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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四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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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到手, 盧子鈺更覺暢快,她道,“等過了年我們就出發!”

盧子鈺知道陳家村的人都在偷窺自家, 只她半點不露, 家中就四個人, 富富足足過了個年,然後就張羅賣房,聯系鏢局準備離開。

對外就說搬去盧家族人新聚集起來的地方去, 和同族在一起總比同外人在一起要好。

錢多好辦事,過了正月, 鏢局都找好了, 陳家村的房舍因為便宜, 也好出手,然後盧家就一走了之。

盧子鈺從未把盧子瑯當不懂事的孩子看,她用男子身份在外行走,就需要盧子瑯打掩護, 所以把一切都告訴了他,。

盧子瑯得知姐姐把一對兒花瓶賣出天價,嘴巴張了老大,先是道, “你就不怕那些中人起壞心?”

盧子鈺白他一眼, “你以為我傻啊, 我選的當然是口碑好的中人,而且,一開始我沒想過能賣這麽多,這全是他們自己擡價擡出來的。”她的心理價位才三萬兩,若是少一點也能接受。

資本論裏就說過, 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就有人會鋌而走險。盧子鈺不單單挑了口碑不錯的中人,她還挑了不止一個人,而且她同那些中人說好了,若是這筆生意順利,她會人人贈送一個玻璃杯,幾個條件吊著,人家也不傻,自然不想只做一錘子買賣。

偏巧那知府急用,於是才擡到了那個價位,要是平時,也不至於這麽高。

盧子瑯還道,“那以後咱們家就不缺銀子使了?”

盧子鈺道,“這才哪到哪,我的目標更大呢,不過也需要你的配合。”

盧子瑯道,“阿姐請說。”

盧子鈺眉毛一揚道,“科舉!你最起碼得給我考個舉人回來,否則我就是賺再多錢也無用,守不住,也不敢多賺,我想做天下第一商,你就得給我把底氣撐起來!”

現如今權/錢不分家,分了家就不成了,錢就會流散,盧子鈺清醒的很。

姐姐十分功利,但盧子瑯也不會有意見,一口應下,“我們去江南,那裏文風更盛,先生的學問想必也更好,我們的籍貫還在這裏,考試我是回來考的,應無妨!”

南北科舉分榜,南方文人多,科舉考試也更嚴格,北方文人相對少,學問也比不上南方,混在一起的話,北方文人就沒了出頭之日,所以是分榜的。

盧家籍貫在此地,搬去江南,籍貫不變,盧子瑯科考要回原籍,就像現代的高考移民,當然,在古代也沒幾個人有這種能力和財力。

世家出身不屑於此,因為家裏本就有傳承和先生,小門小戶想也別想,糊口都緊巴巴呢。

要是讀書讀傻了的,怕是會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盧家姐弟都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有了錢盧子鈺是絕不肯虧待自家的,她請的鏢局是專門護送他們去江南,所以一路上行走並沒有耽擱時間,一個月不到就到了杭州。

江南秀美的風景撲面而來,就是行人都看著婉約了幾分。

盧子鈺手裏那五萬多兩銀子在小門小戶家幾輩子都賺不來,可在江南那些世家眼裏,也不過一件心愛器物的價格罷了。

盧子鈺選擇在杭州城落腳,反正家裏連李平和他小孫子也才四人,就先在客棧住下,然後慢慢尋摸宅子。

盧子鈺對李平道,“以後你們稱呼我大少爺,不要漏了我的身份。”

女子身份行事到底不便。

李平見少爺都不說什麽,自然一口應下,狗子還小呢,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盧子鈺對盧子瑯道,“安頓下來就要給你尋摸先生,此地有世家族學和書院,你想去哪裏?”

族學就相當於自家開的私塾,紅樓裏賈家也有一個,只是沒管理好,成了少爺們玩樂的地方。

盧子瑯道,“阿姐的意見呢?”

盧子鈺道,“我覺得書院比族學好,誰知道那些族學到底如何,而且一旦附了族學,就等於打上了那個家族的標簽,總覺得不太好。當然,如果你想輕松些,附族學也行。”

盧子瑯道,“那就書院,我也不難煩和那些世家弟子打交道,太過……傲氣了!”

盧子鈺道,“他們是覺著你不如他們才傲氣的,等你有了功名就兩樣了,這裏的書院要考試,你還得做下準備。”

到底有錢好辦事,一個月不到,盧子鈺就買下了一套二進宅子,一家都搬了進去,現在要購置仆從了。

盧子瑯的書童是狗子,名字不雅,盧子瑯改了名字叫書舟。

李平暫居門房,盧家實在是什麽人都沒有。

現在買人也方便了,和牙婆一說,人家帶了人來讓你挑選。

盧子鈺也絕,她提的條件是,“無有家人,單蹦一個的最好,要不就是一家子都要。”

她不想將來陰溝裏翻船,下人有了小心思讓她摔跤。

盧子鈺一貫很能融入環境,不認同不代表自己無法融入,她更習慣自己創造自己想要的環境。

牙婆帶了不少人來,盧子鈺用招聘的眼光挑了好幾撥,留下了幾個人。

一個是母女倆,母親姓尤,女兒叫大丫,女孩子看著也才十二三,因為生不出兒子,被婆家休了,娘家又回不得,眼看活不下去,無奈母女倆只能自賣自身。

盧子鈺一問,那當娘的會做飯燒菜,就留下了,當娘的當個竈上婆子,大丫先學著服侍。

又留下了一個帶著孫女的婆子,婆子姓白,孫女叫春花,因兒子媳婦沒了,又沒田地耕種,和那母女類似。

婆子就打雜,她孫女還小,也跟著學服侍。又留下了一對兄弟,大的叫包壯,小的叫包勇,一個年紀十七八,一個也不過十四五,這對兄弟也是倒黴,母親早沒了,爹又是浪蕩子,不管家中事,家裏還有一個老娘呢,當爹的不管,兩兄弟大了就幹活奉養祖母。

只那爹不做人,爛賭輸了,賭場要他的胳膊和腿,他一急之下就說家裏還有孩子可以賣,那賭場的人壓著他回家,老娘被他當場氣死,兩個兒子就這麽被他賣了還賭債。

盧子鈺皺著眉頭問那兩兄弟,“以後,你們的爹要是再找來,你們可願意管?”

哥哥就道,“我們已經和他沒了任何情分。”

盧子鈺看向弟弟,“你呢?”

弟弟道,“我就沒認他是爹過!”

兄弟倆苦啊,從小就學著幹活,好容易大了,還想努力賺錢養祖母,再攢錢娶媳婦,轉頭就被當爹的賣了,偏如今的孝道壓制下來,兄弟倆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哥哥跟著李平在門房,弟弟就先在盧子瑯那裏幹活。

如此一來,盧家基本就能運轉了。

盧子鈺以男裝示人,除了李平,其餘人都認為這家主人是兄弟兩個。

盧子鈺和盧子瑯也不需要人從頭服侍到腳,只要飯菜有人燒,衣服有人洗,雜事有人幹,剩下的他們都能自己照顧自己。

盧家本就是小門小戶,沒什麽大規矩。

盧子鈺還是把所有人叫在一起開了個員工會議。

她不講什麽理想,就把個人要幹的活分派了一下,該做什麽的就做什麽,一月能得多少月例,只一點,她家裏容不得嘴碎的人,別東打聽西打聽主家的事,也不許對外說一句主家的事。

就是今兒主人家吃什麽喝什麽,穿什麽,也不許漏一句出去,但違反了,她直接就發賣了事。

有些規矩在牙人手裏就聽到過,現在主人家提的條件也不苛刻,自然人人應下。

且主家人很不錯,都是一家子買下來,沒有讓他們家人分離,沖著這一點他們就願意聽話。

盧子鈺挑人也是挑看著就穩重不愛言語的,有那伶俐的,但眼神活絡,她一概都沒要。

盧家現在只要能幹活的下人就行,活泛的沒用。

盧子鈺做事從來不急,家事安頓好,她就去考察了幾個書院,然後告訴盧子瑯,“這裏最好的當屬青楓書院和白鹿書院,都是一月一考,考過了才能進,你想去哪裏?”

盧子瑯道,“我先去看看再做決定,阿……大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盧子鈺笑了,“好!”

既然來了江南,盧子鈺也不可能坐吃山空,她得開始做生意了。

只江南世家豪商也多,小買賣隨時能做,大生意擠進去並不容易,鹽鐵是官府的,糧食布匹等大宗貨物也被世家大族把控,盧子鈺這小身板擠都擠不進。

盧子鈺也沒想一口吃成個胖子,玻璃制品不過是給她積攢一筆啟動資金罷了。

盧子鈺也沒想買田地置產,因為現在賦稅嚇人,世家大族幾乎家家都有隱田隱戶,沒能耐的就是買了地,產出全交稅都不夠呢。

那買地就是給自己找麻煩,如果盧子瑯中了舉,那倒是可以考慮買地,舉人身份可以免除一部分賦稅。

盧子鈺城內外轉了幾圈就明白了這個事,她更看到城裏富貴人家朱門酒肉臭,城外不少貧寒農人無衣裹體,無食果腹。

這可是富庶的江南啊,貧富分化如此嚴重。

盧子鈺把各種生意在心裏衡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先試手一家女子會所,只因女子的錢最好賺,而且江南並不禁止女子出門,只是女子地位天然底下,就是世家大族家裏的夫人小姐,也不過是上街逛逛,或是去別人家做客賞花賞景,再或者是踏春看秋,偶爾去城外寺廟上香都是難得的出門機會。

一個只招待女客的會所,提供服務女子的一切需求,可以嘗試一下。

模式能套用上一輩子的洗浴加美容中心,泡澡按摩一條龍,然後就是皮膚護理,還有飲食自助餐和娛樂活動。

聽曲看戲乃至小賭,再備些女子也能參與的游戲。請女大夫坐堂調理身體,傳授一下和女子貼身相關的生理知識。

只要拉來幾個有身份的女客,這個女子會所就能辦起來。

拉這些女客的方法盧子鈺有好多呢,直接給本地官員女眷和哪個世家夫人送上會員卡就行了,有她們當活廣告,不愁沒客人。

只設想是很好,落實還有很多問題,首要就是場地,她那個會所選址相當關鍵,環境得好,奢侈品店開在菜市場這肯定不對路。

然後就是員工了,全得是女子,還得訓練有素,涉及到娛樂的話就得有舞娘歌女和戲班子。

餐點也得出彩,那廚房就得有大師傅掌勺,還要有女大夫,還得有自己的品牌產品,以備夫人小姐帶回去當禮物贈送。

盧子鈺不停的在做企劃,做預算,還得四處跑去看場地。

對了,她還要個職業經理人,她現在是男子身份,無法出面接待客人!

啊,愁死了,先做什麽才好啊!

想的再美好,開局一點都不利,地方不好找,職業經理人更不好找,因為盧子鈺要的是個能識文斷字能言善辯的女子。

能言善辯的女子其實不少,比如紅樓裏王熙鳳就很厲害,可她還不識字呢。

女子會所將來接待的是官員家眷世家夫人小姐,或是有錢的商家女子,不能大字不識的。

但現在女子認字的很少很少,有些小世家,家中女子不認識字的也不少,大世家也不保證家裏的小姐們個個能舞文弄墨。

盧子鈺這門生意眼看就要胎死腹中。

盧子瑯考察書院回來就見大姐一副被雨打風吹的模樣,趴在書案上無精打采。

盧子瑯笑了,“大哥,怎地了?”

現在他叫大哥十分熟練。

盧子鈺擡頭,“我覺得前途崎嶇,竟走不通!”

盧子瑯道,“那就歇歇,許是就柳暗花明了?”

盧子鈺搖頭嘆氣,“再看吧,要是這條路行不通,我就在想別的轍,你呢,確定了去那個書院了嗎?”

盧子瑯道,“我看了,也打聽了,青楓書院是曾子青先生辦的,他辦書院的理念就是有教無類,所以青楓書院裏寒門學子多了些,也個個都有才華。白鹿書院是寧家辦的,院長是寧遠山先生,寧家也是世家,書院裏大家公子更多些。”

盧子鈺道,“我聽你的口氣是想去青楓書院嗎?”

盧子瑯點頭,“我覺得青楓書院氛圍更好些,大家只談論學問,不必比拼家世,白鹿書院裏束脩就比青楓書院高十兩呢,裏面學子多傲氣。”

盧子鈺道,“你別管束脩,咱們家出得起。我只問你,兩家書院,考中秀才舉人的比例是多少,會試得中的又是多少,中舉後又授了什麽官……算了,最後這點也不好打聽,秀才舉人的錄取比例應該能查到吧?”

盧子瑯有些傻眼,“……這個……”

盧子鈺看著弟弟,“是不是覺得我很功利?孩子,你既然想參加科舉,就是要同人競爭去的,我一樣欣賞那個什麽子青先生,也覺得他很了不起,可他已經把自己的名聲經營了起來,你有什麽?白鹿書院能與青楓書院齊名,教學質量定然不會差。”

“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覺得同是寒門出身,更好融入相處,那我問你,你科舉的目的是什麽?是做官,你將來肯定要和各種人打交道,咱們本就是寒門了,你難道一輩子都只和寒門打交道?”

“世家子傲氣是必然的的,他們有那資本,只白鹿書院的學子們光有傲氣的話撐不出書院的名頭,他們自然也有才學,你去書院是去學習,外加拓展你的眼界和將來可能的人脈,你若心存膽怯,覺得去白鹿無法適應,那就選青楓。只是別和我講什麽氛圍理念,務實一些,腳踏實地一些!”

盧子瑯被姐姐一頓噴,頓時蔫吧了。

他也才十四歲呢,說是去考察書院也不過是去書院門口轉轉,然後青楓的人熱情,一看他就像個來求學的人,就拉著交談了一通,把盧子鈺的心都焐熱了。

回頭去白鹿,那裏冷冷清清,知道他有意求學,給他一張求學要求表,讓他到時間來考試,就完了。

人的思想是會被外部環境影響,兩下裏待遇一冷一熱,他自然覺得青楓好。

盧子鈺又道,“兩家書院讀書的費用和規矩你知道嗎?”

盧子瑯搖頭,盧子鈺道,“青楓書院,一月束脩三兩,筆墨紙硯被褥夥食都是自理,交夥食費了也能在書院裏吃,白鹿書院,一年束脩是比青楓高十兩,裏頭就包含了住宿夥食,筆墨紙硯也是自備,青楓不得帶奴仆,白鹿準帶一位書童,書童費用自理,兩家書院每月都會開考,考不過就會被請退,你與其考慮那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怎麽過那月考。”

“還有,你覺得寒門都是衣食無著的嗎?就青楓那裏的費用,一個學子一年也得五六十兩的花費,真正貧寒的人家是讀不起的,讀書從來都是費錢的行當,在沒中舉前,你們都是四腳吞金獸!別這麽快就把自己的眼界認知給固化了,聖人還說活到老學到老呢,這個學可不是囫圇吞棗的學,得是化成你自己的東西才是。”

盧子瑯站在盧子鈺面前,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受教,兩人是雙胞胎,姐姐只比他大幾分鐘,可盧子瑯知道姐姐比他厲害的多,要是姐姐果真是男子,也就輪不到他讀書科舉撐起家門了,姐姐一個人都能包辦。

盧子鈺道,“我不是逼你去哪裏,就是不希望你被人牽著鼻子走,你得有你自己思考後的決斷和選擇。”

盧子瑯低頭,“是!”

盧子鈺也感慨,弟弟還小呢,在上輩子不過一個初中生,腦筋簡單其實也情有可原,可現在不行啊,他們兩個得互相扶持著前進,盧子瑯就得盡快長大,留給他做夢的時間並不多了。

接著盧子瑯繼續去考察書院,盧子鈺還是進行自己的生意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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