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玉跟李鳳念說了下阿加豐諾維奇先生要帶他去德國一事, 李鳳念聽了後非常高興，還表示要做林淮玉的經紀人。

“姑婆，您自己也是個鋼琴彈奏家, 為什麽要做我的經紀人？”林淮玉還有句話沒說, 姑婆年紀大了，做經紀人太過辛苦勞累，不適合她做。

“我這幾年幾乎不在上臺彈奏鋼琴了, 一直都在四處做公益打發時間。”李鳳念知道林淮玉是在擔心她的身體，“你可別小看我，我在古典音樂界，還有政商界都有人脈的, 以後能幫你很多。”

“姑婆, 您為什麽不再上臺彈奏鋼琴？”林淮玉面露疑惑地問道。

“沒那個心情和精力了。”李鳳念見林淮玉目露擔憂地看著她, 就知道他誤會她的意思了，“我的身體沒事, 你看我精神這麽好, 哪像有病的樣子？”

李鳳念今年五十多歲，但是因為保養的好，看起來四十歲剛出頭。

“那您為什麽不再上臺彈奏鋼琴？”林淮玉還是不解。

“因為沒有那個心情了。”李鳳念說到這裏，輕輕地嘆了口氣，“年輕的時候，一直忙著練習、比賽、彈奏，老了就沒有那個精力了。”

“您現在徹底不彈奏鋼琴了嗎？”姑婆來找他有一段時間, 他沒有見過姑婆彈奏過鋼琴。

“這倒沒有, 平時還是會彈彈鋼琴的, 不過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一門心思撲在鋼琴上。”李鳳念感慨道, “我的鋼琴天賦不太好, 年輕的時候一直拼命努力練習，終於在鋼琴上面有了點小名氣，不過再進一步就不可能了，所以我就認命了。”

“認命不再進一步呢？”

“對，年輕的時候一門心思撲在鋼琴上，忽視了很多的事情，所以我就決定五十歲退休，然後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李鳳念想得開，“這幾年我一直在忙著做公益，說實話也是東做一點，西做一點，沒有什麽目標。現在你來了，我想著給你做經紀人，這樣我晚年的生活就有了新目標。”

“姑婆，您退休不就是想過清閑的日子，您要給我做經紀人恐怕不會清閑。”

李鳳念被林淮玉這句話逗笑了：“小玉，你怎麽知道你以後會很忙？”

林淮玉失笑道：“我覺得我以後會很忙，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你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啊。”李鳳念對林淮玉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姑婆我在古典音樂界可是有一點地位的，對古典音樂界非常了解。還有，我認識不少古典音樂界的人和達官貴族，我要做你的經紀人，能幫你很多。”

林淮玉心裏清楚李鳳念做他經紀人最合適，不過……

“我擔心您的身體。”

李鳳念聽到這話，立馬沈下臉來，語氣充滿怒火：“你這個小兔崽子是嫌我老？”

林淮玉見李鳳念說變臉就變臉，連忙搖頭說：“沒有沒有沒有，您還非常年輕。”

這話說得李鳳念很是滿意，“既然你覺得我年輕，那就讓我做你的經紀人。”

聽到李鳳念說得這麽強硬，林淮玉只能乖乖接受。

“那就麻煩您了。”

見林淮玉答應了，李鳳念這才滿意地笑了。

“你放心，姑婆一定會把你培養成世界巨星的。”

“那就依仗您了。”

“阿加豐諾維奇要帶你去德國，那你要留在德國一段時間了。”李鳳念神色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肯定能通過卡斯利爾先生的考核，屆時你就會留在德國跟卡斯利爾先生學指揮。”

“如果有幸被卡斯利爾先生收為學生，那我是要在德國待幾年。”

“德國比俄羅斯好。”李鳳念不太喜歡俄羅斯，“在德國，我們有房子，而且就在柏林愛樂樂團的附近。”

“那很好啊。”

“你姑婆我還是柏林愛樂樂團的會員，每年都會跟你姑公去聽柏林愛樂樂團的音樂會。”李鳳念笑著說，“我比你熟悉柏林愛樂樂團。”

林淮玉忽然想到他這個姑婆年輕時候的愛情史，神色變得微妙起來：“姑婆，柏林愛樂樂團裏不會有你以前的男朋友吧？”

李鳳念一臉詫異：“你怎麽知道？”

“還真有啊。”林淮玉聽李箴說過，李鳳念年輕的時候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勤快，“我猜的。”

“那你真聰明。”李鳳念說著，神情就變得得意炫耀起來，“你姑婆我年輕的時候，交過很多男朋友，這些男朋友有不少來自柏林愛樂樂團、維也納愛樂樂團、阿姆斯特丹皇家音樂廳管弦樂團。”

林淮玉聽到這話，一臉佩服地看著李鳳念：“姑婆，您的男朋友的質量還真是高啊。”

李鳳念愛聽這話，伸手撩了下垂落在耳邊的長發，一臉得意地哼道：“老娘年輕的時候可是迷倒無數男人。”

“姑婆現在也很迷人。”林淮玉小小地拍了下馬屁。

李鳳念被林淮玉這句話逗笑了，伸手點了下他的額頭：“算你會說話。”說完，就收起她臉上的笑意，變得認真起來，“我這幾天好好地準備下，然後我跟你一起去德國。”

“好。”

李鳳念想到林淮玉做的那首交響曲，站起身說道：“走，去琴室。”

“去琴室做什麽？”

“把你寫好的第一鋼琴協奏曲彈給我聽聽。”李鳳念說道，“我彈了下彈得不好，你彈給我聽聽。”

“沒問題……”林淮玉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被李鳳念拽走了。

到了琴室，李鳳念就坐在林淮玉的身邊，豎著耳朵聽林淮玉的彈奏。

之前，李鳳念彈奏這首曲子彈得斷斷續續，雖然後面彈通順了，但是她卻沒有彈出這首曲子的恢弘大氣與蒼涼。

現在聽林淮玉彈奏，李鳳念忽然覺得自己白貪彈了幾十年的鋼琴。

林淮玉彈第一個音就彈出了大氣，這點李鳳念遠遠不及。

李鳳念越往下聽越心驚，越聽下去越頭皮發麻，聽到最後李鳳念的後背被冷汗浸濕。

林淮玉彈奏完後，見李鳳念雙眼流著淚，呆呆地望著他，半天沒有反應，這讓他心裏有些擔心。

“姑婆，您怎麽呢？”

林淮玉叫了李鳳念好幾聲，她都沒有反應，這可把他嚇得不輕。直到他輕輕地拍了下李鳳念的肩膀，她這才回過神來。

“姑婆，您沒事吧？”

李鳳念一邊擦臉上的淚水，一邊搖頭說道：“沒事，就是……”她越擦眼淚，眼眶中的淚水流的更洶湧。

林淮玉見李鳳念越哭越兇，連忙對她說道：“姑婆，深吸呼吸！”

李鳳念邊聽林淮玉的話，邊深呼吸。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後，她眼中的淚水這才停下來。

“姑婆，您哭什麽啊？”林淮玉把他的手帕遞給了李鳳念。

李鳳念自己的手帕已經擦濕|了，她接過林淮玉的手帕，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還不是你的錯。”

“我的錯？”林淮玉一臉茫然無辜，“我做了什麽惹您哭泣？”

“還不是你剛才彈奏地太好了。”李鳳念哭得雙眼都紅了，“你這首第一鋼琴協奏曲，前部分恢弘大氣，聽得人熱血沸騰。後部分滿目蒼涼，聽得人悲傷不已。”在林淮玉彈奏第一鋼琴協奏曲的時候，李鳳念的腦子裏先是出現了金戈鐵馬的畫面，隨後出現滿地屍體，血流成河的畫面。之後，她又想到國內，這讓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原來姑婆是因為聽了這首曲子才哭的。”林淮玉故意都李鳳念笑，“姑婆哭得這麽傷心，說明我這首曲子很感人。”

李鳳念破涕為笑地說道：“你這首曲子非常感人。”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聽到後半部分的內容，我這心裏非常難受，就像有人拿著刀，一刀一刀地割我的心。”

“姑婆，您是想到了國內吧？”林淮玉明白李鳳念的心情，“其實，這首曲子的後半部分的內容，我是另外加上去的。”

“什麽意思？”

“我的腦子裏一開始蹦出來的旋律是前部分內容，是聽了拉赫曼尼若夫第二號鋼琴協奏曲後的感受。”林淮玉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所以前部分內容是恢弘熱血的。我剛寫好這部分的旋律，就想到了戰爭，隨後就寫了後部分的內容。”

“所以你才說這是一首反戰曲？”

“對，這首曲子的精髓就在後半部分，我希望人們聽了這首曲子後，能深刻地醒悟到戰爭的殘酷。”其實，一開始林淮玉寫這首曲子並沒有想這麽多。到了後面修修改改，他才想到這一點。

“小玉，你這首曲子會成為一首偉大的曲子。”李鳳念目光慈愛又驕傲地看著林淮玉，“你這首曲子會震撼全世界的。”

“如果真的能震撼全世界，那就好了。”

“小玉，你再彈奏一遍給我聽。”

“姑婆，我怕您又哭。”

“哭就哭吧。”李鳳念拍了下林淮玉的後背，“我要多聽幾遍。”

“那我只能遵命了。”

接下來，林淮玉每彈一遍，李鳳念就哭一次。

林淮玉見她哭得泣不成聲，不忍心再彈奏下去，但是她堅持要聽，他沒辦好只能繼續彈走下去。

李鳳念哭得雙眼都腫了，這才讓林淮玉停下來。

“姑婆，您說您……”林淮玉從冰箱裏拿出兩個冰袋，讓李鳳念覆在哭地紅腫的雙眼上。

“小玉，等國內開放了，我決定搬回國內。”聽了林淮玉彈奏的這首曲子後，李鳳念想回國了。“人還是要落葉歸根。”

“那姑公怎麽辦？”

“他跟我一起回國，他一直對華夏歷史文化感興趣。”李鳳念現在的心情非常沈重，“國外的環境是比國內好，但是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想回去了。”

“那等國內徹底開放了，姑婆你們就回去吧。”

“小玉，你這首曲子很好。”李鳳念和藹地笑道，“你有沒有想過把它寫成一部史詩？”

“沒想過，不過現在聽姑婆您這麽說，那我試試吧。”

“姑婆相信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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