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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黑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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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術師, 其他的人都去了哪裏?”

白不語追著那個魔術師的身影, 最終沿著不斷向上布滿火災痕跡的的安全樓梯,來到了那個不存在於酒店結構中的十四層鬼域!

也許就是因為這裏是難以用科學解釋的鬼域, 所以這一層的墻壁、房門乃至地毯都沒有被火災波及,依舊是白不語上次前來時候的模樣。

就連十四層走廊裏的電梯都還亮著樓層的指示燈,這對於一個被火焰吞噬了很久的酒店大樓而言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過這裏沒有白色的飛龍, 沒有火焰,沒有漫天的大雨, 也沒有身份被懷疑的危機。

當白不語站在這個並不存在的十四層樓走廊上時,她就是白不語,前任鬼王, 現在的普通家庭主婦。

而她家鬼仆的男朋友現在還被困在某個未知的靈異場所裏,白不語覺得自己有資格要過問一下。

還有白不語留在宴會廳裏的那只紙紮人,她得把那件東西和狐妖阿金一起帶回雲河市去!

那個魔術師本以為來到十四層鬼域之後就能甩開一直都追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類女人, 卻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能夠跟著他一路來到第十四層這個黑暗、沒有任何人氣而且每一扇緊閉著的房門外都印有血手印的靈異樓層!

其實白不語也是第一次發現每扇門上的血手印, 因為這一次她為了讓十四層顯得更為光亮一些,所以在路過電梯的時候就特地打開了電梯門, 按住了保持按鈕,使得電梯裏的燈光可以照亮部分走廊, 也照亮了站在白不語不遠處的這位魔術師先生。

“小姐, 您真的沒有必要跟著我那個魔術師。”魔術師展示了一下自己戴著白手套的雙手, 上面沒有拿著撲克牌,沒有拿著鮮花,更沒有拿著那個看起來像是武器一樣的黑色魔術棒。

“我做人的時候就有一個原則, 那就是魔術失敗後就不會再玩第二次,永遠都不會!”魔術師的語氣聽起來要比在宴會廳裏的時候更和善一些,甚至有些無辜,“雖然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類的運氣為什麽這麽好,但我們的這一次行動已經失敗,我也見識到了比我更厲害的魔術師。”

“更厲害的魔術師?”白不語眉宇微微輕皺,顯然沒聽懂這個魔術是惡鬼所說的話,所以又追問了一句,“那個魔術師在哪裏?”

“你們沒看見嗎?”魔術師擺出一副挺友善的樣子,像是在閑話家常一樣對白不語說,“就是變幻出那條龍的人!那絕對出自最強的人類魔術師之手!不,那一定不是人類,那是即便在我死後都無法完成那樣壯麗那樣令人驚嘆的偉大魔術啊!”

令白不語覺得詫異的是,這個魔術師在說話的時候真的能夠表現出毫無惡意的感覺,能夠讓人真心覺得他是真的在為那個所謂的魔術而讚嘆。

但是……什麽龍?

聽到“龍”這個字的時候,白不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通過木蕓蕊的魂珠所看到的那條飛龍,但那不是她腦海中的影像嗎?眼前這只惡鬼又怎麽可能會知道?

“嘻嘻嘻嘻嘻……看來你錯過了那場絕妙的表演。”魔術師帶著得意的笑聲說,“錯過史上最偉大的魔術表演絕對是你們的損失!這樣的遺憾將會永遠留在你們心中!嘻嘻嘻嘻嘻……”

“……”對魔術並沒有什麽興趣愛好的白女士沈默片刻,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只惡鬼會自稱是魔術師了。

“你們就是第一個完成游戲的隊伍吧?”魔術師話鋒一轉,又對白不語說道,“看在今晚那一場曠世魔術秀的份上,我就難得兌現一下承諾好了。你們可以活著離開這裏,然後乖乖地將這一切全部都忘記,永遠都不要再回到這裏,如何?”

魔術師最後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將棒棒糖交給公園裏小女孩的那種怪人。

“抱歉我早就不是那種吃了糖之後就會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忘記的小女孩了。”

白不語一步步走近魔術師。

什麽飛龍,什麽火災,什麽身份暴露……這些問題全部都拋去腦後,白不語以前任鬼王的身份再次認真地問道:“魔術師,剩下的那兩支隊伍在哪裏?”

“真是遺憾。”魔術師看著站在電梯前方逆光處的白不語,身體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我們剛剛接手這個地方不久,哪有時間布置什麽高等級的傳送陣,所以沒人知道那三個傳送陣會把人送去哪裏。

“嘻嘻嘻……能不能活著回來,也就只能看他們自己的能力了。”魔術師微微側了側臉,用微笑的那一半臉對向白不語,“我可以走了嗎?”

“你身上的鬼氣很濃,還帶著一股血腥味。”白不語張開自己的右手心,裏面藏著一顆米粒大小的魂珠。

這顆魂珠現在急需要充能,偏偏白不語的鬼氣無法進入魂珠。

那麽眼前這只惡鬼的鬼氣呢?

“你看得見鬼氣?”因為戴著面具的關系,所以沒有人能看清魔術師的表情,但他的語氣卻變得有些奇怪。

“難怪了……”魔術師發出了然的聲音,“我之前還覺得奇怪……那個小姑娘雖然是貨真價實的通靈者,卻並沒有能力完成游戲,原來她的背後還有你。”

“所以,那個何花說的是真的?”魔術師雖然驚訝,卻並沒有露出任何緊張的情緒,“你真的是驅鬼師?”

“算是吧。”白不語梳理了一下被水打濕了的長發,“我和京州驅鬼協會有些來往。”

“沒有想到京州的驅鬼師們這麽快就註意到了我們的行動。”魔術師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中原本什麽東西都沒有,但是在他看似隨意地拍了下手之後,一根黑色的魔術棒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與此同時,十四層走廊的黑暗處也出現了許多飄浮在半空中的白色面具。

不……那並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而是十幾個穿著黑色緊身衣帶著白色面具的小鬼,每只鬼的手中都拿著一樣的黑色魔術棒。

“既然是驅鬼師的話,那就只能說聲抱歉了。”魔術師的語氣聽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只惡鬼,但說出來的話卻的確沒有任何留情,“我們家老板最討厭的就是京州的驅鬼師,見一個就得殺一個才開心!”

說完,魔術師把玩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魔術棒,然後對身後的那些小鬼下令——

“殺了她。”

那群穿著黑色緊身衣的小鬼,瞬間就向白不語撲了過來。

白不語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拍在右側的墻壁上,毫不掩飾的白色鬼氣瞬間沿著墻壁蔓延,然後就好像突然掀起的白色巨浪一樣,直接將十四層鬼域走廊裏出現的所有鬼物拍去了另一面墻上!

那個自稱魔術師的鬼物之所以總是一副沈著於胸且萬物皆掌控於手掌之間的態度,就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比這裏所有的鬼物乃至通靈者都要更加強大。

所以他可能完全無法理解被人拍扁在墻上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這一刻,他卻很好地體驗到了。

當魔術師戴在臉上的白色面具被白不語的鬼氣壓扁,他的腦海裏當然閃過了許多新的認識。

比如說眼前這個家夥根本就不可能是人類驅鬼師,這如同白色巨浪一般的鬼氣難不成是說有就有的嗎?!

就在魔術師感覺自己所凝聚的這個身體即將被扭曲時,他以最快且最明智的反應將自己的鬼氣四散,準備從之前被白不語打開的電梯間逃逸。

至於那些手持兇器卻沒有機會使用的小鬼?

在魔術師的眼裏,可能根本不會理會那些渺小的家夥究竟是否魂飛魄散。

魔術師黑色的鬼氣從白色巨浪的包圍中逃出來的瞬間,只來得及撿起自己所持有的那根黑色魔術棒,在沖向白不語頭頂的時候用勁狠力,拼命射擊!

可就算那些子彈已經從魔術棒裏沖了出去,下一秒白色的巨浪就再次席卷而來,不僅跟上了魔術師逃逸的速度,而且還將那看起來非常汙濁的黑色鬼氣全部都“吞噬”!

這只惡鬼的稱號是魔術師,至少也該是一個魔術愛好者。所以當鬼氣被包圍“吞噬”的時候,魔術師還是竭盡全力使出了障眼法。

他看起來好像是被吞噬了絕大部分的鬼氣,但其實魔術師絕大部分的本體都縮成小團,並試圖從縫隙中擠出去!

只可惜他這一招百試百靈的障眼法無法逃過白不語的眼睛,另一道白色的鬼氣巨浪直接從魔術師逃跑的正前方拍了過來。

“你會後悔的!”在此之前,魔術師從來都沒有想過來京州出差竟然會讓他走投無路,最終只能讓自己的聲音在走廊裏回響,“只要讓老板找到你,一定會讓你魂飛魄散!”

“那我正好可以見見那位老板。”白不語看著逃脫不開的魔術師鬼氣,“在人類當中,新老交接也是一個不錯的傳統。”

新老交接?!

魔術師的鬼氣突然變得狂暴起來……

新老交替……白色的鬼氣……魔術師馬上就想到了那個傳說!

但沒等魔術師確認自己的猜測,白色的鬼氣已經洶湧而來,任何障眼法都無法逃脫它的吞噬,整個十四層鬼域像是被白色洗滌過一遍似的,連整個走廊的亮度都似乎提高了許多。

等白不語將白色的鬼氣收起之後,昏暗的走廊裏就只剩下了幾顆黑色的珠子。

在讓那些鬼物魂飛魄散的同時,白不語留下了這些鬼物的鬼氣,畢竟她的手裏還有一個小東西需要“充能”。

白不語將手心裏那顆米粒大小的魂珠輕輕拋起,然後那顆木蕓蕊的魂珠就混入了其它大大小小的魂珠當中。

那枚排斥了白不語鬼氣的魂珠,這會兒卻在其它的魂珠之間徘徊,將其它魂珠裏的鬼氣全部吸收到自己的“身體”中去。

原本只有米粒大小的魂珠漸漸變大……

可即使吸收了那些小鬼和魔術師的鬼氣,即使吸幹了那些比米粒大得多的鬼氣,木蕓蕊的魂珠卻最終只是勉強變回了普通珍珠大小,不禁讓白不語覺得這種“充能”的過程依舊十分艱難。

為了讓這顆小小的魂珠補充更多的力量,白不語踩了踩腳下十四層走廊的地板,然後走廊的地毯就像是變成了一片怪異的沼澤一樣,然後之前被吞入沼澤的三只紙紮人重新被“吐”了出來。

這是之前小樹林裏那兩只紙紮人娃娃和何花的紙紮人。

白不語通過傳送陣回來的時候,順便也把這三只紙紮人一起帶了回來,不然這三只鬼物身上的鬼氣就被全部都浪費掉了。

“你是鬼。”

何花的本體雖然還被困在紙紮人裏,卻似乎已經有了說話的力氣,畢竟她的能力確實要比周圍的這兩只紙紮人厲害很多。

“你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鬼。”

“鬼狐認識你,難道你是鬼王……手下的鬼將?”

何花可能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前任鬼王本尊。

“人類的生活很有趣吧?”白不語伸出右手手指,微微輕點之後站在何花右側的那只紙紮人男娃瞬間倒下,只留下一枚黑色的魂珠被木蕓蕊的魂珠吸引了過去。

“畢竟,你們在人類世界的生活似乎比在鬼界更愉悅一些。”

再次輕輕一點。

站在何花左側的紙紮人女娃也倒了下去,魂珠也再次變成了“充能”的養料。

“……”何花看著兩枚魂珠以非常快的速度消失在半空中,紙紮人的身體都忍不住抖了抖,但習慣了女強人角色的何花卻依舊硬著氣說,“至少我們高人一等,不像鬼將大人您一樣甘願平凡!”

“我雖然背叛了鬼王,但甘願像普通人類一樣平凡的您難道不是背叛了鬼界所有的鬼物嗎?!!!!!你才是最大的叛徒!!!”

當何花歇斯底裏喊的時候,白不語只覺得自己身體中煞氣翻滾,直接轉過身去。

向前走了幾步之後,白不語又突然回過頭去,變成緋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何花的紙紮人,語氣冷厲地說——

“當初我建立鬼界的時候就說過,任何時候我都可以選擇繼續保護它……或是直接將其摧毀!所以別用‘叛徒’這兩個字來定義我,我之所以離開就是因為我已經厭倦了,疲憊了,每一秒都迫切地想要將一切都毀掉!”

“因為我的離開,才讓你們這群跳梁小醜能這麽四處蹦跶,不是嗎?!”

白色的鬼氣巨浪席卷白色的紙紮人,略大一些的黑色魂珠在噴泉一般的鬼氣上方冒出,最終也成了木蕓蕊那顆魂珠的食物。

鬼物一般都不會去吸收其他鬼物的鬼氣,畢竟如果操作不當的話很有可能會反過來成為被對方控制的鬼仆。

因此就算白不語讓這些鬼物魂飛魄散,也還是將對方的鬼氣留了一些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以後,就叫你‘回憶珠’。”白不語伸出手,看著如同漆黑彈珠一般的魂珠落到她的手心處,然後將其緊緊握住,“好好消化你的食物,然後把我的記憶送還給我。”

這顆魂珠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屬於木蕓蕊的意識,所以自然也不會因為白不語所說的話而又反應,但這也正是白不語所需要的。



白不語最後還是通過安全樓梯離開了十四層鬼域,雖然說十四層的電梯運作正常,但沒有人知道在火災肆虐的情況下其它樓層的電梯變成了什麽鬼樣子。

回到宴會廳所在的八層之後,白不語游走在被火災摧毀的樓道間,很容易就可以聽見不遠處傳來各種救援的聲音和一陣一陣的驚呼聲。

所有的窗戶和門框都已經變形,各種電器設備更是慘不忍睹。

因為酒店的走廊裏都鋪著厚厚的地毯,所以白不語就像是踩著灰燼一路前行一樣,原本就濕了的高跟鞋上已經沾滿了各種各樣的殘灰。

窗外在拼命下著大雨,雨勢之大完全看不出任何要停止的意思。白不語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外面竟然下了這麽大的雨!

所有原本應該已經被燒毀了的滅火設施,這會兒卻好像是被強行打通了一樣四處噴湧出滅火的涼水。

酒店的外面在下雨。

酒店的裏面也在下雨。

“找到了。”全身濕漉漉的夏竹卿出現在白不語的面前,然後重重打了個噴嚏。

就算能夠踢斷一棵樹,夏竹卿還是一個被冷水淋濕了的人類,這會兒會出現感冒的跡象也很正常。

只不過夏竹卿每次感冒的時候鼻子就會變得紅通通的,看起來特別可憐。

就連夏竹卿的眼睛裏似乎都多了一些血絲。

“不是讓你帶夏棋先離開嗎?”白不語有些心疼地看著摸了摸紅紅鼻子的夏先生,知道夏竹卿每次感冒的時候都會變得特別難受,但她的鬼氣在這個時候卻壓根幫不上半點用處。

“你會害怕。”夏竹卿輕輕捏了捏鼻子,卻不敢去擦。

他站得離白不語很遠,甚至阻止白不語繼續向他靠近。

“看起來你好像更怕我一些。”當夏竹卿搖手阻止自己的時候,白不語總覺得自己並不存在的心臟被刺痛了一樣。

“不是。”夏竹卿很快就努力搖頭,“感冒會傳染,不能靠近。”

“……”白不語剛才一時間忘記了人類的這條常識,想起來之後才苦笑著說,“那你怕我害怕什麽?”

“我看見那道光從你的身體裏出現,那種感覺應該就像我之前踢斷了那棵樹。”夏竹卿很少會說這麽長一句話,所以這一次他的語氣也特別認真,“我會害怕,你更會害怕,也許會有人把我們帶去研究,那一定很可怕。”

“那你會保護我嗎?”白不語輕笑出聲,“我好像沒有卿卿你這麽可怕的力道,如果有人來抓我的話說不定真的很可怕。”

“好。”夏竹卿按了按自己的紅鼻子,看向白不語的眼神卻特別深,“保護你。”

白不語就這麽帶著感冒了的夏竹卿向救援人員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然後就在八樓的宴會廳附近看見了身穿制服的救援人員。

何必看到他們夫妻兩個都安全回來之後,就放手讓夏棋小朋友向爸爸媽媽撲了過去,自己則向那邊的救援人員解釋說白不語和夏竹卿和剛才那幾個人一樣找地方解決五谷輪回的問題去了,所以那邊的救援人員就沒有再繼續追問。

已經裹好了毯子的夏棋小朋友緊緊抱著小鬼狐,雖然表情依舊木木的,但抿緊了的雙唇卻是不是顫抖,眼眶周圍有些微紅,顯然小家夥有在什麽地方偷偷哭過。

雖然夏棋在白不語的眼中是最特殊的,但他本身依舊還是一個不怎麽懂事還被全家人寵著的小孩子,這次的事情真的讓他嚇壞了。

夏竹卿不敢讓兒子靠近感冒的自己,所以白不語也不顧周圍何必和其他救援人員詫異的目光,直接伸出手將夏棋抱了起來,讓裹緊毯子的小朋友可以靠在她看起來特別纖弱的肩膀上。

對於身材嬌小的白不語而言,就這麽輕輕松松地抱著一個已經上小學的孩子,畫面看起來確實有些引人關註。

“他們全家力氣都挺大的,可能是吃得好。”何必在一旁很勉強地解釋了一句,然後分別為夏竹卿和白不語送去了防寒的毯子。

“……”

“白學姐。”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非常狼狽的身影裹著毯子喚了白不語一聲。

“常平!”白不語看到常平的時候也忍不住吃驚,畢竟她離開宴會廳的時候他們的隊伍還沒有出現,“你們隊伍也完成了游戲?”

“……”常平的身上有傷,就好像是回到了被恐怖茶室奴役的時候一樣,哭喪著臉說,“就只有我們五個人活下來了。”

常平說完讓開了身體,讓白不語可以看見躺在後面地上昏迷不醒的阿金,和圍棋社其他三個帶著傷勢的社員。

“發生了什麽?”白不語問問題的時候,有一個救援的相關人員也拿出了錄音筆和紙筆,似乎是打算將常平之後所說的話一一記錄下來。

“我們隊伍的人數是最多的,但那個梁道長根本就是假的,他甚至連鬼長什麽樣子都看不見。”常平嘆了口氣,靠著滿是火燒痕跡的墻壁蹲了下來,“梁道長身邊那個小道士倒是能看見鬼,畢竟以前那個道士就是靠那小孩子到處坑蒙拐騙的。”

“我們在一個古怪的山村裏遇到了特別兇殘的井中女鬼,沒有人能阻止那個女鬼殺人。”常平說完又看了一眼身後昏迷著的阿金,“最後是阿金耗盡全力把我們四個人救了下來,我們還看見阿金他有……耳朵和尾巴……”

常平最後五個字說得很輕很輕,再加上低著頭的關系根本無法讓人看清他的口型,也只有白不語這樣的非人類能夠勉強聽見他最後用氣音說出的內容。

而那個一開始準備記錄常平說話內容的救援人員已經完全放棄,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畢竟對於他們來說,山村和女鬼什麽的……就目前的狀況來說簡直可以算是天方夜譚。在這些普通的救援人員看來,常平可能已經因為火災的關系而神志不清了。

白不語他們又在八樓等了一段時間。

但最終跟著那個白裙子女人和電子煙男人的隊伍沒有一個人返回宴會廳……最大的可能就是已經全軍覆沒。

想到這裏,白不語即使已經離開酒店,臉色和表情看起來也還是有些難看。

“怎麽了?”鼻子紅通通的夏先生看出了妻子的心不在焉,所以就問了一句,“出了什麽事?”

“這一次……死了很多人。”坐著車離開的白不語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變成廢墟的酒店,“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是啊。”夏竹卿也難以想象這一次事件的影響,畢竟那些死……不,暫時只能說失蹤了的職業棋手、媒體人和商人每一個人都有一定的身份,這樣可怕的事件將會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裏繼續影響還活著的人們。

“陰間的人難道沒有被驚動嗎?”這才是白不語覺得奇怪的事情。

“陰間?”夏竹卿不是很理解這個詞。

“陰間、地府、地獄、輪回……無論怎麽稱呼那裏都無所謂,反正都是同樣的東西。”白不語用一種戲說的語氣對夏竹卿說,“就是那種有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的地方。要是他們知道這裏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應該會很著急吧。”

白不語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自己卻很清楚著一切的火災都是由那位神秘老板和他的手下們引起和造成的。

那些家夥的膽子真的大到無視陰間和鬼界簽訂的合約?

這麽大的死亡人數……真的不會引起陰間的註意?!



在所有人看來這樣可怕的災難怎麽看都不應該是人為,再加上各個樓層都在大雨突襲之後找到了一些幸存者,所以白不語他們也只是被定義為災難中幸運兒的一份子,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只是因為之前瀕臨死亡的關系而產生了很多奇怪的錯覺。

沒有人覺得幸存者和這次的火災有關。

救援的具體情況也不向外界公布。

坐著車離開的何必有的時候會想……這些救援人員和相關部門到底要怎麽解釋那些進入傳送陣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的“失蹤者”?

那些本應該在酒店裏,但最終卻連屍體都找不到的“失蹤者”們應該怎麽辦?

在其它樓層都找到燒焦屍體的情況下,只有八樓宴會廳沒有屍體這件事情又該如何解釋?

回程的時候,何必一直都在念叨著這些事情。

導致一段時間之後白不語還接到了何必打來的電話,何必在電話裏告訴白不語——

秘密調查隊在已經變成廢墟了的酒店裏發現了一個沒有任何火災痕跡的可怕樓層!那就是酒店裏壓根就不存在的十四層!

也許是因為十四層的鬼氣被白不語完全洗劫一空,所以原本不為人知的鬼域就這麽暴露在了普通人的面前。

但更可怕的是……

這些救援隊在十四層的房間裏發現了失蹤者的屍體,沒有任何燒傷或其它外傷,每一具屍體都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好像看到了特別可怕的東西一樣!

從那之後開始,京州市組建的秘密調查隊就完全解散,酒店的事情也被某個秘密的相關部門接手,所以就算何必再有本事也無法再打聽到任何相關的事情了。

不過,這也是白不語他們離開京州之後才接到的電話。



離開京州之前,白不語他們還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手續而停留了一段時間,畢竟他們所有的證件銀行卡之類的東西都留在了酒店的房間裏,隨著那一場大火而燒成了灰燼。

夏棋小朋友出發前特地帶上的摯愛平板電腦、游戲機和各種游戲卡帶也全部都在大火中毀於一旦。

當小朋友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竟然哭得比看見紙紮人還痛苦難受,讓熊孩子的親爸親媽也是大開眼界。

再加上白不語他們怎麽說都是酒店大火的幸存者,所以各種各樣的手續使得他們無法立刻離開京州,甚至可能會因為急著離開京州而讓自己背上原本就不存在的嫌疑。

圍棋社眾人因為年紀比較輕,所以也經歷了很多次盤問,只可惜就算他們老老實實說一些和魔術師或者山村女鬼有關的事情,相關部門還是覺得他們被嚇得不輕,最終也還是沒能從幸存者身上收獲什麽線索。

滯留京州的這段時間裏,白不語一家還收到了幸福街小學一年級三班班主任的消息,表示實驗小學的舊校舍已經整理完畢,一年級的寶寶們可以準備回來上學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白不語只能無奈地再幫夏棋請了幾天假,並且詢問一下幸福街小學校舍的問題。

畢竟當初讓幸福街小學放假的原因是羅旭和白不語在校園裏釋放了鬼氣,那些驅鬼師擔心鬼氣對孩子們產生危害,所以謊稱學校需要裝修並且臨時關閉了校園。

也許是感覺到了白不語身為家長的關心,那位上了年紀的班主任也實話實說表示一開始其實只是幾個自稱相關部門領導的人跑來學校檢查教學樓質量。

但沒有想到那幾個領導真的在幸福街小學檢查到了建築方面的質量問題!

於是……幸福街小學的校舍就真的重新加固裝修了。

如此一來,幸福街小學的學生們就只能繼續使用附近實驗學校的舊校舍進行上課。

那位班主任還特地讓白不語放心,雖然實驗小學的舊校舍裏曾經傳出過很多可怕的鬼故事,但他們都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要相信科學才是發展的第一生產力,這個世界上絕對不存在鬼,舊校舍的鬼故事只是一些人雲亦雲的虛假傳聞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白不語好像越聽越無法放心。

讓夏棋去一個傳出過各種靈異事件的舊校舍上學?他們有想過那些鬼的感受嗎?!



白不語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是從他們一家“千辛萬苦”從京州回到雲河市之後才開始的。

不對勁的地方有四點:

第一,為什麽幸福街周圍的普通鬼增多了十倍?!

第二,雖然白不語回來之後就看見之前自己從幸福街小學解救的那些普通鬼回到了他們原本生活的地方,但為什麽本地的鬼和那些陌生的鬼……脖子上都有一圈黑色?!

第三,當白不語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只校服小鬼樂樂的時候,這個平日裏沒什麽本事的小鬼憑什麽趾高氣昂地說——“我是黑環的左護法楊樂,以後請叫我樂哥!”

第四,黑環是什麽?

……

針對自己的最後一個疑問,白不語特地把小鬼樂樂拉到了某個隱蔽的角落裏“嚴”刑逼供。

看在自己和白不語相熟的份上,樂樂最終還是勉為其難地解釋說——

“你們人類本不應該知道太多,但也不差你一個。不瞞你說,九月初的時候我們幸福街所有的鬼都遭遇了一場很大的災難,所有的鬼都被一個非常邪惡的大魔王控制住,那個大魔王想要我們殘殺人類!”

“那個時候我們幾乎就要向邪惡勢力妥協,但是卻有一個人……不,一個鬼出現將我們救了出來!那個強大的鬼告訴了我們要戰勝邪惡,在拯救我們之後還親手消滅了邪惡,拯救了我們幸福街所有的鬼!”

樂樂說得慷慨激昂,白不語卻顯得有些茫然。

樂樂所說的顯然是之前白不語和羅旭在幸福街小學發生的事情,但白不語記得自己當時應該已經清楚了這些普通鬼的記憶才對。

“我們的記憶其實很模糊。”樂樂緊接著說,“我們不記得那一位長什麽樣子,我們也不記得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那位所說的每一句話和那一刻的感覺我們卻永遠都記在心裏!後來我們從迷茫中清醒之後,幸福街的一些鬼開始出現一個奇怪的能力……”

樂樂說到這裏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黑環”。

“夏夫人你還記得那個在十字路口教訓路人的不良少女鬼嗎?這個黑環就是她的能力,不僅可以為我們標記,還可以讓我們感知到其它夥伴所在方向。所以在我們大家一起商量之後,這個‘黑環’就成為了我們夥伴之間的統一標記。”

“夥伴?”白不語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沒錯!”樂樂的表情也激動了起來,“我們這群幸福街的老鬼們一同創建了一個組織,組織的名字就叫做黑環!而曾經拯救過我們的那一位……因為我們不記得他的樣子,所以我們都稱他為‘黑環之主’!”

“這就是我們替黑環之主所創建的聯盟——黑環!”

“……”

白不語總覺得自己剛剛扔掉腦袋上寫著“鬼王”兩個字的沈重頭冠,又被殘忍地按上了“黑環之主”四個字!

“你們……建立幫派?”白不語最希望的是這些普通鬼平靜生活在這裏,而不希望他們走上喊打喊殺的老路。

但樂樂卻只是搖了搖頭,然後說:“夏夫人請放心,我們只是從黑環之主的身上學會了‘幫助他人’和‘強大自身’,所以我們‘黑環’只是一個向需要幫助的鬼物伸出援助之手的正能量組織,能夠加入我們的也只有一心幫助鬼和人類的鬼物而已。”

“所以新來的夥伴和我們一樣信仰著黑環之主傳承下來的理念,幫助他人,強大自我!我們絕對不是什麽可怕的組織,我們只是想要幫助我們可以幫助的人或非人。”

“但是……”樂樂又突然皺了皺眉,“最近‘黑環’的勢力擴張確實有些太快了,自從不良少女鬼……也就是我們‘黑環’的右護法找人在人類世界建立了一個叫‘黑環’的網站之後,連一些古怪的人類都想要加入我們了,網站的點擊量也是節節飆升。當然,‘黑環’中的鬼也越來越多……”

“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也是白不語想要問的,“為什麽幸福街突然多了這麽多人?”

聽到白不語的問題,樂樂臉色很沈重地說:“因為最近真的有很多人去世,車禍、火災、漏電、煤氣……夏夫人,這個世界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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