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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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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時雨小心翼翼,依舊換來了周遭片刻的凝結。

“玉太妃已經有些失常,你若獨自見了,朕怕她傷了你。”高長風將手撫上了葉時雨的頸窩,拇指像是無意識地揉搓著細白的肌膚,不消幾下就留下了一個紅印。

“讓清川跟著行嗎?”葉時雨擡頭望去,“奴才不該優柔寡斷,只此一見便了結了此事。”

肩上重壓消失,葉時雨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澀,他向外走了幾步覆又轉身,突然快了幾步抱緊了高長風。

他似乎在害怕,高長風輕撫上葉時雨,感受到了掌下清瘦的後背在微微顫動。

你若不想去讓清川一人去也可。

這話高長風心中想了下卻沒說出口,下一瞬身上突然一松,只見他擡頭望著自己,眼光中帶著慣有的堅定,

“奴才去去就來。”

玉太妃已經被拉進養年殿的一處偏殿,曹晉與她同在裏面,從外頭聽毫無動靜。

葉時雨在門前站定了須臾,擡手準備推門,可清川突然伸手攔住,

“讓屬下先進吧。”

葉時雨點點頭,撤了半步,清川試探地推開了門,許久不曾使用過的殿門發出了吱吱嘎嘎的摩擦聲,驚得殿中二人瞬間回了頭。

玉太妃現下其實時而糊塗時而清醒,她剛才一陣鬧騰過後疲憊至極,腦海裏無法控制地竄過無數亂七八糟的畫面,讓她本就疼痛的頭幾欲炸開。

門響動的聲音與一道光同時傳進並不算大的,有些昏暗的偏殿內,玉太妃難以適應驟然闖入的刺目光線,忍不住蜷縮起來,曹晉心中一驚護在了她身前。

玉太妃努力睜開有些酸脹的雙眼,目光越過曹晉向外看去,見是個不認識的護衛,但也只此一眼,下一秒另一個人從門側走了進來,玉太妃驀然瞪圓了雙眼,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誰?”曹晉慌忙回頭,一看之下大驚失色,不禁失聲叫道,“葉時雨!?”

這個名字猶如一道驚雷,讓本還處在恍惚中的玉太妃驀然間回過神來,原本虛弱的她竟一把將護著他的曹晉推倒在地,發瘋一般地沖向了葉時雨。

葉時雨的眉頭微微顫動,在清川擋在他身前的一剎那,曹晉緊緊地將其抱住,

“娘娘!”

玉太妃也就憑著剛才的一口氣,現下整個人雙目雖死死盯住了葉時雨,身上卻無力氣在掙脫桎梏,

“你是葉時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你殺了我兒子,你殺了皇上!”她幾乎破了音,淒厲的喊聲極為刺耳,“我要殺了你,削皮剮肉,抽筋剁骨!”

清川聞言眉頭微蹙,五指雖緊扣劍柄但心知玉太妃也不會有實質的威脅,只是暗暗地說了句小心便讓開了一步。

玉太妃雖已有些失常,可曹晉清醒得很,他深知現在的葉時雨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得罪的人,他緊緊抱住玉太妃,看向葉時雨的眼神中充滿了乞求,

“葉公公,念念娘娘當年對您的好。”

曹晉心在滴血,眼前的這個人當年騙過了他們所有人,這也就罷了,最後竟將先皇殺害,害的他們落到這般境地。

此仇於曹晉而言,同樣不共戴天。

可他做慣了奴才了,審時度勢保護好主子才是他該做的,

“娘娘最近也不知怎的常常失心,她不是故意的。”

“曹公公放心,我只是與娘娘說幾句話。”葉時雨單膝跪地,伏低了身體,看著眼前頭痛到睜不開雙眼的玉太妃,指尖試探地放在了她額頭之上,一如當年般微微使力按揉。

玉太妃此刻又有些迷離,這些年被頭痛折磨到痛不欲生的她許久未有人為她按壓緩解,恍惚間她眉頭漸舒,曹晉見狀將雙臂松開了些,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娘娘,您是個善良的人。”葉時雨語氣低沈平緩,撫慰人心,“您曾與奴才說過,當年其實並不願入宮,奴才當時就在想您要真沒入宮就好了,就不會遇著奴才了。”

“你是誰……?”許是許久沒有這樣舒坦過,玉太妃她閉著眼睛喃喃地,舍不得這雙手離開自己。

“奴才是葉知秋,原在歲山行宮當差的。”

“葉知秋?”玉太妃眉頭微皺,“不認識,哀家沒與你說過這些,哀家是與……”

像是被驚醒一般,玉太妃猛然睜開雙眼,一時間四目相對,她雙眸中流露的恨意讓葉時雨驟然縮回雙手,可仍舊被玉太妃尖利的指甲抓傷了手背。

疼痛讓葉時雨眉頭微蹙,但他並沒有繼續躲開,因為他看到了現下玉太妃的雙眼中滿是清明,

“葉時雨,告訴哀家一切。”

葉時雨垂下眸子,站了起來,“曹公公,請您出去片刻吧。”

曹晉一楞,卻沒動作,緊接著玉太妃也沈聲吩咐道,

“曹晉,松開哀家出去。”

“屬下不走。”眼見著葉時雨要趕他,清川率先開了口,這個女人說瘋就瘋,太過危險,“屬下去遠些,看著您就好。”

葉時雨點了點頭,直至周圍都無人之際才緩緩開口,

“娘娘,奴才將一切都講與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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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瘋癲癲的玉太妃去養年殿鬧事,鬧騰了一下午皇上也未見,聽說怕她不適還特意讓其再偏殿中休息,可玉太妃不僅沒好反而將偏殿裏砸了個稀巴爛後昏厥了過去,被擡回了昭陽宮。

可養年殿的寢殿內,高長風拉過葉時雨上下看看,目光落在了已經結了血痂的手背上,

“清川怎麽回事。”

葉時雨搖搖頭,“是奴才疏忽了,很淺的,已經沒事了。”

“你就偏要見她?”高長風語氣不虞,“她已是個瘋婦,見與不見又有何區別。”

當然他二人心知肚明,高長風在意的不僅僅是這些。

“第五個了。”葉時雨突然沒由頭的來了一句,他擡頭看向高長風,伸出一只手,“玉太妃第六個。”

高長風怔了須臾突然明白他在說什麽,他伸出手將那有些冰涼的手握住,“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皇上,聽說三皇子已有些自殘的舉動了是嗎,那是不是也快了。”葉時雨認真地看著高長風的眸子,神情平靜,仿佛真的只是在數數一般,“那就是七個了。”

“反正奴才死後也是要下地獄的人,除了當年的康恒,每個死在奴才手裏的人,奴才都讓他們死了個明白,這樣到了閻王那兒奴才只用報上姓名就成,無需再將這些事重覆一遍了。”

“誰說你會下地獄!”高長風已是微慍,語氣也帶了絲狠厲,“朕是天子,朕說你不會去就不會去。”

“皇上。”葉時雨突然緊緊抓住了高長風的衣襟,呼吸微微急促,“奴才現在想忘了那些,想忘了他們。”

高長風心中突然一搐,拇指擦過他微顫著的,略顯倉惶的眼瞼,聲音變得低沈暗啞,

“你記住,無論是百個還是千個,全都因你與朕相識,所有的債都在朕的身上,朕倒要看看哪個敢與你討要。”

“不……!”

腰上一緊,高長風將那些拒絕的話狠狠堵在了他口中,葉時雨猛然一滯,唇齒間的痛讓他意識到,他生氣了。

葉時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迎合著不滿的噬咬,本只是扶在他腰間的那只手逐漸用力,葉時雨能感到腰側傳來被緊握的鈍痛,這來自心中所愛之人的責難倒讓他隱隱有些竊喜,明明不似以往溫柔,卻讓他愈發投入。

葉時雨的雙手攀附上高長風的後背也同樣越收越緊,他將自己狠狠貼上,就像要與之融為一體似的,氣息也愈發急促。

“想怎麽忘……?”高長風突然放開他,雙唇順著下頜的曲線尋到耳畔,敏感的耳廓甚至經不起氣息的撲打,葉時雨下意識的瞇起眼縮了一下,卻被鍥而不舍的追逐著,

“就……就這樣……”

“那你躲什麽?”

這耳上又麻又癢的躲也躲不開,葉時雨輕喘著後撤,“等一下……”

高長風聞言停下,後頸卻忽然被一雙手臂拉了下來,而後一雙軟唇突然間就含住了他的耳珠,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背後竄起直沖了頭頂,高長風本能地輕嘶一聲縮了下脖子。

“報覆心這麽強?”

葉時雨悶不吭聲,雖主動著,一張臉卻是紅透了,緊貼著的他早已感覺到了那蓄勢待發的欲望,腦海閃過的裏全是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感受到了他的情動,高長風也不再逗他,退了幾步倒在床榻之上。

不像以往翻身而上,而是伸手探進衣襟內熟練地撩撥著,低聲道,

“今日是你想要,那就自己來。”

殿內春色撩人,殿外是風清月皎。

往日這個時候皇上常不在,清川輕車熟路地來到寢殿外,表情十分輕松的他突然斂住了笑意,停下了腳步低頭輕道,

“肆主。”

“有事?”攔下他的正是以安,寢殿窗內透出的燈火幽暗,清川看了一眼又恢覆了平日模樣,笑瞇瞇道,

“屬下有幾件事要秉與掌司。”

“嗯。”以安向外走去,遠離了寢殿,“什麽事與我說了吧。”

兩人的身影漸漸隱在了黑暗之中,入夜的宮城似乎連空氣都是凝寂的,寢殿中時不時傳出的,帶著壓抑的喘息聲時有時無地飄散出來,消逝在了深不見底的宮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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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不羨仙的一座茶室之中,兩個中年男人讓周圍服侍的人都退下,旁邊明明已空無一人,可其中一人還是湊近了幾分,從懷裏掏出幾張銀票悄無聲息地遞了過去,眼神有些閃爍。

另一人接過來翻看了幾張,雙目微微瞪大,似是強壓著怒火低聲道,

“怎麽就這麽點兒!”

“杜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現在不許官員經商,幽肆裏的人像鬼魅似的盯著,許多事都放不開手,能有這些就不錯了。”

“都是那個閹貨。”杜望江將銀票揣入懷中,咬牙切齒道,“聽說這禁商的禁令也是他提出的。”

“可不是。”另一個不住地點頭稱是,目光裏也滿是憤懣,“你聽說了嗎,他是那個……跟皇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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