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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今時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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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簡的地攤生意越來越不好。

現在擺攤一個月都比不上之前擺攤一個星期賺的錢多。

一來是地攤上和樊簡賣同樣東西的越來越多,甚至在市場周邊還開了幾家專賣這些精巧的小東西的商店。

同樣的價格,人們的潛意識裏理所當然的認為商店裏賣的東西質量會好些,進去買東西的自己好像在無形中都提高了些檔次。

另一個原因,想來就是最近樊簡諸事纏身,去的晚,占據的位置也不好,本來只是靠便宜和人流大的優勢,賣東西的人和賣的東西產生的粘性並不大。

樊簡去的晚,又在偏僻的角落裏,別人在哪裏買不是買呢?

樊簡要帶孩子,要監督裝修,懷著孩子的她在精力上時常跟不上,別人也就更不喜歡來買了。

更讓樊簡心驚的是,這幾天,她頻繁的在內褲上發現血跡。

不多,但顏色殷紅,現在又是懷孕的特殊時期,難免不讓人心驚。

早前的樊簡並不怎麽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但是孩子總歸是在她的身體裏,而且她不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只是害怕在家庭條件還不好的時候再生一個會讓肩上的壓力更重,這樣對還孩子對父母都不好。

但是孩子留待在她身體裏的時間越長,感情就越深,再加上買了房子,也很快就要住進去了。

一切都是在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樊簡想,留下這個孩子並不是一件壞事。

樊簡的決定剛定下沒幾天,內褲上就頻繁出現殷紅的血跡,樊簡心頭惶惶,只能將這件事告訴顧盛安。

顧盛安剛送完一車貨回來,聽到樊簡這樣說,自然也是心驚,他看到那些血跡之後,眉頭更是皺成了一團。

顧盛安帶樊簡去醫院,石真梅見顧盛安的臉色如此難看,忙追問為什麽。

顧盛安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石真梅嚇了一大跳的樣子。

「啊」的一聲叫出來之後,石真梅忙讓顧盛安帶樊簡去醫院。

樊簡預感有些不好,坐在診室外等待的她,只覺得自己的身上寒津津的。

明明四周的風都被遮擋住了,樊簡仍覺得一陣陣的發寒,上下嘴唇因為牙齒的不斷打架而磕在一起。是一種塗脂都掩蓋不了的蒼白。

顧盛安攬住樊簡搓了搓她的手臂,科室就傳出來了叫號的聲音。

“樊簡。”

醫生只看了樊簡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

“病歷本上不是寫了要你一個星期過來做一次檢查嗎?怎麽沒過來?”

樊簡依然止不住的瑟瑟發抖“我,我沒有時間。”

醫生搖頭“好吧,你先去做個檢查,看結果怎麽樣?”

依然是那個等待的走廊,樊簡坐在等待的凳子上,披著顧盛安的外套,卻仍是止不住的發冷。

她的心裏隱隱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沒有根據,腹部的疼痛和後腰的酸脹感都沒有出現,但是那種預感卻是越來越強烈。

B超室又叫到樊簡的名字了。樊簡將衣服遞給顧盛安,獨自走了進去。

窗簾遮擋了大部分光線的B超室,打開的室門看起來就像是怪獸張開的嘴巴似的。

樊簡在那張潔白狹小的床上躺下,冰涼的機器探頭在樊簡的肚皮上滑動著,這種感覺讓樊簡想到了一種冰冷的生物。

這次的檢查似乎不太順利,醫生的手遲遲沒有收回去,眉頭還越皺越緊。

“奇怪,怎麽找不到了呢?”

醫生咕囔了一句,手上的探頭堅持不懈的在樊簡的肚皮上滑動。

樊簡有些不安的問道,“醫生,找不到什麽?”

“你躺好,我再重新看一下。”

醫生的話嚴肅,樊簡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但結果註定是讓樊簡和醫生失望的,探頭在樊簡的肚子上檢測了十分鐘,還是找不到胎心。

他將那張化驗單遞給樊簡,樊簡拿著化驗單往外走,借助走廊的燈光看清那上面的字的時候,樊簡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了下來。

沒有了胎心,就表示胎兒停止了發育。

顧盛安是怎麽也想不通,好好的,胎兒為什麽會停止發育?

在得到這個結果之後,顧盛安一個勁的問醫生。

醫生給出的答案也有好幾個。比如說,胚胎著床的位置並不理想,胎兒在發育的過程中出現了某種特殊的情況,這是自然的優勝劣汰,是任何人力都幹涉不了的。

至於外在後天的原因,那可能就和母體缺少什麽東西有關,或者是因為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太勞累,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息,營養缺失導致胎停。

顧盛安的嘴巴張了張,低下頭來不再說什麽。

知道這個消息的樊簡頭腦一陣空白,除了掉眼淚,她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祭奠這個在她身體裏短暫停留的孩子。

醫生已經開始安排手術,樊簡被醫生帶進去準備麻醉,顧盛安望著逐漸消失在慢慢合攏的門中的樊簡,拿出手機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雙方的父母。

被麻醉的身體感覺不到多大的疼痛,樊簡呆滯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燈有些太亮了,晃的她眼睛生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離開她的身體,疼痛至極的,卻也是堅決無聲的。那也是她的孩子,還來不及到這世界上來看一眼的孩子。

樊簡只恨自己的當初太執念了別人的喜怒,以致於她一直在忽視這個孩子,甚至在厭棄這個孩子。

她從來沒像想象懷著果凍那樣隔著肚子一遍一遍的撫摸他,也從來沒有像當初喜歡果凍那樣喜歡他,她從來沒有歡喜的想象過他會長什麽樣子。

從來沒有的,所以,在他離開的時候,她才會這樣痛,這樣悔,這樣恨。

她能感覺到她和這個孩子最後一絲牽絆從她身上剝離,手術裏人影晃動,只聽見一聲充滿了嫌棄和惱怒的女聲,“這個臟東西,你給我幹什麽?”

樊簡緩慢的如同機械似的轉頭去看,那一堆被稱為「臟東西」的,是她那還未成型就已經不在的孩子。

“把,他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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