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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二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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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入秋後有了結果, 聽說是綿州大族蔡家所為,京中也有人牽連了進去,三司會審, 證據確鑿,蔡家五族男丁全誅, 又有監察司出馬,一個人都跑不了。

蔡家剩下的女人全被打入奴籍, 女子發往軍屯充作軍戶之妻。

累世大族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蔡老夫人已經是耄耋之年,平時身邊花團錦簇一樣都是二八年華的小丫頭服侍, 如今也要去邊關為奴。

蔡老夫人想自殺,熟料幾個兒媳跪下求她, “母親求死容易,慧娘等就連一絲生存的希望都沒了!”

罪婦自殺, 罪加一等, 家中親族連為奴的希望都沒了, 直接去死。

後來據說蔡老夫人是在去邊關的途中不慎落水而亡,一個老人腿腳不便, 落水也屬正常。

這一次無人敢替蔡家求情,原本蔡家姻親故舊還能出手救下一兩個小兒, 替蔡家留下一點血脈, 這一次沒人敢伸手,監察司端的鐵面無情,慕容霄又不好惹。

蔡家出嫁女只能在屋內哭泣,出了門連半點哀傷都不敢顯露。

又一次見到慕容霄的酷烈,大臣們也夾緊了尾巴,鐵骨錚錚還能名留青史, 蔡家因謀逆被查,接下來監察司又查到他家不少草菅人命,強搶民女,魚肉百姓之事,蔡家的名譽已經毀了,出手相幫就是給自己找麻煩,慕容霄是不會對敵人留面子的。

蔡家的罪狀被傳抄到各地,他家鐵板定定的遺臭萬年,民間還有兒歌說蔡家乃豺狼之家,專吸小兒心頭血,之前綿州石碑的事已經沒人感興趣了。

只慕容霄也知道,蔡家雖然做了此事,其實也是背後有人挑撥的,那人慕容霄也心知肚明,還是在皖地的好皇叔敏王。

慕容霄很想把敏王幹掉,只一來沒證據,二來敏王經營皖地多年,也不容小覷,聽說敏王和江南豪紳還有勾連,那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了。

別看慕容霄殺人不眨眼,那也是他謀定後動的結果,只嘴裏叫喊著殺人,實際上真動手了連別人汗毛都碰不掉,這種事他絕對不幹。

今年這事那事多,完全處理完蔡家後已經快入冬了,慕容霄依舊很生氣,哪個皇帝遇到這種事也不會高興,他自帶低氣壓,還能影響周圍一大片,前朝後宮個個噤若寒蟬。

淩霜反正是絕緣體,她倒是感覺不到這些氛圍,依舊生活平靜,不過今年慕容霄沒折騰聖壽,淩霜松了一大口氣,她實在不知道送什麽好。

讓她提意見的話,後妃就不該送禮,人都是慕容霄的,吃喝拉撒也都是慕容霄負責,讓她們送啥?

就好像家養的寵物貓,散養還能給主人叼死老鼠回來,也不是每一只都這樣,圈在家裏的蒼蠅都抓不到一只,讓它送什麽給主人,每天的貓糧節省一口下來給主人當零食?

還沒等淩霜覺得不用送禮好開心,她就聽小路子說不知道哪裏遭了災,大雪壓塌了多少房子,死了多少人之類。

原本這些與後妃無關,是前朝大人們的事,反正災害年年都有,只是戶部拿不出錢賑災,慕容霄瞪著眼睛威脅殺人都沒用。

再後來淩霜就聽說慕容霄讓大臣們還朝廷的錢,淩霜心裏一咯噔,這樣的話,後宮會不會減少用度?那她可要節衣縮食了,好在之前因為受冤枉得了一百金賞賜,現在淩霜手裏也還算寬裕。

慕容霄也實在沒辦法了,戶部秋天的賦稅早安排了去處,現在挪用了將來就得打饑荒,他就是寅吃卯糧,過後也得想辦法把窟窿還上。

戶部尚書特別光棍,你想要錢賑災可以,但是拿走的錢你得定好時間還回來,要不然你殺了我我也不給錢,開春要修堤整農事,將士們的糧餉也不能拖欠,不知道多少地方要用錢。

晉王雖然圈了,之前和晉王打仗的花銷還沒補上呢,哪怕慕容霄抄了不少人的家,這些錢也不是沒去處,總之朝廷就沒有不缺錢的。

其實不少官員都欠著戶部的錢,但此刻讓他們還錢卻一個比一個會喊窮,慕容霄就讓監察司查官員家裏鋪張浪費的情況,然後以此為契機讓大家還朝廷銀子,你在家吃魚只吃魚鰓肉,連妾室都帶金鐲子,還喊窮不還錢,信不信我抄了你的家!

就這麽沒頭沒腦的折騰,一共也不過籌備到三四十萬兩銀子左右,其中慕容霄自己都掏了五萬兩,他這個皇帝也精窮。

有這筆錢,戶部再添些,也能賑災了。

好在監察司跟過去監督賑災情況,賑災銀子便是被貪,到底也大部分用在了災民頭上,慕容霄還欠著戶部幾十萬兩銀子,戶部尚書三天兩頭催債,催的慕容霄差點親手掐死這老頭。

前朝這樣折騰,袁婉儀覺得自己理應替慕容霄分憂,就倡導後宮節省開支,然後也拿錢出來捐款。

淩霜得知後,“……”你他麽世家出身,財大氣粗,銀子不稀奇,可你知道我們這些小妃嬪一年才多少月銀?

貴人一年也不過一百兩左右,淩霜現在是嬪了,一年有差不多兩百兩,可她才當了多久的嬪,也不過半年多一點。

她現在點菜不要錢,但賞錢也少不了啊,淩霜因為臉皮厚,還少了人情來往,可即便這樣,她的家底也不過才七/八百兩,這裏基本上全是慕容霄上回給的壓驚賞錢,雖然全捐了她也不至於喝西北風,那日子到底也會難過不少。

不是她不想獻愛心,而是條件不允許啊。

袁婉儀特意設了席請宮妃們一起過來商量,實際就是要她們出錢,眾人也不好說不給,袁婉儀特大方,她道,“我做個表率,我捐八千兩。”

實在是位份不高,所以也不敢拿的太多,假如袁婉儀現在是皇後,不不不,哪怕只是個貴妃,她就願意出個八萬兩。

淩霜雙眼放空。

兩個世家出身的妃子也不怵,位份和袁婉儀一樣的就捐一樣多的銀子,低一點的,就減少兩百兩,捐七千八百兩。

然後到了嬪位上的人,其他幾個嬪欠欠身,表示一人六千兩,袁婉儀笑著問淩霜捐多少,淩霜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捐五百兩!”

噗噗,幾個正在喝茶的妃子差點嗆死,大家眼睛都是眨也不眨的看著淩霜 ,倒是幾位美人,答應,常在心裏不由得松了口氣,有淩霜在前面頂著,她們即便出的少也不會這麽顯眼了。

淩霜紋絲不動,她都拿出一大半身家了,道德綁架在她面前行不通,何況她確實沒錢,就是把她榨幹,也拿不出了。

袁婉儀為難道,“這個……是不是少了點?”

淩霜木著臉道,“我就拿的出這麽多,現在我打腫臉說三五千,回頭拿不出更丟臉,總不至於為了捐銀子,讓我去當東西吧?”

袁婉儀笑了,頗有些輕蔑道,“既然這樣,姐姐也不用捐了,這點銀子我替你出了。”

淩霜盯著袁婉儀,“我幹嘛要你替,你捐多少是你的心意,我捐多少是我的心意。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有個廟裏要給菩薩塑金身,善男信女一起來捐錢,有個老婦人家中貧窮,只拿得出三文銅板,那收錢的廟祝嫌錢少,隨手把這三文給扔了,後來化了銅錢塑金身,一直不成功,想盡了無數辦法也不成,主持誠心禱告問緣由,菩薩說就缺三文,可是後來三文添了進去也不成,最後添了三百文也不成,主持知道內有蹊蹺,仔細問了廟祝,這才知道老婦人的三文被扔了,後來趕緊去尋找,在角落裏找到了這三文,把這三文化進去,菩薩金身始得成功!”

“婉儀娘娘要是錢多可以多捐點,我只拿的出這麽多錢,可這也是我的心意,又不是捐給你的!婉儀娘娘看不上我這五百兩,可這五百兩拿去賑災,也能救一二百個災民吧?”

袁婉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氣的想撕了淩霜的嘴,只道,“淩嬪姐姐好利的嘴!”

蕭小儀打圓場,“兩位姐姐都是好心,切莫失了和氣,這捐銀子本就是量力而行,有了爭執反而失了本意,妾銀子也不多,就捐個四千兩吧。”

袁婉儀趕緊下臺階,再也不想和淩霜說話了。

後妃們居然也湊了五六萬銀子出來,哪怕是杯水車薪,也是心意。

淩霜和袁婉儀的爭執慕容霄自然也知道了,袁家且不說,袁婉儀就是拿個四五萬兩也輕輕松松,慕容霄倒是知道淩霜,這五百兩一給,她身邊也不過兩三百兩的家底了。

再結合淩霜那個故事,慕容霄就笑了,“偏她道理最多,一套又一套。”死鴨子嘴硬說的就是淩霜。

胡公公道,“其實淩娘娘回去後倒是有個頗為不錯的提議。”

慕容霄感興趣道,“是什麽?”

捐款回去後淩霜心裏還有氣,她先是和彩霞彩雲吐槽,接著道,“我們手裏才幾個錢,有本事讓那些大商家出錢啊,人家才是真正的財大氣粗!”

彩雲道,“可人家無緣無故也不會拿銀子出來。”

淩霜撇嘴,“那就給些緣故不就行了,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要是陛下拉的下臉,禦筆提寫一些仁商義商的牌匾,十萬銀子一塊,你看有沒有人想要。”

彩雲和彩霞笑道,“這怕是不行,陛下怎能去做這種事。”

淩霜餿主意又來了,“那還有呢,陛下的禦用之物,他用不著的,偷偷拿出去拍賣,價高者得,自然有人沖著禦用兩個字舍得花銀子。”

彩霞彩雲雖然覺得淩霜有些異想天開,不過也佩服淩霜腦子轉得快。

其實這有什麽稀奇,上輩子那些明星用過的物件,都有粉絲追捧,諾貝爾獎獲得者家裏的墻皮磚頭都有人摳。

皇室的東西又件件都是精品,能當傳家寶呢。

胡公公一五一十說了,慕容霄兩眼發光,“這個主意好,你試著去辦一下,那牌匾不宜多,我就寫兩塊,哪家給的銀子多,我就給哪家,還有去庫裏找一找,找一些我不用的物什,暗地裏拿去競價,也別多,七/八樣頂多了。”

反正是救急,也不是一直如此。

這些事就不是淩霜能知道的了,小路子也沒法打聽到。

只是過年時慕容霄容光煥發,非常高興,給妃嬪賞賜也利索大方,淩霜還得到了五百兩過節銀子,補了她的虧空。

反倒是提議後妃一起捐錢的袁婉儀沒什麽額外賞賜,袁婉儀的母親想方設法見了女兒一面,還說女兒太過急躁,“名聲是好事,可邀名太過就落了下乘,你如今首要是得到陛下的寵愛,進而誕下皇子,將來也就有了依靠,切莫急躁!”

袁婉儀沒得到慕容霄的誇獎,就知道自己魯莽了,於是乖乖聽訓。

剛過完年,氣溫還不高,淩霜更是整日窩在暖閣裏和宮人們搓麻將消遣,一日三餐有人端來,湯品點心也不缺,她每日還得多跳半個小時繩才能控制體重。

不是怕發胖不好看,而是為了身體健康著想,走兩步就氣喘籲籲可不是好的生活質量。

不同於淩霜只關註自己,其他人的工作重心都在慕容霄身上,就是想要鬥,也得有鬥的籌碼吧,目前大家都是半斤八兩,沒寵又沒子,鬥雞眼嗎。

天氣還有些冷,不少宮妃就親手燉了湯品送去給慕容霄表達關愛之心,雖然十有八/九都是無功而返,妃嬪們也樂此不疲。

就像買彩票一樣,弄不好下一回就中獎了呢。

淩霜從小路子嘴裏知道了這些,她莫明想起這就像游戲裏刷BOOS,機會均等,就看個人實力。

只可惜慕容霄防禦太高,打在他頭上的攻擊一律不破防,血皮都不掉一絲。

其實淩霜也覺得奇怪,很少聽到慕容霄召人侍寢,夏宮宮妃不少,好像都是擺設,難道皇帝不行?

淩霜趕緊把這個念頭從腦袋裏刪除,慕容霄行不行不關她的事,她只要能茍下去就行。

其他妃嬪或許覺得宮裏的日子寂寞無聊,淩霜卻覺得日子像牛奶巧克力一樣絲滑,轉眼天就暖和了,春裝換上沒多久天氣就炎熱起來,今年慕容霄想要去避暑了,前年他瀟灑的去避暑,妃嬪一個都沒帶,去年事情多沒去成,今年一定要去,他腦子裏就想起了淩霜。

慕容霄倒是能做出單把淩霜帶去避暑的事,他是皇帝他怕什麽,可他還是躊躇了。

他不是怕他的寵愛會給淩霜帶來殺機,他是怕淩霜在他的寵愛下喪失了他想要看到的‘真’。

這宮裏大大小小的女人,慕容霄就沒見過哪個女子得寵後還和以前一樣,皇帝眼裏的溫和美好,都是那些女人裝出來的,包括自己的母妃。

淩霜現在愛吃敢說,表裏如一,想法天馬行空,還非常有趣,一旦他寵了,然後淩氏也會變得那麽面目可憎索然無味,慕容霄一想到這點就不願讓淩霜知道自己在關註她。

女人他不稀奇,像淩霜這樣性子的他沒見過,就更想把她保持下來。

不過住在一個宮裏,知道淩氏的言語行為很容易,去宮外避暑,雖然也能知道她在幹嘛說了什麽,到底不方便。

於是慕容霄腦筋一轉大手一揮,今年從五品以上後妃隨駕去避暑。

宮裏頓時熱鬧起來。

最近有點風頭的蕭小儀特別高興,她表達愛慕之情的點心湯品,慕容霄偶爾會‘賞臉’收下來,雖然收下後慕容霄也不吃,不過外人看著就是蕭小儀入了慕容霄的眼。

宮人們就都在恭維她,“定是陛下舍不得主子,所以這次才會讓主子伴駕。”

蕭小儀嗔道,“莫要胡說,又不是我一個人伴駕,從五品往上,算來也有七/八個人呢。”

宮人道,“那可有什麽,陛下明顯是喜歡主子的多!”

蕭小儀更是喜氣洋洋。

袁婉儀宮裏也很熱鬧,袁婉儀去年丟了臉,降了位份,後來組織捐款也沒得到嘉獎,這次可以伴駕避暑,那就是給她機會覆寵,當然要好好表現。

她不停的指揮宮人要帶哪些首飾衣物,“前幾天新做的的紗裙不要忘了,新打的首飾也要放好,路上顛簸,別把那鑲嵌的珠子顛下來。”

宮人自然樣樣聽從。

只淩霜知道要出去避暑,她有些抗拒,“我在宮裏挺好的,可以不去嗎?”

宅習慣了,特別不想出門。

彩霞笑道,“主子為什麽不去,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以前從未有過呢,避暑的莊子比宮裏涼快多啦。”

淩霜還是有些愁眉苦臉,她無意去爭那根公共黃瓜,這次去伴駕,要是慕容霄發了淫/心,要和她滾床單怎麽辦?

滾床單淩霜倒不怕,說出來睡過皇帝的女人還是挺有範的,她怕的是懷孕,她一縷異世孤魂,求的是這輩子平平安安活到老,不是想給皇帝生孩子然後同別的女人鬥的你死我也不活著。

單有皇帝的寵倒還無妨,可一旦有了孩子,那就完蛋了,肯定是全夏宮的標靶,淩霜已經想到了無數個讓自己滑胎附帶死亡的方法。

吃喝裏加料,衣服上熏香,路上鵝卵石松動滑倒,坐步輦摔倒,野貓撲到身上,首飾被人更換,走在湖邊被人推水裏,爬假山被人推下山,再或者失火燒死自己,媽媽呀,我想回家!

上回她是個小透明都有人栽贓,一旦懷了孕,她怕不是要被宮裏這些女人生吞活剝了!

(醒醒,你還沒懷孕呢!你和皇帝連床單都沒滾過呢!)

淩霜腦補的嚴重,彩霞問她要帶什麽走,問了幾句都不見淩霜回話,於是她提高了聲音,“主子,主子!”

淩霜,“啊?”

“咱們帶些什麽走啊?”

淩霜沒精打采,“洗換衣服唄,還能有啥,你和彩雲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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