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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謂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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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日的功夫,我就打了一個來回,辦妥了此事。

與長兄稟報之後,便去藏書閣讀書。

待到宵禁時刻便回房去了,睡覺是不用,繼續打坐。

突然隔壁房間傳出關門的聲音,我出去一看,見到忘機二哥往精舍的方向去了。

凝神細聽,果然那邊傳來若隱若現的嬉鬧聲音。

想了想,都是男孩子的地方,我也不太方便涉足,便沒有跟上去。

索性在院子裏賞月等二哥回來,這一等,不知道是月色太溫柔,還是清風太妖嬈,我竟然有點暈。

正要回房間去躺一下,就徹底迷糊了。

(因為藍冰失去了意識,下文轉入第三視角。)

藍冰正要往下倒,倏然睜開雙目,一雙眼睛湛然有神、清澈明亮,只見她身形筆直,左手背後,右手提起背水,不緊不慢的走出院子,向著精舍方向而去。

藍冰與藍湛本就像足了九分,若說平日裏藍冰刻意收斂些鋒芒,還能與藍湛區分出來,如今只看背影,那氣勢竟是一模一樣的。

此時藍湛已經一杯酒下肚直接磕到桌子上,變成了“關機”。

魏嬰將人拖到寢具上,頗有些束手無策。

藍冰因為同胞兄長飲酒的緣故,其實已經因為某些莫名的關聯,也醉了。

但是不同於藍湛乖寶寶,醉了就睡。

藍冰卻是要耍酒瘋的,而且一耍就要來大的。

她先走到藍氏弟子休息的精舍,一聲哨子尖銳的聲響拉開了藍家夜襲演習的序幕。

自打藍家有藍冰的話語權開始,她就一點一滴的在改變這千年古老的世家。

比如,每年藍家的日常訓練中都有了夜襲演習一項。

一息之內藍家所有弟子全部聚集到院子裏,藍冰冷著一張臉,仿佛冬至那天有零下五十度的感覺。

藍家眾弟子肅穆而立,等待下一步指令。

藍冰點點頭,卻不按照套路出牌,拋棄了以往演習的步驟,直接令守衛弟子關門,順便升起了精舍上方的結界。

她喝醉了,也不能指望一個撒酒瘋的人能有多麽的有邏輯性。

哪怕她看起來再正常她也是醉了,是個醉鬼,不講道理,不講情面。

今晚所有不值夜班的藍氏弟子都被打了,打得特別慘,而且專門抽臉,臉上紅印子多的還被罰蛙跳、俯臥撐、仰臥起坐、單腿跳等等。

以一打十,這樣還要被抽到臉的統統受罰;保護不好隊友,只要一隊人有一個被打中,就要全隊一起罰,罰沒有集體主義精神。

無辜的藍家弟子只以為這是新的訓練方式,個個聽話。

兩個時辰以後,藍冰走出精舍,諸位苦逼的弟子才敢互相攙扶著回去休息,倒黴的被罰太多的隊伍還在繼續受罰不能停。

如果僅止於此的話,肉爛在鍋裏,不會有外人知道藍冰發酒瘋這麽狠。

偏偏今日藍忘機醉倒,藍曦臣同剛回來的藍叔父一起閉關,沒人管的了藍冰了。

她出了弟子居住的院子,就往一座林子隔開的另一座精舍而去。

那裏住著金氏一行人。

藍冰先是通報了金氏守門弟子,那弟子雖然詫異這麽晚了藍家三公子怎麽會來,又因為是素

來靠譜的藍三公子親自前來,他不敢不通報自家公子,這就去叫醒了金子軒。

金公子穿戴整齊出來,就看見院中長身玉立的藍三公子。

兩人先是見禮,金公子也並未看出藍冰此時是個醉鬼,還當出了大事,趕緊近前詢問。

藍冰繃著臉,先是問好,再說到今日叔父歸來,要冰連夜來問詢各位的功課,這就打擾了。

金子軒信以為真,先同藍冰一番對答,對於功課金氏不犯愁,對答如流。

藍冰又取出背水來,金子軒一看,哦,要考教修為。

雖然藍三公子年歲要小,但是金子軒不敢小瞧,運起靈力,你來我往,對打起來。

藍冰此時哪裏知道留手,還是打人就打臉的套路。

金子軒雖然詫異,卻也來不及思考許多。

他本也是驚才絕艷的人物,金氏劍法修煉的純熟,但是遇上禦物之法幾乎修煉到極致的藍冰,還是被不知道多少把背水多次抽中。

他盡力護住臉就很難護住別的部位了,藍冰只用了背水的劍鞘,也打的金子軒夠嗆。

他畢生還未曾這樣被抽打過。

金家門人一來多數在睡覺,二來醒著的以為真是考教,不敢上前幫忙。

藍冰抽舒服了,自己就停下來了。

說實話,金子軒並未無能之輩,若是用劍法一對一決鬥,藍冰不一定能如此輕易戰勝。

但是藍冰她無恥地驅動了無數把背水的光劍,遠程抽打近戰,近戰一時之間被打懵了,遠程自己毫發無傷。

兩人互相見禮,藍冰仍舊紋絲不亂,金子軒郁悶的回房療傷。

藍冰繼續去了聶氏的精舍,聶懷桑揉著眼睛打著哈欠出來,一聽是藍叔父考教,登時就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什麽都忘了,被藍冰罰抄五十遍功課,限天亮前交出,只好哭喪著臉回去抄了。他卻是不知,自己免了一頓打來著。

溫家,藍冰沒去,又去了其他在藍氏聽學的幾家,又是一頓抽打。

江家小少年是最後一個被叫醒的,此時天都要亮了,江澄勤學苦練不怕筆試,就進入了武試。

江澄基礎很紮實,紮實也沒跑了被背水抽打的命運,還倒黴的被打中了下巴咬住了舌頭。

江小少年憤恨於自己無能,主動加訓,也不去睡覺了,直接開始晨練。

藍冰見此,也不知道是哪個筋脈走茬道,肅著臉忽悠著江澄去蛙跳、單腿跳、俯臥撐、仰臥起坐去了。

江小少年生性單純率直,還真就信了醉鬼的鬼話。

藍冰點點頭,回去自己的院落,此時她還不肯睡,繼續站回原位,罰站。

至於魏無羨,直接被忽略了,也不知道為啥。這家夥也是喝多了,江澄院子裏那麽大動靜都沒驚醒他,和他房裏那位藍二公子。

反正,醉鬼是沒有邏輯的。

(視角轉回)

清晨,我睜開眼睛,突然有不詳的預感。

月光突然換成陽光,任誰突然失憶一晚,都會毛骨悚然的。

而且腦子混沌,時不時抽痛,很有上輩子宿醉的感覺。

老天,我為什麽會記得宿醉的感覺啊。

“三公子,請與我們前往松風水月。”執法弟子畢恭畢敬,我整了整衣衫,從容隨之而去,儀態不能失。

該來的總會來的,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一晚恐怕我是沒幹什麽好事兒,不然也不用去戒律堂了。

松風水月,正是我家戒律堂,我有幸去過一次了。

咿,這弟子臉上怎麽有傷啊,還正好對稱呢,看著像是被什麽東西抽的。

你瞅我幹啥,又不是我抽的你。

我隨之前往松風水月,一路上所有弟子見我均低頭行禮,比起往日要更加恭敬,就是怎麽臉上或多或少帶著傷勢呢?

這是咋了?

昨天雲深不知處被溫氏攻打了?

不應該這麽早啊。

腦子裏一片混沌,導致我的思路也很混亂,跟著胡思亂想起來。

等我到了松風水月,正看見叔父同長兄一臉嚴肅立於其上,忘機兄長跪在下面。

本能的,我覺得我應該不是站著的那邊的,我趕緊過去跪好,正聽見二兄說道:“忘機有錯,請叔父、兄長重罰。”

我正腦子嗡嗡響,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不是該隨著認錯。

就看見魏嬰、江澄、聶懷桑隨後趕到也跪了下來。

正是在說聚眾喝酒的事情。

等會兒,我沒喝酒啊!

我沒喝,可是二哥跪在這裏,二哥喝了?

啊對了,醉酒的名場面啊。

我想起來了。

等會兒,我昨天莫名失憶,不會是二哥喝醉了,我也跟著醉了這麽不科學吧。

跪的筆直,內心···內心···

我下意識看向二哥,二哥也正看我,似有愧疚。

我轉頭看向執法弟子,只見小臉兒都是鼻青臉腫的,就連江澄臉上都帶著傷。

有沒有人來告訴我這都是怎麽一回事啊。

仁慈的長兄見我一臉蒙圈,不負讀弟機之名,迅速把我昨日做得好事說了出來。

什麽毆打弟子啊,毆打同門啊,毆打······

哦,還假借叔父之命和家主之命······

???

“你們是想把雲深不知處,攪成什麽樣子才肯罷休!”叔父做了總結,被氣得甚至要站不穩了。

“忘機,鹹宜,魏公子非藍氏中人,而你們卻是明知故犯。”長兄嘆息。

“忘機知錯,但是鹹宜並未飲酒,恐怕是為忘機連累之故。還請兄長重責忘機,鹹宜實在無辜。”二哥將罪責全部攬上身,意欲為我脫罪。

雖然腦子還是嗡嗡嗡,但是我自知犯下大錯,無論哪一條,如果是在清醒情況下做了,都夠終身□□或者當場擊斃了。

如何能以一句受連累就不用罰呢,無論如何,我家都要為我昨日做得事情給出交代才行。

此時腦子一片空白,我還是迅速做出反應,無論如何,必須認錯,必須受罰,藍氏尊嚴不可侵犯。

我俯身及地,說道:“鹹宜知錯,請叔父、兄長重責,以正視聽。”

魏嬰一聽立即上前解釋,他並未想到會因為拉著藍湛喝酒,導致我一同酒醉失控,甚至鬧得雲深不知處所有人整夜不得安寧。

最終導致如今的局面,竟是不可收拾了。

此時,已經不在誰對誰錯了。如果不罰我,如何震懾後來者。醉酒鬧事,不管因何而起,也必須要罰才能行。

而且只聽兄長三言兩語,恐怕我做的事情要比長兄所說還要嚴重,否則叔父與他不會臉色如此難看。

“忘機知錯,願領重罰。”

“鹹宜知錯,願領重罰。”

我與二哥異口同聲,我深知此番鑄成大錯,只是挨打已經很便宜了。

索性此地都是自己人,金氏等諸家族還蒙在鼓裏。

否則,當真不是一頓打能解決得了了。

叔父和兄長還要為此,為我昨日酒醉做下的事,承擔責任,做好善後。

甚至今日一同受罰的江澄、魏無羨、聶懷桑都會得到一份補償,只因為我的錯誤,要藍家承受額外的損失,實在是我的大錯。

慶幸,我昨日應當還算有些分寸,未出人命啊。

若是出了人命······

“為首者魏嬰,罰戒尺三百下,藍湛與魏嬰同罰,餘者每人五十下戒尺。”叔父蓋棺定論,“藍冰,罰戒鞭二十,立即行刑。”

忘機二哥一驚,立即求情:“叔父,鹹宜如何禁得住戒鞭,請處罰忘機,此事皆由我而起,請叔父處罰忘機。”

長兄也是一驚,我看見他握著玉簫的手都在抖動。

藍家的戒尺還算溫柔,動用戒鞭,想來這次真要傷筋動骨了。

二十下戒鞭,應該抽不死我,不怕不怕。

“鹹宜領罰。”

魏無羨等人不知戒鞭與戒尺的區別,還覺得藍冰無辜受連累,處罰最輕也是應該,魏嬰正要說話,就被藍忘機通紅的雙眼嚇了回去。

“你若再敢多說一句,處罰翻倍!”叔父對著忘機二哥說道,聲音幾乎都要顫抖了。

我拉住二哥的袖子,搖了搖頭,二哥不敢看我,閉上了眼睛。

魏嬰還在嘟囔,就被劈頭蓋臉的戒尺打彎了腰,後面兩個更是被打的幾乎跪趴下。

二哥直挺挺的生受了戒尺,他拉著我的手,力氣大的我覺得手指都要斷了似的。

心中的愧疚似乎要像海一樣了,這不是我的情緒。

魏嬰剛學著藍湛的模樣,挺著硬抗,就看見執法弟子請來了戒鞭。

我閉了閉眼,端正跪好,等候行刑。

戒鞭落下,靈力侵入奇經八脈,渾身都疼的禁不住哆嗦,一道血痕清晰的透衣而出。

藍家的戒鞭,痕跡是要跟一輩子的。

我現在只希望,二十鞭子不要徹底打散我的靈力,好歹給我留下一點,好讓我能繼續修行,否則,又要麻煩二哥給我重新拷貝了。

“餵,這戒鞭,啊,你們,你們這也太狠了吧,鹹宜會沒命的,啊,你們有沒有人性啊,快停下,啊。你們打我好了,別打他了。”魏無羨見戒鞭實在太狠,本要掙紮出來抗議,甚至想撲過來替我挨上一鞭子,他一動就被執法弟子壓制住了。

“啊藍湛,我錯了,啊,我再也不敢讓你喝酒了。求你們了,啊,別打他了,會死人的!”

後面的江澄和聶懷桑嚇得動都動不了了,大約是沒有見過這麽有美感的行刑場面。

二哥拉著我的手,我本來腦子就嗡嗡嗡的,現在更成了一團漿糊。除了能感覺到二哥的手,我什麽都聽不到、看不到、感覺不到了。

叫你酒品不好,叫你撒潑,叫你發酒瘋。

活該被打你。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行刑停下了,我只感覺到二哥一直拉著我的手,我直挺挺的跪著,一聲不吭。

不能丟了我藍家的臉。

意識歸攏,我感覺後背麻木,卻感覺不到疼,二哥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肯放,他的嘴角沁出了血絲。

大哥待行刑完畢,沖了上來,將我小心的抱起來,因為後背有傷,試了幾次都不得力,最後還是擡來擔架,叫我趴在上面。

叔父還要關我緊閉,我看見魏嬰、江澄、聶懷桑都撲了過來為我求情,二哥張嘴預要言語,卻吐出一口血沫。

最後,我被擡回去養傷,二哥跟我一直到屋內,都不肯放下我的手。

我沖著他笑:“二哥,我不怕疼,真的,叔父沒讓人下重手,真的都是皮肉傷,真的,靈力也沒散。二哥你放手吧,我不怕疼真的。”

我二哥一直拉著我的手,他拿走了我的痛感,所以被打的是我,疼的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忍受骨頭、經絡寸寸斷裂的疼痛跟著我的擔架走回來的,我只是想讓我的哥哥能松開手,切斷這種雙胞胎之間不知道如何才來的感應。

小的時候我怕痛,都是二哥這樣拉著我的手幫我轉移痛感的。

長兄看著我們兩個,長長嘆息。

叔父站在門外並不進來,站了一會兒,他就走了,我昨日做下的事情被控制在一個小範圍內知道真相,後續還有些尾巴要他去處理。

自小為我看病的醫師又來了,我傷在後背,他不便於為我治療,站在旁邊跳腳。

魏無羨三人見我淒慘地被擡走,顧不得自己還傷著,沖進溫家的住處,三言兩語說不清,就只能說藍冰要死了,等著溫情救命。

溫情當場腿軟,被江澄半拖半抱著拉了過來。

等溫情進屋,見我淒慘的模樣,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好在她是個大夫,一個好醫師,定了心神,就找回了冷靜。

我這樣子,也不像是要死的模樣。

溫情把所有人都轟走了,忘機二哥也不例外。

二哥一松手,我就疼的一抽。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忍著這種痛苦還能面不改色的。

門外,長兄叫他們先去療傷。

二哥起先不肯去,被長兄幾句話說的不得不去治療,畢竟若是我們都傷著,雲深重擔就全在長兄身上了。

長兄見二哥實在是陷入悔恨走不出來,只好派出魏無羨前去開解。他是看出來了,魏無羨吃定我二哥,定然能馬到成功。

魏無羨其實是最為後悔難過的,他實在是沒想到一杯酒會引出這麽大亂子,最終我被打個半死。此時,他已然悔的不行,自然聽從長兄的話去尋我二哥。

這兩個人,一物降一物,吃一塹長一智,只盼著日後魏公子做事能多想一點,莫要如此沖動了。

有時候,一時熱血上頭做下的事兒,真的會害死人的。

溫情一言不發,關上房門後,先給了我一針,我就又昏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明天的章節,先放出來啦,感謝大家的支持,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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