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只要凡人有我們的信物，我們就可以下凡？”

“還須跟凡人有羈絆，有人想念我們才行，如果在人間已經沒有親友想著念著，便不能下凡了。”月老一邊尋找手中紅線對應的姻緣，一邊給周玉玉解釋。

“玉玉怎麽想到問這個？”月老眼珠轉了轉，看向坐在地上幫他理紅線的風神周玉玉，“莫不是，想下凡？”

“沒有沒有！”周玉玉雙手一頓，擺手否認，“我就是好奇，流英，話說這裏怎麽沒有我的姻緣啊？”

月老，名流英，掌人間姻緣，已飛升了上千年，這天上人間的事情，特別是男女之間的情緣八卦，他最清楚不過。周玉玉這番情態，要說不是想下凡，他一萬個不信。

“下凡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麽？”周玉玉好奇地問。

月老揶揄地看了一眼周玉玉，還說不是想下凡。

“我……我就是放心不下我徒弟嘛。”

周玉玉在凡間有個徒弟，他們都知道，但是這徒弟對師父可不僅僅是師徒之情這麽簡單咯。周玉玉飛升之前，他看到兩人似有“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之感，本想為他們牽紅線，可還沒來得及牽，周玉玉就飛升了。

神仙的姻緣不歸他管，他的姻緣譜上也沒了周玉玉的名字。不過嘛，現在好像也不晚。襄王有心，神女未必無夢。

“神界沒有規定說不能下凡，只是大家的塵緣已了，去不了凡間，況且在神界待久了，也就習慣了。”

“玉玉你不僅是塵緣未凈，你的姻緣也還在凡間呢！”

“啊？這裏不是沒有我的名字嗎？”周玉玉吃驚地睜大眼睛，問道。

“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前沒有，你可知道你命定姻緣是誰？”

“是誰？”

月老神秘一笑，一字一頓地吐出了讓周玉玉世界觀崩塌的三個字，“溫、客、行。”

“！！！”

“流英你一定是騙我的吧？”溫客行是我的徒弟！我有那麽禽/獸嗎？

月老翻了一個白眼，“騙你能漲靈力不成？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他開心你就開心，他難過你也不好受？是不是會為他心痛？是不是看到他受傷寧願受傷是自己？”

周玉玉沈吟不語，她想起了飛升那日溫客行的眼神，是那樣的絕望無助，當時她沒發覺什麽，以為他是舍不得自己而已，後來到了天上，得知神凡兩界之間的結界，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她的心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那怎麽樣才能下凡呢？”回過神來的周玉玉問道。

“下凡也不是不行，就要看玉玉你肯不肯做了。”月老看著眼前這個終於明白自己感情的周玉玉，說道。

“怎麽說？”聽到能去往凡間，周玉玉連聲追問。

月老看了看周玉玉此時著急堅定的眼神，才緩緩說道，“去往凡間得擁有強大的靈力和神魂，否則是不能在凡間久待的。你剛飛升，現在的靈力和神魂都不穩定，如果只是尋常修煉肯定是不行，幾十年過去你徒弟化作一抔黃土了……要想快速提升修為，就只能尋求一些別的辦法。我這有一枚混沌鏡，進入鏡子修煉，裏面一年不過是外面的一剎那。”

周玉玉雙手接過月老遞過來的鑲著紅寶石的古樸銅鏡，“這很貴重吧？我……”

“這不算什麽～”月老無所謂地擺擺手，“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時間，這玩意兒放在神界沒人稀罕！”

“謝謝你！流英！”周玉玉退後一步，彎腰給月老鞠了一躬。

得了混沌鏡之後，周玉玉一頭就紮進了修煉當中。她進去才發現鏡子裏面並不是很太平，總會遇到一些妖獸，小只的就像雪球那麽大，長得醜陋極了，還兇惡得很，大只的高達幾十尺，長大嘴巴就能吃掉一個周玉玉。

周玉玉剛進去的時候看到大只的妖獸只能拔腿就跑，後來慢慢地熟悉戰鬥之後，周玉玉不僅不會逃跑，她還會拿著風刃化作的長刀追著妖獸砍。要知道收割越大的妖獸她增長的靈力也會越多。那麽她也能更快地見到她可愛的徒弟了。

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呢。

周玉玉這邊在混沌鏡裏潛心修煉不說，溫客行得了仙丹之後便去找了周子舒，為他拔了釘子。因為有仙丹護體，拔了釘子之後，周子舒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功力還比他全盛時期增長了許多。

治好了周子舒的舊疾，也算是了卻心頭的一樁大事，溫客行叫了些酒到房間裏喝。

“老溫，謝謝你！”周子舒舉杯敬溫客行，謝你知己之情，贈藥之恩。

“阿絮啊，你我之間，談何謝字？跟我見外了不是？”溫客行調笑地看向周子舒，說道，“今天高興，來！幹杯！”

“幹！”

溫客行不覆前幾日的頹廢，今天興致高昂，眉宇間也一掃愁緒，整個人精神煥發。周子舒看他這樣也放心許多。就陪著溫客行幹了一杯又一杯。

“阿絮你知道嗎？”溫客行放下酒杯看向對面的周子舒，“我最開始的名字不叫溫客行，我叫……甄衍。”

“什麽！你是甄師弟？！”

“是啊，我當年還拜了秦莊主為師呢，可是後來你們走後，我們一家人隱居在一個小村莊，被鬼谷的人追查到，他們當著我的面殺了我的父母。”

“我是怎麽活下來的呢？阿絮，你知道嗎？我生生吃了我父親的肉！”溫客行雙目含淚，恨恨說道，“可能是看我當時比較變態？抑或是想從我身上挖出天下武庫的秘密，鬼主把我帶回了鬼谷。”

溫客行仰頭飲盡杯中酒，認真地看著周子舒，“這就是為什麽我之前始終不願意對你坦白的原因，阿絮，我來自……鬼谷。”

“師弟，你受苦了。”周子舒無法想象當時小小年紀的溫客行，是怎麽在人吃人的鬼谷活下來的。

“不不不！”溫客行釋然一笑，陷入回憶當中，“剛開始的時候很難過，小的時候貪玩不喜歡練功總偷懶，到了鬼谷只能受人欺負，沒人教武功就只能在別人打我的時候記住對方的招式。那時候我才發覺我是那麽的不合時宜。我已然踏進了地獄，沒想到老天還會給我送來了一束光，我遇到了師父。”

“之前總怕阿絮你知道我的來歷會厭棄我，可是她走了以後，我才發現鬼谷的生活不全是陰暗，有了她之後就有了光。”溫客行為自己和周子舒續上酒，“世人皆看不起鬼谷，怕鬼谷，可鬼谷就是我和她相遇的地方。”

周子舒溫柔地註視著溫客行，靜靜地聽他傾訴。老天待他不薄，以為故人都已逝，又讓他遇到了師弟，好啊，真好！

“阿絮，我想通了！”溫客行拿出周玉玉臨走時送他的那個玉飾，在手中摩挲。那是一個縮小版的溫客行，穿著一身書生氣的衣袍，搖著折扇，笑的見牙不見眼。

小溫客行的眉心還有一個小紅點，溫客行試著擦了擦，發現擦不掉。如果周玉玉還在，說不定會笑他傻，那是她雕玉石的時候不小心劃到手，血沁進去了，幸好只是在眉心，讓小溫客行看著更可愛了幾分。

“她不來找我，我就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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