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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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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出了賈母屋子,看著頭頂上曬得人出了一些毛毛汗的太陽,只覺得心中放松了下來,瞧著周圍深秋的景色也不覆以前的那般寂寥淒涼,只覺得如煙的景色均是那般讓人心情舒暢。。

晴雯瞧著這滿目景色微笑,卻聽見後頭麝月有些氣憤的聲音傳來:“咱們快些走罷,可別在這兒礙著人家大小姐的眼睛了。阿彌陀佛,如今可好,當真是老天爺開眼,倒是叫咱們的晴雯姑娘脫了奴籍,日後可就是正經的姑娘了。不然若是還在這府中,今日是襲人姐姐,還保不定明日倒黴的人是誰呢!”說完便上前幾步,也不看晴雯一眼便往前走。

晴雯聽見麝月這話登時大怒,只喝道:“你站住!”說完上前趕了幾步,走到麝月前頭瞧著她冷笑道:“怎麽著,你們全都被那賢良人給迷了心竅不成?今日我不過就是說了句實話,礙著你們什麽事了?今日有這樣的下場不過就是她自找的罷了,難不成倒來怨我?再者說了,她時時刻刻在而太太跟前說我的壞話難不成你們是不知道的?怎麽,我的命賤,就和該被她這樣糟蹋?”

麝月卻是看著晴雯冷笑說道:“你這話說的倒是好,咱們不過都是奴婢,誰也不比誰高貴,不過是伺候主子的罷了,誰還當真是什麽姑娘主子呢?可是你呢?你平日裏做了什麽?”麝月上前一步等著晴雯說道:“咱們都是二爺跟前的丫頭,二爺屋子裏的事情誰也別想瞞過誰去!你可知道為何你這樣不討二太太喜歡麽?我今日便將這話說明白了,不僅僅是襲人在二太太跟前的功勞,還有我!便是秋紋碧痕也是少不了的。你在這府中這麽些年,這園子裏上上下下的丫頭婆子有幾個是喜歡你的?你原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但這也不是什麽錯,只是你不該將我們都當成你的丫頭奴才!寶玉屋子裏的丫頭們你有哪一個沒罵過的?”麝月這時候也不管其他的了,反正晴雯已經是要出府的人了將來也見不到面,就算是撕破了臉也不過就是這麽著罷了。

這會子就連一向不大說話的秋紋也是譏誚看著晴雯說道:“你不過就是仗著是從老太太房裏出來的,二爺又素來喜愛你,便整日在怡紅院中作威作福的。就連寶二爺的奶嬤嬤也被你指著鼻子罵過,我們這些丫頭算什麽!今日也算是你走運,依我看,老太太太太就該一並攆了你出去才好,日後寶二爺的怡紅院也落得個清靜!”

碧痕上前一步冷笑說道:“如今倒是也好,雖說你是自己求了老太太脫了奴籍出了這府裏,但好歹日後也不用再見著你這副張狂的樣子,倒也是件好事。。園中還有人說你和林姑娘長得相仿,我卻是不知道你除了這張臉外哪裏和林姑娘相仿了。林姑娘那樣一個清雅高貴的人,哪裏是你能配去相比的!”

幾人這話說的晴雯呆在原地。她萬萬想不到在府中這麽多年,到頭來竟然沒有一人想讓自己留下的。她平日裏縱情肆意,原以為是自己真性情,也不曾過多去顧慮旁人的心思,卻是想不到寶玉房中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丫頭們竟都是這樣厭惡自己。

這時候卻見一直沒有出聲的蕙香上前拉著麝月說道:“好姐姐,橫豎今後也不必見面了,咱們這時候何苦還在這裏磨牙呢,趕緊回去伺候著二爺是正經。”

麝月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也是,這時候還在這裏磨牙做什麽,倒是平白惹人厭煩,不過是咽不下心中這一口氣罷了。”說完看著低頭不做聲的晴雯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今日這話只當是我多嘴了。你能求到了老太太的恩典讓你脫了奴籍,也是你的造化,你日後怎麽樣,是富貴無匹還是身為下賤,卻和我們沒有多大相幹了。”說完便和秋紋碧痕等人一道走了。

晴雯呆楞在原地,想著方才麝月等人說的幾句話,只覺得心中百感交集。麝月說的是,寶玉屋子裏的的事情原沒有那件事瞞得住眾人的,因此她也知道除了襲人之外,寶玉屋子裏的丫頭都不大去王夫人跟前,麝月等人經年不見王夫人一面,自己的事情哪裏會是她們說的,只怕是氣話罷了。可是如今看來果然也是自己自作自受,將園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丫頭婆子全得罪光了,如今自己落了難,竟是沒一人替自己說話的。

晴雯站著想了一會子,嘆了一口氣,仍舊會怡紅院去,將東西收拾清楚了之後,又拿著自己這些年來攢下的銀子錢到賈母跟前將賣身契拿到手,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賈府,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唯獨留下寶玉在屋子裏生氣。

晴雯離府的消息不用幾日便傳遍了大觀園,眾人皆是一面感嘆終究是晴雯得了大恩典,卻是沒有一人想著挽留的。。

消息很狂傳到了瀟湘館,紫鵑聽見說晴雯出府了,也是心中暗嘆果然這蹄子的性子仍舊是這樣受不得一絲委屈。她這樣的性子原不該是個丫頭的性子,如今當真出去了也好,若是留在這府中,還不知道將來出什麽事情呢。

紫鵑聽小丫頭說了這話,只笑著搖了搖頭,讓那小丫頭不要胡亂說話,便回了屋中伺候黛玉。

黛玉這時候正在書桌跟前畫著一幅寒梅圖,見紫鵑面上表情有些抑郁,便問道:“你今兒是怎麽了,怎麽竟是一副誰欠了你錢的模樣?”

紫鵑聽見黛玉和自己玩笑,便也笑道:“姑娘慣會拿我說笑。哪裏是什麽事情,不過是方才小丫頭過來說是今日晴雯求了老太太脫了奴籍出府去了。”說著將從小丫頭哪裏聽到的話和黛玉說了一遍。

黛玉聽見紫鵑的話也頗為意外,手頓了頓,便聽見紫鵑“呀”的一聲,待低頭看時,卻見筆尖上飽蘸的濃墨滴了一滴下去,一幅原本只待收尾的寒梅圖便這樣廢了。

黛玉見了卻也不惋惜,只將筆一撂便不畫了,讓紫鵑將那雪浪紙收了,自己卻走到裏間軟榻上坐著,將趴在旁邊昏昏欲睡的月華抱在懷裏,一面順著毛一面問紫鵑說道:“晴雯原是個爆碳性子,如今出去了也好,若是在這府中,指不定將來還惹出什麽禍事來呢。”說著又和紫鵑嘆道:“這事情原是我們挑起來的,只是連累了她。你改日悄悄出去看看晴雯,若是她家中哥哥嫂子對她尚好便罷了,若是對她不好,便回來和我說了,我自有安排。”一面說著一面撓了撓月華的小肚子,只見沈睡中的月華只是蹬了蹬腿便沒什麽反應了,心中暗暗好笑。

紫鵑笑了笑說到:“姑娘說的是,我和她原本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倒是也有些情分在。她雖說為人刻薄了些,但到底是個心中不藏奸的,若是能因著今番的事情得了教訓,也是件好事。”

紫鵑想起晴雯,心中感嘆,原本自己和她都是在老太太跟前的丫頭,按理來說該是親近的才是。只是那蹄子素來嘴不饒人,時時說話卻是讓人如鯁在喉,再加上後頭兩人一個給了寶玉;一個跟了黛玉,之後的來往便少了。

這時候,卻聽見外頭青韻進來回話說道:“姑娘,方才綴錦樓那邊有人過來說是二姑娘病了,老太太讓太醫過來看了,只說是不大好呢。”

黛玉聽見這話卻絲毫不吃驚,只看了青韻一眼,見青韻輕輕點了點頭,方才放下心來,和紫鵑說道:“行了,既是二姐姐身子不好,我們便過去看看罷。”一面讓紫鵑替自己更衣。

紫鵑青韻早已經知道是什麽事情,如今聽見說了便也不慌亂,只幫著黛玉換上了一件淡淡紫色繡著遒勁白梅花的襦裙,又披上了一領披風,方才跟著黛玉出了門。

黛玉走在路上,轉過頭來問紫鵑道:“對了,老太太讓人去接雲妹妹沒有?”

紫鵑笑了笑說道:“姑娘這是說什麽呢!如今二姑娘不過是小病罷了,不說讓雲姑娘避諱著些,哪裏有專門讓人去請的道理。”紫鵑搖了搖頭,黛玉這是一時間糊塗了。

黛玉怔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笑道:“果然是我愚了!如今入冬了,想來二姐姐該是著了涼受了風罷了,哪裏就讓雲妹妹過來呢。”黛玉笑了笑,自己姐妹幾人知道二姐姐的並是怎麽回事,旁的人可不知道,等會子說話可要當心,別漏了風聲才是。

黛玉帶著青韻紫鵑兩人到了綴錦樓,卻見屋子外頭亂哄哄的,就連賈母身邊的鴛鴦、邢夫人身邊的嫣紅也不再裏頭伺候著,在外頭支使著小丫頭們。

黛玉看了青韻一眼,擡腳便進了院子。院中的小丫頭們見了黛玉,連忙上前行禮說道:“林姑娘來了。老太太,太太也在,方才三姑娘也已經來了,就只差姑娘和四姑娘了,外頭風大,林姑娘還是快寫進去罷。”

黛玉身後的紫鵑連忙叫小丫頭拉到一邊低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前那日不是還好好的麽,怎麽今日竟是說病了?還有,我看著這狀況想是不大好,連宮中的太醫都請來了。”

那小丫頭低聲說道:“紫娟姐姐說的是呢,二姑娘昨日還好好的,可不知道是怎麽了,今日竟是發起高燒來。老太太急急忙忙將宮裏的太醫請過來,給二姑娘診過了脈,只說是受了寒,開了一副藥方子。可是讓人煎好了藥,給二姑娘服下去了,卻是絲毫不見效果。”說完朝著裏面努了努嘴說道:“如今老太太和二位太太都在,正著急呢。”

黛玉聽了小丫頭這話,不由得有些擔心。渲木送藥過來的時候說是只是發燒,對身子卻是無礙的,但如今又用了藥,不知道可會有什麽影響。連忙向後看了青韻一眼。

青韻見黛玉看向自己,便知道黛玉有話要說,連忙上前跟在黛玉旁邊,卻聽見黛玉低聲說道:“好姐姐,如今出了一點子意外,你快些回瀟湘館去,讓雪雁給渲木送信去,就問那東西若是服了其他的藥可會有影響。快去快去!”

青韻見黛玉著急,口中雖答應著,但心中確實知道只怕是沒什麽大礙的。以慕容公子那樣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到那藥用了之後引起的高熱必然會讓府中人慌亂,請醫延藥也是必然的事情。他這樣做事情細密謹慎的人怎麽會出這樣大的紕漏呢,姑娘必然也是能想到的,只不過是關心則亂罷了。

黛玉支走了青韻,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氣。她並不是不知道慕容錚定然是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她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離世,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還留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只要一想起來仍舊覺得不寒而栗。賈府中人均是涼薄之人,為由幾個姐妹是真心對自己的,若是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只怕是比死還要難受。

黛玉帶著紫鵑進了迎春的屋子,卻聽見裏面賈母喝問小丫頭的聲音:“二丫頭好好地,如今怎麽成了這樣子?你們今日若是說不出個頭緒來,瞧我饒不饒的了你們!”說著又啐迎春的奶媽道:“你這個老貨,你在迎丫頭跟前幹的那些混賬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原想著你是這府裏的老人了,凡事便留你三分面子,只要面子上過得去便罷了,誰知到你如今竟是狗仗人勢起來,如今你們二姑娘病了,若是有個什麽閃失,你們一家子可都別想好過!”說著便聽見“咣當”一聲,像是賈母將茶盞摔了。

黛玉掀了簾子進去,只見邢夫人在賈母下手抹著眼淚;賈母氣得滿臉通紅,惡狠狠盯著跪在地上不斷發抖的下人;邊上王夫人表情甚是擔憂,只是細看卻發現眼睛裏卻沒有多少關心的意思;探春站在一邊。眼睛哭得紅紅的,只是看向賈母邢夫人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絲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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