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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第九界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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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氏的不安就來源於不知道林聞會不會回鄭家, 回來的話又是什麽身份,原本這件事應該鄭芝軒給她答案,但鄭芝軒根本沒這樣做,她才無法安心。

她是以回娘家的借口出府的, 然後一路直奔林聞的宅子而來。

林聞聽到通傳, 楞了一下,還是讓下人把湯氏迎進了正廳。

湯氏邁步進入, 擡眼就看到了一個眼神清亮銳利的女子, 她看著很年輕,仿若二十許人,一身家常銀紅紋綾褙子, 下身是一條撒花裙,手腕上是一串紅珊瑚珠和金珠串的三圈手鏈, 頭上也是簡單的幾根發釵,整個人看著就很清爽。

林聞也看到了湯氏, 然後她心裏就在想, “作孽的,鄭芝軒一個三十多的老男人把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給啃了, 老牛吃嫩草,他也下的去口!”

其實鄭芝軒和湯氏的年齡差在時下很正常。

林聞含笑請湯氏落座,湯氏來之前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準備, 但見到了林聞, 她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

林聞自然也在等湯氏開口, 又不是她邀請湯氏來的,何況她和鄭家已經沒了瓜葛,她也沒什麽可對湯氏解釋的,因為這一切最該對湯氏解釋的是鄭芝軒。

但看這情景, 鄭芝軒根本沒和湯氏講過這件事,這個狗男人!

相對於林聞的閑適,湯氏卻局促多了,好半天她才道,“冒昧打擾,還請姐姐見諒!”

林聞微微一笑,“好說。”

湯氏求助的去看自己的嬤嬤,實在是這種事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湯氏的嬤嬤想著即便是前頭夫人,如今也沒名沒分,就想替主子開口,冬雪馬上把她拉走,“嬤嬤請隨我來,到一邊用茶,別打擾了主子們說話!”

終於這屋子裏清凈了,湯氏咬咬牙,站起來給林聞行禮,“姐姐……”

林聞也站起來,上前幾步托住湯氏的胳膊,“我比你年紀大,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受了,只其他的你就別開口了,有問題就問吧,原本這些應該是鄭芝軒同你解釋,但現在我看他是什麽都沒對你說。”

反而要我給他擦屁股,真他麽大豬蹄子!

湯氏看著林聞,“……”

被林聞按在座位上之後她絞著帕子,“姐姐,我原本該早些來拜見的……”

林聞嘆氣,“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來見我幹嘛?”

湯氏有些呆萌的看著林聞。

林聞也看著她,“這件事裏細掰扯起來,你也是無辜的,當然,我也無辜,可要說鄭家有錯也說不上來,只能說一句陰差陽錯吧。可事情已經這樣了,那還能如何?”

湯氏鼻子一酸,眼睛一紅,“我並未想占著位置,我這次來,也是想請姐姐回去……”

林聞生無可戀的嘆氣,“讓你別說你還是沒忍住!”

湯氏愕然。

林聞道,“你以為讓我回鄭家的提議只你一個人提出過?你叫菲娘是吧?”

湯氏點頭。

林聞道,“那我就托大稱呼你一聲菲娘,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我給你略作解釋,當初我們回京,鄭三少爺要護送鄭侍郎大人進京,帶走了一半護衛,剩下的護衛我們和行李輜重返京,待鄭侍郎大人進了京,便會回來接應我們。只是不巧路上遇到了匪徒,護衛死傷的多,恰巧傷了匪首,匪徒們暫且退了。”

“只是那時候護衛頭領說匪徒肯定會卷土重來,此時剩下的人手已經不足以抵抗匪徒,因此只能有人駕車引走匪徒,後來是我和護衛頭領分兩路引走匪徒的,剩下的人藏身在一處廢棄的村子裏。”

“我身邊只有一個丫頭一個護衛,我們最後讓馬車獨自奔跑,三人躲了起來,恰好躲過匪徒的搜捕,再後來我們從大山裏鉆出來,打聽到太太他們已經安全,也回了京,我就也來了京城,只是不巧,那時候鄭三爺正好在娶新婦,那就是你。”

湯氏都聽呆了,她只知道前頭夫人殉節而亡,具體是什麽情形就不清楚了,如今她看林聞的眼光都帶著不可思議。

只是聽到這裏她也尷尬。

林聞道,“我當時跳出來有什麽意義,只能讓幾家人都不好過,而你也是無辜的。過後鄭芝軒也找過我,他也希望我回去,只是菲娘,我無過錯,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他鄭芝軒憑什麽讓我改頭換面以妾的身份進府?”

“別說什麽平妻這種糊弄人的話,我又不是孩子,你也是無辜的,我若進府,我和你之間就是天然的敵人,不要去聽那些虛偽的什麽女子應當賢良這種屁話,鄭家小三房一畝三分地裏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冒出來兩個,那就是想看我們鬥的你死我活嗎?鄭芝軒是腦殼壞掉了!”

“讓我回鄭家,只符合鄭家的利益罷了,至於我和你將來過的什麽日子,那是沒人會在意的!可是憑什麽,我又不是離了男人不能活,因此我才沒有回去,如今我和鄭家也已經不相幹了,你可以放心。”

“敏姐兒大了,在家也沒幾年,你是個聰明的,必然會好好待她,我沒有不放心的,耀哥兒是小三房目前唯一的男丁,且他小小年紀已經是舉人,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你也不會同他交惡,段姨娘不是你的敵人,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也不會扒著鄭芝軒不放。”

“我和你說這些,就是讓你放心,不要忐忑不安,總覺得我會回到鄭家和你搶男人,不可能的,我和鄭芝軒的緣分已經盡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你好好當你的三少夫人吧,我以後有看的順眼的,也會再嫁,這世上本就沒有不可離之人,離了也不是不能活。”

湯氏看著林聞,半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林聞看著她笑,“還有問題嗎?”

湯氏準備的腹稿早就成了飛灰,她眨巴眼,“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林聞聳聳肩。

湯氏忽然嘆氣,“我不如你。”

林聞驚訝了,“這話怎麽說?你可別覺得我引走匪徒多麽勇猛,當初也是沒辦法,我還有敏姐兒和耀哥兒要看顧呢。”

湯氏覺得自己好像卸下了擔子,她也坦誠了,“這是一,想來我沒這樣的膽識,其二,如今我雖不管家,我們院子裏也諸事不順。”

林聞轉了轉眼珠,笑了,“我知道為什麽。”

湯氏疑惑,“啊?”

林聞擦了擦鼻子,“太太給下人們的月錢規定了是若幹,可原本我院子裏的下人月錢是這麽多,我也不能違了太太的意思,所以私底下還是貼補了的,現在恐怕這份貼補是沒了,那做著一樣的事少拿了錢,你覺得那些下人心裏會高興嗎?他們肯定是給你使絆子了。”

湯氏馬上開始計算,最後沮喪道,“我貼不起!”

自家娘家也是剛剛恢覆,哪有多少銀錢給她,手裏一點嫁妝是根本,不可能全拿出來貼給下人。

林聞看傻子一樣看她,“你傻不傻,沒錢問鄭芝軒要啊!他娶了你就該給錢養家啊,難道讓你賣自己的嫁妝貼補?你不會這麽傻吧?”

湯氏猶豫又躊躇,“這行嗎?三爺會答應嗎?”

林聞嘆氣,“你管的就是他的內宅啊,又沒把錢弄回娘家,他若不信你,你頂多做好賬目給他看,才多少銀子呢,他也不會這般小氣,能用錢解決的那都不叫事!”

湯氏豁然開朗,一時沒忍住,同林聞說了好多話,走的時候居然也有些依依不舍。

林聞送走湯氏,終於松了口氣,最後一點遺留問題也解決了,她的新生活開始了!

回去時湯氏的嬤嬤問她,“這林夫人同你說了什麽?她可願回去?”

湯氏笑著嘆息,“嬤嬤,我們都想差了她,林夫人是極為……怎麽說呢,是個極特別的女子,她是絕不會回到鄭家的,我很喜歡她……的性子,只可惜我做不到,我們以後不用擔心這件事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是正緊。”

聽到林聞不回鄭家,嬤嬤也松了口氣,否則將來自家小姐這日子還真是水生火熱呢,哪家後宅裏有兩個主母的,到時候誰說了算,下人們聽誰的?

雖然那前頭夫人看著是吃了虧,但只要自家小姐的日子好過就行了。

湯氏顧慮的也是自己的地位是否會受到威脅,至於鄭芝軒這個男人的感情,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現在女子嫁人是為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孝順長輩,服侍好丈夫,沒規定妻子必定要心裏有自己的丈夫。

湯氏之前又是因為家中敗落被退的婚,她早就跳出了情情愛愛。

林聞的日子終於清閑起來,閑下來就得折騰吃喝穿戴,她如今也沒出門交際的機會,只是偶爾逛逛街,穿戴上只要舒適即可。

那就專註於吃了。

冬雪也是個中好手。

但想要吃的好,第一步是原材料,京城自然是萬物匯集之所,只要有錢,天南海北的東西都能買到。

可林聞如今不能不管不顧了,她手裏的錢是有數的,得花一輩子呢。

而且她也不會想著去開什麽鋪子做什麽生意,那都是要有後臺和銷路的,若是開一個勉強糊口的鋪子,那還不如不開,沒的折騰。

鄭芝軒補償她的土地倒是上好的田畝,只這些地不能讓她隨心所欲折騰,地裏的產出要交稅,佃戶要吃喝,她也需要糧食。

於是她又想弄些荒地折騰養殖,反正有經驗,也好操作,就是不知道京城附近有沒有這種地,好不好買賣。

這種事問中人也行,但是中人也很抱歉,京郊基本沒這種地,便是有這種地,權貴們也都拿在手裏蓋了別院。

林聞只能偃旗息鼓。

這時宮裏病了許久的皇後薨逝了,喪鐘敲響,林聞趕緊讓家中換了布置,進了國孝期。

齊少湘百忙中還抽時間過來看一下林聞,見林聞這裏已經布置妥帖,他就叮囑林聞關緊門戶,“恐京城有動蕩,小心為上!”

林聞點頭,看著齊少湘,輕聲道,“陛下要動康國公府了嗎?”

齊少湘眼裏蘊含笑意,這是個多麽靈敏的女子呀。

他沒開口,卻道,“來得急了些,餓了。”

林聞還沒開口呢,冬雪脆生生道,“現有雞湯餛飩,奴婢這就給大人端來!”

林聞盯著冬雪,“死丫頭,你是我丫頭!”

冬雪笑道,“那你能不給齊大人東西吃麽?”笑著走了。

林聞悻悻,齊少湘在一邊微笑。

他現在三天兩頭過來,這裏的下人都習慣了,林聞得他幫助過,也不能板著臉趕客,而齊少湘始終有禮,她更不好說什麽了。

吃了餛飩坐了一會兒,齊少湘就告辭了,林聞趕緊把管事叫來,吩咐他囤米糧鹽巴,務必囤滿超過半年的量,她這裏是新開府,不像鄭家,糧倉裏幾年的糧都有。

國喪期,外頭酒樓戲班裏的生意都少了。

待皇後的梓宮進了皇陵,那天半夜,無數官兵包圍了康國公府,等天亮,煊赫一時的康國公府已經敗落了。

京城戒嚴了好幾日,街上來來去去全是兵丁。

林聞吩咐閉緊門戶,反正家裏吃喝都有,不擔心挨餓。

當今皇帝上臺確實仰賴於當初康國公府的鼎力相助,可是隨著時間推移,當初這份外戚的助力就成了皇帝的心頭刺。

故太子難說究竟折於誰手,若沒有皇帝暗中的推波助瀾,想必故太子沒這麽快倒下。

皇後自從兒子沒了之後就臥病在床,皇帝能容忍康國公府到現在也算忍功一流了。

現在皇後沒了,康國公府最大的靠山倒了,皇帝一刻也不想忍了。

京城是大半個月後才算解了戒嚴,只是進出城門盤查的依舊嚴格。

康國公府經營多年,不知道多少勢力盤根錯節,光抄康國公一家,就抄了好幾天,聽說房契地契那都是一箱箱擡出來的,更別說無數的珠寶珍奇,金銀之物了。

除了康國公府,凡是和他家牽連甚深的也都倒了黴,需要抄的府邸多,抄家的人手不太夠,那都是把府邸封了,一處處挨著抄家呢。

現在京城百姓說話都壓著聲音。

一直到了秋裏,京城才算安靜下來,皇帝都沒打頓,康國公府和他的附庸根本過不了年,罪名下的飛快,然後趕著秋後就處斬了。

康國公一系留下的位置朝堂裏都在明爭暗搶,這些和林聞是不相幹的。

但齊少湘帶來一個消息,“抄到了很多田畝別莊,別的不敢想,只原康國公府京郊有七八十畝地是放置石料等雜物的,這個也算是荒地了,我聽說你想買地,這個地你要不要?”

林聞眼睛亮了,“我能買到?”

齊少湘微笑,“有我在,當然能行!”

林聞道,“那你不要?”

齊少湘道,“我要荒地做什麽,我買了些中等田和上等田。”

那七八十畝地一共也才二三百兩銀子,林聞就全要了,連上面堆的東西都歸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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