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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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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

從沈家出來,易雙正駕著馬車等在哪裏,白蘇笑笑,踏上車去。

當她拉開簾子打算進去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風四娘的聲音:“怎麽,不能搭本姑娘一程?”

白蘇轉頭看見,風四娘一只腳已經踏上了馬車,但易雙卻拿著鞭子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

楊開泰在後頭急了,磕磕巴巴道:“四娘,我,我有馬車,你,你要去哪,我送,送你去。”

“不用,”風四娘微微皺了皺眉,擡頭朝易雙嬌俏一笑,“這位俠士,載我一程,我和這姑娘可是熟人。”說罷她還指了指白蘇。

易雙一派不動如山的模樣,只掃了白蘇一眼,淡淡道:“認識?”

白蘇笑瞇瞇地點點頭:“認識。”

風四娘笑得更開心了:“那就帶我一塊走唄。”說完她還朝楊開泰的方向努努嘴,對白蘇使了個眼色。

原來是急於擺脫楊大俠啊……

白蘇不懷好意地笑了:“風姐姐,我們又不順路,而且楊公子都說了,你去哪他都願意送你,何必非要和我們擠這一輛破車呢?”

楊開泰在後面猛點頭。

風四娘咬咬牙,壓低了嗓音:“死丫頭,你幫不幫老娘?”

白蘇笑:“嘖嘖,你確定真的不要這個金龜婿?我都替你惋惜啊。”

“想要你自己要去!”風四娘伸手就要拉下易雙的馬鞭爬上車來,誰知易雙居然突然甩開鞭子“啪”地一下打在車板上,險險就要打到風四娘那只踏上車的腳,驚地風四娘下意識一躲。易雙又揚起鞭子“啪”地抽在馬身上,馬車“骨碌骨碌”往前面動了。

白蘇笑吟吟地探出半個頭來,向馬車後面招招手:“風姐姐,下次見!”

風四娘對剛剛那一鞭耿耿於懷,也不好意思硬賴著上車,只是兩手叉著腰瞪著朝她白蘇招手的白蘇,楊開泰這時候在她旁邊喃喃道:“好像這輛馬車有點眼熟啊。”

風四娘伸手敲了楊開泰一記爆栗,白了他一眼:“廢話!你那天在茶館撞到的就是這輛車!”說罷,她看看遠去的馬車,跺了跺腳,道:“死丫頭!”

白蘇悠閑地坐在馬車上,問易雙:“易大哥,我們這是準備出城麽?”

“恩。”

白蘇想了想,繼續道:“我覺得沈家會出事,這些天,能多派點人盯著沈家麽?”

“好。”

好簡短的回答啊……白蘇有點無語,想起易雙剛剛那毫不憐香惜玉的一鞭,頓時起了調戲的心思:“易大哥,你這樣板著一張臉,會找不到媳婦的哦!”

“……”

“要不要我替你找幾家好人家的閨女先看看啊?”

“不必。”

“難道你有喜歡

的姑娘了?”

“沒有。”

“那讓我幫你做個媒嘛,恩,你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

“風四娘那個類型的行不行?會不會太潑辣了點?”

“……”

一個人很開心地唱著獨角戲的顧白蘇其實心裏有數,這個時候,在興國寺祈福結束﹑起程歸家的沈大小姐,大概也已經出事了。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蕭十一郎會在。

秋天的太陽,有時還是挺毒辣的。

蕭十一郎正坐在樹蔭下一個人喝悶酒。他喝酒很快,脖子一仰,一碗接一碗地往嘴裏倒,轉眼已喝了七碗。

他旁邊的樹蔭下,站著位挑擔賣酒的老頭子,白發蒼蒼,衣衫襤褸,長著一個紅撲撲的酒糟鼻,見蕭十一郎伸碗過來還要酒,老頭斜了他一眼:“還要喝?!再喝只怕連路都走不動了。”

蕭十一郎笑笑:“走不動就在這裏睡下,以天為被地為床,豈不是很妙?”

這裏是一個三岔路口,蕭十一郎算準沈璧君的馬車一定會從這裏經過,他在等她。

蕭十一郎其實並不喜歡一個人喝悶酒,不過今天特殊,因為他在等人。在還沒等到之前,他只好喝喝酒消磨一下時光了。

昨晚,司空曙明明斷了氣,那個帶著人皮面具的青衣人卻偏偏還要拿割鹿刀把司空曙的頭顱割下來,他的理由是——“要確定一個人是否真的死了,只有割下他的頭。”

真毒。

屠嘯天和海靈子稱呼那個青衣人為“小公子”,這是一個奇怪的名字。蕭十一郎原本以為小公子就是幕後主使,誰知道小公子卻提到了“他師父”,並且還說,這次他師父要他帶回去兩樣東西,一樣是“割鹿刀”,另一樣便是“沈璧君”。

這就是蕭十一郎等在這裏的原因。

他親眼看見小公子授意屠嘯天在樹皮上寫下那些字,親耳聽到小公子謀劃著把這些都嫁禍給他,那一刻,他差點就要現身和小公子鬥一鬥了。

但他忍住了。既然割鹿刀的背後是這樣的陰謀,那他便有耐心等到揭穿所有陰謀的那天。

而“等”,就要等到最好的時機。

這時候,道路上塵土四起,有一隊人馬遠遠地奔了過來。

蕭十一郎的眼睛一下子發亮了。

可惜,來的這隊人馬卻不是他等的。這群人,有的臂上架鷹,有的後頭跟著狗,個個都是一身勁服的彪形大漢,佩弓掛箭,馬鞍上還捆著好些獵物,顯然是打獵歸來。這群人中,為首的似乎是一個孩子,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嘴很小,皮膚光滑白嫩。打扮華麗,一副闊少爺模樣。

那隊人馬行到老頭的酒擔旁,停了下來

,在闊少爺的發話下,各自下馬,買酒歇息。

闊少爺坐在別人剛剛為他鋪好的毯子上,註意到了蕭十一郎,忽然笑道:“這位朋友,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請你喝酒可好?”闊少爺笑起來的時候,臉頰兩邊都現出一個酒窩,說不出的可愛。

遇上這麽個不擺架子的可愛的闊少爺,蕭十一郎覺得也很不錯。於是,他笑道:“求之不得,在□上只有八碗酒的錢,還不知第九碗在哪裏。有人請客,那真是好極了。”

接下來,蕭十一郎和這個闊少爺你一碗我一碗地拼起酒來,闊少爺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酒量卻是極好,蕭十一郎喝到後來,眼睛也瞇了,舌頭也大了,醉醺醺地倚在樹幹上,但闊少爺卻像沒喝過酒一般,精神好得很。

此時,太陽終於快要下山了。

遠遠地,又來了一行車馬。黑漆的馬車透著低調的華麗,自有一股氣勢,車門緊閉,車窗也拉著簾子,顯然車中的人不願意被人瞧見。

趕車的是個沈著的中年人,馬車旁還有一隊護從。這時候,老頭吆喝起來:“好清好甜的‘竹葉青’,一碗下肚有精神,兩碗下肚精神足,三碗下肚,神仙也不如。”

聽著老頭的吆喝,馬車裏的人出聲道:“你們趕了一天路,也累了,歇下來喝杯酒解解渴罷。”聲音清悅溫柔,帶著讓人心暖的體貼和關懷。

護從們紛紛下馬,躬身道:“多謝大小姐。”隨後,便一個接一個地喝起酒來。

剛才那位闊少爺起身繞著喝酒的護從們隨意轉了幾圈,忽然,他走進其中一人,抽出那人所配腰刀,一刀刺穿了他的喉嚨。

變故就在瞬間。

喝酒的護從們還沒反應過來,那位闊少爺已經接連殺了幾個護從,一邊殺一邊嘆息道:“真差勁……”

護從們眼都紅了,紛紛摔了酒碗,拔刀向闊少爺砍去,霎時,幾支箭夾著勁風“嗖嗖”飛來,射穿了兩名拔刀的護從的背脊。

“住手!”車廂內的人喝道,“退下!”

緊接著,車廂的門開了,一人走了下來。

正是沈璧君。

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他們直楞楞地盯著沈璧君,眼睛眨也不眨,目光貪婪迷醉地看著她。

闊少爺也在看她,他的神情有些目眩神迷,但很奇怪地,他的目光竟似乎有些嫉妒。

沈璧君看了看地下的屍體,擡起頭盯著闊少爺,緩緩道:“這幾人可是公子所殺?”她的語氣中有著壓抑的憤怒,但她還是努力用平靜的語調說話。因為她所受的教育,一直都要求她學會控制自己,無論何時﹑何地﹑何事。

她要問出這位闊少爺殺人的理由。

不過

很可惜,她並沒有得到合情合理的回答,因為闊少爺說,“殺了便是殺了”。

沈璧君皺了皺眉,吐出一個字來:“請。”

殺人償命,仆從們打不過闊少爺,她只有親自動手。

人們楞楞地瞧著這一切,只有蕭十一郎爛醉如泥地躺在那裏,似是全然不省人事。

聞言,闊少爺紅潤的臉卻突然變白了,他顫著聲音道:“你……你要和我動手?”

接下來,更令人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闊少爺竟然突然“撲通”一下跪下來,流著淚道:“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我是無心的,我知道姐姐人這麽美,心又這麽好,一定不忍心殺了我這麽個小孩子的。”

殺人如麻的一個人,突然變成了這麽個撒潑的小孩子。這頓時就把沈璧君楞住了。她常年在深閨,江湖事多是聽聞,本就不善於應付,如今遇到這樣奇怪的一個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時,方才可憐兮兮的孩子突然在地上一滾,右腿踢向沈璧君下腹,左腿直掃沈璧君足踝,左右雙手同時閃出七八件暗器,全部射向沈璧君。

沈璧君神色不動,身形微閃,腳步微錯,在躲過闊少爺“鴛鴦腿”的時候,長袖同時間如流雲般甩出,瞬間將那七八件暗器盡數卷落。“沈家金針”號稱天下第一暗器,會發暗器的人,自然也會收暗器。

誰知這位闊少爺靴子裏立馬“錚”地彈出兩把尖刀,袖中放出兩股輕煙。

沈璧君直覺腿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還嗅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往後的事,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只覺得人輕飄飄的,仿佛還坐在那輛舒適的車上。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記起了連城璧,記起了無垢山莊。

自從父母離開她後,她一直跟著奶奶生活,她的生活很有規律,早晨要按時起來給奶奶請安,然後按規定去學沈家的武藝還有閨閣女子必備的女工,直到傍晚,她才能輕松地和奶奶多待一會,聽奶奶講江湖的故事以及一些沈家“無敵金針”的秘訣。她的生活其實是很枯燥死板的,但十歲那年去連家,卻是個意外,讓她意外地開心。

她不知道原來外面是那麽好玩,她去了姑蘇好多好看的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玩了好多有趣的東西。那一次姑蘇之行,是她十多年的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後來,她曾想過,或許,那是她僅有的能稱作“童年”的幾天。但是很奇怪的,她對連城璧的面貌記憶很模糊,反而對那個叫“連蘇”的小廝印象深刻,這大概是因為,那個小廝太有趣了吧。

她又想起來前幾天在沈家大廳見到的連城璧,只一眼,她就認定,他是她願意嫁的良人。只不過,她分明

覺得,連城璧看她的目光裏,除了驚艷,還有一抹化不開的冰冷。

就好像……他並不想娶她。

是錯覺吧……

暈暈乎乎中,沈璧君覺得有雙手在扯她的衣服,她大叫一聲醒來,發現自己在車廂裏,眼前赫然正是那“惡魔”般的闊少爺。

然後,似乎有一個男人來救她。

沈璧君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麽事,因為她迷迷糊糊又暈了過去,等她第二次醒來,已經身處一間很小的破廟了。

她從躺著的神案中爬起來,發現有一個人在烤火,那人衣著破舊,胡子拉碴,口中低低哼著一首聽上去很蒼涼的歌,神情居然愜意而舒適。

沈璧君不由自主地被這個人吸引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魅力,她的目光會自動黏上去一般。

沈璧君的臉不僅微微發熱,她從未有和男子獨處一室的經驗,如果這人是她的未婚夫,她還能夠接受,可是,卻是這樣一個陌生人,而她,竟然還放肆地盯著那人看。

她掙紮著想要從神案上下來,那人頭也不擡,只冷冷對她道:“想要保住你的腿,就呆在那,不許動!”

作者有話要說:拼了!為了完結,拼了!

不會用防盜章節,但會用相同章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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