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 您該起了。”

睡夢中，小胤禛聽到有人叫他，不滿地皺了下眉頭, 翻了個身說道：“我再睡一會兒。”

“四阿哥，您要去尚書房讀書, 不能再睡了。”

尚書房？

這三個字頓時把睡夢中的小胤禛給“炸”醒了, 登時睜開眼, 然後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站在床邊的蘇培盛見四阿哥起了, 悄悄地在心底松了口氣。

小胤禛看了看床邊的蘇培盛，邊打哈欠邊問道：“什麽時辰呢？”

“回四阿哥的話, 寅時初。”

小胤禛在心裏深深無奈地嘆了口氣, 寅時初啊, 淩晨三點鐘啊。有見過淩晨三點鐘起床去讀書的嗎？

有, 他們這群大清阿哥們每天早上淩晨三點鐘起床, 梳洗用完早膳就要去尚書房讀書。到了尚書房，這天還沒有亮。

他一直不理解，為什麽要把阿哥們讀書的時間定這麽早？！雖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但是也不用這麽早吧。

對於每天淩晨三點鐘起床一事, 小胤禛心裏是一百個不滿。他曾經提出抗議, 但是被無情地駁回了。

小胤禛在床上伸了伸懶腰，隨後掀開被子下床，張開雙手站在床邊，讓蘇培盛伺候他穿衣。

蘇培盛是小胤禛五歲那年，佟貴妃特意從內務府挑選出來給他的。蘇培盛長相比較討喜，性子機敏。雖然年齡不是很大, 但是做事非常穩重。當然, 佟貴妃看中他的原因, 還是他對小胤禛忠心耿耿。

小胤禛穿好衣服後，馮嬤嬤端著一盆溫水走了進來，伺候他梳洗。

他洗漱更衣好後，沒有在自己的屋子用早膳，而是去了隔壁的院子，也就是三阿哥住的地方用早膳。

小胤禛和三阿哥住的屋子是挨在一起的，當然還有五阿哥。也就是小胤禛住在三阿哥和五阿哥中間。

去年，小胤禛和五阿哥同時住進阿哥所。而三阿哥比他們兩個早兩年住進阿哥所。

小胤禛剛走出自己院子的門口，就聽到五阿哥叫他：“四哥，早。”

“四阿哥吉祥。”

“五阿哥吉祥。”

小胤禛對五阿哥輕輕地點了下頭，嚴肅著一張臉說：“五弟，早。”

五阿哥走到小胤禛的身邊，皺著一張胖乎乎的小臉，神色苦惱地說道：“四哥，怎麽辦，昨天先生布置的功課，我背的不是很熟？”五阿哥的功課不是很好，每次背書都背地不太好。

小胤禛聽到這話，臉色毫無波瀾，“昨晚背書又背睡著了？”

五阿哥羞紅了臉，有些尷尬地摳了摳臉：“恩……”

對於五阿哥每次背書背到一半就睡著一事，小胤禛已經習以為常了，

“斷斷續續地能背出來嗎？”

“能勉強背出來……”雖然五阿哥背書背地不是很好，但是每次都能磕磕絆絆背出來。

“能背出來就好。”小胤禛和三阿哥對五阿哥的要求不是很高。

兩人結伴來到三阿哥的屋子，“三哥。”

三阿哥見到小胤禛他們來了，開口問道：“先生布置的功課，你們會背了嗎？”三阿哥比小胤禛他們大兩歲，三年前就住進阿哥所，去尚書房讀書。他的功課是他們兄弟三人中最好的。他覺得自己身為哥哥，有義務教導兩個弟弟讀書學習。

小胤禛說道：“會背了。”

三阿哥對小胤禛的功課是比較放心的，但是對五阿哥的功課就不太放心。

“五弟呢？”

“三哥，我背地不是很熟。”

聽到五阿哥這麽說，三阿哥一點也不意外，“能背出來嗎？”

“勉勉強強地能背出來。”

“那就行了。”三阿哥對五阿哥的要求不高，只要五阿哥能勉勉強強地把書背出來就行了。但是，他對四阿哥的要求就非常高。“先用早膳。”

自從小胤禛和五阿哥住進阿哥所後，他們兄弟三人就天天在一起用膳。

今天輪到在三阿哥的屋子裏用早膳，明天就輪到在小胤禛的屋子用早膳，後天就輪到在五阿哥的屋子用早膳。

目前，阿哥所就四個阿哥住。除了小胤禛他們三個，還有大阿哥。不過，大阿哥並沒有和小胤禛他們住在一起。

宮裏的阿哥所有兩處，一處在乾東所，一處在乾西所。

大阿哥住在乾西所，因為乾西所離延禧宮比較近。小胤禛他們住在乾東所，離景仁宮比較近。

小胤禛他們住的屋子，當然肯定沒有景仁宮大，但是也不小，都是三進的屋子。小胤禛他們一個人住在裏面是十分寬敞的，哪怕他們後面成婚住在裏面也不會擠。就像大阿哥前段時間成婚了，他和福晉還是住在阿哥所裏。

阿哥所裏，每個阿哥的院子裏都會有自己的小廚房，這樣就不用吃“大鍋飯”，就是吃禦膳房做的飯菜。不是說禦膳房做的飯菜不好吃，相反禦膳房做的飯菜的味道是極好的，只是禦膳房離阿哥所有些遠。如果從禦膳房取飯食，等到了阿哥所，飯食都涼了一大半。

小胤禛他們這群阿哥六歲都住進阿哥所，腸胃都十分脆弱，吃涼的飯食很容易拉肚子，所以就直接給他們的院子裏安排小廚房。

每個阿哥院子裏的小廚房的廚師都是他們的母妃從禦廚中精挑細選出來的，就像小胤禛，他院子裏的廚子是景仁宮的廚子。佟貴妃擔心小胤禛吃不好，就索性把景仁宮的廚子給他了，然後她自己重新找了新廚子。

三阿哥屋子裏的廚子也是鐘粹宮小廚房的廚子，手藝比小胤禛屋子裏的廚子差了那麽點。

阿哥們的早膳十分豐富，並非常有營養。

小胤禛他們寅時初起床，要到午時才能用午膳。為了在讀書過程中不餓肚子，他們早膳一般吃地比較多。

粳米粥、包子饅頭、燒餅燒麥、窩窩頭、酥火燒、醬肉等。當然，還有羊乳。

前幾年，佟貴妃就讓小胤禛早晚喝羊乳。小胤禛不僅長高了不少，身子也強壯了不少，平時很少生病。榮妃跟佟貴妃學，也安排三阿哥喝羊乳。自從三阿哥早晚喝羊乳，他的身子越來越好，小時候留下來的咳嗽毛病已經好了。如果不是受風寒，他基本上不會咳嗽。至於五阿哥，他還在繈褓中就被太後娘娘餵羊乳。

五阿哥是他們兄弟三人中最胖的一個，也是身子最健康的一個。從小到大，五阿哥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

用完早膳，兄弟三人一起前往尚書房。

在去尚書房的路上，三阿哥考察五阿哥背書。五阿哥果然背的磕磕絆絆，但是好在最終全部背了出來。等五阿哥背完書，他們已經抵達尚書房了。

目前，尚書房就他們兄弟三人讀書。六阿哥和七阿哥，還有八阿哥還太小，暫時沒有達到來尚書房讀書的年紀。至於大阿哥，他成婚後就從尚書房畢業，現在每天都在上朝，學習處理朝政。

三阿哥比小胤禛他們早兩年來尚書房讀書，自然不可能和小胤禛他們在一起讀書學習。他的課堂在小胤禛他們的隔壁。當然，他的課堂只有他一個學生。小胤禛和五阿哥在一個課堂。

不管是三阿哥，還是小胤禛他們，目前只有兩個先生，一個先生是漢人先生，專門負責教小胤禛他們四書五經。另一個先生是滿人先生，教小胤禛他們一些滿人東西。

尚書房裏，他們只有兩個先生。尚書房外，他們還有別的先生，比如說教他們騎射的先生。小胤禛他們上午在尚書房讀書學習，下午去校場學習騎射。

滿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大清是他們從馬背上打下來的，所以從順治帝開始就十分註重皇子們的騎射教育。康熙當然也非常重視兒子們的騎射功夫。這麽說吧，如果阿哥們讀書讀地不太好，康熙頂多會教訓兩句。但是，阿哥們要是騎射學地不好，康熙就要破口大罵了。

小胤禛他們到尚書房還沒有卯時，先生還沒有來。小胤禛和五阿哥就自己先讀一會兒書。等到卯時，先生準時出現在課堂。

先生先是抽查小胤禛他們背書。先叫起五阿哥背書。聽到五阿哥背書背地吞吞吐吐，先生沒有任何不滿。先生跟小胤禛和三阿哥一樣對五阿哥的要求很低，畢竟五阿哥連說漢語都結結巴巴。

從小時候到現在，五阿哥唯一能說地流利的語言就是蒙古語。漢語和滿語都說得結結巴巴。

等五阿哥背完後，先生誇獎了他兩句，鼓勵他再接再厲。接下來，就輪到小胤禛背書。

小胤禛背書背地非常流暢，並且一字不錯，這讓五阿哥十分佩服和羨慕。

三阿哥和四阿哥讀書都非常聰明，這讓身為弟弟的五阿哥很是有壓力。他很想像兩位哥哥一樣，但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不行。

等讓兩位阿哥背完書，先生又讓他們默寫。

五阿哥說漢語都說不太好，更別說寫漢字了。他漢字寫得非常……慘不忍睹。每次看五阿哥寫地字，先生的心情就會變得十分沈重。好在四阿哥的字寫得非常好，讓先生看了心情會不由地變好。

默寫完昨天學的內容後，先生又開始考含義。對於在上個世界連中六元的小胤禛來說，四書五經的經義很簡單。說句實話，小胤禛的四書五經比先生還要好。

尚書房在乾清宮的左側，康熙經常會來尚書房看看兒子們的讀書情況。

康熙批閱奏折批地有些累，決定來尚書房看看。

梁九功跟在康熙的身後，輕手輕腳地來到小胤禛他們所在的課堂外面。

課堂裏，小胤禛被先生叫起來讀書，讀的正是《論語》的內容。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缺了門牙的小胤禛讀書的時候會有些漏風。

先生聽小胤禛讀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問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先生，這句話的意思是用法制禁令去引導百姓，用刑法來約束他們，老百姓只是求得免於犯罪受懲，卻失去了廉恥之心。用道德來教導百姓……”【這句話的意思來度娘。】

先生對小胤禛這番解釋很滿意，毫不吝嗇地誇讚道：“四阿哥說的很對。”

“謝先生誇獎。”

先生忽然問道：“四阿哥，你覺得律條和道德，哪個更為重要？”

剛準備轉身去三阿哥的課堂看望的康熙聽到先生這麽說，忽然停下了腳步，準備聽聽四阿哥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先生，律條和道德同樣重要，不過只靠道德教導百姓是不夠的。”

小胤禛這個回答讓先生和康熙都有些意外。先生饒有興味地問道：“這是為何？”

“先生，只有道德沒有律條是管理不好國家的。”小胤禛神色認真地說道，“我覺得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羞恥之心，有的人就是天生惡人，沒有羞恥心，也沒有善心，如果用道德去教化他是不可能的……”

康熙站在窗外，非常認真地聽著小胤禛說道德和律條的事情。他越聽越心驚，沒想到四兒子小小年紀在道德和律條上面竟然有這麽犀利的見解。

“四阿哥，你覺得如何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自然是律條和道德相結合。”小胤禛款款而談，“律條為主，道德為輔……”

關於道德和律條的結合，小胤禛又說了一番自己的見解，聽得先生十分震驚。窗外的康熙也被小胤禛的看法震撼到了。

五阿哥聽得不是很懂，但是他直覺覺得四阿哥說的好厲害。

梁九功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地讀過書，但是他從小就在康熙身邊伺候，多多少少跟著康熙學到不少東西。他聽到小胤禛關於律條和道德結合的看法後，心中十分吃驚，心想四阿哥說得真好。

其實，關於律條和道德的問題，每個阿哥都會被問。當年的大阿哥和太子也被問過這樣的問題。大阿哥支持“以法為政”，太子讚成“以德為政”。只有小胤禛覺得要結合兩者來管理國家，不能只依靠一個。如果只是依靠一個，以法為政的話，很有可能會重蹈秦朝的覆轍。以德為政的話，那麽國家會變得混亂。

“四阿哥說得很好。”先生雖然心中非常震驚，但是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四阿哥，請坐。”

接下來，先生深入地跟小胤禛他們講解這句話的深意。

康熙聽到這裏，這才轉身離開，去看三阿哥的讀書情況。

三阿哥讀書非常聰慧，先生們對他是各種誇獎。

康熙之前覺得小胤禛在讀書上面是有些不及三阿哥的，但是聽到小胤禛那番話後，他忽然發現四兒子並不比三兒子差。

看了一會兒三阿哥讀書情況後，康熙滿臉笑容地回到禦書房。

梁九功端了一杯茶給康熙，“皇上，三阿哥和四阿哥讀書真厲害。”

“他們兩個讀書讀地都不錯，不過胤禛今天讓朕刮目相看了。”一個明君，除了要施仁政，也要會利用律條來約束百姓。

“不愧是皇上的兒子。”梁九功“明目張膽”地拍著康熙的馬屁。

康熙被拍地很開心：“朕小時候讀書也不差。”

“奴才記得您小時候讀書，太皇太後就誇您天資聰穎。三阿哥和四阿哥他們都是像您。”

“胤祉讀書是好，但是騎射功夫差了點。”康熙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後揚起嘴角說道，“胤禛讀書很好，騎射功夫也很好。”

在康熙這幾個兒子中，只有小胤禛文武都很好。大阿哥善武不善文，太子善文不善武，三阿哥跟太子一樣，五阿哥跟大阿哥一樣，只有四阿哥文武都一樣出色。至於六阿哥他們，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六阿哥肯定不善武，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身子就不好。

康熙為了讓六兒子能平安健康的長大，還特意給他取了“胤祚”這個名字。“祚”有福祉和帝王的意思。

當初，康熙給六阿哥取名為“胤祚”，可是在前朝後宮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六阿哥被取名為“胤祚”，但是他身子並沒有因此變好，三天兩頭地生病。

這不又生病了！

劉盡忠急急忙忙地走進禦書房，打千兒道：“皇上，六阿哥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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