心魔,心魔就算再狠辣,但心魔懂得疼媳婦兒,不像裴清……他都不知道說裴清點什麽好了。

但問題是,好端端的,到底裴清為何喚他一聲「陽陽」?

還當著師尊的面喊,再加上不久之前,他才將師尊錯認成了裴清,又是夾腰背後相擁,又是摸臉捏鼻子戳喉結,言語調戲動手動腳的。

眼下裴清如此親密地喚他,不就是明晃晃地告訴師尊,他們之間並不清白嗎?

饒是江暮陽這樣的厚臉皮,都實在謔不住了,使勁掙紮了一下,竟也沒掙脫開來,只好壓低聲兒道:“裴清!你犯什麽瘋病?你攥疼我了,趕緊撒手!”

裴清不僅沒有撒手,反而攥得更加用力了,幾乎都能聽見骨頭發出的卡擦卡擦聲響,他將人拉近身旁,正好和師尊呈對立姿態,此刻臉上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喜怒,同他素日裏沒什麽兩樣。連說話聲音都清清冷冷,不急不緩的,同江暮陽說話,居然還用商量的語氣。

一口一聲陽陽,仿佛兩個人非常親密——實際上確實親密——但在師尊面前,還是不要秀恩愛了罷,死得快啊。

只有江暮陽最清楚,現在的裴清有多惱火,前世種種經歷讓他明白,這是裴清要發大火的前兆,而且一定還會伴隨著讓人難以承受的纏綿。

只要一想到待會要和裴清爭執,還在床上打架,江暮陽就覺得頭頂的天都快要塌了。雙腿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立馬生出了想要快速逃離的想法。

江暮陽下意識想向師尊求助,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麽,到底為什麽要害怕裴清?

白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他只是和師尊擁抱了一下,這有什麽問題嗎?

他一心一意把師尊當父親一樣的長輩看待,別說是簡簡單單一個擁抱了,他小時候怕黑,怕打雷,冬天還怕冷,夜裏都是抱著小枕頭小被褥,鉆到師尊的被窩裏睡覺的。

睡著睡著,直接就枕師尊的胳膊了,有時候甚至會趴在師尊的胸口睡,睡不著了,還會纏著師尊講故事。

這應該是每個孩子都會對親近的長輩,做出的事情,沒什麽問題啊。

裴清這是臟眼看人臟,自己心眼小,喜歡瞎吃醋罷了,看給他能的,最近給他好臉子了,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這點千萬不能慣著,否則以後裴清豈不是要變本加厲,直接翻天了都?

真是給他臉了!

江暮陽捋起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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