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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夜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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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走出鳳凰樓時,夜幕已經降下。

這揚州城的宵禁不像京師那般嚴苛,只要不是三三兩兩地閑逛,乘坐馬車往來並無人阻攔。

月色迷離,她擡頭看,月亮快圓了。

她“哦”地一聲,驟然想起一事。

當時往京師找晏月夕時,她曾承諾每月十五給她一封信。

這陣子忙碌,差點將此事忙忘了,幸而擡頭看了一眼。

她想了想,覺得精神十足,自己確實有許多好消息要告訴晏月夕。想到自己做的事,淩霄有幾分得意。

歸根究底,還是自己拳頭硬,誰也別想硬欺負上來。

自己可真不愧是公主啊!

阿鶯從鳳凰樓裏出來,懷裏抱著一壇子酒:“小姐,酒買來了。”

淩霄讓她放上馬車,而後,繼續前行。

“小姐要喝那麽多的酒?”阿鶯皺了皺眉,“小姐從前不是最討厭喝酒麽?”

“今時不同往日,我武功都會了,為什麽不會喝酒?”淩霄岔開話,問道,“鄧五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阿鶯道,“鳳凰樓後頭有客舍,我付了一個月的房錢,就讓鄧五爺暫且在那裏落腳。等山莊裏拾掇好,再讓他搬過去。明日我再到人市給他配個跑腿的小廝,打擂臺的事情便可以讓他出面張羅起來了。”

淩霄卻伸出來兩根指頭,道:“配兩人,你給自己也配個跑腿的。今日我瞧你連買酒也要親自來,便已經想好了。”

阿鶯目光閃亮,卻有些不好意思:“我讓李嬸來也使得,不過是我自己想來罷了。鳳凰樓的小菜和點心都好吃,我正好花小姐的錢,過自己的癮。”

“這有何難?大方說出來就是,還要偷偷摸摸的。”

阿鶯笑嘻嘻,見淩霄伸個懶腰,道:“小姐累了吧?”

“不累。今日一溜氣地辦成了兩件大事,高興還來不及。”

說到這個,阿鶯也高興道:“我看小姐辦事長進了,剛才和鄧五爺談話,不緊不慢、一套一套的,我在旁邊聽著都要出神。”

淩霄道:“是你早前說鄧五巴不得轉到我門下,著急的是他,我自然要沈穩些。”

說罷,她想了想,道:“你說鄧五若想投靠我,何不直接上門拜訪?卻要鬧出這麽一出?”

阿鶯笑了一聲,道:“小姐果真忘了鄧五爺是個怎麽樣的人。他上回才怒氣沖沖地走了,才沒兩日就回頭,難道不怕臉上過不去麽?他想要到小姐這裏來,就要先探探小姐的口風。再說了,出了這麽大的醜事,他怎就想到了去鳳凰樓裏撒酒瘋?不就是想鬧得人盡皆知,好有人收留他麽?留在小姐這裏自然是最好的,一來,小姐和沈劭已經翻臉,沒有顧忌;二來,他是小姐的長輩,小姐必定不會虧待他,這名號說出去分量也不同,總好過到不知道什麽門派從頭經營要省事許多。”

淩霄了然。

“如此說來,他鬧這一出就是為了見我?”

“不敢說絕對,但十有八九。”阿鶯道,“你看他後來可有一絲為難?差不多能印證了。”

淩霄回想著,確實。

她提出要讓鄧五到自己這裏做總管的時候,鄧五根本一點兒也不為難,反而熱心得很。

阿鶯笑道:“小姐一點頭,他便全然沒了頹相,還頗為積極地和小姐議論起門中事務,生怕小姐覺得他沒用似的。”

“不過他方才說了許多經營時的要事,倒是我此前未想到的。”淩霄道,“總之我需要他,只要他能幹活,便是最好。”

二人說著話,到了宅前,下了馬車。宅子裏新請的仆婦李嬸迎出來,接了酒壇子入內,張羅起酒菜。

在巷子的一角,有輛馬車停在暗處。

“公子,看來晏小姐那頭頗為順利。”

原本閉目養神的沈劭徐徐睜開眼,並不說話。

“公子,回去麽?”範齊問。

沈劭低頭,就著窗外的月色,隱約看見自己手背上的紅斑,他道:“不回去,去找吳有財,我要托他查一件事。”

“何事?”

“據說晏月夕前陣子曾離開揚州。她去了何處,見了何人,到底哪裏來的銀子,這些,我都要查清楚。”

範齊訝然:“公子是懷疑她和那邊的人……”

沈劭不多言,打斷道:“走吧。”

範齊應下,駕車往吳有財的宅子駛去。

京師的雨下的頗為豪邁,連閃帶喝的,猛地一道驚雷,連巡邏的內衛也被嚇了一跳。

可就那麽一瞬間,有人發現似有什麽東西,在那明晃晃的白亮中一閃而過。

但再看,便什麽也沒有了。

是錯覺麽?那內衛揉了揉眼睛,心裏有些發毛。

自從海陽公主從棺槨裏還魂後,宮中駭人聽聞的傳聞層出不窮,讓人毛骨悚然。

尤其是前陣子,皇帝不知將她關到了何處,下落不明。

宮裏議論紛紛。流傳得最廣最嚇人的傳聞說,海陽公主就是被邪祟附體了。無論皇帝是將她幽禁了,還是處決了,邪祟卻是不會死的。每天夜裏,她都會化身鬼魅跑出來,四處游蕩。

海陽公主可是個會武功的,一個會武功的鬼魅……

內衛不敢多想,連忙跟上同僚繼續巡邏,不敢落單。

待那些內衛們走遠,方才那黑影才從暗處走出來,忽地一閃,消失在雨夜裏。

月夕迷迷糊糊地醒來。

她原本在看淩霄的日記,方才一陣困頓,竟連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徑直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芳香入鼻,她突然醒來。

“晏小姐。”

她睜開眼,驀地發現兩步開外站著一個黑衣人。

月夕倏爾清醒,一下彈起,退到了墻邊。那角落有淩霄以前留下的匕首,是她無意中發現的。

“小姐不必驚慌,我是公主遣來送信的。”那人並不上前,只淡淡道。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月夕。

月夕楞了楞,恍然大悟。她曾讓竇淩霄給她寫信,沒想到才過不久,信竟是送來了。

不過竇淩霄並沒有交代過送信的是什麽人。

她望著黑衣人,只見他是個年過四十的男子,生的白凈,臉上一根胡須也沒有,像是個太監。

再看,她又覺得跟平日裏見著的太監不大一樣。目光矍鑠,身形精幹,一看就知道是練過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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