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所說的賠錢？”一臉抽搐地看著眼前一沓塔羅牌，舊雪覺得自己快要爆發了。

踹飛他吧！少女！對待來自英國的狼是不需要客氣的！

“我的占蔔很準的喲。”清漣頗為自豪地挺胸：“很多英國貴族都要找我占蔔，占蔔一次花很多很多錢呢。”

“你的意思是我還占了你便宜？”舊雪拿眼睛斜眼瞅他。

“呀，這種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吶吶吶，到底要不要占蔔嗎？”清漣笑啊笑，風華無邊。

總覺得不怎麽可靠的樣子。

“那好吧。”正好她也會塔羅，要是清漣瞎說一通她就說他賴賬。

清漣熟練地洗牌，看得出來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你的塔羅精靈是‘月亮’？”舊雪皺了皺眉，還是開口了。

“舊雪桑也懂塔羅？”

“我的塔羅精靈是‘審判’。不過我不信這，草草封牌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塔羅了。”

“末日審判。”清漣念道。

“你說什麽？”

“沒什麽。”清漣微微笑了笑：“我占蔔，有個小癖好。占蔔的結果我會寫在白紙上，只給被占蔔的對象一個人看。”

舊雪瞇了瞇眼睛。看樣子這個清漣的來頭要去問一下玖蘭樞。

素白無垢的白紙就那樣平放在她的面前，隱隱能看出黑色的水筆印記。

清漣的笑意襯著夜色多了不知名的詭譎。

兩人的眼光在空中交匯，舊雪突然明白他給她的預言絕對不是妄言，那是她真實的命運。

“舊雪桑不看看嗎？”清漣抿了一口蘇門答臘貓咖啡：“知道未來，避免災禍可是很多人的願望啊。”

“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子，人生就失去了意義。”眼前人的眼神太過通透，說是這樣說，她還是展開了白紙。

男人清秀的字跡卻將命運昭示無遺——

齒輪旋轉得飛快了；

面具掉落得飛快了；

回憶湧現得飛快了。

黑色開始掉漆了；

紫色開始發光了；

紅色開始流淌了。

月神的光輝照亮天際；

海後的力量沈入海底；

冥後的氣息歸為大地。

光明擠走了黑暗，

白羽紛紛而落了，

你現在正在落淚。

舊雪的臉霎時慘白一片：如此直白的預言，只要是稍微對……有點了解的人都能知道自己的未來。

“你為什麽出現在我面前？”很久的以後，她還記得自己當初是這麽問的。

清漣雙手托住下頷，輕輕笑了：“因為你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啊。”

“你還知道什麽？”她緊緊鎖住他的瞳眸。

他的眼裏有悲天憫人的情感，他望著她的眼神就像是望著一件死物：“有人希望你活下去，但是有人希望殺死你。”

這些事情她知道。

“但是，這些人都是你最熟悉卻又最陌生的人。安心吧，我們再次相遇的機會非常渺茫。”清漣很快收斂起了眼底慈悲的色彩。

“我問你為什麽出現在我面前？”她執著於這個問題不肯松口。

“我也還是那句話。因為你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附贈你一件消息吧：1、3、1。”

窗簾被夜風揚起，面前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那張白紙還躺在桌子上。

“1、3、1。”想明白這些數字所包含的含義後，她的臉色由白轉為青。

今夜，註定無人入眠。

※

“和聖巧克力日有的一拼吧？”一條的眼睛瞪大了些許，望著窗外的景象，他的語氣越來越驚詫。

移回放在一條身上的目光，莉磨眼尖地發現了支葵上衣兜裏的一封信：“這是什麽？‘請一定邀請我做你的舞伴’。”

“是嗎？我不需要，莉磨收著吧。”支葵擡了擡頭。

莉磨正想說些什麽，身後卻突然伸出一只手拿過了邀請信，瑪利亞用滿含揶揄的口氣說道：“支葵同學還真受歡迎啊，真有人氣啊。”

“我說你……”莉磨語氣有點不滿，雙手環胸覷著瑪利亞。

“對不起。”將信塞進莉磨的懷裏，瑪利亞跳跳蹦蹦著離開：“但是我知道有個孩子很期待和支葵同學共舞哦。”

“嗯？”

瑪利亞卻沒說話了，坐在座位上雙手托著下頷，她的笑意越來越深。

真是一個好孩子，她一直都很期待和支葵同學共舞呢。

※

“紅瑪利亞是經過正規手續和契約來插班的，而且天生體弱多病，至今沒出席過夜之社交會。差不多就這些了吧。沒特別奇怪的地方啊，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架院曉將電腦上的資料念給藍堂聽，並沒有多麽在意藍堂的疑慮。

藍堂卻依舊沒有放下心來：“餵，曉，你見過‘那女人’嗎？”

“那女人？”

“與玖蘭一樣的血統，發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純血種——緋櫻閑。”

“自從錐生家出事後，她就下落不明，也有人說是死了。很遺憾，我沒見過她。你幹嘛提起這些？”

“不，沒什麽。還是別提了，那女人的故事很不吉利。但是我還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嗯？”

“玖蘭舊雪啊。”藍堂的藍色大眼裏充斥著認真，相較以往語氣也嚴肅了很多：“你不覺得奇怪嗎？即使元老院和樞大人都承認了她就是玖蘭舊雪，但是如果她真的是玖蘭舊雪，元老院應該無論如何都會用她的力量來達成某些事情，可她反而能夠自由活動。”

“元老院的事情不是我們可以評論的。”曉坐了下來：“更何況玖蘭舊雪是純血種，就算是元老院也不可能……”

“不——”藍堂打斷了架院的話語：“從她剛進這所學院開始，我就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她明明沈睡了那麽多年，卻對這所黑主學院裏的每個人都那麽了解，甚至一出場就說要讓支葵和樞大人成為她的食糧。更可怕的是，為什麽她知道那麽多關於這個時代的事情。假設她真的是玖蘭舊雪，那麽就算她是純血種，接受能力也不會那麽迅速。她所表現出來的更像是已經研究夜間部的人很久了，從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就開始籌劃著進入這所學校，達成某項目的。”

“英，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拍了拍藍堂的肩膀，架院很是無奈：“但無論如何她是純血種，純血種的事情我們無法幹涉。”

“其實大家也已經察覺到了——”藍堂的臉色陰沈了下來：“玖蘭舊雪和那個新來的插班生紅瑪利亞，她們的相似度簡直到達了是同一個人的地步。她剛出現在夜間部的時候，瑪利亞剛出現在夜間部的時候，她們的神態、行為神似到了可怕的地步！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世界上不可能會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曉，我懷疑這個玖蘭舊雪是假的！”

※

“嗯——”藍堂調笑似的拉長了語音：“有你在旁邊，女生都害怕的不敢靠近呢。這種時候這樣也不錯呢，雖然有點寂寞。你想說什麽？”

“紅瑪利亞、玖蘭舊雪和那個女人有關系嗎？”

“那個女人是？”眼睫覆蓋了一半剔透的藍色大眼，藍堂剛剛還輕松的語調轉瞬深沈。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如冰櫻花般的女子，錐生竭力保持著冷靜：“緋櫻閑。”

“真是沒禮貌的家夥。竟連名帶姓稱呼我們純血種君主之二，但也沒辦法呢，畢竟她殘殺了你的親人。算了，紅是緋櫻很久以前的遠房親戚，僅此而已。而舊雪大人，無論怎麽說，她是整個血族站在最尖端的人，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的地位在樞大人之上。”雙手插在兜裏，藍堂語氣平靜。

“四年來，我一直掌握不到那個女人的行蹤。是因為她的樣子和以前不一樣了嗎？”環繞在兩人周圍的風開始變換了軌跡。

“那種事，我不知道呢。知道純血種全部能力的只有純血種本身，而且更重要的是你的感覺吧。我也很想知道這點。”

“為什麽？”

“為了夜間部的和平？”舌尖繾綣的字眼無限奇怪。

“別開玩笑了！”

“只有你才會明白。你和她有著血的羈絆，只有你而已。”心臟處突然的抽搐讓錐生下意識往頭頂上看去，那裏有一雙紫色的澄澈眼睛正陰沈地盯著他。

※

“樞，那個插班生要怎麽辦？”

“一條，你負責照顧她就好了。”擺弄著手中的國際象棋，玖蘭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我要是再外面隨便活動，會有問題的。因為這個學園裏湊齊了她想要的棋子。”

“棋子嗎？”柔順的發貼在臉頰兩側，一條溫柔地說著：“確實也有這種說法呢。但是，湊齊只是偶然嗎？”

眼睫突然收攏了羽翼：“不……是我湊齊的。”

※

“竟用那種眼神看著我，零真的很可愛呢。吃醋可是很難看的哦。”獠牙露出，卻終是未咬下去：“真開心。”

從棺木中醒來的玖蘭舊雪，事情變得意外的有趣了呢。

※

“1、3、1嗎？”“馬”落下，玖蘭樞望了一眼焦躁不安的玖蘭舊雪：“那麽你猜出是什麽意思了嗎？”

“只能猜出一半，這一半已經夠讓我毛骨悚然的了。玖蘭樞，我勸你還是別猜下去的好。”

“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這個清漣應該是喬凡尼氏族的占蔔師，因為占蔔從未出過錯，而被血族譽為‘審判之水瓶’。歐洲血族突然來到日本血族的地界是為了什麽？”

“沖我來的。”

“無妨。只要不會……”

“只要不是沖著黑主優姬來的都可以是吧？我說玖蘭樞，你把你的妹妹藏在這裏是為了什麽？從剛進這所學院開始，我就聞出來了。只要是純血種都能聞出她身上的氣味。”

“那是因為你是玖蘭家的人，所以能夠感覺到那種血之羈絆。玖蘭舊雪，你待在這裏又是為了什麽？”

“1、3指的應該就是十三氏族。前一個‘1’指的是The one該隱，後一個‘1’應該是玖蘭翊或者說是風月翊。這是一半，然後呢？”知道她不會回答，玖蘭樞沈思了起來。

“中間的那個‘3’一定是指代一個人，而那個人恐怕就是我。‘3’指的就是第三代，而十三氏族都是第三代吸血鬼，我正好是玖蘭一族的第三代。該隱和哥哥的中間有著一個我，這樣一個涵義我還沒有猜出來。清漣雖然給出了預言，卻是以塔羅牌的形式。所以我想這三個數字的排列也一定和塔羅陣有關。可我沒接觸塔羅多長時間，所以我需要時間去找出那種塔羅陣。”

手中執著棋子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那些暫時不急。黑主學院的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準備邀請你看上的獵物共舞一曲嗎？”

黑暗中的紅眸閃爍了一會兒又歸為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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