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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存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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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那種事兒搞的比軍事競賽還正式的也只有韓超了。

鬧鐘就在床頭,掐著表,算著秒,頭一回合果然三分鐘,當然,這時也顧不上妻子,他長舒一口氣,換口氣就準備來第二回 合。

理論出真知,長足性的勝利,五分鐘!

兩次勝利叫韓大營長看到了勝利和希望的曙光,正好孩子們在外面玩的開心,又沒人打擾,他於是準備再接再勵。

沒洗澡,天又熱,陳玉鳳並不舒服,但也只得忍著。

外面,趙文和趙武趴在墻上給甜甜喊加油,蜜蜜時捉時不捉,其實甜甜滑的很穩了,可她一回頭,發現蜜蜜沒抓自己時,就又會倒下,這屬於心理上的問題,蜜蜜於是悄悄放開了甜甜的腰,示意趙文和趙武不要告訴她,自己則跟在後面,假裝她還扶著姐姐,還示意趙武進屋看看表,看看時間。

“韓甜加油,韓甜加油。”倆小男孩兒一起喊。

有別家的小孩也來湊熱鬧,大家更是一起喊:“韓甜加油,加油!”

陳玉鳳聽著外面的呼喊聲,也忍不住想喊一聲加油,但心裏有固執的認識,覺得他不太行,畢竟蜜蜜的那些壞習慣她雖然一直在努力教育,但並不容易糾正。

此時陳玉鳳因為沒排到肯德基,饑腸轆轆,倆丫頭估計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第三回 合進展順利,三分鐘的魔咒破了,五分鐘的也眼看破了,這時太陽也已經落山了。

天又熱,陳玉鳳熱了一身的汗,但夫妻一起努力,為著一個目標而狂奔,不過就在韓超破了紀錄,想要再刷新記錄時,外面傳來一聲的孩子尖叫。

“我看表啦,6分鐘。”這一聲嚇的陳玉鳳一把推開了男人。

倆口子同時坐了起來,面面相覷。

韓超以為鄰居家的男孩在悄悄看自己,惱羞成怒,提起掃把就準備出門。

陳玉鳳怕他出去亂打孩子,慌得伸手要拉。

但她也特別生氣,心說趙方正兩口子不也沒皮沒臉,咋不教育孩子,讓他們偷看這種臊人的事?

這時趙武的嗓門跟破鑼似的在喊:“韓甜這回足足滑了6分鐘沒有摔倒。”

蜜蜜也在大叫:“大家都看見啦,我沒有扶,整整6分鐘了,只是我姐不知道而已,她其實已經學會啦!”

所以是因為滑輪?

陳玉鳳險些笑死自己,這才多久,甜甜已經學會滑滑輪了?

她穿好衣服,忙又把頭發刮了兩梳子,出來一看,頓進也驚呆了,蜜蜜是只有速度,跑的快,撞來撞去,甜甜穿著旱冰鞋,滑的慢,可她滑的特別漂亮。

她在轉圈兒,兩手輕拂,裙擺散開,在院中央轉的像只小天鵝一樣。

“媽媽,我學會了呀。”小女孩說著,看爸爸也出來了,擡起一只腳轉了起來:“爸爸快看,我還會單腳滑呢。”

所以孩子們壓根不知道他倆在幹啥?

男人默默的把掃把放回了墻角。

這會兒天晚了,最近家裏沒開過火,冰鍋冷竈不說,菜也沒有,還得去酒樓吃飯,倆口子並肩走一塊兒,倆閨女在前面滑滑輪,一路經過,不說孩子們眼熱,家長們也是眼紅種帶軲轆的溜冰鞋,一雙七八十呢,但看別人家的孩子滑的那麽歡實,咬著牙,大家也想給孩子買一雙。

陳玉鳳本來以為今天會沒客人,但去的時候正好迎上一桌客人,當然,無意外的,李嘉德和馬琳。

陳玉鳳只過自己的小日子,並不關心國家大事。

但看馬琳出來時路都走不穩,李嘉德卻一副趾高揚昂的樣子,就知道今天她又給李嘉德罵慘了,就此刻李嘉德還在罵:“你們大陸人太蠢啦,尤其是軍人和公安,一群綠衣服的蠢蛋,那個錢包,你們不可能找得著。”

馬琳臉上的神色,只能用好看二字形容。

韓超經過她身邊,敬了個禮,禮貌的喊了聲馬處長,去後堂了。

倆小女孩倒是圍著馬琳轉了個圈兒,蜜蜜還給她敬了個禮。

可即使孩子那麽可愛,也緩解不了馬琳內心的痛苦,此刻李嘉德的罵不算啥,因為事情已經傳開了,不止本軍區的領導,上面的領導也知道了,據說上面的大領導也很生氣,要是上去匯報工作,還會有一通好罵。

再就是關於軍事工事的問題,她的出發點是既想省錢,還想把事幹好。

可現在事情眼看幹爛。

據說領導們在考慮把她調到後勤處,讓張松濤接替她目前的工作。

後堂,王果果早做好了飯,天熱,她今天烤了紅糖餡兒的酥餅,又做了碗豆粉,給大人是涼調的,孩子的則是油炸的,一水一油兩種蘸水,再加上熟豆粉湯,擺了滿滿一桌子,碗豆宴。

看李嘉德走了,她說:“那姓李的真不是個玩藝兒,天天罵軍區領導蠢,罵公安蠢,罵咱們北方人個頭大,人傻,聽著可真氣人。”

周雅芳收拾了前廳,端起碗說:“他還說讓我明天早晨去送他,我這人面情軟,給答應了,可看他把馬處長罵成那樣,我心裏討厭他,不想去。”

韓超不愛吃辣,愛吃甜,跟孩子搶油炸豆糕蘸白糖,吃的一言不發。

陳玉鳳早知男人的心思,知道他還不想談這個,岔開話題,跟王果果說:“媽,照這周看下周咱們客人應該會更多,幾樣熟菜您都多配了吧。”

“你不要管我的後堂。那護照錢包應該早被人扔垃圾桶了吧,怕是找不著吧。”王果果不上當,又把話題扭了回來。

陳玉鳳於是看韓超,其實她也很好奇,他是從哪兒找來東西,所以問:“哥,護照錢包到底去哪了?”

“目前首都幾乎沒有香港護照,一旦有,就會流入制販假證的窩點,作為模版,供假證販子們造假護時使用,至於錢包,名牌嘛,也會在制假窩點裏做模版。”韓超望著妻子,解釋說。

陳玉鳳瞬時恍然大悟,要東西是在造假窩點,韓超出去後只要找幾個混混,假裝要買香港護照,順著找著制假窩點,可不就找到原版了?

怪不得他能那麽快。

倆媽都知道韓超曾經是個混混,一聽證還在,立刻同聲說:“要不你去找?”

“吃飯。”他簡直要生生急死倆媽。

陳玉鳳繼續岔開話題,又問周雅芳:“媽,軍務處有沒有人來找你,你的古玩捐贈書該下來了吧。”

說起這個,周雅芳頓時一樂,說:“下來了,軍務處的人還說,目前市裏有個軍轉私的鋪面,有人準備開個啥啃著吃的雞,咱們要是想要,憑捐贈書,投錢就可以入股。”

陳玉鳳沒聽懂,但蜜蜜立刻懂了,並說:“奶奶,那叫肯德基,媽媽,我們要開肯德基。”

“對對,就是肯德基,軍務處的人還說,這個機會千載難得,即使借錢,也叫咱們入點股。”周雅芳說。

陳玉鳳想起來了,書裏確實有這茬,是有個軍轉私的鋪面,部隊轉到地方後,作為優惠條件,有幾個可以入股鋪面經營的名額,當然,這種名額都是給真正對部隊有功的人的,而入股的錢,則會交給軍區,作福利經費。

在書裏,得到經營名額的人是齊彩鈴,而之所以她得到經營名額,應該是因為某個地方失了火,她救火有功的原因。

當然,部隊的條件苛刻,不僅要有功,還要有錢,齊彩鈴投了一大筆錢。

想到這兒,陳玉鳳說:“那得一大筆錢呢,咱投不起,算了吧。”

這時甜甜咬了咬唇問陳玉鳳:“得多少錢啊,我也很想開呢,我想天天在肯德基門前跳舞。”

“我要吃,吃小甜筒,天天吃。”蜜蜜拍桌子了。

“很多錢。”對大女兒聲音柔柔的,對上小女兒,陳玉鳳兇兇的:“閉嘴,現在吃飯!”

倆丫頭雖然在吃飯,但都不高興。

王果果看倆孫女那麽喜歡,拿這當個事兒了:“那麽一個店得多少錢?”

“我估計至少五六萬。”陳玉鳳壯著膽子,猜了個天價。

王果果先看了眼兒子,才說:“徐老阿姨給了兩封信,第二封我昨天晚上拆的,裏面有一張存折,上面錢挺多,你看一下,要夠你就投一個,娃們既然想,就算她奶投的,那筆錢是意外之財,媽也不想亂花它,仍還給軍區吧。”

陳玉鳳雖答應了,心裏想的卻是,徐母一老太太,估計也就存個萬把塊錢,照現在齊彩鈴生意經營的那樣,肯德基估計齊彩鈴都投不起,更何況她們?

吃完飯,韓超被王果果壓著洗碗,陳玉鳳則得看一下冰箱裏的存貨,再把這周的賬記一記,把明天該采購的食材單子列出來。然後再帶倆閨女去洗個澡,回來把她們送到樓上,從王果果那兒接過存折,就該回家了。

天還早,倆媽並不休息,騎著三輪車帶著倆閨女,說是要去大禮堂看電影。

陳玉鳳心說這倆媽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都敢自己去看電影了。

要回家,一路上韓超雖然沒說話,但陳玉鳳猜得到,他應該還想再試一回。

於這方面陳玉鳳是隨男人便的,隨他捏圓捏扁的。

可惜時不待他,走到半路就迎上王書亞,迎面說:“韓營,我愛人馬上生產,你幫我值一周的班,下周我幫你值營,十萬火急,快去。”

得,計劃趕不上變化,男人又得回去加班了。

“下周……”他走的時候豎了三根指頭,就在陳玉鳳以為他要說三分鐘的時候,他說:“30分鐘。”

陳玉鳳差點笑死自己,這男人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哥你肯定可以的。”她揮手說。

拿到折子時陳玉鳳沒細看,但回家後打開看了一下,給嚇的折子差點掉在地上,拿起來再數了一遍,才敢確信折子上有6個0,所以這是整整10萬塊錢。

徐母給了王果果十萬塊的一張存折,還是密碼存折,背面寫著四位數的密碼。

這筆錢,不用身份證,光憑四位數的密碼就可以從銀行取出來。

這可嚇了陳玉鳳一大跳。

不過也不對,陳玉鳳記得她聽人說過,徐母死於四年前,可看折子上存錢的日期,卻是一個月前。

話說一個月前,不正是徐師長剛剛知道婆婆還活著的時候嗎?

他當時沒說什麽,甚至陳玉鳳說婆婆不在北京時,他也沒多問就轉身走了,可他不悶不哼,直接開戶,在一個折子上給婆婆存了十萬塊?

不僅徐母為人有仁愛,王果果跟徐師長可謂毫不相幹,但他願意存十萬塊給婆婆,這是一份特別重的恩情了,這事兒她要不要告訴婆婆?

要是告訴婆婆,婆婆的心裏會怎麽想,這錢她還會要嗎?

第二天一早,陳玉鳳剛準備出門采購,正好碰上徐敏和勤務兵在挨家挨戶送這個月的煤票,大熱天的,周末,還親自上門送票,也是夠累的。

不過別的團都是這樣,後勤處的幹事們□□,徐敏原來仗著有她媽,從不上門,可現在不同了,她爹眼看要被公審,她要再不好好幹,肯定得轉業。

話說,當初徐敏等著看笑話的兩件事,在陳玉鳳這兒都沒笑話可看。

所以她主動打招呼:“徐幹事,送煤票啊。”

徐敏翻個白眼,卻又忍不住說:“你的頭發挺漂亮,哪燙的?”

前天陳玉鳳又把頭發新燙了一下,這回確實燙的很漂亮,又圓又蓬松,她說:“對面那家小芳發廊,價格也便宜,一個頭八塊。”

徐敏咬唇,又問:“陳玉鳳,你家跟徐師長關系好嘛,你能不能幫我問一問徐師長,在軍區醫院給我協調個幹部病床。”

隨著徐耀國被公審,殺二奶的事上了報紙,報紙上還預告了電視公審的時間,一個大地產商,一下子名揚首都,臭名昭著,張愛霞終於也病倒了,但隨著她轉業,住院時,連個床位都搞不到,徐敏病急亂求醫,居然找陳玉鳳來協調床位。

“你自己去找徐師長吧,我家跟他沒關系的。”陳玉鳳騎上三輪車就走。

徐敏氣的在後面喊:“騙誰呢,最近徐師長變了個人一樣,打量誰不知道?”

這個陳玉鳳還真不知道。

她也還在猶豫,折子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訴婆婆,以及,那筆錢又該不該收。

采購完東西,陳玉鳳向來都喜歡從營級家屬院這邊進門的,但就在這時,忽而有人說:“今天啥日子,咋一幫當兵的圍在八一賓館門口,是不是出啥事了?”

說起這個,陳玉鳳驀然想起來,今天韓超要還李嘉德的護照,但他應該一個人才對,怎麽會是一幫當兵的,難不成帶一幫人撐場子就是他找回面子的方式?

那不十足的混混行為嗎,領導們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民百那邊還有個小門,正好路過八一賓館,陳玉鳳蹬上三輪就往那邊走了。

還真有一幫當兵的,全是營級幹部,許亮,趙方正也在,站在原地,集體列隊。不過她沒有看到韓超,反而看到周雅芳抱著甜甜站在不遠處。

八一賓館因為對外,雖然不在正街上,但圍觀的人挺多。

騎著三輪車擠了過去,陳玉鳳問:“媽,咋這麽熱鬧?”

“我也不知道,甜甜看到她爸,鬧著非要來我才來的。”周雅芳說。

甜甜拿手一指,韓超站在一輛車前,馬琳也在,倆人正在低語什麽。

但看起來馬琳很生氣,而且伸手,在強硬的問韓超要東西。

韓超則在耐心說服她,一手摁著褲兜,那裏面是李嘉德的錢包和護照。

“韓超,護照給我。”她提高了聲音。

韓超則說:“馬處長,您只要相信我,這個臉我能找回來,合作還能繼續。”

“我憑什麽信你?”馬琳聲音更高了。

韓超默了會兒,才說:“憑錢包和護照是我找到的。”

“韓超,你原來是個挺踏實的軍人,真是沒想到,你現在也會搶風頭了,你這算什麽,不擇手段的立功行為?”馬琳雖然聲音壓低了,但語氣更惡劣了。

這倆人是這樣的,馬琳剛才來送李嘉德,這時韓超來了,還帶了一幫戰友,說是自己找到了護照,要還護照。

馬琳昨天晚上回家後,挨了她哥狠狠一通罵,她也知道自己錯了,魯莽了,沖動了,但她並不認為自己錯的很過分,而且領導們想把她踢開,換個男處長,這點馬琳是不同意的,軍區是個宣揚奉獻精神的地方,軍人要奉獻,家屬也要奉獻,但奉獻就意味著苦日子,她是女性,她站在女性的立場上就能為軍嫂們謀福利,換個男領導,軍嫂們就不可能拿到福利。

而且男性大多喜歡搶功勞,出風頭,實幹家很少。

雖然韓超一再解釋自己還護照,能幫大陸找回臉,但她並不信,她認為韓超跟張松濤,以及等等的男軍官一樣,要親自換護照,只是為了出風頭。

不過不容他們再爭執,李嘉德這時已經從賓館裏出來,乍一出門,他跟陳玉鳳一樣驚訝,而且看到一幫當兵的嘛,立刻來一句:“有沒有搞錯喔,你們怕不是想威脅,恐嚇我,我可是香港公民,有律師的。”

韓超此時轉身,立正,說:“李總,您的錢包和護照已經找著了。”

這句讓李嘉德吃驚了,首都的大和人多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

錢包護照,丟了再找,猶如大海撈針。

他首先覺得這幫當兵的是不是搞了張假護照,買了個□□包來糊弄自己,接過自己的護照和錢包,仔仔細細翻了一遍,發現是真的,不由的就打量起了韓超。

但因為韓超帶的人多,而且一副興師動眾的樣子,他又說:“你們一幫當兵的翻遍了首都的地皮吧,不錯,反正你們除了笨,還有力氣。”

這就是罵人了,什麽叫除了笨還有力氣,一幫營級幹部雖還站的挺直,但人人眼裏有不屑,大家都特別煩這個港商。

陳玉鳳也挺擔心,護照嘛,還了就行,畢竟李嘉德流浪了一個月是事實,這回的臉,在她看來並不好找,馬琳應該也是因為擔心這個,氣的牙都在打顫。

但韓超是個倔性,既要找臉,這臉就非找回來不可。

他溫聲說:“您想錯了,這是我和我另一個戰友用了半天時間找到的。”

在李嘉德的固有觀念裏,大陸軍人愚蠢無比,不會動腦,他們能找到護照已經叫他沒面子了,為了給自己找面子,就要把軍人們說的更壞:“那麽快,難道我的護照其實就是你們偷的,藏起來,今天才給我?”

這不血口噴人嘛。

韓超喊了近十號,全是戰友,都還年青,血氣方剛的,要不是有趙方正鎮著,要不是都穿著軍裝,聽他這樣汙蔑戰友,就該上來揍人了。

但韓超依舊很溫和,還順著話頭問:“您是在哪兒丟的錢包,您還記得嗎?”

“當然是大街上,你們首都遍地小偷。”李嘉德依舊的挑釁:“說不定偷錢包的人就是你喔,我的錢包裏有英磅,有美金,還有人民幣。你們軍人太窮了,我的錢你隨便花吧,我就當做慈善!”

不止血口噴人,他這簡直是扒軍人們的瘡,畢竟營級幹部們確實窮。

“他媽的……”一個軍人忍不住掀嘴皮,給趙方正瞪了一眼,這才閉嘴。

韓超依舊語氣溫和,但一句說楞了所有人:“您的錢包並不是隨便丟的,而是在路邊,有人向您兜售大麻,您想買大麻,掏出錢包時被人搶走的。”

要知道,大麻可屬於毒品,而且首都並沒有大麻。

一個港商,想買大麻被抓,那不屬於黑吃黑?

而且在這個年代,吸毒,在任何人的眼裏都是一件非常卑鄙的事情。

這可好,剛才一幫義憤填膺的軍人同時勾起了唇,兩目鄙視。

周雅芳原來就特別討厭李嘉德,但礙於生意,不得不服務他,聽說他居然會吸毒,回頭對陳玉鳳說:“這港商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呸,原來是個抽大煙的。”

聽外婆一聲呸,甜甜立刻捂她嘴巴:“外婆,不講粗話。”

但圍觀的人多啊,而軍區,是最討厭癮君子的地方,好些人齊聲在呸。

李嘉德這算當眾丟臉了,他頓時面紅耳赤,但還得強辭壓理:“在香港,大麻並不屬於毒品,而且我不抽大麻,只想問問大陸大麻的價格,是你們大陸太保守了,連毒品都要禁。”

“保不保守是我們的事情,但您自詡是個愛國商人,到了自己的祖國,難道不該遵守本地的法律,您難道不知道在我們國家,購買和販賣大麻都是犯罪?”韓超緊追不舍。

李嘉德給這年青軍人懟的沒話說,惱羞成怒:“不說啦,我走啦,土憋。”

這要別人,這句話就吞下了,畢竟對方是客,面子找回來就完了。

樺國人的祖訓是得理讓三分,不給人難堪。

但韓超曾經是個混混,他年青氣盛,他不懂讓人,他緊接著反駁:“請收好您的護照和錢包,也請您以後遵守我們國家的法律,再見,洋人。”

李嘉德也是有脾氣,給韓超一句話說痛了,回頭指他的鼻子,手指幾乎剁到韓超鼻子上:“我不是洋人,我是樺國人。”

韓超個頭高,眉溫目潤,不疾不徐,但語跟刀子似的:“您不是樺國人,要是,您就該知道,四百年前,洋人就是拿毒品敲開的,腐朽清政府的國門。”

此時現場是沈默的。

既然自詡是愛國商人,李嘉德當然愛國,也知道鴉片亡國。

車還是軍區派的,此時他也該走了,倒沒有任何人噓他,一幫當兵的即使臉色難看,但從頭到尾沒有人噓過一句,可他自己卻特別難堪。

轉頭,他看馬琳:“馬小姐,你看他們……”

馬琳剛才還氣的要死,還擔心鬧出亂子來,但至少在此刻,軍區被她丟掉的臉確實找回來了。

正所謂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韓超把氣勢繃起來了,李嘉德被他幾句話打的落花流水,但她還得繼續談合作,而在這方面,她很擅長。

別看李嘉德氣急敗壞,但她此時特別高興,強抑著歡喜,她說:“李總,只要您願意,軍區依然有誠意跟您合作。”

在李嘉德這兒,合不合作都行,他要的是面子:“我不吸毒。”

“我們有設備,可以給您做毒檢,向韓超同志證明這件事。”馬琳說。

“我是個愛國商人,我給大陸捐過款,所有的項目我都是成本價。”他又說。

馬琳溫聲說:“我知道,只要你跟軍區合作,你的實際行動也是很好的證明。”

當然,韓超見好就收,給馬琳敬了個禮,集體列隊走了。

陳玉鳳的車上還有現宰的活魚,熱鬧嘛,圍觀一會兒就該散了。

至於李嘉德是生氣還是高興,他到底要不要跟軍區合作,軍官們不在乎,陳玉鳳也不在乎,他能卡住喉嚨的只有馬琳,此時圍著馬琳,他攤開雙手,洋洋灑灑的還在說著什麽。

馬琳則在不停點頭,陰霾了一周的馬處長,此時臉上終於有了隱隱笑意。

回頭看著一眾軍官的背影,還別說,馬琳此時確實在認真反思。

在軍務方面,她向來不喜歡給男人張嘴說話的機會,也覺得男性全都魯莽沖動,可以上戰場,但處理不了文職內務。

她對男性那個群體懷著特別大的偏見。

但在此刻,她突然發現,真正魯莽沖動的那個人,是自己!

……

今天周末,甜蜜酒樓門前冷冷清清,只有蜜蜜踩著滑輪,在偌大的院子裏滑來滑去,看陳玉鳳來了,一陣風似的,遠遠就撲了過來。

陳玉鳳看閨女滑的跟飛似的,一看就特別危險,因為總找不到辦法治她,心一橫,沒踩剎車撞過去了,這時蜜蜜在朝著媽媽狂奔,因為賭準了媽媽會剎車嘛,所以她的速度是停不下來的。

這時陳玉鳳要不剎車,倆人就要撞在一塊兒了。

小女孩雖說速度快,但她畢竟還小,沒有臨場應變能力,眼看媽媽也沖了過來,一時間給嚇的楞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的。

周雅芳在後面,眼見得陳玉鳳要和孫女撞上,嚇的大叫:“玉鳳,快停車呀。”

可陳玉鳳偏偏就是不停,還在叫:“媽,不好啦,剎車失靈啦!”

直到剩一米多遠時,她才從車上跳了下來,用腳一擋,剎住了車,車險險停在蜜蜜面前,而車輪,碾上了她的腳,蜜蜜,就在車輪前。

周雅芳跳下車,一把抱過蜜蜜說:“我的閨女,沒撞著你吧?”

蜜蜜卻撲通一下趴陳玉鳳腳上了:“媽媽,你的腳是不是碾壞了?”

陳玉鳳假裝格外費勁的從車下挪出了腳,皺著眉頭說:“疼。”

蜜蜜抿著唇,跪在地上,眼淚跟豆子一樣從眼裏骨碌碌的往外滾著,小女孩在發抖,不住的喘息,卻說不出話來。

雖然知道這樣要嚇到女兒,但陳玉鳳還是假裝很嚴重,並站了起來,說:“韓蜜,媽媽的剎車都有可能會失靈,更何況別人的呢,這不是咱家的院子,路上車那麽多,以後不能滑那麽快,好不好?”

蜜蜜使勁點頭:“嗯。”又憋著眼淚問:“疼嗎?”

陳玉鳳本來想說疼,看閨女哭的可憐,親了她一口說:“已經不疼啦。”

“喔,好。”蜜蜜說著,站了起來,脫下旱冰鞋拎著,垂頭喪氣回後院。

周雅芳看了看陳玉鳳的腳,見沒青也沒腫,就知道她剛才是在唬孩子,這時見蜜蜜只掉了幾滴眼淚,沒別的反應,就悄聲說:“蜜蜜這孩子也是真皮,你都這樣兒了,你看她,沒事兒人似的,這丫頭總歸不及甜甜貼心,她不疼媽。”

“媽,我不需要閨女疼媽,我只要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玩滑輪能慢一點。”陳玉鳳說。

周雅芳畢竟帶蜜蜜帶的久,撇了撇嘴,說:“我知道她的性格,熊,倔,還頑皮,不見黃河心不死,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跟韓超一樣,改不了那個快!”

“咱們看吧,我覺得我閨女會改的。”陳玉鳳揉著腳說。

為了教育閨女,掰正她,苦肉計都使了,陳玉鳳是真想讓女兒慢點。

但願這回孩子能聽。

今天王果果做了冰粉,蜜蜜向來喜歡吃裏面的紅豆沙,但今天她悄悄的,把自己所有的紅豆沙都舀到了媽媽的碗裏。

下午,她跟著甜甜一起去練舞了,練完回來,依舊在大院裏玩滑輪,但明顯速度比原來慢了很多,而且只要看到有車來,第一時間就會躲。

她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有意識的把速度慢了下來。

而且不止今天,從這天起,她玩滑輪的時候都不會像原來那樣快了。

還別說,媽媽一回苦肉計,還真讓這丫頭改掉她瘋瘋顛顛的小毛病了呢。

說回陳玉鳳,小店的生意這就算是經營順了,憑營業額就能養家糊口,轉眼倆閨女也該上小學了,而她手頭目前還有兩千塊,這是陳凡世原來送她的那筆錢,陳玉鳳打算給倆媽買個電視機,再買個洗衣機,這樣,能讓她們輕松點。

這不,她心裏正籌劃著,在曬筷子的王果果忽而問:“鳳兒,一臺電視機要多少錢?”

倆人想一塊兒去了?

“黑白的最低九百九,彩電比較貴,一臺得三四千呢。”陳玉鳳說。

王果果把洗的泛白的竹筷在太陽下攤開,盡情暴曬著,說:“用徐老阿姨給的錢買臺電視機吧,媽想看看徐耀國的公審。還有,昨天我們在大禮堂看電影的時候碰上徐勇義了,他說想請一幫曾經的老幹部們在咱們酒樓吃個飯,聚一聚,還說既然我活著,就該查查當年寫告密信的那個人,並說只要我願意,一頓飯而已,他和韓超就能幫我,但我覺得不大好,給拒絕了。”

陳玉鳳挺納悶:“媽,查查當年告密的那個人不挺好的,你為啥不查?”

王果果擡頭看兒媳婦,坦言說:“不是不想查,媽不想落人口實,不想因為媽跟徐勇義有往來,你和韓超遭人非議,人嘛,得往前走,不能回頭看。”

話是這個話,理也是這個理。

做人,得往前看,往前走。

但陳玉鳳覺得徐師長說得也沒錯,如果幹校曾經有個人在搞告密的那一套,那他(她)肯定不至告過王果果一家的密,說不定馬琳前男友的密也是他(她)告的。

如果那個人死了也就算了。

如果他活著,如果韓超依舊能幾句話就聊出他是誰,一頓飯而已,為什麽不呢。

即使法律無法制裁他(她),難道曾經那麽多的死者不需要一個交待?

至於遭人非議,陳玉鳳不怕,韓超肯定也不怕,他們倆口子臉皮厚著呢。

對了,那張折子,十萬塊呢,錢是徐師長存的,這事要不要告訴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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