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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伏珧也恍神,他背著雲嫦,背著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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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桑越過層層密林,帶著一身血跡,法劍做拐越發靠近空間裂縫。

越是靠近此地,他越能感受到藏在魔氣裏蠢蠢而動的魔物。

說是魔物,其實是和人族大致相似的魔族。

不同的魔族身上有著獸類的標志。

傳聞越是高階的魔物,就能將外形修煉的像人形。

然後它們會找尋那種小的不穩定的空間裂縫,從魔界遁入人界,學習人類的高階密法。

若是大成,必然為禍人間。

而低階魔物喜食血肉,正法界的生靈最得他們的喜愛,每每有了穩定的空間裂縫,這些惡鬼迫不及待地從地獄裏爬出來。

而日夜兼程的陸修桑竟然發現靠近空間裂縫的邊境小城裏,還有不少茍延殘喘的人族。

他們就像是被豢養在圈裏的家畜,成為魔物的口糧。

城中的高階修士死的死,逃的逃,留下一些老弱病殘凡人以及低階修士賦予抵抗。

城門已破,全靠著殘破的法陣撐著,可惜陣中的靈石也是強弩之末光芒黯淡。

陸修桑到了城外,看到那些渾身魔氣、似人又似怪的魔修瞳孔一縮。

數月前的記憶猶如洪水湧來,讓他肝膽欲裂。

當時魔界大能撕破空間,魔物順著空間裂縫進入正法十四州。

正道聯盟以伏珧靈尊為首,擊退了大能魔修。

那魔物遁逃回魔界後,果斷地扯了神通,這一道空間裂縫消失。

無數的魔障和魔物還有魔修殘留正法界,民不聊生。

他想要用靈寶日月盤的威能除魔,而非再開空間裂縫。

畢竟,這些魔物開不會老老實實地進去。

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遇到了一位善於偽裝的高階魔修。

在他施展日月盤時,不知道使用了什麽秘法借力,居然再開了一條空間裂縫。

而這一條出現在邊境的空間裂縫,因為地處偏遠,正道同盟沒有及時得到消息,等他們發現時,鋪天蓋地的魔障已經籠罩了此片區域,為魔物提供藏身之所。

正道修士短時間不敢再靠近。

埋伏在其中的魔修也不敢出來造次。

唯獨死物魔障被長風吹向十四州。

陸修桑被魔物利用,莫名其妙地被世人皆知。

他準備趕來此地封印裂縫,正道同盟卻覺得他要助紂為虐,圍殺堵截!

他如今想來,一開始散布謠言的人就是魔修,借刀殺人,借正道聯盟除掉自己。

此刻,數十只魔物瘋狂地攻擊護城法陣,裏頭的人奮起頑抗,刀劍聲、法咒聲、哭喊聲融為一體。

好似人間烈獄!

陸修桑按了按胸口,打起精神看著城池方向。

救……還是不救?

他亦是強弩之末,還要加緊時間去封印空間裂縫……

……

一個高大魔物揚起利刃砍碎了護城的小陣,直沖為首之人腦門而去。

這人以為自己必死,嚇得逼上了眼睛,身前卻傳來兵戎相見的猛撞音。

一席血跡白袍的男人提勁旋身護住入城關卡,護住城內之人的性命。

身形如同游龍,劍光所及,魔物斬首!

城內的低階修士看到他的背影驚呼。

“是……是外面來人相救了嗎?”

“還是高階魔物偽裝而成的?!”

最後一只魔物被殺光,他踉蹌了幾步,跌跪在地上。

陸修桑擡眸,和眾人四目相對,叫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

眾人嚇得後退數步。

陸修桑欲開口,卻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他本就受傷,身上還有時刻都會爆發的化魔決,待在魔障中越久就越危險。

陸修桑就地盤腿打坐,不一會兒有人戰戰兢兢地前來感謝。

“多謝相救……”

剛才法陣若是被魔物擊破,它們就又會進入城內飽腹一頓。

陸修桑睜開眼睛,單見一位低階修士領頭朝他拱手。

“感謝陸修士相助!”

“我們困在這裏太久了,時不時會收到正道聯盟的消息,卻無人來相救……”

一個凡人婦人抱著小孩子嗚嗚嗚地哭起來,她那孩子已經沒了生氣。

她抽泣道:“正道聯盟的人都說陸仙君是惡徒,如今卻救了我們的命。”

陸修桑聞言,睜開雙眸,時間緊急沒空說寬慰的話,他突然問起另外一人:“正道聯盟可曾傳雲嫦醫仙子的消息……”

眾人也沒想到他會問雲嫦。

低階修士搶答:“小道消息先說醫仙子與你為伍,已經叛變,但後來三十三重殿的伏珧靈尊為醫仙子辯解是被你蒙騙,才誤入歧途。”

“後來……我們便得到了醫仙子的研制的藥方,倒也減緩了魔障侵體的速度。”

陸修桑起身,鄭重抱拳,對他們道:“我知道諸位任由疑惑,但此事和醫仙子無關,請諸位莫要牽連她。”

眾人稱是。

陸修桑心中釋然,他不為自己辯解,只替雲嫦抱不平。

他鄭重地道:“多謝!”

陸修桑休憩片刻後,轉身再離開,走到城門口猛然停下腳步。

他一拍儲物囊,拿出一堆低階的靈劍:“這些或許能幫你們一段時間。”

大家見狀千謝萬謝,目睹他重新踏上一個人的旅途。

他肩上壓著重擔,長路漫漫,前路未知,但不曾停下。

他不僅僅是為了萬物蒼生,也……要解了雲嫦因為自己而染上的冤屈……

陸修桑按住了胸口,待他用日月盤封印了空間裂縫後,便用此物的威能想辦法長距離連同結魄燈。

便第一時間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與此同時。

三十三重殿內,為慶祝靈尊殺掉魔頭陸修桑,特地設宴。

各州之主和大能修士前來赴宴。

深海夜明珠,鮫人軟鞘,玉盤美食,空中的酒香和樂曲聲縈繞於身。

伏珧一席玄色華袍,頭戴珠冠,端坐在高位,長眉微擰。

眾人被他的威壓震懾,但還是強擡起頭望向他身側的雲嫦。

雲嫦著一席鵝黃色的長衫,披著暗色的對襟大袖,頭上還是玉冠加長巾,此刻正端坐著閉眼小憩。

純晶之體讓她身側只留靈氣,不見瘴氣,整個人純凈透徹。

都道魏珞珞人間絕色,如今看來醫仙子才是別有一番姿色。

雲嫦心中嘲諷,自己居然會和這群人一般設宴慶祝陸修桑的死,可笑可悲啊。

伏珧的侍妾們恨不得琴棋書畫喜人眼球。

小槐跳舞。

魏珞珞舞劍。

尤其是魏珞珞的身姿讓伏珧挪不開眸子。

魏珞珞咳嗽了一聲:“弟子體弱,此番舞劍怕是讓諸位笑話了。”

伏珧起身,上前牽住她的手,將她領到身側:“有為師在,誰敢笑話你?”

魏珞珞面上羞澀。

雲嫦聞言,面無所動,而底下的修士卻竊竊私語。

雲嫦聽到這些男子都在感嘆伏珧靈尊享齊人之福,正州絕色盡收他榻上,言語之間頗為艷羨。

她心中覺得惡心,面前的糕點色香味俱全,卻沒有任何的胃口。

她突然想再嘗嘗陸修桑給她買的那個酸溜溜的糖葫蘆了。

對方說過日後,到了野果時令,再給自己選一串甜的。

——我已經出了邊境,一切無恙,日後再見。

雲嫦恍惚地想,哦……

好像蘇素也說過。

——仙子,我給你蒸三色糕,等會兒再回來。

大師兄……

大師兄也道過。

——大師兄有要事,需要閉關三月,勞煩嫦嫦守關了,三月後我帶你去找三師弟他們。

啊……她的故人死的死,失的失,皆消散於時光洪流中。

雲嫦在歌舞升平之中失神發楞,追憶往昔。

此刻魏珞珞輕柔地問:“聽聞師娘吹長簫尤其厲害,不知道可否讓諸位一飽耳福。”

雲嫦看到這一對男女,閉上眼睛,輕聲道:“魏珞珞……”

魏珞珞一楞。

雲嫦嘴角上揚,再道:“我不需要討好他人。”

伏珧一向不愛管女子後宅的糾紛,但他此刻卻一下子聽出了雲嫦的嘲諷。

“你!”伏珧緊握拳頭,珞珞也不是那種輕浮的女子,“她舞劍只是為眾人高興罷了。”

伏珧壓制怒氣,反問:“今晚歌舞升平,人間絕色絕味,你還要什麽不平?”

雲嫦看著那些鶯鶯燕燕,討一個女子歡喜,便是讓她看一群女子歌舞麽?

不應是換成男子麽?

雲嫦不屑一顧的樣子,魏珞珞緊握拳頭,行禮:“師尊,弟子身體不適,先……先行一步了。”

伏珧急忙問她:“哪裏不適?”

魏珞珞腳步歪了一下,揪住了伏珧的衣袖,擺擺頭:“就是有些胸悶,或許是舊疾,師尊還是陪師娘吧。”

伏珧看了看雲嫦,微恙道:“不用,你比較重要。”

他徑直帶著魏珞珞離開。

當著大家的面,讓雲嫦陷入難堪。

雲嫦環顧四周,看到那些侍妾們在竊竊私語,臉上皆是嘲諷。

她們在高興雲嫦被靈尊冷落。

雲嫦起身,在侍女們的攙扶下去了蘇素的墓碑前。

今夜月色皎潔,她遣退了侍女們,孤零零地坐在青石上。

裙擺在夜風中搖曳,發絲拂過發紅的眼角。

她祭出長簫,為故人們吹上悠長一曲。

曲終無人應,雲嫦從儲物囊中拿出當初蘇素蒸老的糕點,她不敢吃完,就這麽些。

她掰了一點幹渣渣放在口中,很刺嗓子。

但她卻覺得是人間美味。

“蘇素,若是大師兄回不來,我便自燃金丹替你報仇。蘇素,莫要小看我啊……”

“還有陸道友……”

“不過現在,大師兄魂魄凝聚需要個身體吧,還是他原來身體適用,可不能讓伏珧那個畜生再占用。讓大師兄出手!”

她手指拂過石碑上的文字,頭倚著石碑呢喃說了半夜,依舊無人應答。

但雲嫦卻覺得很高興。

好像真有幾人附耳傾聽她的孤寂。

“蘇素,傲風派不大,但很好玩,門派中人時常比試劍氣高低,我在山腳下向山崖崖面劃劍氣,到山腰已經算佼佼者,而大師兄可以直逼崖頂。”

“當初,大師兄見到小小的你第一句話便是怎麽養得活?”

“他那樣子好呆,哈哈……”

雲嫦一夜未眠,在暮色剛起時,她才在侍女們的看護下回了住處。

一回去,雲嫦便吩咐人給伏珧送去靈藥。

送之前,她又在靈藥盒子裏放上了她炮制的暖丹,可以驅寒氣。

侍女們竊竊輕笑,說:“醫仙子,靈尊心中有你,你亦也念著靈尊,何必犟氣,夫妻之間和和美美方是佳談。”

雲嫦不回答,回到房間裏望著墻壁上的掛畫,露出淺淺的笑容。

門外侍女們又小聲道:“醫仙子又要對著靈尊畫像笑上一天了。”

“我們不然就將此事告知靈尊,讓靈尊尋個歡喜,說不定就接醫仙子去主殿了。”

大家一拍即合,主子過得好,她們這些侍女也能好受一點。

她們私自做主,以為是為了雲嫦好。

不過伏珧聞言的確高興。

他挑眉看著侍女們送來的丹藥盒子,看著裏頭的各色丹藥,挑眉輕笑,帶著幾分寵溺:“雲嫦……”

再過一段時間怕是就徹底消氣了。

伏珧摸著那個盒子,心中動容。

只要別動魏珞珞,他可以允許雲嫦的胡鬧。

猶記得自己剛剛奪舍了這具身體,她聽到動靜從外頭沖進來,不眠不休、一連七日都守在自己身邊。

待自己徹底清醒過來,看到欣喜若狂的女子,恍惚之間竟然是覺得那日的恩人再現。

他喜歡雲嫦的面容、性格、行事作風周身氣息。

大好之後,雲嫦也疑惑他好似有些不同。

於是他裝傻充楞,憑借著陳祁遠的記憶糊弄過去,為此他還不惜徹夜不眠地練習陳其遠說話的語調,寫字的筆跡,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那段時間,雲嫦每日都守著他,為他擦拭身體,為他煉靈丹。

二人並不避嫌。

二人皆無長輩,於不久前自行定了婚約。

她會是自己的妻子……

他傷好之後,二人下山,雲嫦崴了腳。

他學著陳祁遠的行為,背著雲嫦拾級而下,背上傳來女兒家的清香和重量,以及黃鶯般的輕哼。

雲嫦的心情不錯。

她在外人寡言,但從不吝嗇給陳祁遠的言語。

“大師兄,你劍袋都破了,我們下山去城池裏換一個新的吧。”

“大師兄,你的肩甲有點硌人。”

“大師兄,若是師尊爹爹和阿娘生前知道了,他們肯定會氣得罰你跪山門。”

伏珧也恍神,他背著雲嫦,背著與之許諾一生的未婚妻,心間便沈甸甸的。

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魂魄,好像在一刻被雲嫦拉著落地,終於找到了落腳點。

……屬於陳祁遠的落腳點。

伏珧收起丹藥,對侍女說道:“衣食住行皆是選上好的,要什麽便給什麽,只是別讓她和珞珞見面。”

侍女行禮說是。

伏珧再說:“今晚我去她住處,你讓醫仙子好好準備……”

侍女連忙回答:“靈尊放心!”

伏珧勾唇,現在他已經和雲嫦結為道侶,是定了魂契的道侶。

就算是陳祁遠本人,成親前再守規矩,成親後也該一親芳澤……

既然雲嫦主動求饒,他便給她的臺階下。

然而話音剛落,外頭卻有一修士急匆匆進來跪地稟告:“邊境傳來消息,那邊……那邊重新多了一道空間裂縫!”

伏珧猛地握緊了拳頭:“你說什麽?!”

修士頭抵在地上:“消息中稱,三十三重殿昨夜宴請諸多高階修士,便被魔修鉆了空子!此次的裂縫很偏,不再散發魔障,但是從空間裏卻冒出不少魔修!”

“魂斷城已經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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