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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那怨怪孫媳婦多事兒的心倒淡了許多,嘆道:“你年輕識淺,老八又一直寵著你,哪知道那些彎彎繞呢,這世上狠毒心腸的,總是有的,以後,切不可再隨意攬事兒了,知道了吧!”

郭絡羅氏乖巧的道:“孫媳婦記住了。”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又回頭問太醫:“你們既查出來了,就好好替這孩子把毒解了,把虧損了的身子也要補回來。可憐見的,連飯也吃不飽,還長年勞累,到底都吃了多少苦啊!”

兩個太醫對於解毒還是有信心的,都不是太覆雜的,又不是後宮的娘娘們,他們也沒多少心理負擔,聽了太後的吩咐就下去開方抓藥熬藥去了。

245查實(一)

慈寧宮裏,到了平日眾人告退的時間,今兒卻無人有離開的意思。

太後對於眾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卻假意嗔道:“你們今兒還賴在哀家這裏吃飯不成?”

一個親王福晉衣飾的笑道:“我的個太後娘娘唉,平日皇子、皇孫們孝敬您老人家多少好東西,今兒我們這些個老東西都想跟著您老沾沾光,您把那吃剩下的,用剩下的分一點兒給我們這兒孫不賢的也使得的。”

太後笑罵道:“我把你個厚臉皮的,你那兒子、孫子、兒媳婦、孫媳婦誰個不是把你供起來的,倒要來哀家這裏蹭吃蹭喝,桂嬤嬤,去,把這個老東西攆出慈寧宮去,居然還敢到哀家這裏要哭訴,誰個不知道你那日子是宗室裏過得最舒心,是個最有福氣的?”

親王福晉笑道:“太後娘娘,要說這天下,誰能有您的福氣大?我們這些個日子能過得平順安樂,還不都是平日常來您這兒走動,蹭了些從您身上多得溢出來的福氣嗎。您那都溢出來了,反正也不妨礙,您就讓我們多陪陪您唄,您別看只是從你手指頭上漏出來那麽一點兒,那也夠我們一年使的。”

親王福晉說著就呵呵樂,招得一眾宗室福晉夫人也撲噗撲噗地笑。

皇太後笑得直搖晃,對親王福晉身畔一個貝勒夫人服飾的道:“你婆婆這張嘴,慣會糊弄人,哀家不知被她哄了多少好東西去,被她哄了吧,還覺著她好,你說,平日她是不是也總這樣哄著你瑪姆給她好東西。”

貝勒夫人坐直了身子笑道:“太太對額莫克說太後娘娘最是一等的仁善寬厚之人,著我們這些小輩兒到慈寧宮好好地孝敬您老人家,倘若有那使喚的地兒,也好供太後娘娘驅使。太太還說,知道太後娘娘有皇上孝順著,有皇子皇孫們孝敬著,還有那許多品格兒都是拔尖兒的各宮娘娘們侍候著,未必會缺了人使喚,可這到底也是我們的心意兒不是。就算太後娘娘您一時用不上我們這些笨拙的,這心意兒卻是一定要讓太後娘娘您知道的。”

太後笑道:“您們這婆媳倆,都是巧嘴兒的八哥,最是會哄得人心軟,不把人說得心裏發甜,都不停嘴的。哀家再被你們哄下去,就得扔下這紫禁城去你們家住了。”

親王福晉笑道:“哦呦,太後娘娘若是駕臨我們王府,那可是我們闔府的榮光,再求不來的。”

太後嗔笑道:“我把你這個順桿兒爬的,這還真要哄了哀家去你家不成?你倒是成天顧著你的兒孫,卻要哀家把兒孫們扔到一邊兒不成?”

親王福晉笑道:“侄兒媳婦知道太後娘娘和皇上母子情深,也知道皇子皇孫們離不得您,不過,閑了去我們這些府裏坐坐也使得不是,也讓我們盡盡心侍候侍候您老,宮裏年年賜宴,我們卻沒處孝敬您老人家。”

太後道:“平日你們但凡有好東西,就想著送到宮裏來,還少什麽孝敬呢。”

旁邊一個郡王福晉道:“太後娘娘又被她們哄了。”

太後聽了這話,點頭道:“我要現在不趕緊這樣說,一會兒我這慈寧宮又得少好些個擺件兒。”

慈寧宮裏眾人聽了太後這話一時嘻笑成一片。

玉兒嘴角也翹著,一邊看顧著太後是否需要什麽,這樣的場合,她更習慣於傾聽,這些宗室福晉夫人誰個不是人精,她這個直腸直肚的還是收斂點兒好。

郭絡羅氏看看安安靜靜坐著的伊拉哩氏,這個女人,但凡來慈寧宮,總坐得離皇瑪姆最近,就連宗室的親王福晉也離著太後兩個椅子遠,她與皇瑪姆中間卻沒隔任何人。皇阿瑪偏心她,皇瑪姆也偏疼她,從這些細節最能看出來的。郭絡羅氏咬牙,可是,那個女人打小兒侍候老人,還真是最知道老人的心,就算自己用盡了心力註意,也沒她能侍候得妥帖,慣會獻媚的狐媚子,最愛端出一幅乖巧憨厚的模樣來哄騙人,實在是太可氣了!

玉兒對於郭絡羅氏落在她身上又嫉又恨的目光早習以為常了,也總是視而不見。便如你在路上走時,見著一堆小狗的便便,看著著實惡心人,怎麽辦呢?你可以轉開頭,裝著沒看到。它很臭?那你就閉著呼吸走過去,之後也就好了,犯不著對著那堆便便又吼又叫或者想著收拾了它。畢竟您沒有清掃工具呀,莫不成想弄臟自己的手?那堆便便是挺嗝應人的,不過,你也莫急,這清掃的事兒自有那有工具的清潔工做不是,你只需通知清潔工來做就成的。

當然,玉兒心裏的清潔工自然是四阿哥!

玉兒臉上的笑更深了一些,不是她無良,把四阿哥當清潔工使喚,只是,誰讓他性格就是個完美主義者呢?她能做到視而不見,他卻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他活得很清醒,很強勢,敢做敢當。可她是個小女人呀,只要守著她家的男人過日子就好。為什麽不把這些糟心事兒丟給她家的男人?唉呦,她家的男人不是有幫四阿哥嘛!

郭絡羅氏是挺惡心人的,可是,郭絡羅氏是皇帝的兒媳婦,大家同為貝勒夫人,她也拿老八家的沒轍,能做的不過是防守再反擊,時不時讓郭絡羅氏搬起石頭砸砸自己的腳,吃點兒虧罷了。做得太過是不行的,皇帝太後都看著呢,誰是誰非其實他們心裏門兒清,他們是長輩,看著小輩兒吵鬧,只要不影響太大,其實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了。

正因為某人鬧出來的事兒在薩克達家收拾爛攤子的四阿哥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噴嚏,把手帕子扔給一邊的高無庸,心裏還在想,這薩克達家真狠,居然給嫡室住這樣的陳舊帶著腐爛味道的房子,這居室,莫說與那小妾比了,便是連那身份兒高點兒的奴才也不如的。

“四哥,這屋子哪是人呆的地兒,咱們趕緊出去吧。”十阿哥嫌棄地用手帕子捂著鼻子沖他四哥嚷嚷,這倒黴催的,皇阿瑪怎麽讓他跟著他四哥來辦差?四哥這人也真是的,還看什麽房子呀,把那些奴才拉出來打一頓,那再硬的嘴也能把實情掏出來了。

四阿哥看看老十,皇阿瑪這是怕自己一人來查的,老八家的到時不信才把老十派來,還是為了別的?不過,這兩年,老十和老八老九走得可越走越近了,這事兒又是老八家鬧出來的,偏這受害的又是玉兒的親戚,那護短的丫頭明顯是惱了,不知道老十這次要幫他八嫂還是幫玉兒?

四阿哥坐在薩克達家的正廳,看著跪了一地的奴才,不屑地哼了一聲,這薩克達家,不過是個八品的末流小官兒,這奴才倒用得不少。

十阿哥見他四哥還坐那兒裝相,他卻不耐煩等了,“你們這些狗奴才聽著,爺和我四哥是奉皇命來查薩克達明安虐待嫡妻一事的,你們都給爺聽好了,一個個麻溜兒的招了,省得爺動板子,若有那不識趣的想瞞著哄著,哼!”十阿哥一聲吼:“爺馬上著人打死了!”

四阿哥轉開頭,不忍目睹!

不知道是十阿哥先前的恐嚇起了效果,還是這八品小官兒家的奴才聽到是奉皇命來查不敢欺瞞,再或者是四阿哥問話很有技巧,興許四阿哥那張冷臉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很快,事情就查明了,拿著厚厚一沓供紙,兄弟倆騎著馬領著人回了宮。

四阿哥與十阿哥到了乾清宮一起跪下覆命。

皇帝擡眼看看,問道:“都查實了!”

“是!”

“行了,你皇瑪姆那兒也等著呢,你們也先別說了,跟著朕一起去慈寧宮吧。”

“嗻!”

慈寧宮裏,此時的人比上午還多,連一群平日無所事事有身份兒的宮妃也來了。

是啊,這樣明目張膽寵妾滅妻的事兒,還鬧到了太後皇上跟前兒,這可太稀罕了!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恨不能□疊起才能看得更盡興,全不管那當事的百般苦痛,千般傷心,萬般委屈!

皇帝早得了消息,知道中午太後留了飯,上午請安的宗室命婦都沒走,等著看事件的結果呢。想想,這不過一個小官兒的事兒,便是丟臉,也不關皇家的事兒,還能反襯出皇家的教養來。因此,皇帝也沒什麽忌諱,便把兒子們又都領到了慈寧宮裏來。

熱熱鬧鬧的請安完畢,皇帝坐到皇太後身邊兒,對太後道:“皇額娘,老四和老十辦事兒還挺利索,這不多久功夫把事兒就都查實了,兒子想著您一定也想知道事情始末,就領著他們過來了。”

皇太後看看打皇帝來後就站到她身邊的玉兒道:“還不趕緊謝謝皇上!”

玉兒笑嘻嘻給皇帝蹲了一禮,“謝皇上為侄兒媳婦家的孩子做主。”

皇帝看著玉兒的笑臉就忍不住樂:“起來吧!你這丫頭,今兒哄了太後什麽好吃的?”

玉兒起身笑道:“皇上,太後把那好吃的不是都著人給送到乾清宮去了嗎?親王福晉還說,再沒見過這樣疼兒子的呢。”

皇帝伸手虛點:“你個丫頭,連朕也敢打趣!”

玉兒笑道:“玉兒可沒打趣皇上,皇上與太後母慈子孝,不知羨煞多少人呢。”

皇帝與太後相視而笑。

太後拍拍玉兒的手:“哀家知道你也是個孝順孩子。”

玉兒彎□抱著太後的胳膊蹭了蹭:“嗯,太後也要疼玉兒。”

太後哈哈笑著摸摸玉兒的臉:“兒子都多大了,還撒嬌?這一宮的人都看著呢,羞也不羞。”

玉兒笑道:“這有什麽羞的,這小輩兒見了長輩,就沒個不想撒嬌的。”

皇帝沒忍住笑,“你自己沒長大,倒以為別人也和你一樣?行了,聽聽你四堂兄他們查的事兒,你不是惦記著讓朕做主。”

玉兒笑著點頭,不再開口。

皇帝回頭道:“老四,老十,把事兒說說清楚。”

四阿哥與十阿哥走到正中,四阿哥先開口道:“兒子和十弟去了薩克達家,先著人把那些奴才們分開了看管以防他們串供,之後便一個一個提了來審。”

四阿哥看看十阿哥,決定還是自己來說:“薩克達嫡妻所住房屋連奴仆也不如,潮濕還帶著腐朽味兒,房內擺件稀少,倒是小妾所居之處華麗富貴,擺件更是件件兒珍貴,後兒子與十弟查明,這些東西都是鈕祜祿氏的陪嫁,被薩克達明安給了小妾用。”

這話音一落,慈寧宮裏就響起一片低罵聲。

要知道,這嫁妝可是女人們自己的私產,有誰見過拿嫡室的私產來討小妾歡心的?這薩克達明安可著實太可恨了。

246查實(二)

四阿哥不動聲色接著說道:“據奴仆供述,薩克達明安中意寄養在自己家裏的遠房表妹,早想娶之為妻,他母親薩克達太太郭絡羅氏卻想找一個善持家、身份兒高貴的媳婦,便去鈕祜祿府求娶了他家的大女兒。

薩克達太太顯然低估了自己兒子的決心,因為薩克達太太當初與鈕祜祿家承諾,五年無子才會納妾,薩克達明安為了不讓自己中意的表妹年華空度,娶回嫡妻後,欺她純真不知世事,新婚之夜不曾圓房。第二日卻對薩克達太太謊稱嫡妻並非處子。薩克達太太惱怒著要退親,他卻又說嫡妻善理財,若退了親,不好找這樣的,為著家計,這親,還是不退了,如今既嫁到了薩克達家,是生是死自是由著他們拿捏,如果嫡妻再敢不貞,再想法子處治便是。

薩克達太太為著家裏日漸拮據的日子,便聽了兒子的話。可她心裏有氣,平日便時時責打兒媳,輕則不給飯吃,重則拿鞭子抽打!鈕祜祿氏只當自己做得不合婆婆夫君的意,不敢反抗,如此過了兩年。

薩克達明安哄瞞母親後,轉身納了表妹為妾,生了一子,如今那妾又有了身孕,這兩年,不知是心虛還是愧疚,薩克達明安倒是不曾打罵嫡妻。只是他那小妾不敬主母,驅使主母做丫頭的活計他卻只是睜只眼閉只眼。

薩克達明安的小妾長得倒是如花似玉,只是心腸卻毒如蛇蠍,使人暗中給主母下毒,以期自己能早日被薩克達明安扶正。”

四阿哥停下講述,把手裏的供狀遞給李德全:“兒子們這兒有供狀,敬請皇阿瑪禦覽。”

慈寧宮裏充斥著一種異樣的氣氛,所有人個個咬緊了牙,閉緊了嘴,唯恐發出什麽不該發出的聲音。

皇帝接過十阿哥遞過來的供狀翻了一會兒,皺眉道:“不是說薩克達明安心懷愧疚?他明知小妾給嫡妻下毒,怎麽不阻止?“

十阿哥嚷道:“皇阿瑪,這明擺著的嘛,鈕祜祿氏經過這兩年的折磨,樣子跟個死人似的,薩克達明安看著心煩,就由著他小妾動手唄。”

四阿哥看看他十弟,又接了一句:“那小妾和薩克達明安哭訴自己生的兒子地位卑賤,不是嫡出,明明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卻不知道以後會過什麽苦日子,薩克達明安便默許了小妾的下毒。兒子們在薩克達明安的書桌上找到了記有西域安魂草與蟲草合用會致人日漸體弱最後猝死的記載,這一點可以證明薩克達明安不是不知情。”

皇帝翻著供狀,看完後,啪一聲拍在小幾上,狠狠喘出一口氣:“混賬,畜牲,八旗的恥辱!”

太後安撫地拍拍皇帝的手:“皇帝這是怎麽啦?”

皇帝呼一口氣:“皇額娘,這薩克達明安的小妾是個漢女,他居然著人使錢要改漢女的籍貫,因那女子姓幼童的‘童’,還給這漢女想好了一個佟佳的姓氏。”

慈寧宮裏連呼吸聲都變輕了,皇帝的生母便姓的佟佳,無怪乎皇帝這樣生氣。

四阿哥低著頭,一聲不吭,佟之一姓源於夏代,為太史終古的後化。湯王伐夏桀,原夏朝太史終古品性賢德,世人器重,湯王遂召其入商朝,終古歸商後,其子孫去糸為“冬”姓,且又加亻旁為“佟”姓。滿族的佟佳氏,則是以地名為姓的。童與佟,仝同音卻是異字,薩克達明安的小妾童氏不過一個包衣奴才,卻敢這樣大膽改姓,還敢與下人說祖上原是佟佳氏一個很偏遠的庶出子弟。真是其心可誅。

皇帝看看自己的四兒子,覺得四兒子肯定和自己一樣氣憤,佟佳氏可是他的養母,再看看四兒子的拳頭,果然,握得緊緊的!

皇帝覺得找著同病相憐的人了,心裏的氣倒也順了一些。

“皇額娘,這薩克達家的郭絡羅氏倒是確不知情的,只是,她看著兒媳婦被一個下賤的小妾欺侮使喚居然也不阻止,可著實不好。”

玉兒看一眼平日總喜歡別人以她為中心的郭絡羅氏,此時卻縮在一旁,唯恐別人想起的模樣,壞心眼兒地笑了一聲:“八堂弟妹,你也是嫡室,你怎麽倒幫著一個狠毒的小妾?”

玉兒的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很輕,可在現在這樣安靜的慈寧宮,卻讓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郭絡羅氏見全慈寧宮裏的人都看著她,一時恨不得上去咬伊拉哩氏兩口。

郭絡羅氏幹笑道:“你沒聽皇阿瑪方才說我小姑也是不知情的?我聽我小姑說兒媳婦不貞,只是氣惱鈕祜祿氏無德,可沒幫著小妾的意思。”

玉兒轉轉眼珠:“八堂弟妹的意思是,別人說什麽,你便信什麽,都不查一查實情的嗎?唉呀,這可不好,這樣可管不好家,有那貪婪的奴才知道你這樣的性情,豈非要乘機貪利?八堂弟妹,以後你可得謹慎點兒才好呢。”

郭絡羅氏咬牙,這該死的伊拉哩氏,居然說她不會管家,作為嫡妻,不會管家豈非是說自己做嫡妻不合格?

郭絡羅氏恨道:“那說話的是我小姑,不是那些下賤的包衣奴才。”

玉兒點頭,不再說話。

郭絡羅氏看她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也沒幹過的樣子,恨得幾乎吐血,這伊拉哩氏,誰說她憨?她壞著呢,這一下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眼前了。

太後嘆口氣,“老八家的,掌家的輕聽輕信確是不妥當,這事兒原是你不對,你先前說這明安孝順,可現在看,卻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這便是你被哄了。”

郭絡羅氏低頭道:“孫媳婦知錯了。只是皇瑪姆,要不要把小姑與明安招來問問,也不能只聽奴才的供狀不是,豈知那些奴才沒有因為平日管束太嚴乘機誣告的?”

四阿哥冷聲道:“八弟妹這是疑我與十弟連真假也分不清不成?”若是老十沒去,郭絡羅氏是不是還得說奴才是屈打成招的?

郭絡羅氏幹笑道:“弟媳絕無此意,只是,奴才也不能全知道主子的心思不是,問問總是更妥當吧。”

小姑與明安再蠢,總能找著為自己減輕罪責的理由的,以現在四阿哥交給皇帝的供狀,處處顯著自己家的人德行敗壞,居然全無一點可取之處,這怎麽能成!

太後與皇帝對視一眼,點頭道:“是得聽聽那母子倆怎麽說。”

十阿哥呵呵笑道:“皇瑪姆,事兒還真巧了,和四哥回宮前,孫兒見那個薩克達太太正好訪友回來,便著人把她一起帶回來了,皇瑪姆要召見她嗎?”

皇太後笑道:“你倒難得機靈一回。”

十阿哥嘿嘿地笑,當時他四哥還反對呢,說那老女人是敕命的八品孺人,不能隨便輕辱。什麽玩意,一個八品末流小官兒家的,犯了這事兒,眼見著敕命就要沒了,還顧忌什麽呢,於是他便一力主張帶了回來了,看吧,現在不就用上了!

皇帝看自己那素來霸道的十兒子一眼,也沒說什麽,問四阿哥道:“那個薩克達明安在哪兒供職?”

“回皇阿瑪話,薩克達明安在戶部做八品的筆帖士。”

皇帝道:“李德全,著人把那個薩克達明安與他娘一起傳進來。”

“嗻!”

皇帝看看郭絡羅氏,想了想:“老八管著戶部,把他也叫來吧。”

八阿哥早得著消息,自家的女人與伊拉哩氏在慈寧宮又頂上了,很是無奈。他自己的妻子他當然了解,必是抓著伊拉哩氏的把柄,想把她如別家的宗室一樣踩下去,只是,這個伊拉哩氏不知是不是真的傻人有傻福,次次皆未讓妻子如願,也因此,倔強的妻子便越是想要打壓她,這次,不知又是什麽事兒!

妻子對自己倒確是真心,只是卻缺了太子妃的大氣,四嫂的溫潤,平日於外事上倒對自己確有幫助,只是,這內事上……

八阿哥也知道自己興許是強求了,只是,他偶爾也會想,如果妻子性子不這麽強硬,自己在宗室皇子們中間是否會更得人緣!

八阿哥自嘲一笑,郭絡羅氏在安親王跟前長大,更擅長的倒是官場的勾心鬥角、利益交換的事兒,若是在唐朝,興許她還能左右逢源,有所作為,只是,在本朝,她卻只能在後面幫襯著自己了!

八阿哥對於妻子是又愛又無奈,她要強的性子也不是錯,他自己其實也想讓皇阿瑪看到他的優秀,只是,皇阿瑪確實是喜歡辦事精明的兒子沒錯,卻顯然更喜歡女子溫馴一些,憨純一些的,比如平和淡雅的德妃,比如自己那個溫柔似水的額娘,比如沒有許多心眼兒的宜妃,比如那個伊拉哩氏……

八阿哥從那來傳的小太監那兒打聽到這次妻子又輸了時,那無奈便更重了。是自己妻子運氣太差還是伊拉哩氏運氣太好?這樣十拿九穩的事兒,居然背後還有另一番光景,這個薩克達明安也是個沒用的,自己的嫡妻怎麽還給她留個清白身子?便是新婚夜不圓了房,之後兩年你也把她身子破了呀,現在倒好,留了個最大的把柄在那兒,便是有再多手段也再不能翻盤的,那個薩克達明安是個傻的嗎?還是真如小太監所說,那個鈕祜祿氏像個女鬼,讓男人生不起別的心思?

八阿哥一路邊想著跟著太監到了慈寧宮,很快被宣了進去。

皇帝叫起行禮的八阿哥:“一邊兒站著吧,一會兒,你管著的戶部官員就來了。”

八阿哥恭謹地起身站到自己十弟旁邊。

十阿哥悄聲道:“八哥,不是弟弟不幫忙,實在是這事兒想幫也無從幫起。”

八阿哥點點頭示意知道,這事兒確實沒法兒弄,四哥素來是個古板的,做事也一板一眼,斷不會給老十留下做手腳的機會的,再說,這當事另一方是伊拉哩氏,老十和她又素有交情,便是讓他做手腳,他也未必願意的。

八阿哥到了不久,那邊薩克達明安和他娘便一起被傳了進來。

皇帝看著地上跪著的母子,皺著眉:“老四,你來問!”

八阿哥的心臟縮了一下,皇阿瑪這麽討厭這對母子嗎?連問話也不願意親自問的!

薩克達太太今兒從八貝勒府回家時,遇到一個多年沒見的閨中姐妹,被她拉去一家平日貴婦們常去游玩的寺院轉了一圈兒,方到家門口,便被十阿哥著人強帶了走,到現在,她還道是兒媳失貞的事被揭穿了,卻不知還有自己兒子的事兒。

四阿哥跨出一步,躬身領命後轉身板著臉問:“郭絡羅氏,你說兒媳婦新婚之夜沒有落紅,婚前失貞可是真?”

郭絡羅氏跪在地上想,果然是這事兒,“是,奴才第二日著嬤嬤去取貞帕,貞帕上確實沒有落紅。”

四阿哥道:“這兩年你也一直不知你兒子不曾與兒媳圓房可是?”

薩克達太太呆住了,沒圓房?兒子沒與兒媳圓房?那麽兒媳婦到底是失貞還是沒失貞?想著兒子一直想娶童氏為妻,薩克達太太打了個寒戰……

“郭絡羅氏,快回話!”

薩克達太太有些恍惚:“奴才,奴才……”

“你知道不知道?”

薩克達太太下定決心,“奴才,奴才知道。奴才,奴才為著對兒子的一點兒偏疼的私心,便為兒子納了小妾,這兩年也未好好對兒媳婦,想著把兒子的小妾扶正,便對兒媳不慈,奴才有罪!”

兒媳的事鬧到了禦前,不能讓兒子背上欺瞞母親的罪名,也不能讓兒子因為寵妾滅妻沒了前程,那個雅貝勒爺的夫人今兒可是非常蠻橫地把兒媳婦帶走的,豈會讓兒子好過,那時她可說了要讓自己兒子沒了前程,自己就這一個兒子,怎能讓他受苦?

皇帝與太後對視一眼,這個薩克達氏倒真是一個慈母,一聽老四的問話,察覺到不對勁便立馬把全部的罪名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四阿哥怔了一下,卻很快反應過來:“你既不喜歡這個兒媳當年為何還親上鈕祜祿家求親?”

薩克達太太已經不給自己留後路了,今兒哪怕拼著一死,也要護著兒子。

“奴才家境不太好,因大家都說瓜爾佳氏教導的女兒善持家理財,奴才就想著娶回來,因此去了鈕祜祿家求娶。”

四阿哥想了想:“為何要下毒?”

薩克達太太呆了呆:“毒?哦,毒,兒媳不孝,奴才就想著下了毒?”

四阿哥冷冷看著薩克達太太:“你兒媳怎麽不孝了?”

薩克達太太想了半晌:“我最近想吃酸的,她卻總不讓我吃。”

四阿哥冷笑道:“不是大夫叮囑不讓你吃酸?怎麽倒是你兒媳婦不孝了?”

薩克達太太張口結舌,“奴才,奴才,兒媳現在的樣子,奴才看著總做噩夢,她嚇著奴才了,因此,奴才想著她早死了也好,就給她下毒了。”

“郭絡羅氏,你下的什麽毒?”

薩克達太太想了想:“奴才,奴才在路邊買了一包藥耗子的藥。”

四阿哥冷哼道:“滿口胡言,薩克達氏,你可知道,這是在禦前,你這可是當庭欺瞞皇上皇太後。”

一直沒找著機會插嘴的薩克達明安見母親為了自己連殺人的罪名都應下了,一時再顧不得別的,“回四阿哥話,奴才的額娘沒投毒殺人,投毒的是奴才的小妾。”

四阿哥一挑眉:“薩克達明安,你怎知是小妾所為?”

薩克達明安看看沖自己使眼色的額娘,知道額娘是讓自己別說,可是,殺人償命,他怎能讓含辛茹苦守寡多年的母親為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

“奴才平日閑時會看些雜書,奴才的小妾來書房時也見過,她有一日曾問奴才,西域是否真的有安魂草這種東西,奴才告訴她這安魂草雖是好東西,可它與蟲草一起使卻是個害人的,奴才還讓小妾莫要一起用。”

“這麽說,你知道你小妾毒害嫡妻?你怎麽沒阻止?”

“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有一日看到小妾房裏有安魂草,方才又聽四阿哥問奴才額娘的話,便估摸著是小妾害了嫡妻。”

四阿哥冷笑,這個薩克達明安到底是聰明還是糊塗?說他聰明,卻寵妾滅妻,說他糊塗,他卻把一切都推到小妾身上。

“薩克達明安,成親兩年,為何不與你妻圓房,還欺瞞你母親?”

薩克達明安低頭道:“最初是不喜鈕祜祿氏,後來,奴才要與她圓房,她卻不應。”

四阿哥挑眉:“你說你本是要與嫡妻圓房,你嫡妻不同意?薩克達明安,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這可是在禦前。”

薩克達明安頓了頓:“奴才的小妾懷孕三個月時,奴才有一日去了鈕祜祿房裏,鈕祜祿氏卻問奴才怎麽不守著小妾,奴才一氣之下就轉身走了。”

四阿哥道:“兩年時間,你就去了這一次?”

薩克達明安低著頭半晌方應道:“是。”

“薩克達明安,你小妾欺辱嫡妻,讓她洗腳洗衣你知道吧?”

薩克達太太想要張嘴,四阿哥道:“郭絡羅氏,沒問到你時,不許開口。”

薩克達太太無奈,只能老實跪著。

“薩克達明安,你知道不知道?”

“奴才,知道。那時小妾懷孕辛苦,丫頭一時沒在身邊,這才差遣了鈕祜祿氏。”

四阿哥冷笑:“丫頭沒在身邊?是你小妾尊貴還是嫡妻尊貴?你那小妾是金做的還是玉鑲的?等個一時半會兒的不洗腳就會死了不成?便是我們這些皇子宗室們的嫡室也沒人敢隨意差遣一個八旗的貴族格格洗腳,你那個下賤的包衣小妾倒比這些夫人福晉們還尊貴不成?薩克達明安,你回話不實不明,推諉罪責,冥頑不靈,著實可惱。

你欺瞞母親在前,苛待嫡妻在後,放縱小妾欺侮毒害嫡室,如今倒一幅全不知情的模樣,何著這一場鬧裏,倒是你最無辜不成?”

薩克達明安道:“鈕祜祿氏既嫁到我薩克達家,自然是我薩克達家的人,我這做夫君的自有主權,便是讓她做一些活計,也不算過錯。”

四阿哥冷冷道:“原來,嫁到你家的人,便只須守你家的規矩,倒不用守大清的律例了?你家的規矩原來是比大清的律例還要神聖不可侵犯了不成?”

“奴才絕無此意,奴才是個讀書人,奴才讀的是聖賢書,豈是那不尊律例的狂悖之徒。”

四阿哥的牙咬得緊緊地道:“你是個讀書人?你這樣的更可恨,知法犯法,比那不識字的草莽之輩更可憎可惡,別人是不知是錯而犯錯,你是知錯而故意為之,嫁到你家的女子便由著你主宰生死?你要知道,這女子首先是大清的子民,其次才是你家的妻室!你母當初允諾五年方納妾,你新婚幾天就背諾而行,你這也可算騙婚吧?”

薩克達明安把頭磕在地上:“奴才家也是八旗人家,這婚是三媒六娉後成的,怎會是騙婚。”

四阿哥冷笑道:“嫡妻的地位不用我再和你說明了吧?你家的嫡妻卻是比一個包衣還低賤,不只如此,你還把嫡妻的財物給了小妾,你便是窮得沒錢討小妾的歡心,你也不該把妻室的東西搶了去吧。”

“奴才不曾搶,是鈕祜祿氏自願給奴才的小妾的。”

“自願?爺就懷疑了,如果鈕祜祿氏不順著你的心意把東西拿出來,現在是否還有命在。”

四阿哥不待薩克達明安再回話,轉身對皇帝道:“皇阿瑪,這母子倆謊話連篇,到了禦前也不老實,可知平日更是刁惡,兒臣請革去兩人的賴命與官職,至於毒害鈕祜祿氏一事,再著有司官員查證可好?”

皇帝早在一旁聽得皺眉了,聽了四阿哥的話,點頭道:“革去薩克達明安的八品之職,收回郭絡羅氏的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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