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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學習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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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姐妹情,齊彩鈴不免就要想到被陳玉鳳搶走的肯德基,還有沒有承包成功的灌氣站,雖說這樣的機緣齊彩鈴還有很多,即使丟了這幾個,憑借後面的資源,她依舊能賺上億的產業。

但她還是特別生氣,命中註定的女配,一回回搶她機緣,她怎麽能忍?

“民警同志,麻煩您,我想打個電話。”齊彩鈴說。

民警對齊彩鈴很是客氣:“好的,但只限市內,不能打長途。”

齊彩鈴不會認輸的,三十萬,目前在二環內買一個四合院,一輛夏利,比將來的一輛大奔還時髦,因為特別稀缺,她怎麽能服輸,怎麽能讓給陳玉鳳?

她必須再努力一把,不能讓錢落在陳玉鳳手中!

……

別看齊彩鈴為了彩票要瘋魔了,但陳玉鳳壓根兒就沒在意。

明天她也沒時間帶孩子,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得去考夜大!

如今夜大的含金量特別高,在職人員只要考上,就可以原地升職,但也特別難考,因為考它的幾乎都是高考落榜的考生,錄取分數只比高考低一點點。

作為軍嫂,陳玉鳳要找馬琳開具一份介紹信就能減10分,但她去開介紹信的時候撲了個空,據說明天是馬琳前對象的生辰,她請假,乘機去了蒙自。

一年四季,除了女兒的生日,就是她前對象的生辰。

那位化成白骨的詩人,承載著馬琳於愛情最美好的幻想。

只有這時,她才讓人覺得,她也是個女人。

這下可好,陳玉鳳得生考了。

第二天是周末,她依舊誰也沒告訴,一個人去了考場。

此時早晨六點半,科技大對面就是民百廣場,有人在貼彩條,還有人在充氣球,碩大的彩條上寫著:一等獎20萬,二等獎夏利車,三等獎100元。

果然,今天有彩票抽獎。

陳玉鳳心裏有點打鼓,會不會大娃二娃真能摸中大獎,她不帶倆娃出來,倆娃跟大獎擦肩而過,這樣做對嗎?

但既然已經決定,就不多想了,她排到了考試的隊伍後面。

排隊考夜大的大多是各個單位的中層幹部們,有人搓手說:“早知道報人大,或者農大算了,我聽說科大今年錄取分數特別高。”

“是啊,國家要搞科技現代化,科大一下就變得吃香了嘛。”另有人說。

隨隊伍進了考場,這是自中考整10年後,陳玉鳳再度答考卷,怕考題太難,她心裏緊張的不行,但還好,政治和語文,歷史她背過,答案基本能寫滿。

這是一整天的考試,中午原地休息30分鐘,吃點幹糧,下午考歷史和數學,歷史還好,能蒙一蒙,數學陳玉鳳一道題都不會,是完全看不懂,猶如在看天書。

要不是監考老師敲桌子讓她隨便寫點,她就要原樣交白卷了。

同考場的一幫中年考生們此起彼伏的嘆氣:“這也太難了,科大這卷子,趕得上我們的高考題了。”

考官笑著說:“你們說對了,這卷子就是從高考題庫的廢題庫裏選的。”

頓時,滿場又是一陣嘆氣聲。

陳玉鳳心態放得平,她只有初中學歷,也不過學了半年,能考上才叫意外。

落榜就算了,明年報個遠一點,但排名差點的學校吧。

最後是背五筆字根,是站在考官面前排隊,一個個的背。

考官剛才就一直在陳玉鳳身邊轉悠,這回也喊她第一個:“來,背!”

這種死記硬背的東西陳玉鳳肯吃苦頭,就背得很好,所以一遍就過了。

考官又問:“知不知道電子計算機,知不知道什麽叫DOS系統?”

恰好,去年為了逼蜜蜜學習,陳玉鳳買過一本《計算機入門指南》,雖說看不懂,但翻過一點,總能說幾句:“計算機也叫電腦,DOS是一種命令計算機工作的數字指令。”

“說得很對。”考官在她的考卷上畫了個圈兒,說:“下一個。”

因為電腦並不普及,而且《五筆字根》也是個新東西,屬於額外附加題,很多考生沒當真,這一場,除了另一個個頭矮矮的女同志,居然沒一個背下來的。

一幫中年人看著陳玉鳳和另外那個女同志,一臉羨慕。

監考老師最後說:“再確認一遍通訊地址,就可以安心等錄取結果了。”

校園是個清靜的地方,但甫一出來,就是熱鬧的彩票銷售現場。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舞臺上,一只透明的玻璃箱裏是彩票,兩邊是鼓手,還有個主持人拿著話筒在吼:“彩票不多啦,大獎還沒開出來,機率越來越高,請大家抓緊最後的機遇。”

大獎還沒開出來,要不要試試?

人都會有個暴富夢,可陳玉鳳摸了一下兜,天意,她今天出門忘帶錢包。

轉身準備回家,她碰上教娃們練跆拳道的張教練。

“陳嫂子,你還真一個人來買彩票了,中了嗎?”他問。

陳玉鳳說:“我只是路過,不買彩票,你買了彩票了,中了嗎?”

“是齊彩鈴,早晨跟我打電話,讓我帶著張朝民和張朝兵來買趟彩票,還說要中了大獎,一定會感謝我,我大清早去酒樓喊倆娃,背著張朝民來買彩票,刮出三個謝謝惠顧來,娃們回去了,但我還想來碰碰運氣,萬一能中呢,咱也發個大財。”張教練說。

陳玉鳳都給氣笑了。

這就是齊彩鈴的齷齪心思,準備搶孩子去買彩票,沒搶到,進了局子還不消停,張教練就跟書裏大部分男同志一樣,於她有那麽點欣賞和愛慕,於是她就又借張教練之手,非要把倆娃喊出去買彩票。

運氣的事講究天時地利人和。

是能強求來的嗎,看看,這不沒買到?

張教練這趟買了五張,自己刮了三張,全是謝謝惠顧,留了兩張,要回去給倆娃刮,正好就跟陳玉鳳一起回樓了。

今天酒樓有招待餐,門前停了幾輛吉普,看車牌,是總軍區和市武裝部的。

據說現在,馬琳手裏,一張甜蜜酒樓的招待餐票極其難開,要搞,非得領導們親自打招呼,寫申請,簽字她才肯給。

可現在酒樓的名聲傳出去了,尤其總軍區的領導們,但凡非正規接待,都要搞到這兒來,店小,菜好,私密,而且有面兒嘛。

轉個彎兒,張教練讚嘆說:“這地兒越來越漂亮,越雅致了。”

可不嘛,本來前面廣場上的水泥地面有點破,王果果自己修修補補,把它抹光了,周圍的綠植也重新修剪了一遍,通後堂的走廊,前段時間她自己買木材,搭檐廊,給遮了起來,再把育苗班的爬山虎和薔薇引過來,就成了個涼亭。

墻外側還搞了個宣傳欄,上面的字是徐師長的手筆:作風優良,能打勝仗。

有客人的時候娃們不能進酒樓,就在滿是薔薇爬山虎的走廊裏寫作業。

周雅芳給娃們炸了香酥可口的麻脆,還烤了松軟香甜的回餅,捏成小元寶的開關,一只只外表金黃,奶香撲鼻,寫作業的時候舔一小只叼在嘴裏,不用抿它就會自己化掉。

此時幾個娃在寫作業,張教練還沒吃過甜蜜酒樓的菜,遂嘗了口回餅。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點心啊,既松軟又甜蜜,奶味十足的。

他不由一個又一個,跟公雞啄米似的,一下往嘴裏丟了大半碗。

聽說又要刮彩票,大娃嫌煩,丟給韓蜜了:“你要刮出獎,今晚就可以少寫作業。”

二娃則在問甜甜:“要不咱們一起再刮刮呢?”

張教練只是受命辦事,跟齊彩鈴關系也淡,不在乎這個,只說:“趕緊點,我還忙著呢。”

陳玉鳳沒來得及阻止,蜜蜜已經刮開了:“哇,謝謝啥來著。”

“謝謝惠顧,看我的吧…哇,三等獎,張教練,三等獎是什麽呀?”二娃說。

張教練啪的鼓掌:“齊彩鈴真神人,還真中了,一百元呢。”

二娃舉起彩票說:“阿姨,給我們買書,我們要看很多很多書。”

這娃據說隨他媽,身體弱,愛看書,才二年級,看的全是不帶拼音的世界名著,可要沒身體,不就跟他媽一樣得早死?

“買兩副圍棋吧,你要再看書,眼睛就該瞎了。”陳玉鳳說。

大娃試探著說:“阿姨,我覺得這錢我們應該給兩個奶奶,畢竟我們要長期住在酒樓,保護你和周奶奶,甜甜蜜蜜,就當住宿費唄。”

這小賊滑,兩條腿上全是紗布,打得一手好主意。

“什麽叫長期住在酒樓,張朝民,你爸現在被撤肩章了,工作應該也會輕閑一點,他特別迫切的想帶你們,明天應該就會來接你們的,晚上收拾一下,明天你們就該搬家了。”陳玉鳳說。

“喔。”倆娃對視一眼,倒有點落寞,他們在酒樓已經住習慣了,並不想走。

酒樓住人,其實並不好,因為經營和餐飲是需要分開的,不然公商是會下指令整改,並批評的。

正好天漸漸熱了,送走倆娃,陳玉鳳也就帶著閨女搬回家屬院了。

而齊彩鈴心心念念的彩票結果在第二天也上報紙了,中一等獎的是個進城給兒子看病的農婦,二等獎是一個被騙子騙了錢,走投無路準備自殺的轉業軍人。

所以大獎確實有,但在冥冥中,早就跟大娃二娃錯開了。

齊彩鈴按規定要被拘留45天。

知道她的脾氣,怕她從拘留所出來要譏諷她搶自己先機,或者說她故意作弄沒了倆娃的機緣,陳玉鳳專門買了份報紙存著,要等齊彩鈴出來後給她看。

娃們仍舊讀書,陳玉鳳時不時跑一趟各個長途汽車站,發發名片,推廣一下油辣椒,抽空還帶甜甜去拍了個服裝廣告,轉眼就到七月,娃們該放暑假了。

而這時,齊彩鈴也該從拘留所出來了。

現在倆娃是住在自己家的,這天,大娃來吃飯時專門攔住陳玉鳳,憋了半天,居然說:“阿姨,你家不也有房子嘛,這樣行嗎,等齊阿姨出獄,我們去你家住兩天,好不好?”

“怎麽,怕齊阿姨打你?”陳玉鳳笑問。

大娃搖頭,蜜蜜搶著說:“彩鈴姨在局子裏經常給他爸爸寫信,還寫親詩呢……”

二娃最近高了些,還是那麽瘦,大概是為了他爸而難為情,捂上了臉。

陳玉鳳忍不住一笑,又無奈搖頭。

張松濤好說話,但他有個非常難纏的上級。

馬琳寬容的時候可以非常寬容,但當她嚴厲起來,就無可挽回了。

張松濤目前雖然依舊在後勤部供職,但肩章被撤,來自總軍區的升職調令也被馬琳撕了,她的意見是必須離婚。

因為連著兩次,軍區整體受上級警告都是因為齊彩鈴。

部隊形象不容破壞,紀律是鐵,原則是鋼。

張松濤真要情比金堅,就轉業,滾蛋!

雖然大娃二娃擔心的不行,陳玉鳳反而有點憐憫齊彩鈴,因為昨天她去後勤部遞資料的時候,就見張松濤的桌子上壓著一份離婚申請,自己的字已經簽好了。

於男人,娃不及女人重要,但女人,遠沒有升職更重要。

等齊彩鈴從監獄出來,恐怕還得受一回現實無情的打擊。

她遲早得學會不靠男人不靠孩子,靠自己。

轉天,大清早的,韓超淩晨五點多把陳玉鳳從床上搖起來,倒沒有喊她下去穿黑絲,只吧唧了她兩口,說自己今天要在地下室忙一天,會有重大突破。

讓陳玉鳳記得把門從外面鎖上,並且不要忘了給他送飯。

“你們找的那位陳老先生要回來了?”陳玉鳳最先想到這個。

韓超信心勃勃:“為防走漏風聲,目前我誰也沒告訴,就你知,我知,等我摸查清楚航班,座位,到時候就在飛機場,原地逮捕他。”

這男人簡直厲害的沒邊兒了。

“要不要我穿魚網下去陪你,翹腿給你找信號?”陳玉鳳問。

“翹什麽腿,你為什麽要翹腿?”韓超楞住了。

陳玉鳳挺腿:“你在下面的時候我一直這樣翹著腿啊,給你找信號的呀。”

她以為無線電的信號就像電視的信號一樣,而她的腿是天線,但凡韓超下去,她就會把腿翹起來,夜夜翹的腰酸腿疼。

韓超臉抽搐了一下,一本正經:“最近信號特別好,就不用那麽麻煩你了。”

“好,我的腿也酸的不行了,我多睡會兒,你快去吧。”陳玉鳳說。

韓超心頭湧起一陣愧疚,幸好,小媳婦兒啥都不知道,不然她會氣死的吧。

今天是倆娃考試的日子,蜜蜜於考試向來都不咋在乎,可她偏偏回回都考的好,因為她跟王嘉嘉關系好,宋老師也明顯的偏袒她。

而甜甜,從昨天開始就不咋吃飯了,今天早晨更是一口不吃,掐著兩根手指頭不停的算著加法,小小的丫頭,認真的讓陳玉鳳覺得既可愛又可憐。

“甜甜,你還小,跳舞跳得好,次次學校匯報表演你都可以領舞,你還拍過廣告,這就已經很好了,考試差點沒關系的。”陳玉鳳說。

甜甜咬了咬唇,忽而說:“媽媽你還記得嗎,去年爸爸差一點就邀請我下他的地下室呢。”

陳玉鳳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是徐鑫兄弟來的那回,韓超曾特別認真的說要請甜甜下去參觀他工作的地方,但後來他就再沒提過了。

該不會孩子把那事兒還放在心上吧?

“你想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陳玉鳳說。

甜甜咬唇說:“他喜歡考得好的孩子,他總喜歡喊蜜蜜下去玩,可蜜蜜不喜歡去,我喜歡去,可他早把我忘了,我要考第一,那樣,他就會想起喊我的。”

陳玉鳳沒來由胸膛裏騰起一股氣。

因為蜜蜜聰明,一點就通,也因為她能和爸爸玩到一起。

什麽槍啦,炮啦,各種東西的性能,韓超總喜歡跟她講一講,但甜甜,韓超除了偶爾抱一抱,幾乎從來沒跟這孩子認真說過一句話。

所以他當時只是開個玩笑,請了一下甜甜,後來就拋諸腦後了。

反而經常追著,想教蜜蜜一些無線電的知識。

甜甜把這件事放在心裏記了一個學期,而且她始終認為,只要自己能考的跟蜜蜜一樣好,爸爸就會對她另眼相看。

到了校門口,蜜蜜不但是霸王蜜,還是自來熟蜜,門衛要跟她打招呼,保安也要跟她打招呼,所有的同學看見她,都要喊聲霸王蜜。

甜甜雖說拍過廣告,還算有點小名氣,可她性格內向,走路低著頭,有人笑著打招呼,她還會飛速的躲開,這樣子跟她在舞臺上跳舞的樣子完全兩樣。

總之就是,自信全無。

陳玉鳳看書上說,孩子的自信來自於爸爸的肯定,所以,是因為韓超有意無意的忽略,才讓甜甜變得如此自卑的吧?

這可不行,她必須想個辦法,讓韓超發自內心的肯定甜甜。

估計只有這樣,甜甜才能變得自信起來。

回到酒樓,徐師長給陳玉鳳打了個電話,說讓她去趟自己家,去取一點他戰友從國外帶回來的東西。

今天因為沒有招待餐,婆婆沒來上班。

周雅芳在廚房準備面點,陳玉鳳剛準備走,點子公司的劉波打來電話,說甜甜的服裝廣告反響很不錯,有個廠家準備再給她拍個電視廣告,問陳玉鳳同不同意。

正好甜甜最近心情不太好,聽說有廣告可拍,陳玉鳳挺有興趣,就問是什麽廣告。

“小霸王學習機聽說過嗎,它要在電視上打廣告,選幾個孩子,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閨女。”劉波說。

學習機?

雖然陳玉鳳還沒見過,但聽起來就是個好東西。

她爽快的說:“行的,定好了你給我打電話,我陪她去。”

接完電話,正好後廚的煤氣罐裏沒氣了,周雅芳要陳玉鳳幫忙搖煤氣罐兒。

煤氣價格高,灌起來也麻煩,要罐子見底了,大家都是先搖一會,再蹲到溫水盆裏坐會兒,然後還要放倒,把它用的幹幹凈凈。

等一鍋面點磕磕絆絆,好容易蒸熟。

這時陳玉鳳驀然想起來徐師長交待的事,往嘴裏填了幾個包子,喝了口水,就往師級家屬樓趕。

徐師長家的門是半掩著的,小秦帶著一個人剛從門裏出來,看到陳玉鳳,笑著點點頭,走了。

因為門沒關,陳玉鳳也就沒敲,一把推開,進門了。

迎門照面,尷尬了,徐師長摟著王果果正在跳舞,聽的歌曲還是《萍聚》,跳的是慢四步,這樣一對男女,男的綠軍裝筆挺,女的是白底黑點的裙子,可真夠養眼的。

邊跳,王果果還笑著說:“你怎麽永遠手快腳慢,沒有一回踩對點的?”

“我是跟著你的腳在跳的,怎麽,還是不對?”徐師長說著,忽而回頭,看陳玉鳳站在門口,立刻松開了王果果,王果果也跟犯了錯的小孩似的,瞬間立正。

“玉鳳,你咋才來?”她問。

徐師長也說:“我們以為你忙,不來了。”

陳玉鳳只笑了笑,心說,我要不來,還不知道你們大白天的,居然能摟在一起跳舞呢。

她於婆婆向來既羨慕又佩服,她天生帶一股少女式的熱情和爽朗。

就跟蜜蜜一樣,灑脫,由性,也是因此,徐師長才那麽多年忘不了她的吧。

作為兒媳婦的她很尷尬,看茶幾上有個手提袋,遂說:“是這個吧,我提走?”

桌子不止有個手提袋,還有三束花呢。

陳玉鳳恍惚間想起來,去年大概也是現在,徐師長知道婆婆還活著的。

該不花,鮮花,跳舞,他們是在慶祝重逢吧。

徐師長皮膚白,身材好,高高大大,一身威嚴,不過因為經常繃著臉,面部輪廓硬了點,前些年因為無條件臣服於馬琳,但又在下層將士中威信特別高,在大家印象中是個既覆雜又神秘的人,也很少有人清楚他的底細。

鐵漢柔情,誰能料到,人家私底下如此細心浪漫。

“不是那個。”王果果從廚房門口提過一個編織袋,說:“這是徐幹部托戰友從國外帶來的東西,一套是泳衣,是給蜜蜜的,還有兩雙滑輪,倆娃的滑輪鞋太小,給她們換上,還有這個,是給甜甜的,叫什麽……”

“白雪公主的裙子。”徐師長補了一句。

“對對,白雪公主的裙子,下面還有些巧克力,拿回去給娃們,我今天就不回酒樓了,我跟你叔要去個地方。”王果果說。

陳玉鳳心說怕不是紀念重逢一周年,他們還要去旅游一下,渡個假吧。

這也太浪漫了點,她都要心生嫉妒了。

“爸,媽,你們要出去玩就放心玩,酒樓要有招待餐,菜我也可以炒的。”作為一個顆行走的電燈泡,陳玉鳳說完就準備開溜了。

不過她提著袋子轉身,剛要開門,有人從外面一把推開門,險些沒把她搡到地上,王果果扶了一把,她才能立得住。

疾步進來的男人個頭很高,但眼眶深陷,骨瘦如柴,還沒進門就問:“叔,我計劃好今天給奶奶掃完墓就走,你為什麽要卡我的簽證,不準我去對岸?”

是徐磊,這人脾氣爆直,還特別沖動。

他因為拒不肯配合調查,在反間處呆了整整半年。

前期一直不肯吃飯,要絕食自殺,是給戰士們輪番打著輸的液體。

直到大概兩個月前,他對岸那位愛人,林嘉祺突然寄來信,說只要徐磊願意去對岸見她,她就立刻撤回離婚申請

徐磊這才有了盼頭,開始進食,甫一被放出來,就申請簽證,準備去對岸。

但是徐勇義給卡住了,不準他走。

“我和你嬸已經準備好了,去給你奶掃墓,別的事咱們路上講。”徐勇義說。

徐磊突然就火了,指著王果果說:“我憑什麽要叫她嬸子,她配嗎?”

徐勇義聲音壓得很低:“小磊,不要惹我抽你。”

“那就給我簽證,我要去對岸。”徐磊聲音愈發高了。

周末,鄰居們都在的,這種高層住的全是同級別的領導,吵起架來更醜。

徐磊現在去對岸,以他目前這種心態,如果被人哄一哄,洗洗腦,他很可能就會定居那邊,再不回來了,而要發生那種事,於徐勇義的仕途影響將非常大。

雖說一衣帶水,畢竟兩岸各自為政,一旦徐磊真的定居對岸,對岸的政黨肯定會大書特書的宣傳,還會狠狠嘲諷一番大陸軍方。

到時候徐勇義不說原地免職,至少會調離核心管理層,繼而被離休。

一個仕途大好的領導,前途就得完蛋。

果然,他說:“我曾經讓人給林嘉祺寫過三十多封信,要求她來大陸定居,並承諾給她工作,房產,以及你奶奶在中藥廠所有的分紅,可她不願意,堅持離婚。而正是兩個月前,我們開始排查‘陳老先生’的,她也隨即撤回了離婚審請,並且開始聯絡你,小磊你有沒有腦子,她曾經不是間諜,但現在有一大半的機率是,她已經被策反了,她喊你去,你就會被策反,你難道不懂?”

徐磊反問:“在你眼裏除了韓超一家,還有好人嗎?”

徐勇義不想再廢話了,說:“今天是你奶的祭日,去拎花,給你奶奶掃墓。”

所以今天是徐老太太的祭辰,徐師長準備花,是為了去給母親掃墓的。

陳玉鳳剛才多想了。

但不肖子孫才不顧忌奶奶的生辰,徐磊指著他叔的鼻子說:“你不讓我走,我就去找蛇頭,我就去偷渡。”

正所謂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徐磊此時不要命,徐師長就得收斂著點,問:“我怎麽做你才願意留下?”

徐磊等的應該正是這句。

他擡手,指著王果果說:“跟她離婚,我不想跟韓超有任何掛葛?”

這可真是個憨貨,他居然認為自己在叔叔心目中的地位,能比嬸子更高。

果然,徐師長勃然大怒:“我從小把你架在脖子上,放在大腿上,養出你這樣個沒腦子的,不懂民族節氣,不敬尊長,沒有禮儀廉恥的東西,你給我滾!”

“滾就滾,你不給我簽證我就偷渡,誰也別想攔住我。”徐磊甩門而去。

這一甩,甩的陳玉鳳特別難堪。

王果果倒坦然,對徐師長說:“花我來抱,香燭你來提,走吧,咱去掃墓。”

徐勇義也說:“走吧。”看他臉色,顯然心情特別沈重。

馬琳沒了孩子,就封閉自己了。

徐師長在失女後,則把哀思轉移到了倆侄子身上,向來特別疼他們。

母親的祭日,跟從小疼到大的侄子吵成這樣,也是夠煩心的。

他提著一手提袋的香燭,王果果抱著花,倆人去掃墓了。

陳玉鳳騎上三輪車,則要返回酒樓去。

骨瘦如柴的徐磊就在她前面,搖搖晃晃的走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裏。

於徐師長的倆侄子,陳玉鳳沒一個喜歡的。

徐鑫太精明,但沒有原則,他因為積極配合調查,從反間處出去的最早,現在已經重新參加工作了,目前供職於一家股票代辦公司,甫一進公司領導就給配了輛夏利車,現在過得比原來更風光。

而徐磊,人太耿直。

人人都說和平時期沒有間諜,但通過韓超,陳玉鳳知道,不但有間諜,而且危害性非常大。

在這種形勢下,執拗又不善於思考的徐磊,於徐師長簡直就是顆定時炸彈。

行至醫院門口,陳玉鳳最後再看眼徐磊,就見有個受了傷,架著拐的戰士正在慢騰騰的往醫院走,徐磊雖骨瘦如柴,但畢竟成年男人,有的是力氣,他直接把那戰士背了起來,往醫院去了。

回到酒樓,有幾個打傳呼要油辣椒的,她得一一回電話,再到育苗班下單子,通知軍嫂們送貨。

忙完這些事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孩子們該放學了。

陳玉鳳總覺得今天自己忘了件啥事,但究竟是什麽事,她死活想不起來。

站在酒樓的前廳,她看來看去,轉了一大圈才想起來。

糟了,她把男人鎖在地下室,一整天沒有管。

韓超估計已經快餓死在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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