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幾人上了街,謝修言好像想通了,又不急著回家了,說要在臨州府住幾天,看下這邊的風土人情。

所以現在幾人浩浩蕩蕩的在街上閑逛,因為秦川覺得臨華縣就有人刺殺,臨州府不是更有可能,所以得跟在謝修言身邊。

臨州府比起臨華縣大了不知道多少，走了半天覺得街上還是那個樣子，一直都這麽熱鬧喧囂,兩旁的店鋪林立，都是精致的二層三層的小樓，雕梁畫棟隨處可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馬車有紫檀木的也有普通木頭做的,如婳他們的兩輛馬車從外觀上看就是普通的馬車，所以進城的時候走了那麽久,就是因為行人不肯讓道。但是遇到這種紫檀木做的一看就豪華奢侈的馬車就馬上讓了道。因為這種馬車哪怕就是撞死人也不敢去討公道。

不管在落水鎮還是在臨州府都是一樣的,民不與官鬥,甚至是窮人不能和富人鬥……

幾人慢慢出了客棧的那條街,走上了另外一條看起來格外熱鬧,人更加多的街道。

剛轉過一個小樓,還沒有轉到熱鬧的街道時，謝修言停住腳步，往一個人群擠了進去,如婳和秦川也跟了過去,其實不用跟得這麽近，如婳單純的想要湊熱鬧而已。

兩人身形靈巧的擠到了最前面，只見中間跪了個十五六歲楚楚可憐的姑娘。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真的是俗話說得好，要想俏，一身孝，這位姑娘把這句話詮釋的淋漓盡致……如婳興致勃勃的又往前面擠了擠，找了個好位置認真看戲。

這可是正宗的賣身葬父，姑娘的後面似乎是有個人躺在那裏，上面蓋了破破爛爛的草席，只能隱隱約約看到是個穿著粗布衣裳的人。

如婳有些奇怪，臨華縣穿粗布衣裳的人就少了，在這繁華勝過臨華縣百倍不止的臨州府，雖然不能說穿粗布衣裳的人一個沒有，但也不應該跪在這裏。要知道如婳他們剛才出來的那條街上來往的人都非富即貴，一般人不會到那裏去，去了什麽東西也買不起，要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麽貴重東西，真是把人賣了也賠不起，要是被貴人的馬車什麽撞了下，運氣好的給你銀子，運氣不好真的是撞了也是白撞。雖然可以去衙門裏告，但是除非碰上包青天那樣的清官，要不然告也是白告。小老百姓過日子都求個安穩……所以，久而久之一般人沒事是不會去那條街上的。

這個姑娘跪的地方很是巧妙，跪在這裏既不會被貴人嫌棄擋路，又能讓進出那裏的人都看到她。

而且她就這麽普普通通的跪在那裏，楞是讓人看出些淒涼絕望的味道來。

圍觀者越來越多。漸漸的把姑娘圍在中間。

那姑娘停止磕頭，擡起頭來，圍觀的人群都靜了靜。如婳看清楚她的臉後也不得不說這姑娘長得好看，倒不是什麽絕色美人

容貌只能算是清秀佳人，但氣質溫婉，一眼看去就是柔弱，仿佛柔弱的稍微有個東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般男人是無法拒絕這種女人的。

姑娘擡起頭來，淚眼婆娑聲音溫婉柔軟道：“各位父老鄉親，大伯大叔，還有大嬸。小女子在這裏給大家磕頭了”

深深得磕下了頭，這下，因為這姑娘清秀柔弱而生出警惕心的婦人神色都緩和下來。

如婳看得嘖嘖稱奇，這才是女人嘛。

“小女子閨名柳絮，住在臨州府外不遠的百花鎮，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因父親不事生產，日子過得很是清苦，但是有親人在身邊不覺什麽，可是父親兩個月前竟一病不起，花光家中積蓄也沒能挽回”說到這裏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但是她說話吐字卻還清晰。“如今父親離去，竟連一副薄棺小女子也湊不出來，為人子女是為不孝。如今小女子願自賣自身，只求恩人與一副薄棺將小女子的父親入土為安……”

她掏出手帕擦幹臉上的淚水，卻還是梨花帶雨看起來好不可憐。

周圍的人群有些騷動，邊上浩浩蕩蕩得擠進來一群人，為首一個穿著錦衣華服，頭帶玉冠的二十歲左右男子，邊上的隨從咋咋呼呼道：“讓開，這可是臨州知府家的公子。”

邊上的人趕忙分開了一條道。那公子直接走到了柳絮面前，用手上的折扇擡起她的下巴。臉上笑道：“你要是早從了小爺，你爹也就不會死了，現在也行，這老頭死了，你跟我回去也一樣吃香的喝辣的……”

柳絮的臉上閃過屈辱，她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道：“公子，我爹說了，絕不與人為妾……”

那知府公子臉上笑意收起，輕蔑道：“你一個農家姑娘，納你為妾已經是你高攀，難道你還想嫁給我做妻？”” “臉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寫著“就你也配”幾個字。柳絮用手帕捂著臉，似乎是在哭。聲音從手帕裏傳出：“公子不用多說，這事萬萬不可，公子請回吧！”

那知府公子臉上怒色一閃而過，看了看圍著的人，到底忍住了。

只道：“你不是要賣身嗎？我倒要看看看哪個膽大包天的敢跟小爺搶人。”

說完，對著柳絮陰惻惻道：“我今天就看你能不能把自己賣出去？”

周圍的男人剛才就算因為惻隱之心也好，齷蹉心思也罷，想買下柳絮的人這會兒也不敢吭聲了。

柳絮看清楚周圍人臉上的神色，閃過一道絕望，突然她看到秦川眼睛一亮。如婳一直註意著她，看到她這樣剛要覺得不好，想拉著秦川後退，卻已遲了，柳絮姑娘已經撲了過來……

柳絮姑娘撲過來，本來是想抱住秦川的腿，秦川怎麽會讓她抱住，因為拉著如婳也只能後退一步。柳絮就撲到了秦川面前，磕下頭去：“求公子救命。”

一截白生生的脖

頸正正對著秦川，如婳兩人邊上的男人呼吸都重了幾分。如婳看過去，只見柳絮幾乎是趴伏在秦川面前的地上，柔弱無骨似的，如婳氣得掐了掐秦川的手。

“柳絮姑娘，且容我說一句話。”如婳忍不住了，真的想罵娘，大街上就敢勾引老娘的男人，雖然是因為不想給那知府公子做妾，但是大街上那麽多人，怎麽偏偏就選中了秦川。秦川就那麽像冤大頭？還是秦川買她以後她反正不虧，秦川今日穿了妝緞的淺色繡著雲紋的書生直綴，但卻比一般書生強壯有力，灑脫看起來就文武雙全，也不像個農戶，至少也是個富家子弟，比那個知府公子好得多……

周圍的人都看向了如婳，那知府公子看清楚秦川以後，臉上的怒氣沖天，陰冷的也看了過來。如婳看清楚後越發討厭柳絮。

如婳一副知心姐姐模樣的蹲下身子拉了柳絮正想要抓秦川袍角的手，溫和道：“柳絮姑娘，我和夫君昨日才到臨州府，別的我不知道，但是看這臨州府繁華，想必臨州知府是個好官，姑娘怎麽會說出救命這一番話來。如今姑娘父親已去，孑然一身……”

“這裏是十兩銀子，安葬另尊應該足夠，我與夫君不日就要去京城，這是我們的路費。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如婳唉聲嘆氣得站起身。

柳絮一急，正想說話……

如婳嘆口氣道：“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

存活不易，但我和夫君不日就要離開，不好帶著姑娘離開家鄉，長途跋涉……”柳絮見如婳站起，心裏一慌，伸手想要抓住兩人的袍子，卻發現抓了幾下都抓了個空。

這時，秋林不知道從哪裏擠了出來，走到柳絮面前遞過去一個荷包道：“這位姑娘，我家公子佩服姑娘孝義，特意送上紋銀二十兩成全姑娘。”

如婳就見柳絮看到秋林，先是失望，等聽清楚秋林的話後，眼睛亮的驚人，忙道：“公子高義，小女子仰慕不已，想當面謝謝公子，還望成全……”

秋林眼裏閃過蔑視，剛才柳絮眼裏的失望他可是看得真真的，她看不起自己一個小廝，想巴結上主子。真是愚蠢，以為什麽樣的人都能見到主子，要不是她逮著秦川糾纏不休，主子哪裏會理會她。

“不用，我家公子一般不見外人，你收了銀子就走吧。”秋林客客氣氣道。他們這些隨從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是不會讓人看出來的。

柳絮的眼睛更亮，她明白越是不見外人，證明這位公子身份越高。這會兒她已經顧不上秦川了，熱切的看著秋林。

“父親在世時常常訓誡我要知恩圖報，還有無功不受祿，公子既然出了銀子葬了家父，小女子孑然一身，無以為報，只求跟在公子身邊端茶倒水，以報此恩。”說著磕下頭去。

“你若是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秋林臉上的笑意未變，只

道：“公子不缺丫鬟使，也不用你報恩，你快回去葬了你父親吧。”

說完就溜了。還不溜難道真的帶個丫鬟回去，自己又不是傻，帶回去好搶自己飯碗嗎？

等柳絮擡起頭來，哪裏還有什麽小廝，跺了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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