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哥拿出來的東西很多, 有五根排骨，兩個豬蹄，還有豬大腸, 豬耳朵。平時當然沒有那麽多的，因為平哥知道今天黎悅會來, 他記著黎悅奶粉的情，所以才特意跟同事說了, 這次把這些東西都留給他了。

黎悅有些貪心，這些東西都想要，因為還要跟陳家分。黎悅不喜歡說轉彎抹角的話，所以直接道：“平哥，這些東西我可以都買下嗎？”

平哥道：“當然沒問題。”平哥猜不出黎悅的身份, 因為從黎悅的妝容和著裝上看，她應該是家裏條件挺好的人。但是，家裏條件好的人, 應該不會出來做這事情吧？不過，平哥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他和這妹子只是各取所需。

黎悅：“謝謝平哥，這些多少錢？”

平哥道：“這些都算上, 一共一塊錢吧。不過妹子送了我春筍和番薯藤, 這錢就算了。”尤其是上次的奶粉, 多虧有了奶粉，他家孩子才有吃的。

“那不行，這春筍和番薯藤不值幾毛錢，這個肉的錢一定要給平哥的，不然下次我也不好意思再問平哥買了。”黎悅拿出一塊錢, “平哥能幫我留下肉, 我已經很感激了。”

平哥見狀, 也就收了。“那現在我帶你去買小豬，走過去大約半個多小時。”

黎悅道：“好。”她把排骨之類的放進背簍裏。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平哥帶著黎悅到了一座山底下。這附近倒是沒有村子，黎悅也不知道平哥為什麽會帶人來這裏。

平哥道：“我們上山吧，大約還要走大半個小時。”

黎悅：“好，請平哥帶路。”黎悅倒是有些好奇，這買小豬仔會在山上？因為有些懷疑，所以黎悅也謹慎了起來。

又是走了半個小時的山路，他們到了一個山洞前。平哥：“在裏面。”

黎悅沒有馬上進去，而是觀察了四周，這小豬仔在大山裏的山洞裏？

平哥見黎悅謹慎的樣子，也不奇怪，他笑著解釋：“這是大山裏的防空洞，這防空洞不大，還有一大半已經塌了，但完好的一些地方用來養豬了，這地方附近沒有生產大隊，所以也不會被人發現。這裏的豬仔有些賣給老百姓，有些養肥的豬會賣給肉聯廠，買給黑市。”平哥和小裘的生意來往就是買這個豬。

原來如此。黎悅是知道建國前有些地方有不少防空洞的，沒有想到今天有機會看到。“那我們進去吧。”

這山洞是有木門的，兩人來到木門前，平哥敲門：“老胡，是我。”

“小平來了。”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來到門口，看了黎悅一眼，也沒有多說，就讓他們進來了。

老胡話不多，帶著平哥和黎悅往裏面走，這防空洞因為塌了一半，所以不是很深，但是也比普通的山洞深。大約走了十來米，黎悅看到前面有燭光了，然後又看到了豬圈。

“大哥，小平來了。”裏面還有一個男人，看到平哥倒是熱情，“小平這次是要來成年的豬嗎？成年豬去年下半已經出光了，還有五只小豬仔，是三月出剛出生的。”這人是老胡的弟弟，叫小胡。

平哥道：“不是，我有個妹子想要三只豬仔。”

小胡：“那看在小平的份上，小豬仔17錢一只，三只小豬仔51塊錢。要公豬還是母豬？”

平哥看向黎悅。

黎悅付了錢道：“兩母一公。不過我沒有裝豬仔的東西，可以幫我把豬仔綁起來，我挑回去嗎？”剛出生一個月左右的小豬仔，也就10來斤左右，不重。

小胡道：“當然可以。”然後利落的把豬仔綁好。

黎悅付了錢，就挑起豬仔和平哥一起離開了。

離開了山洞之後，平哥道：“他們在山洞裏養豬，一只母豬一年能生兩窩小豬，因為條件有限，所以他們只養一只公豬和一只母豬進行□□，每年年底或者年初生的小豬仔會賣掉，那都是賣給村民的，17塊錢一只的小豬，村民養一年再賣給供銷社收購站，要知道村民如果去別的地方買豬仔，那得要20塊錢一只。而除了年底或者年初生，其他時候生的小豬仔他們都是自己養的，因為村民買走養不到一年的，豬仔不夠大，買的錢就少了。他們自己養的豬仔基本都是賣給黑市的。有時候豬仔還沒養大就賣掉了，沒辦法，如果一窩豬仔都是自己養，沒有那麽多的糧食。”

黎悅道：“那一年按照兩窩豬仔算，能掙多少錢啊？”

平哥：“一窩豬仔有六只左右，全部賣掉一般能掙一百塊錢。第二窩豬仔的話，一邊賣一變養，基本上一百來斤就賣掉了，一共能賣上兩百多到三百，所以一年的話能掙上400塊左右。”

黎悅覺得，這還真是智慧。400塊錢兩人一起分，一年也就200塊左右，等於一個工人一年的工資了。但是，他們養豬比較辛苦，因為要一直在這裏。她進去的時候發現裏面很幹凈，也不算潮濕，可見那兩人還是非常用心的在養豬的。

又走了一段路，黎悅就道：“平哥，我和你這裏分開了，我前面有同伴在等我。”

平哥一聽，心道，敢情是自己帶妹子來的時候，妹子的同伴一路跟著的。不過別人的私事他不會多問：“那好，路上註意安全。”

黎悅：“平哥再見。”

黎悅和平哥分開之後，見四下沒人，她就進了空間天地。不過，她不急著把綁著的豬仔解開，它怕豬仔霍霍她的稻田和玉米。

黎悅出了空間天地之後馬上趕路，約莫半個小時，就到了洪旗生產大隊山上的竹林裏，然後她從竹林裏砍了竹子，又在空間天地裏用竹子搭建了豬欄。豬欄和雞欄不同，豬窩不用搭的太高，家養豬是懶惰，不會越過豬欄到處去供，不像雞，仗著有翅膀，如果不把雞欄搭建的高一點，它就會飛出雞欄。所以黎悅的雞欄搭建的很高，豬欄則約莫一米左右的高度。

等打搭建好豬欄，已經是晚上12點了。也許是在空間天地裏，黎悅的精神很好，所以她開始弄番薯育苗了。

把番薯育苗弄好，黎悅又開始開荒地，準備拿來種番薯。這一開荒，就開荒到四點五十分左右，她就下山了，朝著李家走去。

黎悅到李家不過十分鐘，發現院子的木門並沒有鎖上，她推開門進去。才進去，就見堂屋的門開著。“娘……”黎悅叫了聲。

李母在廚房裏做粥，她打算讓粥溫著，竈頭裏的火苗她也放的比較裏面，不會調出來，之後自己去割豬草，割了回來飯也差不多了。聽到黎悅的聲音，她趕忙出去：“回來了？這麽早回來，起床的早了吧？”

黎悅道：“四點就出來了，我想著早點回來割豬草吃早飯。”

李母：“那麽早，累壞了吧？你待會兒就在家裏休息吧，豬草我去割。”

黎悅也不推辭：“那行。對了娘，這是從肉聯廠帶來的邊角，不過是昨天的，放了一天加一個晚上了，不是很新鮮了。”說著，黎悅取下背簍。

李母一聽還有肉聯廠的肉，趕忙上前：“能有吃就不錯了，還管新鮮不新鮮……這麽多？”

只見黎悅從背簍裏取出一個小木桶，小木桶裏是豬大腸，而背簍裏還有排骨和豬蹄。

黎悅：“人家本來是留著想要自己吃的，見我去送筍和番薯藤了，才分我些，我想著陳家估計也會要，就把這些都要來了，其實還挺不好意思的。”

李母哭笑不得：“你真孩子可真是的……還也得給人家留一下。”

黎悅：“可不是嘛，我想起來有些慚愧。”黎悅之所以沒給平哥留，是因為平哥是肉聯廠的，隔三差五的能吃到肉，若是一般人，她也不會全部要了。“對了娘，我想分一些給陳家，您看怎麽樣？”

“要的要的。”且不說黎悅和陳瑞在處對象，而且死去的李爺爺、李父都是獨生子，導致李家在這也沒個親戚，所以能和陳家交好，李母自然也是樂意的。“我們家只有兩個大人兩個小孩，這日子也不耐放，拿一個豬蹄三根排骨，一般的豬大腸過去吧。”她看這豬大腸起碼得三斤了。而且陳家人多，這些東西一頓都能吃光。

黎悅道：“排骨留三根吧，燙熬的濃一點，可以給大寶小寶補骨頭。”而且，她也喜歡吃排骨，喝排骨湯，留下兩根排骨他們吃的也不爽。所以，自己吃的爽才能考慮別人嘛。

李母一聽她關心大寶小寶，心裏燙貼的很，哪有不滿意的。

“哎，那我去拿刀，你先把這個給陳家送去。”李母轉身進了廚房，拿著菜刀又風風火火的出來了。“這豬大腸啊，別看味道不好聞，油放的足，這味道炒起來可香了。”

黎悅倒是沒吃過豬大腸，她這人不吃內臟，別說豬大腸了，就是魚子啊、雞血、豬血之類的，她也不愛吃。“那我可期待著呢。”

李母一刀把豬大腸分了兩，又拿出一個籃子，把兩根排骨和一個豬蹄放進籃子裏，再把豬大腸放進碗裏：“好了，你送去吧，這會兒大清早的，還沒什麽人，我去割豬草，你回來的時候看著點竈頭。”

“哎，知道了。”

黎悅去陳家的時候，陳家的人才陸陸續續的起床，陳家人多，起床的時候還挺熱鬧的。

“黎悅同志，你來了？”陳瑞是習慣早起的，他剛出門要去晨跑，就見黎悅來了。

黎悅道：“嬸子在嗎？我早上去買了一些豬的邊角，給你們家送來。”

陳瑞聽聞，眉頭一皺：“你一大早去買的？這會兒已經回來了，豈不是三點多就出發了？”他想起了他們剛認識的那次，她大半夜的還從外面回來。“這個點天還沒亮，你一個姑娘在外面很不安全。”

黎悅聽而出他的關心：“那我下次不那麽早了，這次是和人家約好的，因為沒有肉票，所以要買這些東西的話得早去。”

陳瑞聽到她說沒有肉票，心一酸，他偷偷道：“等我回部隊了，我給你寄肉票。”他每個月有兩斤的肉票福利，到時候寄給她。

黎悅聽了，笑道：“那你寄給我，你自己沒肉吃了呢？還有嬸子他們沒肉吃了呢？”

陳瑞抿了抿嘴，皺眉思考這個問題，最後道：“我不愛吃肉，我給你寄一斤的肉票，給我娘季一斤的肉票。”

黎悅不僅想起老人家嘗嘗拿來欺騙小孩子的話，我不愛吃糖。她不禁笑出聲：“不用啦，你的肉票要自己買肉吃，你要把身體養的壯壯的，不然我可不喜歡你了。”

“你……你怎麽能這樣說？”陳瑞聽到她說喜歡兩個字，臉上有些不自在。

“我在這邊我娘每天會給我雞蛋吃，就算不吃肉也有雞蛋補身體，你到時候回了部隊可不至於每天都吃上雞蛋，所以你自己也要補身體。”

陳瑞：“哦。”吱聲了，但是並不代表聽進去。

“悅悅啊，你來了啊？”陳大娘從屋子裏出來取水洗番薯，看見了在院子門口和兒子聊天的陳瑞。事實上，不僅陳大娘看見了，就是陳家的幾個嫂嫂也偷偷看著。

黎悅道：“嬸子，我給你送東西來了，你看。”她把籃子給陳大娘，“不多都是邊角。”

陳大娘一看，頓時眉開眼笑了：“邊角好啊，能弄到這麽多邊角也是你的本事。”兩根排骨、一個豬蹄，還有一斤多的豬大腸，能吃兩頓了，“悅悅，這些多少錢？”

黎悅道：“4毛。”因為離家多分了一根排骨，所以黎悅就按照平均分的錢減少了一毛。

“啊喲，這麽多東西可不只四毛，你可別自己添錢啊。”陳大娘就怕黎悅吃虧。這兩根排骨得有一斤了，一個豬蹄也得有一斤多了，還有這一斤多的豬大腸，這些東西加起來不得四斤啊，所以就是邊角再不值錢，一毛一斤肯定是不夠的。陳大娘又不是傻子。

黎悅笑道：“真的才四毛，我還跟您客氣啊？對了嬸子，我昨天下來來，見您不在，就沒把那個野果子拿來了。”

陳大娘道：“我懂我懂，昨天下去我去地裏了，把自家的番薯給收了些，那我去拿錢，你等等我啊……”那野果子是不能被人看見的，不然被別人看見能吃，被別人摘了，所以陳大娘懂得。沒過一會兒，陳大娘就出來了，把錢給黎悅，“那你和小五聊，我去後門把這些洗了。”

黎悅：“我也得回去了，我娘去割豬草了，家裏大寶小寶在，我也不放心。”

“我送你。”陳瑞開口。

黎悅笑瞇瞇的道：“好啊。”

兩人並排走著，黎悅沒說話，陳瑞就一直沈默著，他本來就不是個善於聊天的人，是個悶葫蘆。不過，就是兩人沈默走著，陳瑞也是高興的。

安靜的早上，天邊露出了一抹紅，走在鄉村的路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身邊還有一個人陪同著。這人身材高大，走路的姿勢挺拔，讓人看著就很有安全感。盡管黎悅不需要這種安全感，但是她也喜歡於這個感覺。

呼……黎悅深深的呼了一下，在深深的吸了一下，她做著深呼吸，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黎悅同志，你在幹什麽？”陳瑞好奇的問。他自然知道黎悅在做深呼吸，就是不知道她怎麽突然坐起深呼吸了。

黎悅：“我就是呼吸了一下，覺得早上的空氣很新鮮，呼吸起來的時候特別的舒服。”在末世裏，最渾濁的就是空氣了。所以，黎悅真喜歡這個時代、這片天地。

聽到他這樣說，陳瑞突然松了一口氣，他的部隊也在偏僻的地方，就怕將來他們結婚之後，那地方太偏僻會遭她嫌棄。

好在黎悅不知道他的想法。

兩人很快到了李家門口，陳瑞就沒有進去了：“黎悅同志，我去晨跑了。”

黎悅：“那下午見啦！”

陳瑞勾了勾嘴角：“下午見。”語氣有些高昂。

陳家

“娘，聽娃們說黎悅這幾天下午都在咱們家補習，今天又給咱們家送了肉，還跟小五談的那麽好，小五和黎悅的關系可真好啊。”陳大嫂一語雙關得道，只差沒直接問他們是不是在處關系了。

陳大娘道：“小五和悅悅在處對象，他們關系可不得好啊？”

陳大嫂雖然有此懷疑，但是聽到陳大娘親口承認，她還是被震撼了：“娘，咱們家小五可是大學生，部隊裏的醫生，她黎悅……咋配得上小五啊？”

陳大娘呸了聲：“咋就配不上了？小五和悅悅處對象是我和李家妹子都同意的，小五是軍醫，悅悅她哥是軍官，她就是軍屬了，她怎麽就配不上了？”

陳大嫂想說，這也不是親妹子，還能算軍屬？

陳大娘哪裏不知道她的想法，她冷冷一笑：“咱們家小五是軍醫，老大就是軍屬了，你家可沒有軍人，你家也不是軍屬，你咋還能配老大呢？”

陳大嫂：“……”這話傷心了。

陳大娘繼續道：“等悅悅小學畢業，馬上就要考初中了，到時候她就是初中生了，可哪裏差了？”

陳大嫂：“……”還是文盲的自己。

陳大娘：“可把你們的心思都收一收吧，不管黎悅在黎老頭家是個什麽情況，可過繼到了裏先鋒家，那就是李先鋒的妹妹，而且先鋒娘也看重她，咱們這紅旗生產大隊的姑娘，就是她最金貴。”所以，人和人沒得比。人家沒爹沒娘，過繼出去了，照樣比有爹有娘的好。照她看啊，黎悅就是個有福氣的。

陳大嫂趕忙道：“娘您放心，我就是問問您，以後也知道怎麽跟黎悅妹子相處，現在您說了，那我以後鐵定把她當親妯娌看。”

陳瑞送黎悅的時候有不少人看到，黎悅拎著籃子去陳家的時候也有幾個人看到，所以當天，就有人到陳大娘面前打趣：“陳瑞娘啊，我這幾天看黎悅老往你家跑，今天還給你家送肉了。這李家今天有肉吃，黎悅也不曉得拿一些到親爹家，盡把肉往你家拿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是她親爹家呢。”

陳大娘懟了過去：“像你這麽個白眼狼，我可真為你婆家擔心，盡把婆家的東西搬去娘家，你也好意思說？黎悅跟我們家陳瑞在處對象，那是我和先鋒娘一起相看的，怎麽著？你管的著？黎悅往我家跑，是因為要我們小五補習，大家都知道小五是大學生，黎悅又在念書，難道說我們家小五沒有資格為黎悅補習嗎？再說了，兩孩子在補習的時候，我們家幾個娃兒和李家的娃兒可都是在的，我們家老頭子也是在家的。你如果敢說些難聽的話，我就撕了你的嘴。”

論吵架，陳大娘在紅旗生產大隊從來沒怕過誰的。四個兒子加四個兒媳婦，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她都無所畏懼。

那人被陳大娘一懟，只嘿嘿笑道：“怎麽會？我這人最正直不過了，怎麽會造謠呢？你們說是不是啊？”

當然沒有人敢應聲了，這不是和陳大娘過不去嘛？這幾天大家都知道陳瑞是軍醫了，既是軍人又是醫生，那可厲害著呢。

不過經此一事，誰都知道陳瑞和黎悅處對象的事情了。

黎家人也聽到了這件事。當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黎國棟就在房間裏罵罵咧咧的：“這賤丫頭，過繼到李家還和陳家定親，可真是便宜她了。”

黎星娘：“誰說不是呢？這人的運氣真是沒的說。”

黎雲就差把房間裏的東西都扔了，憑什麽？憑什麽黎悅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能去念書能和大學生處對象，她卻還要在家裏幹活？黎雲越想越氣，氣的雙腿在床上砰砰砰的敲。黎雲再也忍不住了，她從床上起來，走出自己的房間，去敲黎三叔和黎三嬸的房門。“娘，你開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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