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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一界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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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門的士兵看到後嚇了一跳, 秋水如實供述,然後她和梅馳一並進了衙門。

被關起來之前,秋水托一個衙役去藍侯府傳一下話, 她是不想攀藍侯府的高枝,可如今這種情況, 有關系不利用也不符合她的行事風格。

衙門知道秋水認識藍侯府的人,對她頓時客氣了好幾分,也沒把她關在牢裏,問了前因後果後就讓她清清靜靜待在一個偏房裏。

梅馳已經暈過去了,過來救治的大夫一邊替他看傷治傷,一邊咋舌,看到褲/襠的時候,大夫還忍不住夾了夾自己的腿。

藍侯府得到傳信,立馬上報,老夫人趕緊讓人去找兒子,藍世子親自來了衙門。

縣令慌忙過來接待。

藍世子道, “秋水一個姑娘家總不會無緣無故攻擊一個捕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秋水的口供早就有了,現在就等梅馳醒來審問, 縣令拿了秋水的口供給藍世子看, 藍世子看了後怒道, “這種渣滓還能當捕頭, 我看你簡直昏聵無能!”

縣令不停的擦頭上的汗。

藍世子道, “秋姑娘既然是苦主,你扣下她就不應該,我要把她帶走!”

縣令苦著臉,不答應不行, 答應也不行。

藍世子冷聲道,“我藍家替她作保!”

於是秋水被關了兩個多小時,然後放了。

秋水謝了藍世子,這麽一耽擱,今天去不成臨豐了,她決定明天去。

藍世子看著秋水平靜的面容,忍不住道,“你不怕?”

秋水道,“有什麽可怕的,他又沒能奈何我。遵紀守法的良民怕一個惡徒的話,那是朝廷的悲哀。”

藍世子有些動容的看了下秋水,秋水還道,“還要麻煩世子一件事,原本說了今天去臨豐幫我爹理貨,看樣子今天是去不成了,我聽洗筆說過,公子每天都有消息來京城,可否拜托世子給我爹傳個話,我明天去臨豐,至於今天的事先別告訴他了。”

知道秋水明天還要去臨豐,藍世子就道,“那我給你一個隨從,明天讓他護著你去臨豐。”

秋水沈默了一會兒,還是謝了藍世子,接受了他的安排。

她是不怕,但是她得讓關心她的人也放心。

她現在頭疼的是欠下藍家一個大人情,她該怎麽還。

第二天秋家門口來了一輛車,駕車的人就是藍府給她的臨時護衛,秋水只能上了車。

到了臨豐,秋林生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看到女兒從一輛車裏出來,驚訝道,“你什麽時候改坐車了?”

秋水無奈,“藍侯府給的,放心,只是暫時借我用。”

秋林生摸不著頭腦,“藍侯府咋送車了?”

秋水道,“說了暫時的,哇,爹,這麽多貨啊,你把整個臨豐的貨都收來了?”

被女兒拐了話題,秋林生也就把馬車的事拋到了腦後,拿著賬本讓秋水登記,“人家都信我們呀,你看看光雞蛋鴨蛋都收了多少,我就發愁,這些蛋可不好運啊,這碎幾個沒問題,一路顛簸過去碎多了可不行啊。”

秋水道,“先拿稻草一層層墊著,以後我再想辦法。”

現代有泡沫等材料做的蛋托,方便耐用,保護雞蛋不易破損,也便於運輸,古代雞蛋也就拿稻草等物墊著罷了,小心些也不會破損,就是取用不大方便。

秋水想用竹子或是木頭做一些蛋托,反正可以反覆利用,不算大投資。

梅馳的事她根本就沒放心上,古代也有這點好,藍侯府介入了,梅馳又是心懷不軌在先,他決計討不了好。

不過梅馳醒來後否認自己對秋水不懷好意,強調是秋水對先他動了手,至於人家無緣無故為什麽對他動手,他只說秋水是個瘋婆娘。

有位師爺‘偷偷’點他,“梅馳啊,你這回別指望老爺能撈你,你根本不知道你惹了什麽人!老壽星吃□□,你嫌命長呢!”

梅馳糊塗,“咋啦?”

師爺道,“人家秋小團頭上頭有人,你猜是誰家?”

梅馳趴在稻草上,心下忐忑,“誰家?”

師爺道,“藍侯府!你是色迷心竅了?想去動侯府的人?藍世子親自過來把秋姑娘帶走了,大人屁都沒敢放一個,人家秋姑娘說是你有歹意在先,且還要對她動手,她只是反擊而已,你就是不承認出去了,藍家能放過你?”

梅馳嚇得魂飛魄散,哭喪道,“我哪裏知道啊,要知道那臭/婊……那女人有這麽大跟腳,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啊,孫師爺,你幫幫我,好歹我也沒動著她,反而自己落一身傷,請大人看在之前我也盡心辦差的份上,留我一條活路吧!求求您了孫師爺。”

師爺道,“也罷,看在你我共事一場的份上,我提點你一下,讓大人輕判倒容易,畢竟就像你說的,人秋小團頭毛都沒掉一根,而你…嘖嘖,頂多罰些銀錢關上兩日罷了,可你得罪了藍侯府的人,你出來了能落著好?”

梅馳急切道,“那怎麽辦?”

師爺道,“還不如你認下圖謀不軌的罪,遠遠流放躲開藍家,藍家在京城勢大,出了京也就沒這麽大影響了,那你還能留一條命呢,否則就怕你一出來就小命不保了!”

京城權貴遍地,小老百姓遇著這種人就是雞蛋碰石頭,梅馳是小吏,可這種事他深有體會。

便是藍侯府不找他麻煩,這一次他也保不住捕頭的位置,那個死女人又毒辣,肯定會報覆他,就像師爺說的,在京城他是過不下去的。

梅馳被嚇的全無註意,連連點頭,“那我就認罪,大人會幫我的吧?”

師爺道,“當然了,就像你說的,好歹你也盡心盡力辦過差,大人又不是不念舊的人,放心吧。”

有藍侯府介入,縣令當然不會保下梅馳,何況梅馳本就心懷不軌在先。

不過梅馳要是咬死了自己沒錯,這案子也不好結,畢竟秋水是真的毫發無傷,梅馳反而被打的不像樣。

秋水沒有後臺的話,這一次弄不好還得背上無故傷人的罪,肯定要付出一大筆錢,也得被關起來。

現在縣令就得把梅馳給辦了,這樣才能向藍侯府交代,於是他就讓師爺去誘供,一個捕頭罷了,一點都不稀奇。

於是梅馳痛快承認自己圖謀不軌的罪行,然後被判流放,他本就受了傷,沒等他傷好就被押解出京,走了沒一百裏路就一命嗚呼了。

縣令趕緊去藍家稟報,這回他可沒見到藍世子,藍家的管事接待了他,知道梅馳的下場,管家點頭道,“有勞大人了,等我家主人回來定會通稟。”

秋林生是等臨豐這批貨運回京城賣掉後才得知女兒身上發生的事,秋林生後怕不已,再也不敢放女兒單獨行走了,他寧願自己跟著女兒。

秋水也只能接受,然後她客客氣氣的把藍家的護衛送走,等梅馳死了,藍家還給她送了信。

作為受害者,秋水並不可憐梅馳,還覺得他罪有應得活該,可法治社會長大的秋水內心卻知道這件事其實過了。

現在恰好是梅馳自己作惡,可要是換個人,那人本無罪呢,他遇上權貴也極有可能落到梅馳的下場,這就像賈雨村判薛蟠的案子一樣,看的不是律法,而是權勢。

秋水內心覆雜,謝了來傳信的人,那人看秋水並無喜意,也有些好奇,“姑娘似乎並不高興?”

秋水勉強一笑,“沒有,那種人活該,我知道他的下場只會高興。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那人道,“為何感慨?”

秋水也覺得自己矯情,就道,“沒什麽,只是一些胡亂的想法,這次是那姓梅的罪有應得,可要是縣令判其他案子,那人本無罪,卻也有貴人施壓,那人就不知道會面臨些什麽了。先生勿怪,我不是不感激侯府,我非常感謝世子出面幫我,簡直讓我誠惶誠恐,不知該如何報答呢。”

來人對秋水的回答也很驚訝,他原本以為秋水會十分高興,沒想到卻得到這麽個答案,實在讓他非常意外,難怪侯爺和世子會對這個民間女子另眼看待,實在是秋水確實不類旁人。

回到侯府,那人如實說了秋水的反應,也說了秋水的話,老侯爺和世子互相看了一眼,老侯爺道,“如此敏憫……可惜是個女子!”

世子笑道,“父親不用可惜,秋姑娘這回願意請我們出面,也是不見外的意思。”

老侯爺也搖頭,“非也,她只是看透了權勢罷了,這次我們不過略伸一下手,等著她的謝禮吧。”

禮輕,那就代表她願意接納藍侯府,禮重,她還是想和藍侯府劃清界限。

藍侯爺和藍世子還從未如此好奇過一個民女呢。

秋水如果是男子,藍家會栽培他收為己用,她現在是女子,恰好藍鳴鳳又對她有意,那麽藍侯爺就在考察秋水能否成為合格的藍家媳婦。

藍鳴鳳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科舉,他甚至還放棄了繼承侯府的資格,因為之前他的身體連留下後代都困難,藍府都默認他壽元不長,所以藍家培養的繼承人是藍鳴鳳的親弟弟藍鳴鶴。

雖然現在藍鳴鳳的身體有所好轉,可侯府也不會再交到他手上,朝令夕改會出大問題,何況是繼承人變更,如果藍鳴鳳身體好了就讓他重新繼承侯府,那麽藍鳴鶴如何自處?

這是兄弟鬩墻的開端,侯府當然不能這麽幹。

所以藍鳴鳳的婚姻反而能讓他自己做主,那麽秋水的家世地位就不再是最大的阻礙,可老侯爺也不希望大孫子娶回個蠢婦回來,秋水的身份地位已然不高,想要嫁入藍家就得有其他長處。

藍家幾次三番和秋家接觸,秋家父女還真正是沒有半點攀權附貴之心,這點最難得,也是老侯爺和世子最看重的品格。

富貴不能淫說起來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只有鳳毛麟角,這世上最多的是嘴裏喊著不慕權勢富貴,實際上只要能夠著一點權勢富貴的邊,那就醜態畢露,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

秋家如果要利用藍家的權勢,秋水也就不會被梅馳盯上,多少藍家都不認識的人打著侯府的旗幟給自己臉上貼金,偏秋家對藍家還有大恩,卻一直不言不語。

藍家長輩們對秋水嫁給藍鳴鳳都有一種不宣之於口的默契,但是藍鳴鳳的親弟弟藍鳴鶴的妻子任家小姐最近卻頗為煩躁。

她嫁入藍家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丈夫將來是藍侯府的繼承人,大伯藍鳴鳳不過茍延殘喘罷了,誰知道現在大伯的身子卻一日好似一日,藍家人人歡欣鼓舞,任小姐表面當然也高興,實際上她卻已經開始擔心了。

畢竟老侯爺也沒當眾宣布繼承人不變。

丈夫和大伯都是婆婆的親兒子,可是因為大伯從小身子不好,得到的關愛就更多,雖然侯府不會虧待自己和丈夫,但有什麽好東西第一個挑選的肯定是大伯,如果遇著只有一點的稀罕物,那沒得說,也是大伯的。

以往任小姐也樂得大度,和一個壽元短暫的人計較什麽,但是現在情況變了,大伯的身體好了,那丈夫還能是藍家下一任世子嗎?

這些事憋在任小姐心中都快把她憋壞了,偏還不能說,她偶爾和丈夫開玩笑說起藍鳴鳳身子好了,那麽丈夫的擔子也能輕松一些,卸下交給藍鳴鳳才是。

丈夫居然認真道,“理應如此,大哥比我聰明百倍,要不是身體不好,藍家將來本就要交到他手上的。”

從小到大,他們兄弟們一同念書,大哥身子不好,念書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候一整個月都不見他來,可是只要大哥來,那麽就是來打擊他們的,大哥的成績能甩開他們一大截。

當一個人的優秀拍馬都追不上的時候,剩下的人只剩下崇拜了,藍鳴鶴從小就崇拜大哥。

當他知道家裏要把他當繼承人培養時還傷心難過了好一陣,是大哥找到他,告訴他,“你傷心什麽?你這是在替我盡孝呢,我的身子不好你不是不知道,難道讓我拖著病體還要操持侯府嗎?鳴鶴,你性子敦厚,繼承侯府最妥當不過,這件事是祖父父親和我都深思熟慮後才定下的,我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藍鳴鶴吸著鼻子淚眼朦朧的看著大哥,下定決定要照顧大哥一輩子。

任小姐憋的胸口疼,回去同母親抱怨,被母親劈頭說了一頓,“你這是盼著你大伯早死呢,你快給我閉嘴,你要是敢露出半絲來,藍家要休了你,我們都沒臉出頭!”

接著又死命教女兒,“藍家不是糊塗人家,你夫君又是你婆婆的親兒子,豈會撇下不管,你這全是瞎擔心,想要做宗婦,就得有胸襟,就你現在小家子氣的模樣,我都覺得愧對藍家,沒把你教好!”

任小姐灰溜溜的被母親趕回去。

好在藍侯爺迅速在家族中公布藍鳴鳳不會接手藍家,藍鳴鶴還是下一任世子,任小姐的小心思也立馬消失了,心中反藏了些許愧疚。

然後她就積極的想替藍鳴鳳說一門好親事,藍鳴鶴攔住了她,“你就別瞎張羅了,這些事有祖父祖母操心,爹娘還未必能插手呢。”

任小姐道,“我知道,就是多給些選項罷了。都是門當戶對端莊賢淑的小姐。”

藍鳴鶴作為藍府培養的繼承人,當然也知道秋水的存在,不過現在八字沒一撇,他也不會說出來,見妻子興致勃勃,也就由她了。

不過任小姐的好心替她自己招來了一場悶氣,藍鳴鳳親手把自己的名聲給毀了,京城富貴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藍家再煊赫,也有和他們比肩甚至更煊赫的家族,藍鳴鳳在徐家的亮相讓閨秀們對他的好感降為負數。

任小姐透露的親事被很多閨秀一口拒絕了。

哪怕婚姻是父母之命,當父母的肯定也要和家中女孩知會一聲,說起藍鳴鳳,姑娘們異口同聲,“那就是個不學無術傲慢無禮的紈絝!”

長輩們仔細一問,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任小姐在丈夫面前誇下海口,接著一無所獲,臉灰了好幾天。

秋水正在煩惱還給藍府什麽人情,再去麻煩閔家姐妹也不合適,人家早就不幹老本行了,平時也只是自己興趣來了做些茶自己吃,不能為了還藍府人情去強迫別人。

秋水想啊想啊,她和秋林生的生活再殷實富足,和藍家是絕對比不上的,而這種人情也不能用豬羊雞鴨還搪塞,那麽她還能還什麽?

這天秋水和秋林生上街,看到一家店鋪門口停著好幾輛馬車,把路都堵住了。

隨口一問,原來是幾個小國使者過來拜見武安帝,閑時出來逛街游玩。

如今大齊還是周邊小國眼裏的天/朝/上/國,當然有屬國來朝貢,京城百姓也不太稀罕。

不過當秋水看到幾個矮小的扶桑人穿著木屐從店鋪裏出來,還對著店家一鞠躬,她的腦袋上燈泡就亮了。

人情來了啊!

扶桑雖然是島國,礦產資源不豐富,可現階段,他們那裏還有不少金銀銅和煤礦!

秋水上輩子出差去過日本,加上自己祖國和日本有過長期的糾葛,秋水還記得幾個礦產分部地區,九州島有金礦和煤炭,石見銀山有銀礦和銅礦,煤炭的儲量雖然不高,對現在的大齊來說也不會嫌少。

把這消息給藍府,不管藍府信不信,會不會有動作,秋水的人情就算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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