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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故友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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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陳玉鳳,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半個月前去反間處的時候,記得聽說徐磊在絕食,已經過了半個月了,按理他應該已經絕完了。

但陳玉鳳還是隨口問了一句:“哥,徐磊絕食絕了幾天?”

韓超的回答讓她大跌眼鏡:“他還在絕食,每天靠軍醫給他打營養針續命。”

一個人居然準備活生生餓死自己,要靠打營養針吊命?

“他肚子不餓嗎,他是不是受了刺激,已經瘋了?”陳玉鳳特別驚訝。

要是別人這樣問,韓超會生氣的,但陳玉鳳沒文化,傻,他能理解。

徐磊在戰場上整整五年,硝煙中出生入死,妻子又一屍兩命,如今戰爭勝利,他該享受和平了,但是親媽當間諜,還殺了他的父親,他的前途,也就此完蛋了。

並且在軍區,這片他為之奮鬥過五年的熱土上,大家也誤解他,拿他當間諜。

徐鑫那種人沒皮沒臉,無所謂。

但徐磊承受不了,他絕食,不是想威脅馬金芳,而是他真的不想活了。

一個戰士,刺刀殺不了他,槍炮打不倒他,但他敗在了勝利之後,倒在了和平時代,沒有硝煙的戰場上。

陳玉鳳忽而再想到一件事:“他那一身肌肉也掉完了吧,多可惜啊,那麽男人一個人,是不是已經餓的皮包骨頭了。”

韓超心平氣和的糾正:“他只是骨架大,我倆原來比過肌肉,他的沒我的硬。”

陳玉鳳再問:“那軍區會怎麽處理他們兄弟?”

說起這個,韓超也特別頭疼,雖說他們兄弟的父親是被馬金芳害死的,但同時馬金芳也是他們的母親,《商報》將永遠關停,而且他們兄弟還會被禁止出國。

馬金芳會被槍斃,但她死不過一顆花生米,她的事件對徐鑫兄弟的影響卻是終身的,他們兄弟的檔案將從此被直接撕掉,不可能有正規單位再收他們兄弟了。

徐鑫還好,原來混過社會,赤手空拳也能混得起來。

徐磊不一樣,他原來只當過兵,目前在對岸,是由國家派遣,學習對岸消防方面的新知識和新技能,本來實習完他就會去首都消防大隊工作。

可隨著他媽的事情,消防系統直接把他退檔了。

更悲催的是臺妹已經在當地法庭起訴離婚了,所以他再度成孤家寡人了。

即使徐磊在羈押期間死不了,就憑他的耿直和憨厚,在如今魚龍遍地,覆雜的社會上,估計也混不了太長時間,就得餓死自己。

“要不這樣,我做點飯,你給他送去,看他吃不吃?”陳玉鳳突發奇想,說。

韓超咬了咬牙:“不用,他現在六親不認,每天打營養針都得七八個人摁著,而且動不動就打傷人,再餓一段時間吧,餓光他的力氣再說。”

這時陳玉鳳才註意到,韓超脖頸處有塊巴掌大的淤青,一看就是人用拳頭搗的。

她伸手去摸:“哥,你這兒是不是徐磊打的,他咋手那麽狠?”

其實就是,因為反間處的人都被徐磊打傷了,部隊抽調營級幹部們,一組組輪換著挨打,給他打營養針續命,但韓超在妻子面前怎麽可能承認徐磊餓了半個月,打起架來還比自己強。

“當然不是,我去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滑倒碰的。”韓超撒謊時尤其鎮定。

倆口子聊得興起,甜甜又在想二娃,陳玉鳳的BB機跟只老鼠一樣,嘀嘀嘀響個不停,還是在隔壁看電視的蜜蜜過來提醒,陳玉鳳才發現有人給她打電話。

下樓回撥過去,陳玉鳳聽到一個令她無比震驚的消息。

“你好,我們是百世投資公司,您是陳玉鳳女士吧,您所入股的,位於前門的肯德基今年剛剛做完財報,恭喜您,下周一就可以來領取分紅了。”對方說。

話說,陳玉鳳投資的肯德基開業總共四個月。

而且投的時候,她只是想把從軍區拿出來的錢還給軍區,解決馬琳的資金難題,於賺錢沒有抱太大希望,可現在,她居然能領分紅啦?

“具體有多少錢?”陳玉鳳握著聽筒,激動的問。

對方說:“目前具體的數額還沒下來,不過等您來,是可以看財務報表的,到時候您可以跟我們股權部門的經理慢慢核對。”對方回答說。

陳玉鳳此刻的激動,就好比甜蜜酒樓收到第一筆營業款時一樣。

“好的,我下周一肯定去。“她說。

正好韓超給陳玉鳳買了一件藏青色的毛呢外套。

進了三月天氣回暖,陳玉鳳準備好了,到時候就穿著她藏青色的呢子小西裝去領她的分紅。

話說,轉眼孩子們就該開學了。

但張松濤一直沒回來,大娃和二娃也不在,甜甜和蜜蜜都整天念叨,陳玉鳳也想知道那倆娃是咋回事,於是專門去了趟後勤處問情況。

後勤處的金幹事說:“張松濤父親病重,他從年前請了假回家照顧父親,前幾天打來電話,他父親應該快不行了,又續了假,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回來。”

“那他倆兒子呢,也在老家?”陳玉鳳問。

金幹事說:“具體不清楚,但應該是的,前幾天他愛人來領過他的工資,我問了幾句,她說倆孩子過得很好。”

當初齊彩鈴就是因為不喜歡陳玉鳳照顧倆娃的飯,才專門把孩子送回老家的,按理,現在孩子既然歸她照料,就齊彩鈴的好勝心,為了比過她,按理也會把孩子照顧好,所以陳玉鳳此時心裏還挺樂觀,覺得倆娃應該都過得不錯。

怕甜甜擔心,陳玉鳳回來之後把這些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今天是周一,而這個周三正好3月1號,小學要開學了。

陳玉鳳就想趁著今兒休息,把倆丫頭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進城逛一趟。

拍拍甜甜的小屁屁,她說:“你的小朋友在老家應該過得很不錯,說不定又吃胖了一點,這樣,咱們一起進城逛逛,你想給他買個啥禮物都可以,好不好?”

“給二娃買副圍棋,他最喜歡圍棋啦。”甜甜一秒就開心了。

據說目前的社會,人們習慣於看衣識人,今天陳玉鳳不但擦了粉,塗了口紅,還穿了韓超買的藏青色小呢外套,剛一出軍區,同時來了三輛面的,搶著停在她面前,因為是去領分紅嘛,陳玉鳳也就闊綽一回,打了個面的。

百世公司就在王府井,找著地址過去,一進門,陳玉鳳娘幾個就受到了貴賓級的招待,不但有人請她們坐,還有人端茶倒水,遞點心,然後專門來個西裝革履的小夥了,要給陳玉鳳看財務報表。

這東西陳玉鳳看不懂,她只想知道,自己今年到底有多少分紅。

“目前屬於您的,總共是280元,雖然少了點……”小夥子還沒說完,陳玉鳳驚喜歡的說:“居然有280?”

“對,我們正式營業總共200天,在賺回裝修和員工成本,水電,房屋地費用後剩下的並不多,但我們是買的地皮,所以沒有房租成本,明年將只有員工工資和水電成本,剩下的都是利潤,所以您的分紅將極為可觀。”小夥子再說。

他再說了些啥陳玉鳳全沒聽到。

一家開在繁華商業街的店,不到四個月就收回了成本,還有贏餘,而且她的股份只占整體股份的10%,可以想象肯德基到底有多賺錢了。

“這個財務報表我可以拿回去看看嗎?”陳玉鳳捧著文件說。

小夥子說:“當然可以,但為了咱們的商業安全,您最好不要給別人看。”

陳玉鳳倒不會給別人看,她是肯德基的股東,而她的股份,其中也有10%被稀釋了出去,雖然她不懂股份公司具體是怎麽動作的,但她下意識覺得,這東西,應該給曾經入過股的每一個軍嫂看看。

揣著280塊,娘幾個從百世公司出來,就得逛一逛,給二娃去買圍棋了。

巧不巧,在街上才幾了步幾,甜甜就遇上二娃了。

這會兒都快12點了,他提著兩根蔫掉的油條,端著一缸子豆漿從甜甜面前經過,居然好像不認識她似的,甜甜也差點沒認出二娃來,因為他兩頰大面積的凍瘡,紅彤彤的。

甜甜伸手拽了把陳玉鳳:“媽媽快看,那是二娃。”

男孩兒穿著嶄新的運動服,還跟原來一樣瘦,他正在往前走,眼看就要撞到樹了,居然躲也不躲。

幸好蜜蜜眼疾手快,跑過去拽了一把。

二娃被蜜蜜拽了一下,說了聲謝謝就要走,蜜蜜以為他這是故意裝做不認自己呢,兩手叉腰,說:“張二娃,有沒有意思啊,才多久不見,你就不認我啦。”

二娃回頭,揉揉眼睛,皺著眉頭伸長脖子一看,滿臉驚喜:“韓蜜?”

“可不是我嘛,你瞎了嗎,為啥假裝不認識?”韓蜜反問。

二娃特別驚喜,伸手來抓:“真是韓蜜,我每天都在盼望,希望能再見到你呢,沒想到咱們還真見面了。”

“你怎麽回事,看不見我嗎?”蜜蜜問。

二娃不知道該咋形容:“我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麽啦,總是糊糊的,看不清東西。”

他衣服還好,身上幹幹凈凈,可臉上全是未消的凍瘡,而且兩只眼睛皺在一起,前段時間還幹幹凈凈的娃,突然之間就變的縮頭縮腦的了。

陳玉鳳掰過這孩子問:“二娃,你們現在住在哪兒啊,你們不打算在軍區上學了嗎,你這眼睛……”她仔細看了會兒:“是不是近視了?”

二娃揉揉眼睛,一臉為難:“齊阿姨說想送我們去更好的學校。”

又熱情的說:“陳阿姨,去我們住的地方做客,好嗎,我和我哥可想你們啦。”

這是王府井,對面就是齊彩鈴的服裝店。

陳玉鳳這時已經猜到了,張松濤回老家照顧病重的父親,齊彩鈴是把倆娃帶在服裝店裏照顧的。既然她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學校,倒也不錯。

既然已經來了,索性就過去看看,如果從此幾個孩子不在一個學校讀書,將來慢慢也就沒交往了,今天讓幾個孩子好好敘個舊,再道個別吧。

這時陳玉鳳覺得,既然齊彩鈴在張松濤父親病重期間,主動承擔照顧孩子的責任,應該把孩子照顧的很不錯才對。

過了馬路,二娃並不從前門進,轉到後門,帶著陳玉鳳娘幾個先到後院裏的倉庫,這倉庫是原來部隊的庫房,沒有暖氣,此時三月,軍區的暖氣還沒停,屋子裏冷的能叫人發抖。

就在庫房的隔壁有間小房子,裏面床單被套鋪的整齊,櫃子上摞著高高一大摞的書,收拾的幹幹凈凈,但是因為沒暖氣,光線也不好,人一進去就凍的發抖。

“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沒生爐子?”陳玉鳳問。

二娃說:“齊阿姨說庫房要防火,而且男孩火氣大,不用爐子。”

怪不得小男孩滿臉凍瘡,原來是在沒暖氣的房子裏過冬,給凍的。

雖說房子收拾的幹凈整潔,拉開櫃子看衣服,棉衣棉褲啥都有,整體來說齊彩鈴一邊做生意,一邊照顧倆娃,挺不錯的,但孩子滿臉凍瘡不幫忙治,這也不對,陳玉鳳心疼這倆娃,就想好好勸勸齊彩鈴,既然她有心照顧,生意之餘,多操心一下細節,把孩子的臉給治治。

“你齊阿姨呢,在前面吧,我去找她?”她說。

二娃說:“齊阿姨今天應該去進貨啦,我哥在前面,咱們去找我哥吧。”

倉庫裏各種衣物堆放的整整齊齊,時不時還有售貨員來後面取貨,拉貨,看得出來,這段時間齊彩鈴的生意應該很不錯。

大娃主動給齊彩鈴幫忙,就證明目前他們的母子關系也可以。

想到這兒陳玉鳳還挺欣慰的。

不過剛進服裝店的後門,就見大娃拎著一只蒸氣升騰的大熨鬥,正在燙衣服,孩子身邊站了兩個女人,邊磕瓜子邊在閑聊,聊的主題正是張大娃。

一個胖乎乎的售貨員說:“瞧瞧,他幹的像模像樣的。”

另一個說:“聽說他這是準備打工償還他欠咱們齊老板的錢,然後就回他們軍區去,可不可笑,他拿自己當個大人呢。”

“養不熟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咱們老板幹嘛費心費力照顧這倆白眼狼,小的那個喜歡看書,齊老板就天天給他買書,一摞一摞的買,大的這個喜歡吃肯德基,齊老板天天給他買肯德基,可他居然藏了一箱子的漢堡,說要帶回軍區去給小朋友吃,齊老板脾氣太好,只把那箱漢堡倒垃圾桶就完了,要是我,養的孩子這麽吃裏扒外,我非逼著他跪在地上,把那箱漢堡全吃了不可。”胖乎乎的售貨員說。

分明孩子就能聽見,但這倆售貨員一點都不在乎。

畢竟大娃不過八歲,燙衣服還提踮著腳呢,他只是個孩子而已。

“咦,看看,他又哭了。”一個售貨員說。

胖售貨員一看,頓時笑了起來:“他這段時間第幾回哭了?還真是齊老板說的,沒良心的東西,吃裏扒外,天生反骨,一小屁孩兒,他非要胳膊拗大腿。”

聽前門一響,應該是有人來了,倆售貨員要去前面,另一個回頭說:“小白眼狼,好好幹,努力幹,等你爸回來,我們會幫齊老板做證的,把你偷藏漢堡,浪費糧食,還悄悄把你弟放出去,讓他亂跑的事好好跟你爸說叨說叨。”

這時胖售貨員正好從大娃身邊經過,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踩了一下電線,熨鬥一番,滾燙的蒸氣燙到大娃的手臂,孩子的手臂頓時一片泛紅。

陳玉鳳再忍不住,上前一把搡:“你眼瞎嗎,沒看見地上有電線,看看孩子的手給你燙成啥樣了?”

胖售貨員脾氣應該挺燥的,給人搡了,回頭看是個生面孔,立刻一把搡了過來:“你誰啊,搡我幹嘛,有毛病吧。”

陳玉鳳本就火大,一巴掌搧了過去:“你管我是誰,就現在,我要舉報你們店,非法雇傭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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