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讓你郁悶，你就必定郁悶。

所以要常常奉承上帝，這樣才會得到眷顧。

醒過來的一瞬間就看到了讓岑寂為之寒毛狂豎的巨大電鉆和閃著寒光的眼鏡片，岑寂幾乎是想都沒想，意念一動就發動了自己手上的聖潔，一盾牌就掄了出去。

“嗷——！”

隨著一聲極度淒慘的嚎叫，電鉆頭和眼鏡片都不見了，岑寂也立刻感受到了用自己受傷的手去揍人是個怎麽樣的感覺，抱著自己的手疼得眼淚汪汪，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岑寂，你！你！”左臉上明顯一塊青紫，鼻血長流，眼睛也歪在鼻梁上的考姆伊從地上跳起來，手指著岑寂抽風似的狂顫。

岑寂眨了眨眼睛，這才淚眼模糊地辨認出來那個眼鏡片會反射寒光的白衣男是久違了的腦抽風妹控室長，遲疑地問：“……考姆伊室長？”

“是～是，是我沒錯！”用依舊顫抖的手指扶了扶自己鼻梁上歪掉的眼鏡架，考姆伊笑得異常猙獰，“多謝你的款待啊，岑寂閣下！”

“……啊，實在是……”岑寂如此一神經粗大的人也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脊梁上竄上來，不由得訥訥地道歉，“實在是非常的抱歉，室長。”

“……哼！”臉頰抽搐了一下，考姆伊擦掉鼻血，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短短的鼻音，接著眼鏡片上再度閃過一道寒光，“你還是不要亂動比較好喔。比起亞連君，你的傷更加麻煩吶。”接著他一臉若無其事地走向被岑寂PIA飛了的那臺電鉆，俯身把電鉆抓起來。

“……呃……這個是……”

岑寂看著那臺明顯像兇器多過於工具的電鉆，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啊，修理聖潔的必要機器。”考姆伊笑瞇瞇地說，亮出一口白牙。“基於這次之後會有長期任務需要完成……你們這段時間都不用回總部了。還有……”他走近岑寂，俯下身子，扶了扶眼鏡仔細觀察著她殘破的右臂，“……你和亞連君的聖潔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必須好好修理一下才行啊！”

岑寂的臉無法抑制地抽搐起來，她滿腹懷疑地打量著那看起來嶄嶄新的電鉆頭，再看看考姆伊——不知什麽時候他居然又恢覆了一副衣冠楚楚的斯文樣子，剛剛的狼狽完全看不到一絲一毫了——那張很明顯是裝出來的人畜無害的微笑臉，理智告訴她考姆伊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情感卻告訴她考姆伊這丫的絕對不懷好意……

“那就……麻煩您了。”掙紮了半天最終是理智占了上風，岑寂抿了抿唇，鄭重地對考姆伊拜托道。“剛才我真的很抱歉，室長……那時候我意識，呃，不怎麽清醒。”

“啊——完全沒有關系～”考姆伊舉起了手中的電鉆，示意旁邊的搜索隊員搬來一張床上小桌，讓岑寂得以把受到了重創的右手放在上面，然後獰笑著把電鉆對著岑寂的手狠狠地戳了下去——

岑寂的手猛地一顫，險些當場再度發動把考姆伊扇飛出去。不過在岑寂辛苦地壓抑住這種反射性沖動之後，她很快就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考姆伊一邊陰森森地“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地笑著一邊在她的手上戳戳鉆鉆，火花亂冒，手臂嘰嘎作響。岑寂看著自己飽受摧殘的右手，臉頰一抽，幹脆把頭給擡高，想著眼不見為凈地看向了天花板，努力忽視身側傳來的可怕奸笑聲。

似乎已經在她昏迷的時候進行了局部麻醉，岑寂只感覺到了電鉆鉆頭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震動和麻木感，沒有感到痛楚。她盯了一會天花板後把視線下移，看著考姆伊用電鉆把她右臂的那層鱗甲和與之連接的血肉中潰爛的部分去除。

“對了室長，亞連和李娜麗他們呢？”在修理工程進行了幾分鐘之後，岑寂突然問道。

“亞連君正在接受書翁的檢查。”考姆伊的語氣終於變得正常了起來，他斂了笑容，淡淡地回答，“他的左眼受傷的程度……很嚴重。”

左眼……？

岑寂驀的回想起在那個幻境裏看到的情景——羅德用尖銳的蠟燭狠狠地□了亞連的眼睛……

難道說……那個幻境裏所看到的，並不都是幻象？

“那李娜麗呢？”

“李娜麗她暫時還沒醒，不過沒關系的。”考姆伊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溫和微笑。“書翁已經給她檢查過了，她的外傷並不嚴重，之所以至今未醒，是因為神經受到了損傷的緣故。痊愈需要一段時間，但是，已經不要緊了。”

“……是嗎。”岑寂微微呼出一口氣，“對了……你剛才提到的‘書翁’是什麽人？”

“書翁啊……”

考姆伊沈吟了一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bookman’。他們是記錄歷史的人，以旁觀者的姿態游離於這個世界的歷史之外，將一切推動歷史進步的事件忠實地記錄下來。”

“既然是旁觀者就應該不會做出任何幹涉行動。”

岑寂立刻想到了不妥之處，“為什麽他會幫助我們？”

“其實並不算幫助。”考姆伊微笑了一下，停止了電鉆的運轉，伸手取過窗邊的幹凈繃帶，開始為岑寂做正常的包紮上藥，“我們與千年伯爵的戰爭不是外人能夠輕易洞察的。為了能夠詳細清晰的記錄這場神戰，書翁他們加入了我們驅魔師一方，作為驅魔師與惡魔戰鬥著。”

……還是感覺不太對。

書翁他們成為驅魔師的動機……說是異常穩固也行，因為全面完善地記錄歷史是他們的職責，說是脆弱也行，因為他們只是把成為驅魔師作為完成自己目的的手段……

“不用想得太多。”

考姆伊看到岑寂陷入了沈思的皺眉表情，笑笑勸阻，“不管怎麽樣在這場神戰中，他們是我們的同伴，奉獻自己的力量來幫助我們。”

“但是總有與他們理念相悖的時候吧？”岑寂繼續皺著眉頭，“這種近乎合作的同盟，沒有利益作為連接的紐帶，還是太脆弱了不是麽？”

“……你的政治感覺很敏銳啊。”考姆伊收起了笑容，回視著岑寂的雙眼，“但是，現在，他們的能力，對我們來說是必要的。所以，在理念相悖之前，他們仍舊是驅魔師，我們的同伴。”

“……是嗎。”雖然依舊覺得不妥，但既然身屬教團高層的科學班室長都這樣肯定的說了，岑寂自然不會再固執地去反駁什麽。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註視著考姆伊為她打上最後一個結。

“好了。”

考姆伊後退了一小步看著岑寂被繃帶吊在脖子上的右手，還有特別處理過的右肩，點點頭，“暫時沒有問題了。”

“謝謝。”岑寂禮貌地頷首，隨後想要移動自己的雙腿，下床去看亞連和李娜麗。

沒有動靜。

岑寂楞了一下，臉上帶著點迷惑的神色看著自己被被子覆蓋的雙腿，又試著去移動它們。

還是沒有動靜。

岑寂的臉白了。

她咬住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告訴自己只是因為躺太久而導致的麻木，不壓著就沒事了，一邊再次用力想要移動雙腿。

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岑寂……”

考姆伊想要說什麽，忽然頓住。岑寂的眼睛通紅，卻固執地不願意低頭，只是死死地攥著被子的邊緣，死死地盯著他，仿佛想要從他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裏攫取唯一的希望。

“書翁有一些很奇特的醫療器具，據說是從中國遠古時代傳入的診療法，叫做針灸，而書翁本人就是使用針灸治療的醫者中的佼佼者。”考姆伊用力按住岑寂的肩膀，想叫她安心，一邊迅速地說著，用幾乎不帶標點的語速，“你只是因為被冰封住而導致的機能喪失，有書翁在，不會有事的！”

“……”岑寂只是沈默，然後她把頭轉向了門口。

那裏站著一個眼眶周圍完全塗黑的奇怪老頭子，一個紅發的戴著獨眼罩的年輕人。

他們都身著驅魔師的團服。

“你好，我是書翁。”

老頭子背著手走進了房間，渾濁的老眼中射出精光。

作者有話要說：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文一旦慢下來果然靈感會溜走。

預告一下，下章……大概也許會有擁抱吧……

存稿完畢了，下面只能現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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