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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說句逾矩的話,奴才打心眼兒裏把爺當最親的人,奴才要不把主子侍候好了,奴才這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皇太子滿意道:“葛柱兒,你小子放心,你將來,一準比李德全還威風。”

“威風不威風奴才也沒去想,反正,奴才只要能一直跟著太子爺,就是奴才這輩子最大的造化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一個俊秀的小太監進來輕聲通稟道:“太子爺,幾位常來的大人說找著來銀子的法子了,正在外面等您召見呢。”

皇太子一下坐起來,“有法子了?快,把他們叫進來,嘿,這幾個奴才,還真有法子?”

皇太子興致高昂地坐在毓慶宮的前殿聽著幾個親近人回稟,越聽,那臉色越不好。

“你們讓本太子賣官鬻爵?”

“太子爺,現在四爺催得緊,這幾個官位總共收銀五十萬,這就能把錢馬上還上了。”

“是呀,太子爺,這些個茶道鹽道的缺,奴才們找的人,都是自己人,以後管著點他們,不會鬧出什麽亂子的。”

“太子爺,您看,這一批候補的,馬上就要把名單遞上去了,到時皇上批覆了,人馬上就會走,皇上也不會詳細追查,咱們這兒的銀錢缺口也能馬上補上了。”

“太子爺,要是您欠國庫銀子的事兒鬧出去,這以後,還怎麽服眾呢?大爺他們可還都等著抓您的不是呢!”

皇太子來回踱著步子,一揮手:“你們讓爺好好想想。”

三個頂戴花翎的官員眼巴巴看著皇太子在殿內來回繞圈兒,想開口再勸,卻又不敢,太子說要想,就等著吧。

皇太子繞了足有一盞茶時間,猛地站住身子:“那幾個拿錢換官的,學識如何?”

“太子您放心吧,都是世家出身,能差到哪兒去。”

“是呀,總比那些個一朝魚躍龍門的窮酸強不是,奴才們問了,都是知茶事鹽事的。”

皇太子又繞了幾圈,一屁股坐在座上:“行了,爺信你們,你們既說是有學識,又知事的,那爺也就放心了。那些個只會八股文的,未必能理好事,這幾個出身世家,耳濡目染,能耐總能比那些個草民出身的強。就把這幾人的名字加上去吧,萬一到時皇上召見,想來,他們也能對付過去的。”

“是,太子爺。爺,現在,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這個坎兒咱們就算過去了。”

“是呀,看太子爺您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奴才們也覺著心焦。”

“太子爺,奴才們這就下去把銀子收上來,然後去四爺那兒把那幾張欠條拿回來了?”

皇太子揮手:“行了,你們忙去吧,爺晚上也睡個好覺。”

皇太子領著葛柱回到後殿,一下躺在炕上:“爺終於可以睡個安生覺了。”

“太子爺,那雅貝勒爺夫人那兒就不用了?”

皇太子翻個身:“算了,就讓伊拉哩氏見見她妹妹吧,銀子咱既然找著法子了,就不用再找她借了,借了總歸還得還。現在,連還的事兒,爺也省下了,不用再愁了。”

葛柱見太子很快便睡著了,輕手輕腳上前給他搭上塊兒毯子,又輕手輕腳退到了房外,坐在一張椅子上打盹兒,等著皇太子下一次召喚……

晚上,八阿哥府裏,九阿哥扯開了嗓子哈哈大笑,笑了好半晌都停不下來。

“八哥,吏部這次外派的名單擬出來了,咱們找的那幾個人,太子還真用了。哈哈,八哥,您說皇阿瑪要是知道太子賣官鬻爵,他老人家會怎麽想?嘿嘿,果然,太子真沒出八哥所料,病急亂投醫,這事兒還真成了。哈哈!”

八阿哥坐在書桌後,臉上浮起一絲笑容。

九阿哥在他八哥的書桌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個來回。

“八哥,咱們得想法子,讓皇阿瑪見見那幾個人,哈哈,皇阿瑪要是見著太子薦的是這樣的酒囊飯袋,八哥,你說,皇阿瑪會不會失望?會不會對太子冷了心?八哥,一個把大清的官位賣錢的太子,一個不為國不為家的儲君,八哥,你說,這樣自私的太子,這樣昏庸的儲君,皇阿瑪要怎麽辦?嘿嘿嘿,八哥,你說,會不會廢了太子……哈哈,爺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年了!爺讓他欺負爺,看不起爺……落架的鳳凰不如雞,廢了的太子,到時連爺也比不上。哈哈……”

八阿哥看著興奮過頭的老九搖了搖頭:“行了,你樂一陣兒也就夠了。”

九阿哥聽了八阿哥這話,坐回了椅子,但是,卻還是止不住地在嘿嘿地笑。

八阿哥翹著嘴角想了想:“我著人壓了這些天,皇阿瑪早就在催了,那個名單明兒就得送到皇阿瑪手上……明兒是大哥值守,有這麽個漏洞,大哥肯定會捅穿了給皇阿瑪看的,咱們在一邊看戲吧。”

九阿哥臉上的笑容怎麽也收不回來:“八哥,這回,老四把人都得罪光了,連老十三也不跟著他了,太子這兒出這麽大簍子,嘿嘿,這一下,熱鬧了。到時,再讓老十一鬧,嘿嘿,這次追欠的事兒,還怎麽收場?追欠追出的最大的借款人是太子,嘿嘿,八哥,這下,有樂子了!”

八阿哥端起茶盞,又放下,唇角帶笑:“太子的鐵桿兒老四追債追到太子身上,這事兒,確實有意思!”

兄弟二人心照不宣,相視一笑……

玉兒回府把鄔先生需要用的草藥備好,往裏面混了幾株碎成粉末的空間倉庫內的藥,外敷、內服都備註明白後,著人送到了四阿哥府上,便不再操心,照舊過自己的小日子。對於鄔先生通過丈夫隨身帶的藥袋知道自己一些底細的事兒,玉兒也沒放在心上,鄔先生是四阿哥的心腹,便是現在不知道,以後也總會知道一些的,無須在意,至於保密一事,有四阿哥在,玉兒放心得很。

過了兩天,太子宮裏來說,說是伊拉哩庶福晉著人來請玉兒進宮敘話。

雅爾哈齊道:“如果是兩天前,我估計會以為是太子授意你這個二姐來找你要銀子,但現在聽四兄說,太子的欠款還上了,那就應該不是這個。”

玉兒想了想:“二姐姐還在坐月子?那是不是孩子有些不好?”

272得失

玉兒琢磨著能讓她那個素來清高的庶出二姐找上門來的,只能是孩子的事兒,因此,第二日帶了幾粒小糖丸,領了幾個服侍的人便進了宮。

玉兒剛邁進微兒的屋子,就差點兒被嗆得咳出聲來,她自己也坐月子,可是,卻也沒這般熏人的……或者,是她自己身處其間而不自知?玉兒斂了過於靈敏的嗅覺,輕呼出一口氣,走到炕前的椅子上坐下。

躺在炕上包著頭的微兒氣色看著還好,只是,比起容顏仍如少女的玉兒,就差了很多了。

微兒靠在枕上,蓋著被子,看著明明生了兩胎,養了四個孩子,容色卻仍如少女一般嬌俏明媚的玉兒,不無嫉妒:“三妹妹真會保養啊,唉,有銀子就是好,什麽好的、貴的都舍得買來用到臉上,三妹妹這小臉兒保養得,跟那未出閣的閨女似的,掐一掐都能掐出水兒來。”

玉兒在心裏嘆口氣,翹起嘴角:“二姐姐精神看著挺好,二姐姐替太子殿下誕育女兒,妹妹真心替二姐姐高興。”

微兒聽了玉兒這話,收回一腔妒意,示意嬤嬤把孩子抱給玉兒:“都說你會養孩子,你也抱抱你外甥女吧。”

玉兒小心地從那個嬤嬤手裏把這個剛出生不足一月的女孩兒接過來抱穩,靈覺稍探了探,點頭道:“這個小模樣,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將來一準長得和二姐姐一樣秀美可人。”

微兒有些得意,雖不是兒子,可她現在到底也為太子生了孩子了。

“我們爺已經升了我做庶福晉了。”

玉兒看著懷裏睜開眼的孩子,輕聲道:“恭喜二姐姐。”

微兒得了這個打小羨慕的嫡出妹妹的恭喜,不免得意,嫡出又如何,她被指給太子,以後太子繼承了皇位,她就是皇妃,能比這個妹妹差?可惜,莊親王沒有嫡子,若不然,這個妹妹的夫婿便是想繼承王位也沒機會。太子爺說她夫君如今得皇上看重,若現任莊親王早早沒了,說不準她就是個親王福晉,唉,要實現徹底踩在她頭上的願望是不能了!不過,現在能借著太子的名頭給這個打小就萬事順心的妹妹添添堵,她卻是樂意的。

微兒也沒打算一開始就進入正題,她先對著這個妹妹顯擺了一陣兒太子對她的寵愛,末了,又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是親姐妹,將來,姐姐會看顧著妹妹的。”

玉兒一直垂目看著孩子,此時聽這個二姐終於停下說了足有兩刻鐘的話頭,輕笑著把孩子遞回到微兒懷裏,“二姐姐無須做得太多,在太子爺身邊,你只需把太子爺服侍好,把自己照顧好,以後,把這個寶貝養好,也就夠了,無須替我們做什麽。你在宮裏過好了,我們在宮外,也放心。”

微兒因為玉兒雲淡風輕的態度楞了楞,這個三妹妹,聽不懂她的意思嗎?到底是親生的母女,上次她親娘也是這般和自己說話,仿佛自己的話沒一點兒份量,不值得讓她聽進去似的。今兒這個三妹妹,居然也這般不在意,這母女倆,居然都這樣不把她當回事兒?微兒心裏暗恨。

“聽說三妹妹現在的日子過得自在極了,夫君寵愛,兒女繞膝,只是,三妹妹也當為以後的日子好好打算打算不是?”

“二姐姐這話妹妹不懂,妹妹只要依照打小接受的閨秀教育行事,在府裏相夫教子就萬事無礙,以後還有什麽需要我打算的?”

微兒皺眉道:“雖說你公公只有你夫君一個兒子,可你怎麽就知道將來你夫君就一準能承爵?萬一這王爵落到你那些堂兄弟頭上呢?”

“二姐姐這話說的,爵位傳給誰,這都是皇上說了算的,我擔心也無用不是,便是傳給堂兄弟,只要是聖上的意思,我們也自是聽令的。”

“為了你的兒女,你就不爭一爭?”為母則強,微兒看著懷裏的女兒,同樣是母親,微兒不信這個妹妹真的那般清心寡欲。

“二姐姐,我一個女人,有什麽爭的?爵位那些都是男人的事兒不是。”玉兒臉上的微笑很標準,不熱烈卻也不失禮,溫和、沈靜卻也淡然,一如她平日應對那些宗室親貴的夫人們一般,絲毫沒有錯漏。

“三妹妹,你說,將來,這天下做主的是誰?我知道你夫君現在得皇上寵愛,可將來呢?”將來這天下,可是她們家爺的。

玉兒笑著看微兒一眼:“二姐姐,妹妹只管把現在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將來,太遠了,妹妹笨,可謀劃不到那兒去。”

微兒見這個妹妹言辭間防守得跟個鐵疙瘩似的,楞是讓人找不著下手的地方,惱怒地瞪眼:“你笨?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慣是個會裝傻充楞的,以前我以為你不學無術,誰知道你卻把笛藝學得精通無比;我以為你被家裏人慣得不知世事,誰知你偏能拿捏住夫婿的心,讓他連一個妾都不敢納,這樣的你,是笨的?”

玉兒的靈覺自打進了毓慶宮就一直全散了開來,此時察覺到太子進了緊鄰的一個小室,站在與這個房間僅一道暗門相隔的地方靜靜聆聽她與微兒的交談,不由挑了挑眉。她以前如何,現在如何,以後會如何,她不想和微兒爭論,更不願意說給一個不相幹的男人聽,因此,她幹脆直接開口問:“二姐姐叫我進宮可是有事兒?”

微兒因為玉兒直接的詢問楞了一下,這和她先前的話題可一點兒關聯也沒有呀?不過,玉兒既不和她打太極,她也樂得照直說。

“太子爺最近手頭有些緊,姐姐想跟你借些銀子使使。”

玉兒聽了微兒這話,抿嘴笑道:“二姐姐這話說得,一國的太子難不成還向你一個內院的庶福晉伸手?再者說了,太子爺的銀子,那自有太子殿下的正室嫡妻太子妃管著,二姐姐一個庶福晉,怎知道太子殿下沒銀子使?”人家的正室還沒著急呢,你一個小妾在這兒忙乎什麽?

微兒聽了玉兒這話有些惱,眼珠轉了轉,卻開始大談起她對太子的情意,說她這幾天聽著太子煩悶焦躁,因此感同身受,便想為太子分憂:“……我見我們爺這般愁苦,作為他的女人,我自當為他籌謀的,妹妹有著百萬身家,借姐姐一些先使使,以後姐姐得著好處了,自也不會忘了妹妹。”話裏卻無一絲要還款的意思。

玉兒的靈覺感覺到太子在門那邊動了動,之後又靜了下來,想了想,說道:“姐姐對太子的情意,妹妹很感動,不過,姐姐怎麽知道太子就樂意用你的銀錢?這男人,都愛面子,姐姐不知道?花自己女人嫁妝銀的事難道是件體面的事兒?

就好比如我們爺,他一年的俸祿才二千五百兩,可他卻楞是不肯花用我一文的嫁妝銀子的,平日府裏的開銷,全用的是他的俸祿銀子並田莊店鋪的收入,他說,他掙多少,讓我花多少,怎麽也不準我把自己的嫁妝貼補到府裏的開銷上來,他說那會讓他覺得沒面子。我曾說這樣孩子們日子會過得清苦,我們爺卻發怒說,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

二姐姐,我們爺是個貝勒尚且如此顧惜顏面,太子爺可是一國的儲君,他會樂意花用你一個庶福晉的銀子?”

微兒被玉兒一通話哽了半天,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氣:“三妹妹,這是我和太子爺之間的事兒,你不須管,你只說,你願借不願借吧?”

玉兒笑道:“二姐姐要借多少銀子?”

“妹妹有百萬身家,姐姐也不多借,就五十萬吧。”

門那邊的太子動了動,又往門上貼近了一些。

玉兒看著獅子大開口的微兒笑道:“二姐姐,五十萬你不覺得太多?”

“那你說,你能給我多少?”微兒本著能掏多少就掏多少的心理,幹脆直接問。

玉兒低頭想了想,想起一件事來,抿嘴一笑:“二姐姐,你自己就有幾十萬兩銀子,怎麽還要跟妹妹借這麽多?你要這麽多銀子要怎麽花用?”

“胡說,我哪來的幾十萬?”微兒的聲音一下拔高了,門邊那的太子則聽得更專註了。

“二姐姐,當初你進太子宮,因為不是正室,不能給你陪嫁什麽嫁妝,因此,額娘便給你全換成了銀票,你怎麽還不認了呢?

微兒說起這事兒,就怨氣沖天:“當初,我進宮,嫡額娘只給了我一萬的銀票,哪像你,有幾十萬的陪嫁銀?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便是連太子妃,也沒你的陪嫁豐厚的。”

玉兒睜大眼看著微兒,“二姐姐,額娘給你的小紅匣子那裏面,額娘不是給你藏了二十萬?你怎麽倒裝做一副沒發現的樣子?”

“什麽?怎麽可能?”微兒的聲音尖利刺耳,便是隔了一道門的太子,也伸手挖了挖耳朵。

玉兒也提高了聲音:“二姐姐,你怎麽還真不認?那個小紅匣子,可是有隔層的,第一層放的是一萬兩,下一層放的是二十萬,還是我親眼看著額娘放進去的呢。因為額娘說,那是我贏了策旺阿拉布坦的銀錢,讓我知道這銀子都花到那兒去了。你是拿了不認,還是真不知道?看你的樣子,莫非、難道這麽些年你一直把那二十萬壓在匣子底沒有動用?那你這些年過得豈不是還沒在家裏寬裕?二姐姐,你讓人把那個小紅匣子找出來,妹妹把那個匣子打開給你看,那銀票指定還在那裏面呢。”

微兒的聲音已帶上哭腔了:“可是,可是,我把那個匣子和裏面的首飾都當了。”

玉兒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當了?二姐姐,那匣子裏可是有二十萬的銀票,你沒拿出來就當了?你當了多少銀子?當票呢?拿出來咱趕緊去贖回來呀!現在只希望那匣子裏的秘密沒被人發現,也希望那匣子還在當鋪……”

“我,我,我……”微兒一手捂著胸口,已經有些氣緊了。

玉兒感覺到太子在另一個房間轉圈兒,用比平日說話更高一些的聲音道:“二姐姐,前些日子,阿瑪不知打誰那兒聽說太子爺手上不太方便,又著額娘送了個小紅匣子,裏面也是二十萬,你是不是也沒給太子?這會趕緊著人找出來交給太子爺吧,這次,你總應該沒當了吧?”

微兒已經快暈過去了,顫著聲兒道:“嫡額娘,沒說,我,不知道!”

玉兒雙手合什:“阿彌陀佛!沒事,好在這次的匣子送來不長時間,你趕緊把匣子找出來,好在這次的二十萬沒丟了,多虧菩薩保佑,我這次進來的時間早,若不然,你又當了,可怎麽是好。二姐姐,我留給家裏的銀子,前後總計四十萬,都花在你身上了!”

“我,我,那個小匣子,丟了。”微兒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玉兒這次的聲音比方才微兒的還大聲:“丟了?這才幾天功夫?又是二十萬呀,二姐姐,你這話是真的?不是你私吞了?你在太子宮裏那匣子是怎麽丟了的?你快求太子爺查呀!二姐姐,總計四十萬,四十萬兩銀子呀,你就這樣弄沒了?二姐姐,你……”

玉兒停下有些激動的叫喊,很無奈地嘆口氣:“二姐姐,你把那第一個小紅匣子的當票給我,妹妹試試能不能把那個匣子贖回來,第二個匣子,你就求太子爺幫著找找吧,希望能找回來。二姐姐,不是妹妹說你,你也太不把銀子當銀子了,這四十萬兩,扔到水裏還能聽個響,現在,連個響也沒聽到,就沒了,二姐姐,當票呢?”

“沒了,當票,燒了。”微兒魂不守舍,本能地回道。

“什麽?二姐姐?你把當票燒了?啊——這一下,第一個二十萬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這第二個二十萬還不知道是不是還在毓慶宮裏,你趕緊著人去求太子爺查查吧!”

玉兒的靈覺裏,另一間房的太子咬牙說了一句蠢婦、敗家娘兒後拂袖而去……

微兒被玉兒的高喊聲叫回了一點神智,呆楞楞地道:“二十萬?銀子?沒了?”

玉兒垂下肩膀,腦袋也有氣無力地搭拉著:“是呀,二十萬銀子呀!二姐姐,你仔細算算,那到底是多少?你年例才多少?這二十萬你得掙多少年?唉,二姐姐,妹妹這精神被你折騰得……二姐姐,妹妹不行了,妹妹要回府去歇歇,然後還要去告訴額娘這事兒,唉,額娘見你這些年也沒跟家裏聯系,只當你有匣子裏的銀票日子過得寬裕,第二次才又做了個同樣的匣子,誰知道,你一次當了,一次丟了,兩次的銀票,沒一次落在你手裏的,唉,我得告訴額娘去,以後不論給誰銀票都不能再用這種法子了,太不保險了。二姐姐,妹妹這就告辭了!”

眼神煥散、魂不守舍的微兒嗯了一聲,玉兒看了微兒一眼,起身出了微兒的房間,玉兒前腳剛走,微兒後腳就倒在了炕上,嚇得一邊的嬤嬤連聲呼喊,之後又趕緊著人去叫太醫……

玉兒領著一群嬤嬤走出毓慶宮,走到一處假山邊,玉兒對嬤嬤道:“你們在外面圍一圈兒,我在假山後面整整衣領,我怎麽覺著方才一通忙亂把這衣領弄得有些不舒服。”

林嬤嬤先去假山腹內查看了一遍,之後出來與一群嬤嬤密密實實把假山圍了,臉朝外警惕地守著,玉兒進到假山下一個一人高的山洞裏,轉身進了空間,放聲大笑。

好吧,玉兒承認,她是個壞人……

小紅匣子是有的,四十萬銀票——肯定是沒有的。

小紅匣子是玉兒的額娘瓜爾佳氏的,當初微兒進宮,瓜爾佳氏用這個匣子裝了一萬兩銀票與一些頭面給微兒做嫁妝,這個匣子不是很起眼,可是,因為是額娘的東西,玉兒卻記得很清楚,因此,有一天她在檢查名下新購進的當鋪時,自然發現了,當時知道是死當後,不免有些惱怒微兒的冷情,拿了匣子回家告訴額娘,這次,瓜爾佳氏進宮,便又拿了這個匣子裝東西,意在提醒微兒,沒想到,微兒卻又一次當了。

掌櫃的記得很清楚,上次東家第一次來當鋪,多少珍貴物件兒沒拿,偏拿走這匣子,因此,這次,微兒一當,掌櫃的就把這死當的匣子送到了玉兒手裏,掌櫃的擔心是玉兒在意的什麽人過得艱難,卻不知道這裏面的根由。

微兒如果好好說,玉兒也不至於這樣捉弄她,可微兒獅子大開口,還一幅她上趕著要給太子送銀子的模樣,玉兒氣不過,便想起這匣子來……

這人,沒得到過,也許心氣還能平和一些,可當得到後再失去,那感覺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微兒這四十萬銀子,還沒得到,就失去了,其間的滋味,夠她回味多少年的!想來,對於以後家裏送去的東西,她應該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輕賤了吧!

微兒當初進宮,她自己的生母一文銀子也沒給她掏,微兒的嫁妝不足一萬,還是瓜爾佳氏補足了的,結果,微兒把錢用了,卻把裝錢的匣子死當了!這做法也未免太讓人寒心了!一個匣子能值多少錢?微兒能缺那點兒?說不準是隨手賞了下人也不一定。偏被玉兒遇到,今兒拿來做了文章,也算微兒運氣不佳……

笑夠了的玉兒整整衣飾出了空間,板著臉領著一群嬤嬤出了宮。

晚上寫封信讓分明送回去,把這事兒告訴額娘就天衣無縫了。

273失子

俗話說樂極生悲,還有話說:做人要厚道!

一輩子難得不厚道一回的玉兒,很快便樂極生悲了。

玉兒的馬車停在回府的路上,一個府內的侍衛跪在外面的石板路面上,弘英身邊的嬤嬤則臉色灰敗地和玉兒稟報著把兩位小阿哥丟了的事兒。

“……奴才想著夫人出宮要從這兒回府,就一直在這兒等著。”

玉兒一揮手,止住嬤嬤的訴說,顫著的右手緊握住同樣顫抖的左手,拼命運轉著心法,她現在,需要的是冷靜,是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她不需要去尋思是否又有人伸出黑手;更不需要去想萬一兩個孩子找不回來會怎麽樣;更不能去想兩個孩子現在是否送了命,是否被人欺淩打罵;不能想兩個孩子是否會被人賣了給別人當仆人,由著別人掌控生死……她現在只需要想著,怎麽把兒子找回來……

五六分鐘,玉兒睜開眼,冰冷的目光盯著那個嬤嬤:“張嬤嬤,小阿哥是在哪兒丟了的?”

“出了正陽門大街不久,阿哥們說想看看熱鬧的大街,就從馬車上下來了,奴才,奴才們攔不住。”張嬤嬤被主母的目光凍得直打顫。

玉兒此時連自己的情緒都顧不上,哪會去管一個嬤嬤是否被嚇到。

“丟了多久了?”

“距現在不到半個時辰。”

“報給爺了沒?”

“一位侍衛大人去了爺的衙門。”

“為什麽兩個阿哥會想著去正陽門大街?”

“回夫人,今兒有人在兩個阿哥耳邊說皇上的十阿哥去正陽門大街賣東西還債,阿哥們便領著奴才們出來了。”

“容容呢?”

“大格格招了隨行的侍衛和嬤嬤看了,同意阿哥們出來,奴才們這才護著兩位阿哥出來的。”

玉兒不再問,閉上眼,深吸口氣:“馬六,快馬加鞭,給我往正陽門大街沖!”

先去事發地,她的靈覺能有大用;再則,別人太遠,現在離得近的,就是在正陽門大街鬧騰的十阿哥了!現在,能最快起作用的,便是他。

朱輪馬車沖出正陽門,一路撞翻了幾個攤子後,停在了事發地。

玉兒掏出一疊銀票遞給外面一個護送她進宮的侍衛:“你現在拿銀子去把先前咱們撞了的攤子賠了,以免爺被彈駭。不在乎銀子,記住不要招來怨氣。一會兒如果再撞了,你接著再撒銀子。”

冰冷的聲音又道:“馬六,不許撞著人,東西撞了無事。”

侍衛騎著馬又沿路跑了回去,玉兒抽出短笛,將幾個尖銳的笛音送入高空,之後,閉目坐在馬車裏散開靈覺搜尋兩個兒子熟悉的氣息……人太多,搜得很累,可是,玉兒一處也不敢遺漏,靈覺如水一般在三公裏範圍內流淌而過,如水銀洩地,無一處不至……

各種世態人情在玉兒靈覺裏出現,千奇百怪的事兒在玉兒的靈覺裏演示,悲歡離合、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一切有形的建築都不能阻擋玉兒的查探,一切事物都無法觸動玉兒的心,玉兒此時腦內一切關於情感的神經都已經被她強硬壓制、封鎖、停止了運轉,一切多餘的思緒都被她停止,剩下的,只有冷靜的理智,快速的辯別能力,敏捷的思考能力,準確的執行能力……一切,只為了一個目的——用盡一切手段,找到兩個丟失的兒子。

侍衛回來後回稟都已做了賠償,又等了片刻,馬車裏傳出冷淡的聲音:“一會兒跟在後面撒銀子,馬六,往十爺的方位沖。”

“嗻!”

跟隨的人先前在夫人靜等時已打聽到了十阿哥的方位,此時聽著自家夫人一聲吩咐,馬六二話沒說,狠狠甩鞭……

馬車迅速往前沖,那個拿銀票的侍衛苦笑著在後面扔銀票,侍衛覺得頭有些暈,十兩、百兩的票面,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散了好些,不知道撒了自己多少歲俸?侍衛心想,這隨手撒銀子的感覺,真他娘的難以言喻……

今兒正陽門大街的人熱鬧可看了個足,先是一群兒幾十號衣著鮮亮的人肩扛手提,車拉馬馱,在一位看著就像顯貴之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搬了許多只有達官貴人之家才敢用的奇珍異寶來前門兒叫賣;後來,幾個身著官服的朝廷命官騎著馬跑了過去;不大會兒功夫,一輛有爵之家才敢乘坐的朱輪馬車急驚風似的從正陽門沖出來,朝著那群叫賣的貴人們沖了去,一路撞翻了好些攤子……平日,被達官顯貴們撞了,這些個被撞的擺攤兒的商販個個愁眉苦臉、悲嘆黴運罩頂;沒被撞的則個個慶幸,暗呼多虧出門前兒那柱香燒得好。今兒反了過來,那些被撞的一個個喜笑顏開,如撞大運;沒被撞的卻個個搖頭,嘆息無福。

玉兒的車夫手藝不壞,一個人沒撞著,三刻鐘工夫就沖到了十阿哥他們不遠處。

車夫馬六勒住馬,一邊跟著的侍衛坐在馬上在車窗外稟道:“夫人,十爺在拿鞭子抽一個著官袍的。”

玉兒冷冷道,“把十爺給我擒過來。他要敢揍你,夫人我幫你揍回來。”

侍衛苦笑跳下馬,跑過去分開看熱鬧的人群,一把抓住十阿哥揮鞭子的手:“十爺!”

十阿哥怒氣沖天:“誰他媽敢拉著爺?”回頭就沖著侍衛揮了一拳頭。

侍衛一手抓十阿哥持鞭的手,另一手抵住十阿哥揮過來的拳頭,低聲道:“十爺,我們夫人在那邊的馬車上,叫您過去呢。”

一個二等蝦,一個奴才,敢跟主子動拳腳……十阿哥正要擡腿踹死這奴才,猛不丁聽到這話,擡頭仔細一打量,“嘿,老海,你小子,怎麽來了?什麽?夫人?夫人?是她?你小子不要命了,敢讓她來這般亂的地界兒?這兒是她一個女人能來的地兒嗎?你等著吧,雅爾哈齊晚上回來肯定得揍你。”

侍衛苦笑,亂?沒您,這地兒能亂成這樣?

“十爺,您就別嚷嚷了,這兒到處是人,你這是想夫人停您一年的口糧?趕緊的,咱們過去吧!”

十阿哥咧咧嘴,也不抽人了,走了兩步,記起來鞭子上有血,回身扔在地上,也不管一眾人都盯著他,幾步沖過貝勒府侍衛的包圍,趕到馬車邊,“玉兒,你怎麽來了?這兒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來的地兒嗎?趕緊的回去,我知道你護著四哥,可今兒爺這全是被逼無奈……”

一只雪白柔嫩的手伸出車窗,纖細的手指精準地擰住了十阿哥的耳朵,狠狠一個回旋……

“嗷——”

好在,周圍一群騎馬的侍衛擋住了眾人的視線,若不然,打今兒起,十阿哥的名號就得響徹北京城……

十阿哥一聲慘嚎後趕緊壓住聲兒,嘴裏卻仍痛得嘶嘶直抽氣,還不敢掙紮,這是玉兒第二次擰他耳朵,第一次,他掙開了,玉兒半年沒給他送東西,這次,他一動沒敢動。

“玉兒,有話好好說,你別,嘶,這周圍還有奴才呢。”這要傳出去,多不好——雖說在玉兒面前,他早沒什麽形象了,只是,現在是在外面不是?

玉兒在車內冷聲道:“你不許多想,馬上回我,你說,銀子重要,還是弘芝弘英重要?”

十阿哥眨眨眼的功夫也沒敢耽擱:“弘芝弘英重要!”

那只雪白的纖手停住了蹂躪十阿哥耳朵的行為,縮了回去,“弘芝弘英聽說你在這兒賣東西,來找你,現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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