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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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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電筒的光芒散發著一種可視範圍極短的光暈。

涉谷雪堯被雨淋了個透,她在幼稚園的入職報告裏面記住過目黑前輩家的位置,但是沒有記住具體的號碼,只能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在附近亂找。

附近的街景並不是很好。

到處都散落著沒有人收拾的垃圾袋和散發著酒精氣味的空酒瓶。

雨水浸濕了地面的時候,導致水泥地裏也變得膠粘。

涉谷雪堯每一步都踩出了一個濃重的腳印。

而腳印裏面帶動著還有一股非常濃郁的血腥味。

這個血腥味像是具有某種指引性似的,帶著涉谷雪堯朝著最濃郁的地方而去。

涉谷雪堯是一個很膽小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為什麽膽子這麽大。

在聽到吃痛的哼聲和求饒聲時。

涉谷雪堯認出了這是目黑前輩的聲音。

她從頭到腳冷了個透。

手機因為尋找的大米開了很久的手電筒、給安室透打了好幾通電話而導致沒有電。

涉谷雪堯借著路燈,看著旁邊有一根生了銹的鐵質棒球棍,她握在手裏,朝著聲音的來源而去。

“救命——”男人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

隨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涉谷雪堯聞到的血腥味也越來越凝重。

黑暗中的橙色路燈裏面所照耀到的光圈,有一個男人像一條狗似的在地上攀爬著。

每往前爬一步,他的身上流淌的血液就被雨水沖散蔓延的更多一些。

他哀求著,呼喚著,希望眼前這個穿著雨衣的男人能夠放自己一馬。

這個男人穿著從裏到外都是黑色的雨衣。搭配著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

在這狂風呼嘯的暴雨雷霆之中,雨衣男像是從地獄深處裏爬出來的影子似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無止境的黑暗風暴。

他的手裏揚著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雨水染著上面的血垢,凝聚成水流流淌,融入到他的雨衣上滑落。

他像是撒旦最虔誠的信徒,用鮮血祭祀自己心目當中的神靈。

涉谷雪堯腦袋空蕩一片,目光所及之處皆為紅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掄著棍子從後面擊中那個雨衣男的後腦勺。

頭骨碰撞的聲音,連帶著涉谷雪堯握著棒球棍的手都在發抖。

目黑千夜大叫一聲,渾身是血的從地上爬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理智讓他能站著跟涉谷雪堯說話。

他的臉上都是血、身上也都是血。

連滾帶爬的朝著有燈光的地方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求生欲的緣故。

涉谷雪堯看到他的肚子上都有幾個窟窿,結果居然還能跑得這麽快。

但是她呢?

涉谷雪堯握著棒球棍,渾身抑制不住的發抖。

目黑千夜跑了,留下她和這個雨衣男面對面的註視著彼此。

淅淅瀝瀝的大雨像是掉落的石頭。

捶打在涉谷雪堯的身上。

涉谷雪堯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在寬大的頭套裏看著她笑,笑的時候眼睛裏彌漫著紫灰色的霧氣。

他用握著刀柄的麥色指尖,摘掉遮住了自己滿頭金發的帽檐、口罩。

他在看著涉谷雪堯笑。

血柱在他被棒球棍打到的地方猶如瀑布般延綿而下。

紅色的血液像是蜘蛛網似的,把他英俊的五官切割成四分五裂不同部分。

“真的是你……”涉谷雪堯啞著聲線,像是在哭也像是在歇斯底裏的質問。“大米是你放跑的嗎?!是你對吧!除了我之外只有你有松木太太家的鑰匙,你故意把大米放跑,就是為了牽制住讓我不要來打攪你的計劃。是嗎?!”

“……”安室透。

暴雨傾盆。

那只貓在外面的世界裏要怎麽生活?

涉谷雪堯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這只貓咪不知道縮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裏面瑟瑟發抖,她的心臟就像是同樣被千萬把刀子同時割著。

“我表舅的事情……”涉谷雪堯顫聲問。“是你做的嗎?是你……殺的人嗎?”

她才不相信表舅那樣的人會突然良心發現。

不管是警察還是表舅的家裏人都說表舅的死亡有問題。

表舅的那些財產歸屬人的指向性實在是太過明顯。

涉谷雪堯一直都知道……她什麽都知道。

安室透閉眸:“是。”

他的表情在影子裏面走出來的時候就像是停滯了這個世界萬千的聲音,帶著一種淒然而又冷漠的表情。

這種表情更像是涉谷雪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對生命漠視的感覺。

是他。

真的是他。

之前的事情,涉谷雪堯也覺得很不對勁。

在大友芟秋家被那群黑(hei)社會找上門的時候,雖然涉谷雪堯想要給安室透打電話求助,但那通電話畢竟沒有打出去。是安室透主動給她打過來的,質問她在什麽地方。

一開始涉谷雪堯以為安室透是怕自己偷偷跑出去報警,巧合之下才給自己打了那通電話。

但是安室透開著車來救她又怎麽說呢?

從涉谷雪堯給他打完電話,到安室透開車來救自己。

總共時間不到十分鐘。

涉谷雪堯的家距離大友芟秋的家至少有二十分鐘的路程。

他怎麽會來的這麽快?

除非……

“你當時根本就在附近,對不對?”涉谷雪堯骨子裏生氣一陣惡寒。

安室透心裏發苦,那天在樓梯間裏自己和貝爾摩德通話內容,她果然還是聽到了嗎?

她在雨中發抖,但眼睛裏像是噴火似的緊盯著自己,像是天使在對他的惡念進行審判。

在這場搏鬥的法庭中,安室透敗下陣來。

“是。”

他承認了。

他居然承認了。

他微微昂首,讓血液流淌的更加迅猛,沒入他的眼底裏染紅他的眼眶。

“那群黑(hei)社會是我找過去的。”

“什、什麽……”涉谷雪堯的拳頭握緊,指甲蓋嵌在她的掌肉,讓她渾身疼得要命。“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為什麽!”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這件事本來是貝爾摩德要做的。

他當然也知道大友的爸爸根本不在意這個兒子,可是組織的任務他能怎麽辦呢?

大友芟秋這個小家夥落在他手裏,他還能想辦法找個機會再把這個孩子送回去。

如果不是他非要橫插一腳,如果按照貝爾摩德的性格,那兩個老人和孩子現在已經是三具屍體了。

怎麽可能只是簡簡單單的恐嚇和砸東西。

他還特地叮囑,只需砸東西不能傷人。

誰知道她會突然跑過來啊!

安室透微微昂首,像是從黑暗的深淵中逐漸浮現出他最真實的本來面目似的,沖著涉谷雪堯笑。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加入這個組織嗎?”

“因為我要借著這個組織找到艾蓮娜醫生。”

他的嘴角揚起,像是黑色世界裏面堅硬無比的鐮刀。

“她被我找到的時候,也是你現在的這個眼神。”

“她咒罵我,憎恨我,怨懟我,怪我讓她重面噩運。”

“可我卻很高興。”

“因為又有一個人陪我在地獄裏呆著了。”

“我很可怕吧?”

他笑著,朝著涉谷雪堯伸出手臂,想要一個認同的擁抱。

從很小的時候安室透就知道這一點。

如果不想要被人欺負的話,就要變成一個很可怕的人。

“啪!”

涉谷雪堯以用盡了渾身所有力氣的巴掌回答。

“你真惡心。”她說。

他真惡心。

是嗎?

安室透的臉順著她的力道側轉,頭上的傷口、臉上挨打的地方,都沒有心臟這個位置疼痛。

涉谷雪堯怒視著他,哪怕自己現在被殺也無所謂了。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有病,竟然會覺得這樣的家夥可憐,竟然會因為他的曾經趕到悲哀。

竟然……還有過那麽一瞬間的想法。

如果他不是罪犯的話,或許他們能有一段更親昵的故事。

涉谷雪堯哭了,她抓著安室透的領子,看著他臉上被雨水沖掉又重新流出來的血液。

“今天是我們約定的最後一天,你會離開的對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會保護好我身邊的所有人,如果你再敢對他們做什麽,我一定……”

一定。

“……殺了你。”她說。

安室透笑著,看著她的怒目想,如果就這樣被她殺了其實也不錯?

他活著好累啊。

沒有一天是真正的開心。

他說:“如果我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一言為定。”涉谷雪堯惡狠狠地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身體,她的表情像是最可怕的武器,刺激這安室透的心靈。

她走了。

把安室透留在這永無止境的雨水之中。

在那黑暗裏,一次都沒有回頭看過他,

一次都沒有。

作者有話說:

雪寶絕對低估了自己在透子心裏的地位。

如果雪寶要求透子去自首或者直接捅透子兩刀,透子絕對會同意且不閃躲。

大哥給了小柯一棍子,小柯倒地,雪寶給透子一棍子,透子紋絲不動。

高下立判【bushi】

在今天發生這件事之前,雪寶對透子絕對沒有一點點愛情的感覺。之前接受透子的示好和半推半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透子是罪犯,下意識小害怕和不想惹火他。

兩個人分開是必然的,透子這麽開局不可能打動雪寶,只能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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