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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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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萱縮在被窩裏滾來滾去,她得想個辦法教訓這倆人,不能像邵安白那樣有恃無恐地硬碰硬,而是要迂回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們一軍。

辦法得一點點想,袁萱翻開手機,刷了下朋友圈,發現邵安白下午連發兩條朋友圈,全是她的照片。邵安白這個微信是私人賬號,通訊錄裏全是交情不錯的朋友,因此袁萱不擔心會曝光他們的關系,不過邵老板向來低調,朋友圈少的可憐,今天是抽風了嗎,發這麽多她的照片幹嘛,好像跟誰示威似的。

發微信問他為什麽突然這麽高調,等了幾分鐘沒回覆,估計是還沒下飛機,看看時間不早了,袁萱打了個哈氣,蒙頭大睡。

明天開始,新的戰役要打響了,她得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去戰鬥,把那些明裏暗裏害她,設計她的人都斬落馬下!

……

進了《喬姣傳》劇組,袁萱發現公司的簽約藝人基本都在這了,連正當紅的顧超都被叫來客串前期的男主角,也就是喬姣的第一任老公,蘭蘭的親哥哥。

化妝的時間,顧超壓低聲音問袁萱為什麽要接這部戲,要不是有袁萱這個名揚影視一姐挑大梁,他這個名揚一哥也就不用推掉好幾部重要作品跑來客串了。袁萱接了,他要是不接,就會讓公司以為他在耍大牌。

可喬姣的第一任丈夫張公子不比喬姣討喜多少,年紀輕輕不學好,吃喝嫖賭樣樣通,媳婦在家裏翻天了他不管,外頭的小情人磕了碰了他立馬就要趕過去安撫,但凡張公子頂點事,張家的萬貫家財也不會敗光。

如果是別家公司的戲,給再多錢,顧超也不會接。自從出演了《九天之上》的男一號,加上邵路因床照事件形象受損,他已經成了最新的小生代言人,電視劇本隨他挑,大電影資源也都是男二男三的標準。張公子這種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角色,找誰不是演,公司非得把劇本遞給他。

得知袁萱接下了女一號喬姣,顧超只好違心接了張公子。細看劇本時,他的下巴都快驚掉了,觀眾對女星比對男星苛刻多了,他演張公子,至多讓人以為他本人也是個浪蕩公子,追著罵的不會很多,袁萱就不同了,等《喬姣傳》播出,恐怕鋪天蓋地都是罵聲,那種壓力,顧超光是想想就牙疼。

袁萱苦笑:“你以為我願意啊!”有個自作主張的坑爹經紀人,她還有選擇餘地嗎。

顧超秒懂,都是同家公司的藝人,雖然上次內部酒會他不在場,但也聽到風聲,說孫芳暗地裏用外甥女李甜捆綁袁萱,而且被人留下了談資源時的證據。這次的《喬姣傳》也有李甜,用袁萱和顧超擔任重要角色,就是想利用她們的人氣給李甜擡轎子。

“我只有十幾集戲份,拍完就解放了,你慢慢熬。”顧超同情地拍拍袁萱,先一步出去走位了。

這是主角化妝間,鏡子最大,燈光最亮,只供袁萱和顧超使用。顧超剛走,門被推開,一位化妝師帶著李甜進來,說隔壁的燈壞了,暫時用用他們的化妝間,反正空間夠大,多個人也沒問題。沒等袁萱同意,李甜一屁股坐在顧超的椅子上,化妝師手腳麻利,打開化妝箱開始化妝,從始至終都沒問過袁萱是否同意讓出一塊地方給她們。

袁萱斜著眼看看拽的二五八萬的李甜,明白這是以後都不打算走了。說什麽隔壁的燈壞了不過是個借口,真去看看,就會發現“壞掉”的燈照樣亮著。

袁萱向來不喜歡跟人正面沖突,當面像潑婦一樣打的鼻青臉腫有什麽用,好了傷疤忘了疼,不要臉的人就不能指望她們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假裝閉眼打盹,等化妝師完成工作後直接出去拍戲。李甜好幾次想找機會和她說話,袁萱假裝不知道,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顧超檔期有限,只有半個月的拍攝時間,所以要從張公子出場開始拍,喬姣未出閣前的戲份等顧超殺青後再說。張公子出場,意味著他妹妹蘭蘭也要露臉,李甜頂著厚厚的妝,穿著富家小姐的錦衣華服在旁邊站著,一個助理打著傘,另個助理扇著風,跟真的嬌小姐有一拼了。

一場戲拍完,顧超的助理還沒迎上去呢,李甜先迎上去了,殷勤地送水遞毛巾。顧超有點尷尬,他和李甜只見過兩次,從沒說過話,更稱不上熟,李甜這麽上趕著對他好,他很別扭。

袁萱幸災樂禍地說:“你小心點,她看上你了。”至於是看上他的人,還是看上他的地位和名氣,只有李甜心裏明白。

顧超一個頭兩個大,明著拒絕李甜的示好,甚至給她甩臉色都是不給經紀人面子,孫芳表面不會怎麽著,背地裏就不好說了,要是也耍點手段害得他丟資源,得不償失,可他實在不願意應付她——好好說話不行嗎,大熱天又穿了那麽厚的戲服,非得往身上蹭嗎?你不熱他還熱呢。

一整天下來,顧超的臉前所未有的黑,嚴重影響拍戲狀態,被導演叫停了好幾次。顧超氣哼哼回保姆車喝涼茶降火,感覺沒那麽鬧心了再下來,可看到李甜“飽含深情”地瞅著他,立馬又暴躁了。

袁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今天拍的戲主要是喬姣剛進張家大門,表面上和張家人相處融洽,而最單純最閃亮最愛交朋友的蘭蘭很喜歡這位新嫂子,對喬姣百般撒嬌。

如果演員是個嬌憨可愛的小女孩,哪怕心機重袁萱也忍了,可李甜實際年齡比她大,卻抱著她的胳膊口口聲聲“嫂子姐姐”的,那甜膩膩的腔調,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袁萱受不了,有的人卻享受的不得了,導演宋凡四十出頭,長得油油膩膩,名氣倒也不小,之所以接《喬姣傳》,是他和名揚影視合作過好幾次,即使不太喜歡《喬姣傳》的題材,還是勉為其難接了。李甜不拍戲時,常常湊到宋凡身邊,邊看拍出來的鏡頭邊跟他聊天,時不時誇獎幾句宋凡的才華。

男人有幾個不喜歡女人追捧的,尤其這女人性感又嗲還會撒嬌,長得又漂亮,宋凡的眼珠子恨不能長到李甜的身上,休息的時候主動用扇子給李甜扇風,殷勤的好像初戀的毛頭小子。

李甜和導演關系好,自然能在劇組橫行無阻,所有人,尤其是工作人員都得看著她的臉色行事。開始那幾天,李甜還會裝裝樣子,很溫柔很有氣度地和大夥打招呼開玩笑,等她和宋凡混熟了,立馬翻臉不認人,誰讓她不順心裏,當面就是一頓臭罵。被罵的人不能還嘴,不然就會驚動宋凡,宋凡壓根不問誰對誰錯,一門心思偏袒李甜,李甜說的都是對的,誰再頂嘴就滾出劇組。

大夥心裏再不滿也沒必要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只好忍氣吞聲,見到李甜繞著走。李甜很得意,更肆無忌憚,漸漸地連幾位主角都不放在眼裏。劇中戲份比較吃重的角色大部分是年輕人,像袁萱顧超這種雖然當紅,但看在一個公司的份上並不會當面為難李甜,當然也有人不吃她那套。

趙懷今年四十八,是個有名的老戲骨,在戲中飾演喬姣後期的藍顏知己耿先生,他不是名揚影視的藝人,自然不會慣著鼻孔朝天的李甜。李甜呢,也沒把趙懷放在眼裏,在她看來,趙懷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依然只能演邊邊角角的角色,能是啥厲害的人物。不厲害的人物她幹嘛上趕著巴結,又不能給她帶來好處。一來二去就把趙懷惹毛了,趙懷當場掀了吃飯的桌子,對李甜破口大罵。

李甜可能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盛世白蓮花了,要麽就是她沒想到有人會這麽不留情面當眾罵她,趙懷一開口,她的眼淚就止不住了,一個勁拽宋凡的胳膊,意思是讓宋凡替她出氣。宋凡寵李甜寵的有點過分,但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得罪不起,他心裏清楚的很,趙懷這種人恰恰是他惹不起的。面對惹不起的人,宋凡慫得很自然,任憑李甜怎麽掐他拉他,就是假裝不知道,悶著頭倒酒喝酒,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李甜指望不上宋凡,開始放聲大哭,哭得整個劇組的人都不吃飯了,全都伸著脖子往這邊看,一個個幸災樂禍的樣子,巴不得趙懷好好教育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

趙懷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不會像年輕人罵街那樣口無遮攔,罵了幾句後甩袖離去。不過他沒有離開劇組,他們那代人都很敬業,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劇組拍攝,下午還有好幾場戲要拍,他得拍完才能走。

袁萱和顧超捧著盒飯圍觀了全程,臉上沒什麽表情,實際心裏樂開了花。他們早就想這麽教訓李甜了,可惜忌憚於孫芳的經紀人身份,他們只能憋著。

憋著這詞並不準確,因為袁萱只是明面上沒動手,背地裏搞了好幾次小動作,只是暫時積累著,沒有捅到大眾平臺上,來個盡人皆知而已。

顧超也沒客氣,自從發現李甜在微博上艾特自己,發一些容易讓人誤會兩人關系的片場照片,他就主動劃清界限,微博從不互動,私下也對李甜愛答不理。他甚至自掏腰包,讓營銷號把李甜主動倒貼他的消息散播出去,而且他這事做的並不隱秘,孫芳真想查,很容易就會查到他的頭上。

袁萱問他不擔心孫芳刁難嗎,顧超無所謂地笑,表情中夾著些許鄙夷,袁萱看得懂他的潛臺詞——孫芳不敢。

身為經紀人,孫芳可以削減他的資源,黑他?想都別想。

喲,難道顧超也有什麽了不得的背景?袁萱想了想,還真有可能,要不顧超怎麽能拿下《九天之上》的男一號,那可是當時年輕一輩中最好的資源,有人氣沒背景或有背景沒人氣都不行,顧超有人氣,自然也要有背景。

袁萱心裏不平衡,決定騷擾下她的“背景”。

邵安白這陣子特別忙,忙得連和袁萱煲電話粥的時間都沒有,除了工作,他最近多了許多應酬,關系不錯的朋友挨個邀約,見面第一句話肯定是問他和那個女明星怎麽回事,邵安白大大方方說那是他女友,朋友看怪物似的看他,像是想不通這棵萬年老樹咋就突然開了花。

私人聚會之外,他還參加了幾場非正式場合酒會,別小看這些規模不大的酒會,很多項目都是在這裏達成初步合作意向的,這是拓展人脈談成生意的最佳場合。

邵安白以前偶爾會參加這類酒會,最近卻參加的特別頻繁,因為他要充實人脈,尤其是和娛樂圈有關的人脈。身為男友,他得幫袁萱多爭取資源,他希望袁萱每年接幾個高大上的資源,既能賺錢又能維持名氣和地位就可以了,那些雜七雜八連安全都無法保證的活動就別參加了。

聽說邵安白要給袁萱拉資源,這些老板先是驚訝,然後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袁萱這幾年上位這麽快,原來是邵老板在背後支持。

邵安白開了金口,大部分人都會給些面子,有好資源會第一個考慮袁萱。邵安白擔心這些資源遞到孫芳手裏,孫芳又會以李甜為借口添加不必要的條件,所以資源全都直接由他過目,他覺得適合袁萱的會先和名揚影視的老總溝通,再由老總發號施令,這樣就不怕孫芳再把資源攪黃了。

接到袁萱電話時,邵安白剛從酒會回來,一身疲倦地窩在沙發裏。酒會嘛,總會有些男男女女想釣金龜,邵安白名聲在外,自然是很多人的第一目標,即使他現在半公開有女友,也沒能改變現狀,兩個小時的酒會,主動過來搭訕的就有七個,簡直不勝其擾。

“你確定不是在跟我炫耀個人魅力?”袁萱有點酸,她在劇組苦逼地拍戲,還要看李甜兩副面孔來回變臉,都快精分了,他可倒好,成天混跡酒會,還有各色各樣的俊男美女倒貼。幸好她沒那麽大疑心,不然非得吵起來不可。

“我的個人魅力還用炫耀?”邵安白挑起嘴角,心情十分愉悅,袁萱氣得差點把電話摔了,這家夥什麽時候能不這麽自戀!

邵安白問她拍戲是否順利,袁萱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把喬姣的人設告知邵安白,邵安白聽得直皺眉,對孫芳的意見更大了。

“演這麽個不討好的角色也就算了,天天還有個沒臉沒皮的人在眼前晃,日子簡直沒法過了!”袁萱四腳朝天躺在床上,和邵安白聊著李甜的種種奇葩行為。想到李甜貼導演那勁頭,袁萱心裏更酸了,問邵安白,李甜是不是也那麽貼他來著。

邵安白幹脆地告訴袁萱,他早不記得李甜長啥樣了。貼過來的女人那麽多,他哪能都記得住。

袁萱沒好氣地哼哼,把電話掛了。

邵安白趕緊再打過來,問她是不是在吃醋,袁萱繼續哼哼,邵安白擔心她再掛電話,趕緊說軟話,這才把吃醋中的女朋友安撫住。

“如果你實在不想在那個劇組待,我可以把你弄出來。”邵安白一改不正經的語氣,非常認真地對袁萱說。袁萱一楞,問他不會是打算砸錢把她撈出去吧。邵安白沒說話,袁萱知道,自己猜對了。

“劇都拍了好幾天了,這時候換女主角得賠很多錢呢。”袁萱知道邵安白財大氣粗,可一想到要賠那麽多錢,她的心裏就不舒服,再說這時候退出,不僅折了孫芳的面子,也給公司老大的難堪,與其如此,她當初看到劇本後立馬毀約多好啊。

“別太委屈自己。”邵安白的聲音很低沈,他想起初見袁萱時,她明明厭惡自己卻滿臉堆笑的樣子,那時覺得有趣,可現在只要想到她對別人也是這種表情,他的心就不舒服。他寧願袁萱做個鼻孔朝天的人,不去看那些心懷不軌的老板們的臉色。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袁萱拍拍胸膛,還是新人時,她就深谙圈子的生存之道,如今她也算老人兒了,應付各種場面都游刃有餘。她可不想有了邵安白這個依靠後就橫行無阻,因為她謹記一句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在這個圈子,做人比什麽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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