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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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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就是你, 今村先生!”

“毛利小五郎”擲地有聲的聲音砸入人群,就像一個小石塊被投入平靜的湖水中,激起層層漣漪。

今村先生臉色劇變, 他忍了又忍, 最後陰冷地說:“毛利先生, 說話是要講證據的。”

柯南:“你從頭到尾都在說謊!你說是你拿浴衣回房的,可真實情況卻是你讓服務員將浴衣送到你的房間。在等待的時間裏,你在哪裏?”

今村:“在我的房間裏。”

“不, 你去找了死者,並跟他起了沖突。”柯南冷靜地說, “當你開門拿浴衣時, 你和服務員小姐都看見中條先生從死者的房間出來,並且神情不善。中條並沒有把門關緊, 這給了你潛入的可能。”

柯南舉著變聲器將他的犯罪手法娓娓道來。

“今村先生, 你意識到這是你甩鍋給中條先生的好機會。於是等服務員走後, 潛入死者房間。趁他不備,用美工刀從背後捅了他的心臟一刀,將其殺害。陽臺欄桿和底部縫隙還殘留著血跡!”

“你知道夜裏會有暴風雨, 因此將死者維持一個趴在欄桿上的姿勢。為了讓死者順利摔下陽臺, 偽裝成意外事故, 你讓死者腳下半踩著煙灰缸以保持前傾的重心。接下來只等時間慢慢推移, 煙灰缸因地滑而移動的瞬間,死者就會因重心不穩而跌落。等屍體在水坑裏泡上一夜,什麽證據都沒了。”

柯南震聲道:“但你沒想到,陽臺上突出的鐵鉤掛住了死者的衣服。煙灰缸也因死者的身體阻擋了大部分風雨而停留在原地, 直到早晨, 死者才在服務員小姐的註視下摔落。”

今村:“你在說笑?我的美工刀是全新的, 根本沒有用過。況且,美工刀也能殺死人嗎!”

“你的美工刀的刀片是一節一節的,向我們展示的時候也是握在手心。想必是把用過的那節刀片掰斷後藏起來了吧。這一點,只需要再看一次美工刀就能發現了。”

柯南微微探頭向外看,眼神犀利:“美工刀怎麽不能殺人,如果你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外科醫生,特別熟悉人體結構,當然可以做到一刀斃命!”

眾人倏然一驚。

今村為自己大聲辯解。

柯南冷靜地推理道:“在溫泉閑聊時,我們曾談起餐廳裏掛著的油畫,你卻支支吾吾,根本不知道那是《阿爾諾芬尼夫婦像》!你的食指上部內側有一條斜向印痕,這是因為你經常使用外科縫合線導致的。你是醫生,所以潔癖特別嚴重。”

“而第一天就表現出嚴重潔癖的今村先生,為什麽到現在還穿著弄臟了的外套呢?”

今村立刻反駁:“因為今天降溫,我只帶了一件外套!”

“不對啊,”毛利蘭下意識回道,“昨晚我和美香在樓梯碰到你時,你穿著一件黑色外套……”

今村先生的臉色頓時扭曲。

“想必這件外套一定染上了死者的血跡,和斷掉的刀片一起被放在山莊的某個角落。”柯南斬釘截鐵道,“說不定就在你的房間裏面!”

今村還想狡辯,柯南就冷聲道:“美工刀作為兇器,一定染上過大量血液,即使你擦拭幹凈,內部也一定有所殘留。只需要把它交給警方做一次檢驗,就能知曉真相。”

“……”

沈默片刻,今村認栽了。

在他陳述自己與死者之間的恩怨情仇時,一直默默旁聽的三個男人臉色各異。

諸伏景光一臉微妙:“高橋,你代入兇手視角反推作案手法竟然成功了一半。”

只剩下“兇手為什麽要掛死者在欄桿上風幹一夜”這一謎題罷了。

礙於人設,安室透並不能光明正大地湊過去參與他們的悄悄話。

他只是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偶爾瞥過去的眼神裏同樣十分覆雜。

織田作之助語氣平淡:“啊,我也沒想到我能猜對。”

黑發男人偏了偏頭,努力想了想,老實道:“可能我以前的經驗太豐富了。”

景光:“……”

安室透:“……”

不是已經從良了嗎,這種事就不要一直拿出來說啊!

“不要在殺人案件現場說這些,”諸伏景光十分無奈,提醒道:“被其他人聽到會誤會的。”

織田作之助低頭,仿佛透過餐桌和桌布看到蹲在桌子底下的小男孩,頓時有些心虛。

估計已經被聽到了。

“……咳。”織田作之助低聲,“我知道了。”

還沒立馬鉆出桌子的柯南一臉驚恐,僵在原地。

他們在說什麽啊?什麽經驗比較豐富,還要偷偷摸摸地私下聊。

為什麽代入兇手視角就能立刻反推作案手法啊!

是殺人的經驗太豐富了嗎!

柯南顫顫巍巍地從角落爬了出去,對那兩個黑發男人越發警惕。

一看就不是好人!

案件到此順利結束,眾人卻還不能下山,要在被暴風雨圍困的山上待上幾天。

天氣預報播報,明天的天氣狀況會稍稍好轉,警方承諾一旦允許起飛,警方會立刻派出直升機。

所有人都覺得,就剩一晚了,兇手也已經供認不韙並被眾人嚴加看守,想必不會再鬧出幺蛾子。

意外,便在第二天的深夜發生了。

入住溫泉山莊的第二天,夜晚,雷陣雨。

在居住區的最頂層,是美香的個人專屬房間。

毛利蘭從浴室出來後,室內彌漫著一股香氣。她鼻尖微動,笑著問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女人:“美香,你噴了香水嗎?這個香氣真好聞。”

女人將手中的雜志合上,笑瞇瞇地回道:“是我新買的香水,你喜歡的話,回頭送你一瓶。”

毛利蘭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啦,我也不常用香水……”

“香水就和口紅一樣,都是女人的武器。”美香輕快地說,“不用跟我客氣,就這麽說定了。”

毛利蘭躺上床,本想用手機刷一下推特,卻打了個呵欠。

“困了嗎?”美香輕聲道,“困了就睡吧。”

明明還沒到平時睡覺的時間呀。

毛利蘭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有些疑惑,很快又釋然了。

應該是今天一整天緊繃著神經,所以才會又累又困。

毛利蘭如此想著,將手機擺在床頭櫃,整個人陷入柔軟舒適的枕頭和床褥中。

“美香也早點休息吧,”毛利蘭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晚安。”

“……晚安。”

美香關掉房間內的所有大燈,只留下一盞微弱的小燈。

橘黃色的燈光柔柔投下,美香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直到確認毛利蘭完全入睡,她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一個皮包。

她的手探入皮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只口紅和一把手。槍。

“啪嗒。”

最後一盞燈也被熄滅了,室內一片漆黑。

房門無聲打開又合攏,毛利蘭在大床上翻了個身,睡得十分香甜。

美香穿著便於行動的鞋子和衣服,她並不是專業的特工,盡管她再謹慎,也有極輕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和樓梯間。

“噠、噠、噠……”

腳步聲最後停在了諸伏景光的房門前。

寺島優樹的房間裏。

二垣剛剛在電腦上看完寺島提供的研究資料——並沒有涉及太多核心數據。

二垣友江不愧是組織看上的科研專家,他飛快地翻看完所有數據資料,心中便有了數。

他心中大駭。

他從學生時代就知道西蒙離譜,但不知道他能離譜成這樣!

西蒙的研究竟然是以人體實驗為基礎數據來進行的!

這、這不僅違法,還違背人倫啊!

二垣不理解,並且大受震撼。

他呼吸急促的樣子落在西蒙眼裏,便是他對研究心動的證據。

西蒙:“怎麽樣,我就知道你會心動。跟我一起回研究所吧,我們一起合力研究,一定能成功的!”

二垣用餘光瞥了瞥倚墻而立的寺島優樹,脊背緊繃,額角冒出冷汗。

組織派來的監視者正靠著墻,雙手垂在身側,透過玻璃門看著外面的風雨出神。

像是馬上就會有人從風雨中鉆出來,跳到陽臺上一樣。

他似乎完全沒有註意到這邊,二垣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西蒙還在等他的回覆。

這種情況下,他還有選擇的機會麽?

二垣苦笑一聲:“……好,給我幾天,我要先回家收拾行李。”

西蒙自然應下了。

二垣打定主意,一回房就報警。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束手就擒的。

說不定還能趁著大雨封山,組織的人上不來的時候,警方想辦法讓他逃離組織的魔爪。

二垣從榻榻米上起身:“夜深,我先回房了。”

寺島優樹這才將收回自己的眼神,他似乎松了口氣,表情有些慶幸。手上卻飛快地將裝有藥物資料的U盤拔下放進口袋。

寺島和西蒙一起將二垣送至門口,寺島仿佛無意間伸手拂過二垣的衣服,微笑著客套:“您慢走。”

二垣巴不得他別跟著自己,擺了擺手,飛快跑回自己的房間。

西蒙跟寺島的房間不在同一層,目的達成,他也跟著主動告辭了。

寺島優樹目送西蒙離開,他掏出一個耳機戴上,手裏拿出一把不知何時從前臺順來的備用鑰匙,向二垣的房間慢吞吞又無聲地走去。

男人站在走廊的門外,面對著二垣的房門。等聽見耳機裏傳來二垣友江用手機撥打報警電話的按鍵聲後,便停下撥動鑰匙的動作。

“哢嚓。”門把輕輕轉動。

正在等待電話接通的二垣倏然回頭,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二垣的眉心出現一個血洞,緩緩摔倒在地上,血液潺潺流出。

寺島優樹的**安裝了**,黑黝黝的槍口往上飄出一縷青煙。

報警電話接通了,從聽筒傳來接線員的聲音:“您好,這裏是東京都警視廳……您好?”

寺島面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槍,沒有理會手機,奔跑著回房。

他的房間跟二垣是同一層,回房只需要短短幾秒。

他為了快速回房,甚至沒有合上自己的房門,卻還是在進門前一秒被人發現了。

“寺島。”

熟悉的聲音叫住他。

寺島優樹僵在了原地,腦子一片空白。他的身體是如此僵硬,甚至疑心自己聽到了脖子扭轉時的哢哢聲。

他的眼中看見了熟悉的面孔。

沈默幾秒後,寺島優樹聽見了自己幹澀的嗓音。

“……蒂薩諾大人。”

(二垣死去的十分鐘前)

美香盡量小聲地敲開了諸伏景光的房門,她手裏還拿著槍,很是警惕。

諸伏景光打開門,看見應該是普通市民的美香手裏拿著槍,神情卻一點也不意外。

他看著門外的女人,皺起眉:“你……”

美香豎起手指噓了一聲,用槍口指了指一旁的房間。

那是安室透的房間。

美香擡了擡下巴,景光會意,側身讓她進來。

“藤野警官,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了。”美香攤開另一只手,手心裏放著一支黑管口紅。“這是我今天在餐廳錄到的錄音。”

美香言簡意賅地將自己聽到的話覆述了一遍,諸伏景光頓時臉色劇變。

“多謝你的情報。”景光頷首接過錄音器,“美香小姐先回房吧,剩下的事我會處理的。”

美香有些焦慮:“對不起,我實在沒想到會把你跟來歷不明的人安排到同一層。”

美香是警視廳安插的情報員,平時是商人身份,只有偶爾才需要協助警方展開行動。

她也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隨便邀請的賓客裏會涉及到黑惡勢力。

抽獎券也是官方說要派人進來,她沒辦法,只好以“抽獎”的形式方便警視廳的人正大光明地入住。

就只有三天時間,本以為沒人會抽中的……

哪想到西蒙還會帶助手,還一挑就挑中二垣教授的隔壁屋。

“你來晚了一步。”美香嘆氣:“上頭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和相貌,只說你會背一個雙肩包、提一個黑色行李袋。我還以為另一名高橋先生是警視廳的人……在你來之前,就把西蒙旁邊的房間給他了。”

哪裏想到會這麽巧。

在走廊上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行李袋出現時,她都懵了啊。

諸伏景光安慰她:“沒關系,房間次序對我而言不是問題。”

而且織田也是自己人,這樣安排也沒錯。

“你先回房。”諸伏景光又一次催促道。

美香意識到這位警官要展開行動了,她在這,反而不好動手。

“好,您註意安全。”

美香立馬點頭,轉身小跑上樓,絲毫不拖延。

美香剛走,旁邊的門就打開了。

安室透與諸伏景光對視一眼。

諸伏景光:“都聽到了?”

安室透翻了個白眼:“隔著墻,我又沒安竊聽,怎麽聽。”

諸伏景光兩句話概括:“資料帶來了,在寺島優樹身上。他們今晚看資料,我推測寺島要下手殺二垣。”

安室透意識到情況緊急,神情嚴肅:“我不能露面,你快去!”

無論如何,波本的臥底身份是最後的底牌,絕不能暴露。

景光回房拿了把槍,又從安室透這裏接過織田作的雙槍,快速跑下樓。

織田作之助打開房門,就看見黑發警官大半夜的抱著三把槍站在他門外。

他張了張嘴,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

景光臉色一變,側身擠了進去,飛快關上門。

然後把織田作的雙槍塞給他。

織田作之助都準備睡了,被安室透沒收的雙槍突然回到他懷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怎麽了?”

景光將耳朵貼在門上,一邊聽西蒙邊哼著歌路過織田的房門,一邊將對安室透說的話重覆了一遍。

“寺島要殺二垣?”織田作之助火速給自己套上偽裝的假發和眼鏡,下意識反駁道:“寺島只是一個科研員、生活助理,不可能被派去殺人啊。”

“在組織裏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景光回道。

織田作之助做好偽裝,給雙槍上膛:“我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兩人悄無聲息地上樓,卻聽見二垣住的那一層傳來一聲沈悶的響聲。

似乎是人體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緊接著還有奔跑的腳步聲和似有若無的說話聲。

諸伏景光一頓,心知二垣教授是兇多吉少了。

他正想跟織田商量該怎麽辦,卻見身邊的黑發男人一把卸下自己的假發和眼鏡,塞到他手心。

“別過來。”

留下這麽一句話,織田作之助毫不猶豫地從景光的身邊擦肩而過。

諸伏景光下意識伸手一抓,卻抓了個空。

“織……”

剛發出一個音節,景光就倏地住嘴。

他知道織田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與組織對上,無論是他還是織田經營許久的假身份都最好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尤其是織田,他牽扯的太多了,稍有不慎就會被組織查到破綻,進而威脅到小哀等人的生命安全。

而只要諸伏景光不出現,組織就無法判斷到底誰才是蒂薩諾偽裝的假身份。

甚至不知道蒂薩諾到底在不在其中。

諸伏景光知道這些道理,但……

他怎麽能安心地躲在織田身後,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好在現在與織田對峙的只是一個一看就打不過織田的菜雞,景光又提前聯絡過安室透、美香,已經再三確認山莊裏沒有組織的人。

這讓他能稍稍放心。

不過……

景光將偽裝的東西胡亂塞好,空出一只手緊緊握著槍。

黑發警官眼神堅毅。

只要織田有危險,假身份不要了他也會沖上去的!

樓上的氣氛卻沒景光想象中的那麽緊張。

織田作之助的動態視力極好,在那道人影將將要躥入房中時,叫住他:“寺島。”

織田作覺得自己只是像往日裏在研究所看見寺島,然後向他打招呼一樣平常。

卻沒想到寺島優樹仿佛嚇了一大跳。

寺島僵硬著回頭,看見紅發男人時瞳孔居然縮了一下。

“……蒂薩諾大人。”寺島極輕地喚了一聲,聲音顫抖。

織田作之助無奈且不解。

他沒這麽嚇人吧?

“你殺了二垣嗎?”織田作之助直入主題。

寺島優樹沈默片刻,點頭:“是,我按組織的吩咐殺了他。”

組織命令,如果二垣友江在看完資料還不真情實感地點頭的話,就殺了他滅口。

……

[我聽說,蒂薩諾在研究所時和你關系不錯。]

銀色長發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抽著煙,煙霧模糊了男人如野狼一般狠厲的碧色眼瞳。

[如果蒂薩諾出現了,就殺了他。無法完成任務,你和你的家人也沒必要活著了。]

[你知道該怎麽做。]

[蒂薩諾是因為可笑的羈絆才離開組織的?]琴酒低低笑了一聲,[我要讓他知道,這世上只有槍才是最真誠的同伴。]

……

腦中閃過琴酒的句句威脅。

寺島優樹呼吸急促,緊緊抿著唇。

面對紅發男人一如既往沈靜的藍灰眼眸,寺島優樹雙臂顫抖,舉起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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