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4章

關燈
裴澹正在處理公務, 手邊的奏折一沓又一沓。直到有些疲憊了,他才揉了下太陽穴,看向站了許久的魔侍, 低聲道:“她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還沒有消息,從鴻蒙派逃出後, 她便徹底失去了聯系。”魔侍頓了下, 才又說道:“修仙界中, 仍是沒有她的玉牒,想來她估計還未去到用上您給的玉牒。”

裴澹點了下手指,沈吟幾秒,道:“靜觀其變吧,她命大,絕不至於出什麽事。”

他頓了下,才有說:“治山帝君那邊情況如何?”

“自離開歸一真境後, 他便回到了青丘,至今未出青丘。”

魔侍道。

八成是還在舔傷口吧。

裴澹哂笑一聲, “真以為這歸一真境是一般幻境麽, 可笑。”

他這句可笑最後也不知道準備落在誰身上。

魔侍又匯報了幾件魔界的事情, 裴澹在奏折上留下朱批幾句, 一邊聽一邊處理。

沒多時, 魔侍便安靜下來了。

裴澹沒擡眼,問道:“怎麽了?”

“殿下, 這是八海帝君遞來的婚宴請帖。”

魔侍將請帖呈上。

裴澹挑了下眉毛, 覺得很好笑似的,“他睡了這麽些年, 難道一醒來還能變了心意?”

他放下奏折, 拿起請帖瞥了眼, 卻是只寫了自己的名字,並未寫女方的身份。

裴澹眸色沈了幾分,“他這大婚對象是誰?可查清楚了?”

“龍宮那邊並未有消息。”

魔侍小心道。

裴澹將請帖拍在桌上,連帶著面色也沈了幾分,轉瞬間卻又收斂了怒意。

他又說道:“給我盯著查,什麽時候扒出來這新娘的信息,我什麽時候給這八海帝君一個回覆。”

“是。”

魔侍退下。

裴澹又看了兩眼文件,突然沒了心思,將奏折一扔起身了。

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偏生隨之游沒了痕跡,偏生這八海帝君要大婚了。

隨之游,你倒是不枉我說的這一句命大,上哪裏都有你能折騰的份。

裴澹心中愈發惱火,卻又不知道這一腔惱火該如何發作,只是默默起身了。

這一整天,他的心都存著幾分說不明的怒火,與隨之游那些記憶卻偏生不安風地朝著他腦子裏鉆。

起初,還只有前不久他們重逢後的事兒,都後面,幾百年前的往事竟然又翻湧出來,挨挨擠擠得他腦中再也無法思考。

又是一個夜晚,月亮高懸,紅得耀眼。

裴澹提著一壺酒坐在了亭子中,花海灼灼,遠處的桃花林落英紛紛。他一邊看一邊喝,酒液在口中只覺得愈發苦澀,煩躁之意將他包裹得渾身發燙。

他白皙的指尖掠過冰涼的酒壺,心顫得想抖。

明明早已認定他們絕非再是一條路上的人,只是為何想來還是如此酸澀難當,那一劍早已經是爛了不知道幾百年的舊事,為何如今又愈發疼痛了起來。

裴澹怒氣難當,將酒壺摔在地上,頃刻間,酒液四溢。

他喚出劍來,腳尖踩著花海花瓣,飛身想著桃花林而去。

到了地方,裴澹便也顧不上什麽,直直倒在地上。

赤紅的月亮如此冰冷,冷得他面上也總覺寒冷。

酒意慢慢湧了上來,熱意從胸口一路燒得耳朵,又從耳朵開始蔓延到臉頰。

方才面上的冰涼卻並沒有散去,而是變作了點滴冰涼。

幾片桃花落下,卻猶如解開了往事的終章。

其實裴澹陪伴隨之游幾百年,很是知道她的個性,亦正亦邪,率性而為,甚至還有幾分無情。她到底有沒有過片刻真心,還是只會說些好聽話?

這件事,裴澹想了如此多年,卻從未想出來過答案。

他其實見過她很多狼狽不堪的時候,最狼狽的一次,便是妖塔後。

裴澹在青霄宗跪到了隨之游回到修仙界,在見到後,他滿心欣喜和擔憂,卻又徒增幾分恐懼。他已經聽聞了她闖下大禍,殺了未來的魔尊,攪得凡間不平。

他不知她如今怎麽樣了。

但再見時,她仍是沒個正形,插科打諢一樣不少,只是再也不提婚事,也沒再久待修仙界。

裴澹問她,她只說她逆了天道,恐怕無法飛升了,所以準備經常下山歷練。

但她眉心的沈郁,卻讓他直覺不簡單。

可是裴澹什麽辦法也沒有,一封封傳訊符打過去,卻總是杳無音信。他也曾下凡去找她蹤跡,找不到,去到了鴻蒙派也見到人。

那樣磋磨許久,他終於見到了隨之游,在宗門大比。

她眉心的沈郁並未淡去,但她毫無察覺,仍言笑晏晏。

之後——之後便是那一劍。

他總是想,他不該怪她,也不忍心怪她。

但難道真的就不怪,真的沒有半分恨意嗎?

如果沒有,為何歸一真境裏,最後的心魔劫重覆了那場宗門大比無數次。

如果有,為何他始終沒有真正對她做過什麽,甚至她前世幫她混淆視聽阻擋他們找到他,今生也從未想過對她下手呢?

裴澹的頭很疼,冷汗涔涔,但他仍在認真思考。

終於,他想起來了。

那一劍之後,謝疾先隨之游一步找到了他。

說來也好笑,他與謝疾其實也並不對付,謝疾似乎總是覺得他耽誤了隨之游的修行,而他又總覺得謝疾拘著隨之游在鴻蒙派。

那一日,謝疾慣是那張冰冷神情,少言寡語。

他只說了三句話,第一句是:“你已有心魔。”

第二句是:“放棄修仙,或可成為魔尊,彌補未來魔尊隕落後五界之氣運。”

第三句是:“妖塔之事後,她於人間斬魔多年,如今已沾染魔氣。再斬下去,她會成為新的魔尊。”

裴澹生平第一次感到謝疾的可笑,想他堂堂劍尊之名,冷清冷心,但向來公事公辦為人正氣。如今卻敢為了隨之游,大大咧咧地護犢子,逼著他徹底入魔。

裴澹譏諷道:“劍尊既然舍得讓我一個普通修仙之人成為魔尊,為何不舍得讓阿游當魔尊,按照你這話,魔尊難道不是至高之位?還是你只是不舍得讓她放棄仙途,離你而去?”

謝疾此刻已轉身離去,幾道劍意幾乎要將裴澹打傷,話音卻仍舊冰冷。

他只說了一句話,“你比她適合,她只會搗亂惹事。但你不願也無妨,因為她也不願。”

裴澹頓時就手腳冰冷,心中寒意蔓延,眼睛頃刻發紅。

是啊,他當然適合,於青霄宗走到如今,幾乎要被當做下一屆掌門培養,他當然知道如何斡旋權衡修仙界這些爛事,護著隨之游走到現在,他自然也知這五界盡是腌臜。她明明一腦子壞主意,一肚子黑心腸,卻偏偏一身傲骨,指望她圓滑是萬不可能的。

但是……謝疾說的她也不願,到底是她也不願當魔尊,還是……她也不願他當……?

若她真有片刻想過他,為何宗門大比那一劍,如此之快,如此果決。

夜色中,幾片絲絲縷縷的雲逐漸遮擋赤紅的月,裴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身在何處。是在魔宮內,還是在許多許多年前,他們相約的那個夜晚。

她約他出來,指尖捏著幾枝桃花,笑吟吟跟他道歉。

可是隨之游真的是個狠心又無情的人,說是道歉,卻始終不為那一劍解釋,只說心魔之事不用擔心。

“哎呀,我說有心魔怎麽了,我相信你肯定能斬斷的,拜托,你可是裴二耶,僅次於我的裴二耶!懂吧?”隨之游說著這話的時候,還將桃花鄭重其事遞給他,滿是認真,“我花了好多錢買的,好花配美人,來,好好收著。”

“少來唬我,這分明便是青霄宗門口栽的。”

裴澹戳穿她的虛榮謊言。

隨之游面不改色,憤憤道:“你怎麽變得這麽物質了,沒錢怎麽了?心意到了,浪漫懂吧,浪漫值千金!”

裴澹:“……”

他捂著嘴輕笑,手中桃花也因他的笑微微顫動。

裴澹似乎跟她聊了很多,但或許並不多。

酒液在腹中燃燒,燒得他昏昏沈沈,他實在記不起太多細節,頭愈發疼。

啊,到底說了什麽,說了多少?

他想啊想,想得鼻間都沁出了許多汗珠,終於,想起來了只言片語。

那時,裴澹試探性地問她。

問了什麽?

裴澹看著隨之游,假裝不經意問道:“你最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身上總是如此沈郁,顯出戾氣來。難不成你也要陪我有心魔?”

“若是我也有,也不錯,入魔不比飛升快多了。”隨之游只是笑著,岔開了話題,“反正呢,那天是我不對,也許最近在人間歷練太久了,一回修仙界看你混得這麽好,真是比我死了還難受。好兄弟,別介意,人都會犯錯的。”

她一把摟住他的肩膀,“來來來,喝一杯,不說這些。”

即便這一刻,她也不曾吐露半分原因與心事。她不說她為何刺了那一劍,卻也不願教他知道她還在人間收拾爛攤子,斬魔斬得如今愈發陰郁。

她分毫不信任他,不願依賴他。

裴澹胸口發悶,幾乎感覺到眼睛發熱。

他又問:“你什麽時候娶我?”

裴澹頓了下,又笑道:“不對,現在我身份壓你一頭,合該是我娶你了。”

隨之游握著酒杯的手一頓,她看著他,卻是笑了,“我們緣分已經盡了。實話說,那一劍,就是退婚的意思。裴澹,我們不可能了,我註定逆天而行,而你不需要再陪我了。”

她起身,喚出劍來,又轉頭道:“大好前途,不要耽誤在我身上,我跟你講,以後你會變成很牛的人,證道魁首修仙界楷模你懂吧?我靠那是真的名利雙收,帶勁得很。”

隨之游遇見離開,白衣飄搖。

裴澹笑出來,眼淚也跟著下來,人好像都是如此,覺得痛苦憤怒的時候便反而想笑,因為覺得一切都如此可笑。J

他大笑著,笑得身體顫抖,身子屈成一團。

哈哈哈哈你有骨氣,你要逆天而行,你清清白白!

好一句不耽誤!

這一劍,把他斬出心魔後,卻還要如此撇清關系!

你憑什麽!

這魔尊,是你這樣的傻楞子當得了的嗎?!

你覺得這就是對我好嗎?!

哈哈哈哈哈哈,若是真對我好,真對我有半分真心,我們雙雙墮魔又有何不可?!

為何偏生要如此瞞著我?為何非要背道而馳?為何定要一刀兩斷?

好啊,好啊。

既然已如此,這魔尊誰當不一樣?

你就繼續逆天而行,快意瀟灑罷!

這便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了,以後你若再歷險,自然會有其他人助你!

裴澹笑得眼睛發紅,笑得頭痛欲裂,視線模糊得厲害。

靜謐的夜裏,他笑得咳嗽起來。

喉間嘶啞,呼吸不暢,面色發紅。

他不知道是在多年前的回憶中狂笑著,還是在如今這個已成定局的現實裏笑著。

濃重的魔氣臭惡無比,腥黏的液體沾滿身體,濕膩的感覺讓她難受極了。腳下屍橫遍野,但她並未停留,手中的劍已經鈍了,她並未察覺,面無表情斬向下一個魔物。

“哢嚓——”

又一道魔氣消散,卻浸染在她身上,逼得她喉間溢出一口血。

不知是何處的魔物,仿佛怎麽也斬不盡一般,密密麻麻地繁衍著。

即便滅了一處,沒多時,便又從另一處誕生,最後生生將她圍起來,一只魔物直接鋪過來抱著她的臉嘶吼吃咬。

沈沈夜色中,龍宮周遭,僅有水草靜謐飄搖。

“呼哈——”

隨之游陡然間驚醒,心口跳得厲害。

她額頭沁出了些冷汗,卻一時間不記得夢到了什麽,只覺心中陣陣悵惘。

隨之游想起身,卻見身旁的重殊的尾巴纏得她渾身黏膩,愈發覺得難受。

她努力掙脫中,卻驚醒了重殊,他眼眸昏沈,用力卻愈發緊了些。

重殊冷聲道:“你又想跑?”

“我要如廁都不行?”隨之游真服了,“我不跑了行吧,你能不能別老這麽粘著我,我真受不了了。”

重殊卻將腦袋埋進胸口,“再一會兒再去。”

隨之游無奈,拍著他腦袋,又低聲勸說,“你不覺得,我跟前世的她不一樣嗎?何必如此執著?人有悲歡離合,對吧,轉世後我就不是她了啊。”

重殊:“……這倒沒有,你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樣。”

隨之游:“……”

那沒事了。

她想了下,又說:“你能跟我說說,前世我怎麽把你搞得手的嗎?”

或許是睡迷糊了,亦或者是這是他們難得不是互相對罵對打的交流,重殊居然並沒有發脾氣,而是認認真真地思考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睜著迷離的灰眸,帶了點天真的笑意。

重殊也起了身,抱娃娃一樣的,把她抱在了懷裏,兩個手臂環著她。

他湊在她耳邊,悄悄說:“你前世很會出主意,很合我口味。”

隨之游這下感興趣了,側著腦袋看他,額角蹭到重殊下巴。重殊立刻很受用似的,也用下巴蹭了蹭她,繼續道:“當時我和二哥不太對付,他頻頻派人來我這地界搗亂,你便給我出主意,說他喜冰近水,定是怕熱。然後你便與我一起偷偷上了天庭,盜了太白星君的三昧真火,燒了我二哥的龍宮。”

重殊說得十分開心,笑得肩膀微微顫動,眉眼彎彎。

隨之游沈默了。

她前世,嗯,還挺壞?

“不過我記得你當時還說了句二哥生氣變成黑龍的樣子很漂亮。”重殊突然便又像惱怒起來了一把,伸手掐了下她的臉,又笑出來,“我很生氣,不過我也很會出主意,我記得你也說過很想要一把劍。所以我拔了他的的護心鱗,我便給你拔下來了,給你做成了那柄黑鐵玄晶劍。”

他像獻寶一般,將枕邊的劍拿起來,噌一聲拔除劍來,露出來通黑卻又光澤漂亮的劍身。他抓著她的手,輕輕撫摸那柄劍,低笑,“怎麽樣?你很喜歡對吧,所以後來你把劍留在絕情崖時,我也好生氣。你不是喜歡二哥的鱗片麽,怎麽還扔了,嗯?”

隨之游頭皮發麻,心想自己前世還真是誰都敢招惹。

她沒敢再看那劍,只是顫顫巍巍問:“呃,那你二哥,人,哦不,龍還好嗎?”

“他好得很,護心鱗麽,等個幾千年說不定便長出來了,這怎麽了?”重殊仿佛覺得她的在意十分怪異,又很是開心,“哦我知道了,你想問他現在?”

隨之游:“不用了不用了,哈哈,沒事,應該是奪位失敗被你哢嚓了吧?”

“怎麽會,他好歹也是一條黑龍,跟我這樣的蛟龍不一樣。”重殊說到蛟龍時,還頓了下,他還是更習慣當鮫人,於是他又繼續道:“我沒有殺他,我只是——”

重殊笑瞇瞇,“我把他吃了,因為你不是說他很漂亮麽?我想著,凡間似乎說過以形補形?我也想讓我的鱗片變得更漂亮啊,這沒錯吧?”

隨之游:“……%SA{_eq”

她胸口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我日啊,兄弟你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隨之游的沈默,震耳欲聾。

重殊握著她的手再一次摸上那柄劍,“這柄劍也算是我哥哥的遺物了,你要好好收著。哦對了,你也知道八海之亂跟你前世有關對吧?所以不可以逃走,我們成婚那日,才算約定達成,屆時八海之亂會平息下來的。你要是跑了,蒼生可是要跟著你一起受害的,你舍得嗎?”

隨之游頓時感覺自己的婚禮意義非凡了起來,也感覺到了什麽叫道德綁架。

於是她沈重的點頭,“好。”

心中只暗暗想,反正你也沒說成婚後不能跑啊。

好家夥,這修仙修成了龍王的落跑甜美嬌妻,也太耽誤事了。

隨之游一面想,一面搪塞著,慢慢的,說著說著便又困了。

她迷迷糊糊著,意識沈沈,幾乎要睡過去,卻恍惚中有一個意識告訴她:八海之亂一旦平息,立刻逃走,絕不能再暴露身份。

什麽暴露身份?

什麽身份?

隨之游有些驚詫,細細琢磨這道意識,卻發覺這似乎便是她的本心在說的話。

她思忖半晌,立刻有了揣測。

莫非,是前世的她?

或者說,如今她這般,並非是真正的轉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她為何只有今世的記憶?

隨之游越想越清醒,一個想法在腦中逐漸成型。

青丘仲長的確如裴澹所說,如今還在療養心傷,連閻王都沒去騷擾。

他一人在山中面壁了三日,第四天,他的好外甥女鬧上門了。

這外甥女可是個暴脾氣的,開口就大喊:“舅舅!逃婚那小子居然還敢給我下請帖!我受不了這個委屈!這分明是拿我們青丘當好欺負的啊!舅舅!你想想辦法啊!”

仲長貍這會兒還是狐貍的形態,聽這話,尾巴都沒動一下,耳朵倒是趴著了。

受不了,這紅狐貍是不是都這麽吵。

小紅狐貍不開心了,尾巴根根豎起,又尖著嗓子喊道:“舅舅!”

“我沒聾。”

仲長貍應了聲,還趴在山前,很有些世外高狐的樣子。

又是好一會兒,他才道:“跟誰成婚了?我這兒怎麽沒半點消息?”

“不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麽敢啊!幾百年前他逃婚的事情他心裏沒數嗎?居然還敢這樣羞辱我!什麽東西啊!”

紅狐貍露出牙齒,狠狠咬了幾口空氣。

仲長貍終於嘆了口氣,光芒閃過,便是一翩翩瀟灑白衣郎君的身姿。

他打開折扇,狹長的眼睛裏還有幾分漫不經心,“我現在沒心情搭理你,過幾天再去找他麻煩,把他龍宮都掀了,怎麽樣?”

紅狐貍立刻點頭,眼睛彎彎,尾巴晃了晃,便開心跳跑走了。

仲長貍呼出一口氣來,總算覺得安生了些,折扇點點光芒浮現。

一片雲鏡顯現,鏡中,便是許多文字,這些都是屬下報過來的這些天的消息折子。

他便又化作了九尾白狐的樣貌,病懨懨開始上班。

這第一條奏折便是八海帝君成婚。

他九條尾巴其中一條便拍了下雲鏡的文字,一片毛絨絨的緋紅印章便顯在了文字上。這是已閱的意思。

第二條奏折,閻王讓他趕緊滾,別再問隨之游的事情。

仲長貍耷拉著臉,狐貍爪亮光閃爍了下,消息便散去。

已讀不回,略過。

第三條奏折,衍衡帝君醒了。

等本君找出來其他兩個隨子游的前夫是誰,就把你們葬一塊兒。

仲長貍狠狠甩了下尾巴,已閱。

第四條奏折,紅離山的小貓妖們下山去凡間做了不少好貓好事。

仲長貍滿意地點頭,用狐貍爪拍了個章。

不錯,賞!

第五條,宛洲城附近有妖肆虐,不少百姓遭殃。

仲長貍想了下,想起來那裏也有一處狐貍居住的山,想必是小狐貍崽修行不夠,打不過。

什麽大妖,敢冒犯到他治山神君管的地界?

他狐貍眼下垂,擡起右狐貍爪拍了個章。

準派增援,收了大妖。

批了快兩個時辰,白狐貍眼睛累得酸死了,九條尾巴也垂下。

不知道是第多少條奏折,一篇文字湧現。

鴻蒙派掌門元陣子登神日被殺。

仲長貍微微歪了下頭,狹長的眸睜大了一會兒。

嗯,雖然還沒有找到子游,但這似乎是子游的門派。

她與鴻蒙派有什麽舊仇麽?

他並不知道,渡劫回來後,他找了她許久,只查出來她真身是鴻蒙派的劍尊繼承人,其餘消息卻仿佛被刻意模糊了一般。

也不知道是謝疾還是裴澹。

煩死了。

再見到她,卻已然是她飛升之時。

雖然不知道她與鴻蒙派有什麽恩怨,但仲長貍總覺得和她有些關系。

他狹長的狐貍眼瞇起來,九條毛絨絨的白色尾巴晃動著,頗有幾分愉悅。

她這麽喜歡搗蛋,說不準就是她呢?

仲長貍用了背過身去,用背後的九條尾巴齊齊打下印章。

意思是,徹查。

批閱完這些消息,仲長貍毛都掉了一堆了,他擡起腦袋,尖尖的吻部也擡起,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眼角幾滴淚落在毛絨絨的臉上。

今天休息休息,明天砸場子去。

誰還等你大婚,反正你八海前不久才淹了我兩處狐貍窩,新仇舊怨一起報了,直接把你龍宮拆了。

作者有話說:

終於把游妹和裴澹分手的真相寫出來了嗚嗚嗚,其實之前就有很多讀者質疑,我現在一一回覆啦。

Q:游妹不願意犧牲小部分人後後來人的利益,為什麽還殺前夫?

A:首先,她的那個發言只是嘴炮,我章節名也寫了,她說得義正言辭是為了出師有名。她與掌門本來就幾百年前妖塔的事情埋著,知道自己被卡學位證了就更加暴怒,但她同時還考慮到了在卡功德bug,所以才有那一番偉光正發言。畢竟當時那個情景,她不可能被人騎臉嘲諷了還一言不發,通俗來說,游妹是:我正義,我裝的。不過事實上,殺了未來魔尊後,她自己也確實做到了不犧牲任何百姓,打算犧牲自己當魔尊,結果犧牲了初戀男友。之前很多讀者都在問後續的事,我忍了好久都沒回答嗚嗚嗚,因為不想劇透忍得好辛苦。至於殺前夫哥,其實是本質不同,一個是當權者對民的犧牲,也就是上位對下位的操控,而游妹與前夫哥本質是談戀愛,是等同地位,不過她人渣。嚴格來說就是公德與私德,游妹的確私德不行,小偷小摸三觀不正無情向道。不過沒事,前夫哥們好這一口,尊重祝福就行了(雙手合十

Q:為什麽天庭和身居高位的人都這麽愚昧高傲,難道沒有大義麽?

A:很抱歉的說,起碼這本文裏,天庭本身就是一種封建體制的代表。位列仙班從來就不是修成正果的意思,更像是汲汲營營被接納進了某種官僚體制內。能對他們有什麽美好幻想呢?當然,我這也不是什麽正統修仙文,我也很少看,對神話體系研究得也不多,如果想看偉光正的修仙和所謂的大義神仙的話,可以去看看仙俠頻道其他的作品。接下來的劇情,即便是游妹飛升了,也只會大鬧一翻徹底攪亂五界。這本書從第一章寫到現在,游妹就一直在問:到底什麽是秩序,誰定的秩序,為什麽一定要遵守秩序。某種意義上也是本文創作的一種初衷,她叛逆反骨反的就是天庭,天道,和該死的秩序。所以逆了天道後,她直接開始殺夫證道,找bug,用bug飛升,其實這不也很好笑嗎?總是有bug給她找到,來證明五界秩序的混亂——混亂在反正是有秩序和規矩,誰也說不清,但是想問罪就能問罪。而小鹿他才是傳統修仙文中的主角,這樣一個主角,卻已經被逼瘋自毀仙途了,我覺得這很能說明我的用意了。不過大家也放心,這些神在我筆下都只是顯現單薄的,有私欲的一面,他們自然也有大公為民的一面,人是覆雜的,神自然也是。比如野心勃勃熱愛奪權的江危樓,他當了三世人皇,兩世權臣,都是在亂世中匡扶社稷的大義之人。回到了天庭後,也沒啥大環境給他大義嘛。再說天君,他曾當皇子的時候,也曾下凡歷劫以身為山庇佑四方,回到天庭不也這吊樣,混養得只想與上古創世神並肩留下美名。最重要的一點,本文是游妹負責搞事業,其他人不是反派就是嬌夫劇本,再沒個七情六欲人人大義,這還寫個雞毛。

Q:女主是不是三觀不正?

A:確實,但該受的磨難她也沒少受,死性不改罷了。

Q:文案中的下頭男是誰?

A:我沒大綱,一般文案都是先寫出來的,文也都是邊寫邊想,所以我也不知道,大家更希望是誰呢?

Q:第一個前夫一直不出現,到底是誰?

A:保持一些神秘感(其實還在構思怎麽搞個大新聞(嗯?

Q:為什麽寫三觀不正的女主,是不是本人三觀有問題?

A: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故事性和興趣,我只是想講好一個我感興趣的故事,而我最感興趣的永遠是講一個不完美正義的女孩仍然被我、讀者、男主們、世界愛並且永遠勇往直前的故事。至於我的三觀如何,我也不太清楚,五官倒是很清楚,很醜(泣

解釋完這些問題居然寫了一大篇小論文,抱歉啰啰嗦嗦啦,本章發五十個小紅包向你們致歉我的啰嗦啦。同時驕傲挺直腰板,這章六千,我還提前更新了,誇我誇我!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