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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麻婆的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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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層獨棟建築的內部被清掃得幹凈整潔,這有賴於某個妹妹頭少年發洩般的努力。然而,無論如何,這也改變不了某個事實————偌大的房屋內,僅僅剩下了少年一人。

將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強行榨幹,韋伯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床上,有些渙散的目光直勾勾地投註在天花板。他緩緩地回想起,就在不久前,在這兩人同居的屋檐下,尚且留有少女的歡笑聲。

臨行前的回憶,一點點地清晰起來。

“來,笑一個,1、2、3!好嘞!”拍立得相機的閃光一過,海江便興沖沖地取下了剛剛成型的相片。

“怎麽會這樣,韋伯醬的表情好僵硬。”形狀姣好的眉皺成一團,她不滿地嘟著嘴。

“啰嗦!這都已經不知道到是多少張了,你不嫌煩啊。”

“可是,這分明是韋伯醬的錯嘛,從第一張開始,你都是這樣一臉呆相!”

“長成這樣還真是抱歉,所以你就快點收手吧。”

“算啦算啦,有機會再拍好了。喏,這些都給你了。”海江伸出手臂,將十幾張照片都遞到了韋伯的面前。

照片上,少女的右臂十分親密地勾住了少年的脖子,二人臉貼著臉,留下了回憶的影像。單從這種姿勢來看,一般人十有□會以為兩人是親密的情侶關系。

這般認定,妹妹頭少年的心中升騰起不為人知的喜悅,嘴角詭異地抽搐著。

可惜,再仔細一點看的話就會發現,少女的笑容可謂燦爛之極,至於少年嘛……那副表情,與其說是在笑,不如說是在怪異地扭曲著。

面部皮膚繃得緊緊地,怎麽看怎麽古怪。

那個時候自己異常活躍的心跳,應該沒有第二個人發覺吧?

“誰稀罕。”一邊這麽說著,一臉無所謂的妹妹頭少年一把奪過了照片。

“說起來,你幹嘛突然要拍這些照片?”

“這還不都是為了韋伯醬考慮,我不在的期間可以好好地睹物思人嘛。”

“你確定不是因為新買了相機,好奇得想要先試試性能?”

就算是,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好啦,韋伯醬,我可是為你長遠的將來考慮才決定拍下這些照片的哦。”擡手晃了晃手上的相機,海江收斂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表情看上去異常違和。

“你看嘛,等韋伯醬老得牙齒掉光光的時候,你可愛的親親小孫子會將頭仰起45°角,咧開缺了門牙的嘴,拿起偶然間翻出來的照片問‘歐吉桑,她是誰啊,超漂亮的說’。嘿嘿,等到這一刻……”

“‘這是我的初戀女友’,你使勁伸直已經駝掉的背高聲宣布。怎麽樣,一定會自豪感爆棚!你的小孫子一定會以你為傲的喲。”

“你還真是自戀。”拼命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少年的心中對“初戀女友”這個頭銜產生了微妙的期待。

“是嘛,可是為什麽韋伯醬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哪有!”韋伯迅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哈哈,騙你的。”

“無聊。”甩下這麽一句話,韋伯起身走到臥房的一角,挽起袖子,開始和行李箱中雜亂的物件奮鬥起來。

“換洗的外衣準備好了五套,還有、還有……”滿臉通紅,將某物重新疊好放入箱內,韋伯接著小聲說了下去:“替換的內衣褲我給你拿了四套。”

“旅館的浴巾我擔心不夠幹凈,還是用家裏的那一條比較好,我就放在箱子最底下了。”

“都靈的地圖我也放進去了,你要記得看。”

“還有啊,防狼電擊棒我給你放在手提袋裏了,我試過,沒有問題。”

“嗯,還缺什麽……對了,那裏的天氣比較冷,很可能會感冒,你要註意多穿點衣服。這瓶藥也帶去好了……”

一連串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韋伯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水,倍感操心地長籲了一口氣。

“好貼心吶,謝謝啦。”乖巧地道謝聽起來還蠻懂事的。

這還差不多。

這番辛苦都是值得的,少年欣慰地點了點頭,正要如此肯定之際————

“□屬性滿點,韋伯醬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嗯!”

撤回前言!

“我是男的!”少年握拳宣誓。

“知道了知道了,那整理好了嗎?要準時登機啊,綺禮還在等著我呢。”對韋伯的憤怒采取慣常的敷衍和無視,海江在落地鏡前轉了一圈,身上穿的是前一天特意和韋伯外出選購的新衣。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將少年包圍,一肚子的心酸和委屈瞬間在心裏發酵。

他此刻的心情有誰能懂嗎?那就像是————

你的暗戀對象在你面前開開心心地去會老情人,而你還要負責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好吧,請無視。

直到此刻,軟趴趴地陷在床上,韋伯還是懷抱著不被理解的青春的憂郁。

現在的話,他們兩個應該已經碰面了吧……

算了,不想了!虧我前幾天還特意去買了一冰箱的草莓冰激淩……哼,不能浪費了,吃掉,全吃掉!

懷著陡然高漲的激憤之情,少年像是渾身被安了彈簧一樣,騰地從床上躍起,向著冰箱堂堂地大步而去。

約定的地點是一家中檔旅館。

過道上鋪著猩紅的絨毯,仿佛向著視線的盡頭無限地延伸,暖橙色的燈光打在上面,竟奇妙地營造出一種虛幻迷離之感,

她就在這裏。言峰綺禮對自己說道。

緊接著,有些吃驚地,他發現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那略帶點孩子氣的甜美笑容,清晰生動地仿佛一伸手便可觸摸到。

然而,自己的妻子逝去才不過數日,屬於她的音容笑貌卻已經開始模糊得記不起來了。

這樣的事實,除了尖刻地嗤笑他非人的無情以外,別無它用。

自己確實是愛過麗蓮的,竭力地去愛,認真地去愛,盡管她至死都未曾真正了解過他。

這份愛,似乎隨著她的死,也一道迎來了終結。

這份愛,除了證明他的徒勞以外,什麽也沒有留下。

婚姻隨著死亡終結之後,所有的情緒霎時匯聚成一個強烈的渴望————想要見她。

不斷邁進的步伐很快將他帶到了目的地,擡頭確認了一下門牌號,綺禮敲響了房門。

應聲而緩緩敞開的房門後,乳白色的光暈朦朦朧朧。展現於眼前的,似乎是一個從現實剝離的旖旎幻界。

邁入房內,才剛將身後的門反手關上,純白的纖細身影便如蛇般柔柔地纏上了他的身體。

懷中柔軟豐潤的觸感比什麽都真實地說明了她的成長,這幅身軀已然褪去了幼時的青澀稚嫩,正極致地散發出屬於女性軀體的誘惑力。

她似乎才剛剛洗完澡,濕潤的長發,水潤嬌嫩的肌膚,薄紗質的睡裙,這一切交織成一副惑人的光景。

鼻尖縈繞著沐浴露的味道,是柳橙的香味,十分清爽。

這不適合她。綺禮皺眉想到。

純黑的曼陀羅,含毒的芬芳,這才與她相襯。

做出如此一番的評論之後,綺禮又對這樣的自己產生了疑惑。

明明和麗蓮在一起的近兩年來,這一類的細節方面他都未曾多想。

無論麗蓮選擇什麽,他就接受什麽,不論合適與否,他從不置喙。

現在想來,其實自己對於妻子的一些偏好並不太清楚。

他愛過麗蓮,卻是更在意海江。

這樣蒙昧不清的自己,在旁人看來一定是十分矛盾。

他曾經這樣思考過————如果兩人分別被放在犧牲的天平的兩端時,他又該如何選擇?

自己會拯救誰,又會背棄誰?

答案瞬間變得明了,以往總是陷入迷惘的陰雲中的自己,思考這個問題的過程卻不到一秒。

他可以重新去愛。然而,這個世界上能夠理解他的人,無可取代。

“綺禮變了呢……”埋在他胸膛的精致小臉緩緩擡了起來,淺銀色的眼眸閃閃發亮地看著他。

“變得更絕望了……”

“絕望、虛無的靈魂,真是美味。”小巧的舌輕舔櫻粉色的唇瓣,她的神態充盈著魔性的魅力。

“但是,還不夠,遠遠不夠。找不到一絲光明,在更深遠的絕望中徘徊,這才是你該有的樣子。好期待……”

她對他的苦痛甘之如飴,更為此歡欣雀躍。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可是卻被這樣的她所深深吸引。

如此的扭曲,竟有著令他目眩的美。

綺禮伸手輕撫那細瓷般白凈剔透的面龐,柔滑細膩的觸感帶來感官上愉悅的享受。

猶如邀寵的小貓一般,她的臉頰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一絲黠慧的微笑於她的唇角綻放。

耳畔隱約的輕笑聲讓他陷入一陣恍惚般的迷醉。

想要對她說什麽。

可是,沒有必要吧。只要一個眼神,她就會全都了然於心。

擡眼凝視海江,然而,有些奇怪地,他發現眼前少女的表情忽然迅速地松懈了下來。

“呼,不行了,好困啊。”魅惑之態蕩然無存,她一下推開前一秒還緊緊依附的強健身軀,伸了個懶腰,口中傳出綿長的呵欠聲。

順勢向後躺倒在床上,海江伸出腳將行李箱推倒了綺禮的腳邊。

“去,幫我整理。”

任性的口吻,莫名其妙的轉折。

然而,言峰綺禮早就已經習慣了她如貓一般變化無常的言行舉止。

自私、任性、只求扭曲的愉悅,這才是她。

沒有半點不快,綺禮表情自然地打開了行李箱。然而,當放在旅行箱最上面的紙片映入眼簾之際,那原本自然的表情也在一剎那產生了一絲不自然的僵硬。

那是一張合影,照片中,兩人的臉緊緊地貼在一起,少女摟著少年的脖子笑得十分開心,二人親密無間的姿態像極了一對情侶。

“他是誰?”不經思考,脫口而出。

只是因為有點好奇,他對自己解釋。

等了半晌,也不見有回答。綺禮扭頭望向單人床,少女舒服地翻了個身,像是愜意的貓咪一樣口中發出舒服的咕嚕聲,迎接他的是毫無防備的安恬睡臉。

睡著了嗎?看來是太累了。

低頭重新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秒,綺禮默默地拉開了位於行李箱最內側的口袋,將它塞了進去。

太礙眼了……

不對,只是嫌它礙事,會影響到他整理行李。

不過,現在的話,行李的事姑且先放到一邊。

木著一張臉,綺禮從箱中取出了一條被折得四四方方的毛巾。

頭發還濕著就睡覺,第二天會頭痛的。

墨色的長發被握在手心擦拭著,男人的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不去驚動熟睡的少女。

一彎銀月俯瞰大地。

漫長的夜,才剛剛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麻婆:是錯覺嗎?忽然覺得這個妹妹頭很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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