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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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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 一個人的眼睛能暴露出許多事情來。

“我不會讓她們一輩子活在組織的陰影裏,”織田作之助平靜地說,“在我的心願未了前, 我不會離開這個世界。”

織田作說的是從卡牌脫離, 離開這裏前往下一個世界。但在萩原研二的心裏,織田指的是更深的意義——死亡。

織田作之助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 金燦的陽光從墻壁頂上的小窗灑進來, 光束中飄著幾粒浮塵。

萩原研二望進他藍灰色的眼瞳裏, 那雙好看的眼睛永遠波瀾不驚, 然而在一成不變的海平面下卻暗流湧動。

萩原研二從織田作之助的眼中看到了不被任何人動搖的堅定。

“……如果這就是你的意志,”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氣, 緩緩道:“我會尊重並支持你。”

織田是一個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換句話說, 事情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一切都還來得及。

織田作之助嚴肅的表情松動,“多謝。”

“別謝我, ”萩原研二似乎有些頹廢,他擺了擺手, 唉聲嘆氣道:“織田, 你自己也要加把勁啊。我們都希望你好好的,別出事。”

“我會的。”織田作之助點頭。

黑發警官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故作輕松:“既然如此, 我們回去吧, 別待在這裏浪費時間。”

“說起來, 有件事我超級好奇——”萩原研二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問, “你現在痛覺全失還能吃辣咖喱嗎?”

“……吃是可以吃, 就是沒什麽味道了。”說到這裏, 織田作之助就十分痛心。

他的辣咖喱,一去不回了!

萩原研二笑道:“甜咖喱也不錯啊,景光不是說你也喜歡甜咖喱?換換口味也不錯。”

黑發警官推開樓梯間的門,織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後。

織田作之助十分無奈:“是他誤會了,我一直都不吃甜咖喱。”

“哈哈,這樣麽,看來是個很有趣的誤會啊。”

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仿佛剛剛的爭吵、爆發出來的悲傷和矛盾統統不存在。

在織田作之助的強烈要求下,在醫院爆發的爭吵並沒有傳到宮野姐妹耳朵裏。

其餘人借著跟萩原研二的關系,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灰原哀拿到藥劑之後,立即開始著手制藥。在之前已有的研究基礎上改良藥物,某些時候會比從零開始要快很多。

在[蒂薩諾]的破損度升到69%的那天,灰原哀把織田叫道了阿笠博士家,並把藥片交給他。

現在已經不需要躲躲藏藏地避開組織的耳目,灰原哀就沒有再費事把藥做成糖果的外表。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著手心的藥瓶,它的外殼沒有印上任何字樣。擰開瓶蓋,裏面是塞得滿滿當當的褐色藥片。

“一日兩次,一次一粒,不許再亂吃藥了。”灰原哀叮囑道。

“本來還應該要經過種種程序才能完全確保藥的安全性,現在也來不及了……”灰原哀有些焦慮,“我沒用下重藥,以舒緩而非根治為主,藥效應該會比較溫和。”

“總之,服藥後有任何不適,立即停藥來找我

織田作之助點頭,“好。”

他一定謹遵醫囑,定時定量服藥。

眨眼間便過去了兩個月,織田作之助驚訝地發現自己的破損度竟然穩定在了69%。

體現在外在上,就是他的身體數據終於不再波動,而是慢慢穩定下來。

雖然還是踩在岌岌可危的及格線上,好歹是比兩個月前好上不止一星半點!

眾人聞言都松了一口氣,精神隨之一振。

好事啊!先穩住,再想辦法治療。

不愧是雪莉!

灰原哀本人也稍稍放松了一直緊繃的神經,這說明她的研究方向是正確的,只要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走下去,一定可以研制出治療織田的強效藥。

這兩個月內,織田作之助一直在游樂園勤勤懇懇地打工。因為工作態度積極良好,對待客人始終耐心且溫和,廣受好評。月底時,游樂園會計一查賬單,驚訝地發現他工作的店內營業額竟然翻了一倍。

月底還榮獲了兩次游樂園最佳員工獎。

織田作之助立馬被升職加薪,從員工晉升成了區域經理。經理手下負責的不止一家店鋪,自然不必天天出攤。

按理說,這是好事。

織田作之助卻連連推拒,堅決不要。加薪可以,升職就免了!

上司問他為什麽。

織田作之助非常冷靜地答道:“我喜歡在游樂園派氣球,這是我目前的理想,請您理解。”

上司和其他員工大受震撼,勸說無效後,只好用看小傻瓜的目光遺憾地目送黑發男人穿著圍裙,快樂擺攤派氣球。

別人心裏怎麽想的,織田作不懂。

他只知道,他是真的很快樂!

自從看了太宰留下的刷分技巧,織田作之助通過包括派氣球在內的等等卡bug刷分行為,在短短兩個月內收入了一千五百萬通用點!

這可是一千五百萬!換成沒拿到秘籍前的他,這得累死才能賺到這麽多……

這麽一想,一個億似乎也不遠嘛。

[太宰這個人雖然狗,但關鍵時刻還是有點用的。]系統如此評價道。

織田作之助語氣篤定地說:“所以你曾經跟太宰很熟。”

系統大呼冤枉:[我是真的沒有印象啊!]

織田作之助沈吟道:“或許你曾經跟太宰相處過,但你失憶了,所以才記不清跟他的事情。”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甚至合理懷疑系統會失憶,其中也有太宰的手筆。

唯一始終讓他想不通的是,太宰是在什麽時候得到的系統。

許願不難,想要實現就一定要做任務。

可,他和安吾完全沒有聽說過太宰大規模地做好事啊……

突然,他想到太宰給他的範例——對著關在地牢裏的犯人威逼利誘。

織田作之助陷入了沈思。

太宰有獨特的刷分技巧,就算他瞞著自己和安吾刷分,他們也看不出來啊。

話是這麽說,但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某日,織田作之助在家休息,門鈴卻突然被摁響。

“叮咚——”

“來了。”織田作之助提高音量應道。

他一拉開門,就看見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人站在他家門口,松田陣平還抱著一紙箱。

“這是……?”織田作之助疑惑不解。

萩原研二在一旁笑得不懷好意:“是好東西,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織田作之助:……?

看著萩原研二的壞笑,織田作之助對他口中的“好東西”持保留意見。

“你一定會喜歡的。”松田陣平冷哼一聲,“還不讓我們進去?”

織田作之助連忙讓開,伸出手想幫忙擡紙箱,卻被松田陣平避過。

“不用,箱子不重,看著體積大而已。”

箱子被放在茶幾邊的地上,他們卻沒有要自己拆開的意思,反而遞了一把剪刀給織田,示意他來拆。

很明顯是專門帶來給織田的。

就像禮物一樣,要收禮的人自己打開才行。

“給我的嗎?”織田作之助試探著問:“我拆開了哦。”

兩人點點頭。

織田作之助沒多想,用剪刀劃破膠帶,打開紙箱。他好奇地往紙箱裏探頭一看,隨後當場呆住了。

“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大笑出聲,“這是我和小陣平特意給你的喬遷禮物,怎麽樣,喜歡嗎?”

織田作之助從紙箱裏拿出一個紅色的錦旗,打開,沈默,又拿出一個,再次打開,再次陷入沈默。

可懸掛的錦旗上寫著或通俗或文雅的句子,中心思想只有一個——織田作之助是個大好人,超級無敵好人,他們非常感謝織田先生做出的一切——看得織田作之助一楞一楞的。

錦旗下面還有一張張獎狀,或是蓋著不同的印章或是寫著一個個名字,有的還附帶了一兩句祝福的話,筆觸或稚嫩或成熟。

說是獎狀,其實是統一印出來的空白獎狀。紙是獎狀的紙,內容卻更偏向於賀卡或感謝信。

織田作之助拎起其中一張,上面寫著一小段話:

“大叔帶我回家,還請我吃糖,他是最溫柔的人,我喜歡大叔!祝大叔天天開心,夢想成真哦!”

落款是一個孩子的名字,附帶了一個簡筆畫笑臉。

整段話寫的有些歪歪扭扭,甚至能看到被劃掉後更正的錯別字(應該是被旁邊的大人提醒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孩子的用心。

織田作之助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低頭看著紙箱,表情怔松。

“這到底是……?”他遲疑著問道。

松田陣平大大咧咧地說:“是我和萩特意去找了你以前幫過的人,請他們寫的。”

“你們怎麽會知道名單?”織田作之助吃了一驚。

萩原研二滿不在乎道:“你這麽出名,哪裏還要名單。你經常出沒的地點就那幾個,拿著你的照片多問幾個人就好啦。”

話說的輕松,實際上,就算織田作之助大部分都只在幾個小鎮做任務,想要集齊一紙箱感謝信也是很難的事。

萩原和松田從確認織田失蹤後就開始著手做這件事,直到現在才完成,可見有多辛苦。

但他們卻一字不提,只拍了拍紅發男人的肩,感慨道:“想不到你小子還真行,不聲不響地做了一籮筐好人好事。要不是這回,我們還不知道呢。”

“你們……”織田作之助十分動容。

他完全能想象到他的朋友們是怎麽在烈日寒風下奔走,只為了將民眾們的感激交到他手裏。

萩原研二擺了擺手,打斷他:“客氣的話就別說了,這都是大家的心意,你要把它們都掛起來,好好珍惜,知道了嗎?”

“有事沒事就去看幾眼,不許再妄自菲薄了。”萩原研二語重心長道。

“聽見了嗎,至少給我掛滿半面墻!”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地說,“以後少說什麽‘殺手是沒有資格寫作’這種屁話,殺手就沒有改過自新的機會了嗎!”

——給我支棱起來啊餵!

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你們是看了我夾在書裏的文稿。”

“想當小說家,就大膽地寫。”松田陣平沒有否認。

織田作之助哭笑不得,這句話是他受夏目老師的啟發而有的感悟。

之所以寫下來,只是一時興起。

寫下“我還不夠資格”這句話時,他剛穿來這個世界不久。看似心態穩了,其實他的心還停留在孩子們死去的那一刻。

愧疚、自責、後悔、仇恨……時時刻刻都在折磨他的內心,讓他在午夜痛苦萬分,輾轉難眠,才寫下了這句話。

卻沒想到造成了誤會。

織田作之助眸光溫暖,手裏緊緊抓著孩子簡單卻真摯的感謝信,眼裏有著細碎的光。

“萩原、松田,多謝。”

織田作之助輕聲說,“放心吧,我不會再有那樣的想法了。”

起碼現在這一刻,他深深地領悟了一件事。

他是被愛意包裹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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