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字的,謝謝大夫。”

大夫背起藥箱走出門去,夥計有眼色的去送了。

“如婳,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秦川激動的拉住如婳的手,一點也沒有剛才面對大夫的穩重。

“咳咳咳”掌櫃的輕咳聲傳來。

秦川握住如婳的手僵住,不是都走了嗎？怎麽還有一個……

下一瞬,秦川緩緩轉身看著掌櫃，也掏出一個五兩的銀錠，遞過去道：“今日麻煩掌櫃的,還有剛才那個幫忙請大夫的小兄弟，煩請幫我鄭重謝過。”

掌櫃的臉上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瞇眼道：“秦公子心善,不值得什麽,我替夥計謝謝您呢。”

見他出去，兩人憧憬了會兒孩子的長相,敲門聲又響起來。如婳覺得今天的天然居事真的好多……

卻是剛才的那個夥計,手裏端著一個托盤,裏面放著一個盅。

他一進來先是道喜,才道：“這是掌櫃的吩咐下來,給夫人燉得補湯,是專門給有身孕的夫人喝的。好多夫人有了身孕也會到天然居來專門喝湯。”

秦川遞了一個銀錠過去道：“剛才多謝你。”夥計的眼睛瞪大，結巴道：“應應該的。”

要知道他在這天然居跑一個月也才二兩銀子，就是偶然有客人打賞,也沒有這麽多。還是這條街上頂頂好的差事,別家都沒有，如今不過是請大夫跑得快點，就有五兩銀子…

心裏知道這銀子不該收，可是又舍不得。那可是五兩銀，拿回去娘就可以少洗好多衣服，這個冬天娘的手都被冷水泡爛了。

想了想，還是拒絕。

“收下吧，算是我謝謝你。”秦川不知道他心裏的天人交戰，但也看出他的為難。反正對自己來說五兩銀子不算什麽。對他們這些夥計可就未必。

夥計紅了眼眶，鞠了一躬就退了出去。腳步急促。

臨走時聽到他低低的一句話。

“您是個好人。”

看著他倉皇失措的背影，如婳噗嗤一笑道：“他這會兒只怕把你當成了天下最善良的人了吧。”

“不管他怎麽想？我是要謝他的，因為……”

秦川看著如婳，拉著她的手，臉色鄭重，眼睛裏滿是情意，輕聲道：“因為你在我心裏是最重要的，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只要你平安無事，我都心甘情願。”

臉上一陣熱意，如婳知道自己的臉一定緋紅一片，不過她不覺得害羞，只覺得心裏滿滿的，暖暖的，想要說些什麽，把這種溫暖也傳遞給他。

“你在我心裏也是最重要的。”

看著她低著頭輕輕說出的話，秦川的臉上綻放出笑意，這一刻，只覺得他身上似乎在發光，那光芒裹住兩人，只覺得一對璧人，是的，一對璧人……

如婳這幾天有些苦惱，武比不能參加了，倒是沒有什麽，畢竟她只要進了前十就行，可是秦川大驚小怪的不讓她下床，飯菜都端到床上去吃，一開始還不覺得難受，可是躺了兩天，如婳反而腰酸背痛，秦川還不讓起床。如婳終於忍不住求他：“沒事，我真的想起來，腰酸背痛受不了了。”

“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秦川一臉擔憂。

如婳心裏一陣無力，哪裏有睡得腰酸背痛請大夫的。到時候不得被笑死。

見如婳執拗的看著他，秦川敗下陣來，無奈道：“就逛一刻鐘？”” “如婳受不了了，試探著道：“不如我們再去問問大夫，是不是真的要躺這麽久？”

“好吧，不過，如果大夫說了還要臥床，你可不能經常下床了啊。”秦川警告她。

如婳在前面得意洋洋的走著，不時回頭用白眼翻秦川。哼……剛剛大夫可是說了，不用臥床，只是要註意休息，那能天天躺在床上。這下子，終於不用躺在床上無所事事。關鍵是睡不著，太難熬了。

看著前面走路都要飄起來的如婳，秦川心裏一陣無奈，卻又有些好笑，她如意了。不過嘴邊不自覺的帶上了寵溺的笑意。

“阿川，不如，我們請兩個婆子吧。你看天天你一個人做飯，我也過意不去，萬一哪天你出去了，就我一個人在家裏多孤單，是不是？”這天吃完晚飯，如婳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一個人做這些要做好久，特別是那個湯，老母雞燉起來最是耗時，一天燉兩只基本上竈臺就不能歇火，這也太熬人了。

“好，不過

不能請人，得去買。”

如婳有些不讚同，她最受不了買賣人口這種事。秦川以前模模糊糊的覺得如婳不喜歡買賣人口，如今一看，果然……

“如婳，你要知道，我馬上就是武狀元，像楊家這樣準備拉攏我們的大有人在，畢竟不是只有兩個皇子，如果不是買的人，賣身契在我們身上，我是不放心的。”秦川放下手裏準備拿去洗的碗筷，一本正經的跟如婳講道理。

“可是……”

“如婳，你到底為什麽不喜歡買賣人口，這不是很正常的麽？再說，能被我們兩買來，總比那些殘暴不仁的人家買去。以後我不能這樣天天做飯，要不然像什麽樣子……”秦川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就怕如婳不答應買人，再過段時日，真的成了武狀元，被人知道武狀元在家裏是要做飯的，自己倒是沒什麽，就怕有人這樣攻擊如婳。

“好了，買，買就是，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說的我好像多不通情達理一樣。”

如婳笑著打斷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矯情，自己不買賣人口有什麽用，這麽大的一個景國都是這樣，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像秦川說的，自己不買多的是人要買。買到自己家裏好歹還有口飽飯吃，不會非打即罵，更加不會無緣無故的丟掉性命。這是真的，在景國，簽了賣身契的人是主人的私有財產，打死都不敢討公道的那種。

“夫人，都在這裏

了，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保證不會有問題，您看看……”牙婆臉上堆滿了笑，顯得一張老臉更加蒼老。

如婳看著面前排成幾排的人，有老有少，正值壯年的和十二三歲的姑娘站在前面，後面的都是些年紀大的或者是小的。小的只有七八歲大，還是個孩子。

“有沒有一家人的那種？”如婳想了想問道，她雖然不是什麽純善的人，但也實在不願意讓人家骨肉分離。

牙婆楞了下，笑意收了收，正色道：“夫人心善，我也不是那惡毒的人，做了這行也是沒辦法，家裏的老老小小都等著吃飯呢？這樣，我讓他們站在一起，您看看哪一家順眼，就留下……”

見如婳點了頭，就見裏面有幾個人幾乎是欣喜若狂般站在一起，如婳一見，有五家人，一個是中年夫妻帶著正當妙齡的女兒，那姑娘一身湖藍色的裙子，長的艷麗，看著如婳微微有些不屑。如婳直接掠過他們，看向第二家，這家有五個人，看樣子像是祖孫三代，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中年夫妻還有一雙兒女，那女兒只有十歲左右，兒子倒是大些，有十三四歲，主要是那個老人不大有人會買，他都一把年紀了，一般人不會要，人家買人是去幹活的，可不是養他老的。

牙婆見如婳看那幾人，忙道：“他們一家是侍郎府裏的官奴，侍郎府被抄，他們自贖其身，也算是個平民百姓了，可惜剛剛一贖身，家裏的老人就病了，花光了積蓄也沒能治好，無奈之下就去借了高利貸，這高利貸是那麽好用的？沒多久，就利滾利滾到了六十兩銀，這平民百姓之家，他們還贖身來著，就沒法還。他們一家沒有別的謀生手段，只會伺候人。”

說到這裏，用手打自己的嘴巴一下，笑道：“不該說這些來汙夫人的耳朵，反正，這一家人也算是有情有義，願意自賣自身，就為了還清高利貸，也不願意把兒女賣掉……”

“他們一家多少嗯”如婳眼神示意牙婆。

牙婆會意，臉上的褶子更深了些，道：“本來一個壯年二十兩銀，他們一家欠六十兩，他們找到我的時候說過，只要六十兩，這已經是很劃算的價格，夫人您……”

“當然，我辛苦費什麽的就算了，畢竟他們遇上您也是一件幸事。”牙婆諂笑道。

如婳看著她滿是褶子臉上的眼睛裏精光閃爍，心裏明白這只是場面話而已，也不多說，掏出來八十兩銀子遞過去道：“嬤嬤辛苦。”

牙婆見了幾乎是笑靨如花，可惜她滿是褶子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花兒來。

“這話從哪裏說？您可是天底下最最善良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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