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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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才寶寶不止江雅。
還指系統, 系統滿打滿算出生的時間也才兩年多。
見江雅禮貌的應了聲“你好，統統”，垂頭繼續玩收音機。
無度笑了聲。
系統立刻炸毛。
為了避免打斷江雅玩樂, 它悄悄和無度說：“你嘲笑我！”
無度很冤枉, “沒有。”
“單純覺得小孩很可愛。”
系統哼哼唧唧根本不信無度。
這統去過多少世界。
見過多少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根本就無情無欲，怎麽會覺得小孩可愛。
就是在笑它。
系統張牙舞爪的炸開去懟無度。
無度順勢將統抱在懷中揉。
眼皮耷拉，懨懨欲睡，“不能太過幹涉劇情線, 你現在是守護者, 只能守護, 不能主動出擊。”
系統：“可我並沒有攻擊啊！”
無度：“你知道我的意思。”
系統蔫巴下來。
說好吧好吧。
江雅現在還小，給她一個有趣而快樂的童年。
等她高中再卷吧。
系統說服了自己。
它百無聊賴的看江雅成長, 無聊的都開始聯網打麻將了。
後來別的統就不帶它玩麻將了。
老輸。
沒意思。
再後來。
系統學會了放水。
其他統以為自己進步神速，又喜歡和它打麻將了。
春去秋來。
江雅初三的時候。
江鏡來了。
她寫信說想見見江爸。
已經過了十來年了。
江爸想起江鏡仍然會記得她道德綁架說的話, 也記得她陰冷的眼神。
但畢竟是江暉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
江爸同意了。
這孩子在信上說有事相求。
也許真的有急事呢。
系統提起了些興趣。
這些年它脾氣都快磨平了——雖然能夠托管，但它很擔心中途出什麽事情, 畢竟是崽崽的媽媽，是它的外婆，還是親自盯著安心。
見到江鏡。
系統本性蠢蠢欲動，哢哢吃瓜。
因為江鏡的到來，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午飯。
江鏡見狀，在心裏冷冷一笑。
只覺得是故意在炫耀。
羞辱她呢。
這還有海鮮, 有螃蟹。
她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哪裏見過這東西，都不會吃, 給她個下馬威，看她笑話。
江鏡自然而然的拿起螃蟹，輕車熟路的剝開。
江媽媽見狀把原本剝給江鏡的螃蟹給了江雅。
二哥震驚。
怎麽搶我的活？
他左思右想，把手裏剝的稀爛的螃蟹給了大哥。
大哥嫌棄的皺起眉毛。
怎麽突然這麽殷勤？該不會有毒吧？
他說：“想都別想，我不會把飛機給你的。”
——是江雅做的，在系統微微的提示下，能飛起來一點點，但造型酷炫，單單擺放著都讓人心動。
誰不愛呢？
可惜只給了大哥。
給二哥的生日禮物是他一直想要，但舍不得買的鋼筆。
結果他看到飛機模型，還能飛，眼睛都轉不動了。
飛機飛哪裏，他眼睛就扒在哪裏。
已經好幾次都夜襲大哥房間。
偷偷觀摩。
至於偷偷拿走玩這種事。
太影響兄弟感情了，當然不能幹。
混歸混，但有底線。
雖然不太多。
江媽媽咳了聲。
雙胞胎立刻停止拌嘴。
江媽媽笑著問江鏡，“飯菜還和胃口嗎？”
江鏡點點頭。
“合胃口的，很好吃。”
她有求於人。
好話還是會說的。
語氣頓了下，“您做的飯很好吃。”
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叫江阿姨也叫不出口。
江鏡踏入這熟悉又陌生的小洋樓。
想到了很多事情。
很多她以為早就遺忘但記憶深刻的事情。
比如她初中時學到很晚，江媽媽都會給她熱一杯牛奶，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她上大學。
比如，她喜歡吃螃蟹，每周桌子上必然會有這道菜。
比如，江媽媽愛美，喜歡逛街，看到漂亮衣服都喜歡給她買，也喜歡拉著她一起逛街。
再比如，擔心她在學校吃不好，還會多給她零花錢，讓她買點好吃的。
很多很多。
江鏡這幾年過的一點也不好。
不是說小叔一家虐待她。
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吃飽喝足，逢年過節能收到江爸送的漂亮衣服，等等等等。
而且江爸很會做人。
給江鏡送衣服，也會照顧到小叔家裏的三個小孩。
小叔家裏拿了足夠的好處，當然是沒有怨言，勉強算是盡心盡力的照顧江鏡。
可農村生活哪裏能和首都比？
江鏡今年十六歲了。
都開始有人來說親了。
小叔一家拒絕了。
打的主意是想要多留江鏡兩年，能多拿兩年的額外收入。
但之後呢？
江鏡不敢想象自己未來嫁給莊稼漢，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她絕不過這種生活。
所以在江爸把她帶到書房，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困難的時候。
江鏡眼圈慢慢紅了。
“我想繼續讀高中，讀大學。”
這個當然沒問題。
老江在天之靈，也是希望江鏡讀的。
江爸當場鼓勵了她好幾句。
要給江鏡補習的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好像很厭惡幫助江鏡。
真奇怪。
江鏡見他不上道，小聲說，“我不想嫁人，叔叔，我只想好好學習，我想考大學，這樣我爸爸也會開心的。”
江爸眉頭一皺，“嫁人？你才多大？怎麽就嫁人了？”
江鏡模糊的說，“有人上門提親，我們鄉下結婚都很早，很多都不領證，提了親辦個酒席就算結婚了。”
江爸當過知青，知道這個。
江鏡從包裏拿出她的試卷和成績，鄉村教育水平有限，學生的水平也不怎麽行，矮子裏面拔將軍，江鏡反而能次次拿第一。
她盯著試卷。
眼中閃過憤恨，如果不是江爸不收養她，她哪裏會過的這麽淒苦。
江爸不收養她，她就只能在系統過來前擺脫鄉村，考上大學。
不然怎麽能和蘇鶴一個學校？
更何況，自身的優秀程度也牽扯到能不能控制系統。
沒有一個高科技產物會對從知識到財富都貧瘠的乞丐言聽計從。
“我想轉到市裏的學校。”
她發揮畢生的演技，眼神炯炯有神。
“我想考M大。”
江爸讚嘆了一聲。
看了看她的試卷。
在江鏡的眼淚攻勢和挾恩圖報之下，幫江鏡轉到了首都的一所寄宿高中。
辦完這一切。
江爸深深嘆了口氣，疲憊的和江媽媽說，“在過兩年，等她成年了，給她一筆上大學的錢，就不來往了。”
江媽媽頗有幾分驚訝。
她知道江爸重情義，況且又是救命之恩。
不過她也沒問太多。
她直覺很不喜歡江鏡，於是就說，“這麽多年，該還的已經還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江爸嗯了聲。
太陽穴突突的疼。
決定，除了適當的生活費和學費以外，絕不和江鏡來往。
就當資助貧困學生了。
當天晚上。
系統就讓江爸做了個夢，夢到江鏡是個白眼狼，拿了好處還反咬一口。
它還提了個建議。
“多資助幾個貧困學生。”
這樣江鏡就不覺得自己特殊，也不會每次都挾恩圖報。
江爸沒把夢太當回事，只覺得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思索再三，還是去多資助了幾個學習成績好，一心求學，家庭困難的學生。
做好人好事總歸是沒有錯的！
…
江鏡在江家住了三天。
住在客房。
不是她上輩子住的那種完全按照她喜好，精心布置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
物是人非，很難過。
但很快。
江鏡就壓下了心中的難過。
她又開始琢磨自己一直沒想透的疑惑。
為什麽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為什麽江爸沒有收養她？
甚至……討厭她？
僅僅因為恩情而幫忙？
而且江媽媽也不像上輩子對她那麽好——江媽媽很熱情的，平常家裏來客人都比今天對她熱情。
電光火石間。
她突然想，會不會他們也重生了，所以才如此？？
而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還恩情？
但恩情總有還夠的一天。
不。
早就還夠了，只是江爸人夠好。
江鏡抿抿唇。
翻了個身，拿枕頭捂住腦袋，不願意再想這個問題。
正在這時。
外面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兩個雙胞胎的吵鬧聲。
大哥驚恐：“你要幹什麽？！”
二哥理直氣壯：“你不是晚上害怕嗎，我來陪你睡覺。”
大哥反應過來：“誰晚上害怕？你是不是來偷飛機的？”
二哥氣憤：“我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嗎？！”
大哥冷笑。
難道不是？
天知道他睡的迷迷糊糊忽然看到床邊直楞楞的站著一道身影有多嚇人！
就跟鬼似的。
二哥倍感侮辱。
“我就是瞻仰一下！”
大哥根本就不信。
鬼鬼祟祟潛入屋裏就為了開開眼？
那他可真的是開了眼了。
兩人爭執不下，旋即大打出手。
響聲終於驚動了爸媽和妹妹和客人。
江媽媽見兩人傷的不重。
都沒下狠手。
暗自松了口氣，問：“為什麽打架？”
雙胞胎心裏有火氣。
嘴巴也倔。
不約而同認為自己已經是大孩子了，這點小事不應該再和爸媽說。
而且……還有客人呢，在客人面前挨罵多不好！
江雅忽然哭了起來。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系統虎軀一震。
臥槽？
這是什麽發展？
大哥二哥也懵了。
連忙開始哄妹妹。
這，這怎麽就哭了？是被他們打架嚇到了？可他們不是經常打嗎？
“妹妹別哭了，大哥和小二鬧著玩呢！”
都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占他便宜。
二哥磨磨牙，忍氣吞聲，“對對對，我和大郎鬧著玩呢，不是真打架。”
江雅還在哭，“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送錯禮物，大哥和二哥就不會打架……嗚嗚嗚……”
她蹬蹬蹬跑到大哥房間，把飛機模型抱出來。
大哥：“不是你的錯，是小二太齷齪了！”
二哥：“二哥只是想看看，和大郎兄友弟恭著呢！”
江雅沒理會兩人。
抽抽噎噎的把飛機模型送給江爸，“都是這個飛機模型，如果不是它，哥哥們就不會吵架了！我要把這個，這個……”
在大哥悲痛欲絕的眼神中。
她跑到了江爸面前。
“我要把這個送給爸爸，再也不要你們吵架了！”
江爸被她哭的心都碎了。
抱著飛機模型安慰江雅，“這件事和小雅沒關系，小雅沒有做錯，你只是想要送給哥哥一個生日禮物，是哥哥們的錯。”
江雅白嫩的小臉滾著淚珠，乖巧點頭。
江爸給她擦擦淚。
狠狠剜了眼雙胞胎，又溫聲細語的去哄江雅，見江雅自責的無聲落淚，他也難過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都腫了。”
他絞盡腦汁的想，“小雅不是想要拆電視嗎？爸爸送你一個電視。”
江雅抽噎說：“距離我生日還很遠，我不能要禮物……”
江爸：“不是禮物，是交換，你送了把飛機，爸爸送你電視。”
江媽媽站在一旁。
簡直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
餘光見江鏡也出來了，便笑笑說：“打擾到你休息了？”
江鏡搖搖頭，故作羨慕，“他們兄妹感情真好。”
江媽媽笑了笑，“可不是嘛，天天打架，混的很。”
江鏡笑著說：“我小叔家三個男孩，也天天打架。”
她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疤，“這就是他們打的。”
按照往常。
江媽媽看到這慘狀都該心疼了，但今天她竟然沒有任何波瀾。
她心想，真是奇怪。
但還是安慰江鏡兩句，“以後你寄宿在學校裏面，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江鏡嗯了聲。
垂下頭，臉色難看。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們難道不會愧疚嗎？
不會覺得沒有幫她找好領養家庭嗎？！
說什麽還恩情。
一點也不用心！
偽君子！
她哪裏知道，江媽媽回頭就把這件事和江爸說了，又去詢問村支書和小叔發生了什麽。
次日。
江鏡看著江爸給江雅買了臺新的電視讓江雅拆。
看看。
多寵孩子。
明明有些地方連肚子都填不飽，他們卻能買一臺電視回來專門讓女兒去拆。
上輩子也有這件事。
只不過江雅並沒有送大哥模型，也沒有雙胞胎大打出手，最後是江雅偷偷拆的，拆完又重新裝了回去。
江鏡在這個家裏就不敢這樣。
她小心翼翼。
哪裏敢毀壞家裏的任何東西。
不管心中如何想，她還是笑著走到了江雅身邊，小心翼翼的打了個招呼。
江雅淡淡應了聲。
江鏡微微蹙眉。
怎麽感覺，態度不太對呢？
江雅可是對誰都帶著三分笑意。
她很快就松開了眉頭。
崇拜說，“你好厲害啊。”
江雅：“我不想和你玩。”
江鏡楞住。
江雅眸色疏離，“抱歉，我不太喜歡你，但也不會針對你，我們可以把彼此當空氣，誰也不要理誰，行嗎？”
江鏡臉上的笑都掛不住。
“我們才剛見面……你是擔心我搶走江叔叔嗎？”
江雅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我爸爸，你怎麽搶？”
“而且。”
“我不擔心這個，就單純的不喜歡你。”
她湊到江鏡面前，仔細看了看，“你也不喜歡我，我能看到，你討厭我，討厭我大哥二哥，也怨恨我爸媽。”
江鏡心中一緊：“你胡說什麽？叔叔阿姨幫了我，我怎麽會怨恨他們呢？”
江雅哦了聲，“我不在乎你的解釋。”
江鏡還想要說什麽。
忽然就聽江雅喊到“爸！”
江鏡回頭。
江爸和江鏡打了個招呼，笑著說：“小雅真厲害。”
他一點也看不出心疼。
滿臉都是“我女兒真棒，都會拆電視了呢！”
江雅因為昨晚剛哭過，眼皮有點紅，我見猶憐的，懨懨應了聲，沒有回話。
江爸：“怎麽了？怎麽心情不好？”
他看向在場的唯二人員。
江鏡：“……”
他媽的，她之前就知道江雅會演，搞的就是個白蓮花，跟許又完全一樣。
她笑了笑，“妹妹是因為拆電視遇到困難了嗎？”
江雅悶不做聲。
手上動作飛快，沒有半點生澀，更別提困難了。
江鏡：“……”
江爸讓江鏡自己去玩，把江雅帶到書房。
江雅：“我的電視。”
江爸想了想，順便把電視裝框裏搬過去。
他關心的問自己的小女兒。
“爸爸和你一起拆電視，行嗎？”
江雅已經拆過一遍了。
她大方的把電視推給江爸，“你玩。”
江爸：“……”
他本意是通過親子活動關心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他心想。
再努努力，如果不行就得讓江媽媽上陣了，母女倆更容易交心。
“小雅最近為什麽不開心呀？”
江雅：“我腦子有個聲音。”
“它和我說，江鏡會……”
巴拉巴拉，把系統說的全都給說了。
系統：[……]
算了，只要不暴露它就行。
聽起來很荒誕。
但江爸莫名就相信了，信的同時還有點緊張。
——這孩子會不會是腦子出現問題了。
江雅有一搭沒一搭玩著小零件。
“它還說，江鏡以後會殺掉我的女兒。”
江爸：“……”
有點驚悚。
江雅才十四歲啊！
畜牲！
他先是說，“爸爸會處理好江鏡的事情。”
江雅嗯了聲。
她有點自我厭棄的反省自己，“我做的不太對，她明明沒有什麽都沒做，但我卻說討厭她。”
語言的攻擊力很強。
江爸想了想：“但你很坦誠啊，如果不喜歡還假裝喜歡，那豈不是很虛偽？”
系統點頭。
心想，遺傳真強大。
許又也很直白的和蘇景琛說“我要和蘇景琛玩了。”
忽然。
它聽到江爸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你有沒有聽那個聲音說，孩子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江雅解決了心事，多雲轉晴，歡快回：“許晟。”
江爸暗自記下這個名字。
然後和大郎小二說，“記住‘許晟’這個名字，他會拐走你妹妹，千萬不要讓他得手！”
雙胞胎嚴陣以待：“保證完成任務！”
系統眼前一黑。
許晟，我對不起你！
崽崽，你還能順利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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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指系統, 系統滿打滿算出生的時間也才兩年多。
見江雅禮貌的應了聲“你好，統統”，垂頭繼續玩收音機。
無度笑了聲。
系統立刻炸毛。
為了避免打斷江雅玩樂, 它悄悄和無度說：“你嘲笑我！”
無度很冤枉, “沒有。”
“單純覺得小孩很可愛。”
系統哼哼唧唧根本不信無度。
這統去過多少世界。
見過多少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根本就無情無欲，怎麽會覺得小孩可愛。
就是在笑它。
系統張牙舞爪的炸開去懟無度。
無度順勢將統抱在懷中揉。
眼皮耷拉，懨懨欲睡，“不能太過幹涉劇情線, 你現在是守護者, 只能守護, 不能主動出擊。”
系統：“可我並沒有攻擊啊！”
無度：“你知道我的意思。”
系統蔫巴下來。
說好吧好吧。
江雅現在還小，給她一個有趣而快樂的童年。
等她高中再卷吧。
系統說服了自己。
它百無聊賴的看江雅成長, 無聊的都開始聯網打麻將了。
後來別的統就不帶它玩麻將了。
老輸。
沒意思。
再後來。
系統學會了放水。
其他統以為自己進步神速，又喜歡和它打麻將了。
春去秋來。
江雅初三的時候。
江鏡來了。
她寫信說想見見江爸。
已經過了十來年了。
江爸想起江鏡仍然會記得她道德綁架說的話, 也記得她陰冷的眼神。
但畢竟是江暉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
江爸同意了。
這孩子在信上說有事相求。
也許真的有急事呢。
系統提起了些興趣。
這些年它脾氣都快磨平了——雖然能夠托管，但它很擔心中途出什麽事情, 畢竟是崽崽的媽媽，是它的外婆，還是親自盯著安心。
見到江鏡。
系統本性蠢蠢欲動，哢哢吃瓜。
因為江鏡的到來，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午飯。
江鏡見狀，在心裏冷冷一笑。
只覺得是故意在炫耀。
羞辱她呢。
這還有海鮮, 有螃蟹。
她一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哪裏見過這東西，都不會吃, 給她個下馬威，看她笑話。
江鏡自然而然的拿起螃蟹，輕車熟路的剝開。
江媽媽見狀把原本剝給江鏡的螃蟹給了江雅。
二哥震驚。
怎麽搶我的活？
他左思右想，把手裏剝的稀爛的螃蟹給了大哥。
大哥嫌棄的皺起眉毛。
怎麽突然這麽殷勤？該不會有毒吧？
他說：“想都別想，我不會把飛機給你的。”
——是江雅做的，在系統微微的提示下，能飛起來一點點，但造型酷炫，單單擺放著都讓人心動。
誰不愛呢？
可惜只給了大哥。
給二哥的生日禮物是他一直想要，但舍不得買的鋼筆。
結果他看到飛機模型，還能飛，眼睛都轉不動了。
飛機飛哪裏，他眼睛就扒在哪裏。
已經好幾次都夜襲大哥房間。
偷偷觀摩。
至於偷偷拿走玩這種事。
太影響兄弟感情了，當然不能幹。
混歸混，但有底線。
雖然不太多。
江媽媽咳了聲。
雙胞胎立刻停止拌嘴。
江媽媽笑著問江鏡，“飯菜還和胃口嗎？”
江鏡點點頭。
“合胃口的，很好吃。”
她有求於人。
好話還是會說的。
語氣頓了下，“您做的飯很好吃。”
她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叫江阿姨也叫不出口。
江鏡踏入這熟悉又陌生的小洋樓。
想到了很多事情。
很多她以為早就遺忘但記憶深刻的事情。
比如她初中時學到很晚，江媽媽都會給她熱一杯牛奶，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她上大學。
比如，她喜歡吃螃蟹，每周桌子上必然會有這道菜。
比如，江媽媽愛美，喜歡逛街，看到漂亮衣服都喜歡給她買，也喜歡拉著她一起逛街。
再比如，擔心她在學校吃不好，還會多給她零花錢，讓她買點好吃的。
很多很多。
江鏡這幾年過的一點也不好。
不是說小叔一家虐待她。
她甚至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吃飽喝足，逢年過節能收到江爸送的漂亮衣服，等等等等。
而且江爸很會做人。
給江鏡送衣服，也會照顧到小叔家裏的三個小孩。
小叔家裏拿了足夠的好處，當然是沒有怨言，勉強算是盡心盡力的照顧江鏡。
可農村生活哪裏能和首都比？
江鏡今年十六歲了。
都開始有人來說親了。
小叔一家拒絕了。
打的主意是想要多留江鏡兩年，能多拿兩年的額外收入。
但之後呢？
江鏡不敢想象自己未來嫁給莊稼漢，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
她絕不過這種生活。
所以在江爸把她帶到書房，問她是不是有什麽困難的時候。
江鏡眼圈慢慢紅了。
“我想繼續讀高中，讀大學。”
這個當然沒問題。
老江在天之靈，也是希望江鏡讀的。
江爸當場鼓勵了她好幾句。
要給江鏡補習的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好像很厭惡幫助江鏡。
真奇怪。
江鏡見他不上道，小聲說，“我不想嫁人，叔叔，我只想好好學習，我想考大學，這樣我爸爸也會開心的。”
江爸眉頭一皺，“嫁人？你才多大？怎麽就嫁人了？”
江鏡模糊的說，“有人上門提親，我們鄉下結婚都很早，很多都不領證，提了親辦個酒席就算結婚了。”
江爸當過知青，知道這個。
江鏡從包裏拿出她的試卷和成績，鄉村教育水平有限，學生的水平也不怎麽行，矮子裏面拔將軍，江鏡反而能次次拿第一。
她盯著試卷。
眼中閃過憤恨，如果不是江爸不收養她，她哪裏會過的這麽淒苦。
江爸不收養她，她就只能在系統過來前擺脫鄉村，考上大學。
不然怎麽能和蘇鶴一個學校？
更何況，自身的優秀程度也牽扯到能不能控制系統。
沒有一個高科技產物會對從知識到財富都貧瘠的乞丐言聽計從。
“我想轉到市裏的學校。”
她發揮畢生的演技，眼神炯炯有神。
“我想考M大。”
江爸讚嘆了一聲。
看了看她的試卷。
在江鏡的眼淚攻勢和挾恩圖報之下，幫江鏡轉到了首都的一所寄宿高中。
辦完這一切。
江爸深深嘆了口氣，疲憊的和江媽媽說，“在過兩年，等她成年了，給她一筆上大學的錢，就不來往了。”
江媽媽頗有幾分驚訝。
她知道江爸重情義，況且又是救命之恩。
不過她也沒問太多。
她直覺很不喜歡江鏡，於是就說，“這麽多年，該還的已經還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江爸嗯了聲。
太陽穴突突的疼。
決定，除了適當的生活費和學費以外，絕不和江鏡來往。
就當資助貧困學生了。
當天晚上。
系統就讓江爸做了個夢，夢到江鏡是個白眼狼，拿了好處還反咬一口。
它還提了個建議。
“多資助幾個貧困學生。”
這樣江鏡就不覺得自己特殊，也不會每次都挾恩圖報。
江爸沒把夢太當回事，只覺得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但思索再三，還是去多資助了幾個學習成績好，一心求學，家庭困難的學生。
做好人好事總歸是沒有錯的！
…
江鏡在江家住了三天。
住在客房。
不是她上輩子住的那種完全按照她喜好，精心布置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
物是人非，很難過。
但很快。
江鏡就壓下了心中的難過。
她又開始琢磨自己一直沒想透的疑惑。
為什麽這輩子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為什麽江爸沒有收養她？
甚至……討厭她？
僅僅因為恩情而幫忙？
而且江媽媽也不像上輩子對她那麽好——江媽媽很熱情的，平常家裏來客人都比今天對她熱情。
電光火石間。
她突然想，會不會他們也重生了，所以才如此？？
而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還恩情？
但恩情總有還夠的一天。
不。
早就還夠了，只是江爸人夠好。
江鏡抿抿唇。
翻了個身，拿枕頭捂住腦袋，不願意再想這個問題。
正在這時。
外面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兩個雙胞胎的吵鬧聲。
大哥驚恐：“你要幹什麽？！”
二哥理直氣壯：“你不是晚上害怕嗎，我來陪你睡覺。”
大哥反應過來：“誰晚上害怕？你是不是來偷飛機的？”
二哥氣憤：“我是那種偷偷摸摸的人嗎？！”
大哥冷笑。
難道不是？
天知道他睡的迷迷糊糊忽然看到床邊直楞楞的站著一道身影有多嚇人！
就跟鬼似的。
二哥倍感侮辱。
“我就是瞻仰一下！”
大哥根本就不信。
鬼鬼祟祟潛入屋裏就為了開開眼？
那他可真的是開了眼了。
兩人爭執不下，旋即大打出手。
響聲終於驚動了爸媽和妹妹和客人。
江媽媽見兩人傷的不重。
都沒下狠手。
暗自松了口氣，問：“為什麽打架？”
雙胞胎心裏有火氣。
嘴巴也倔。
不約而同認為自己已經是大孩子了，這點小事不應該再和爸媽說。
而且……還有客人呢，在客人面前挨罵多不好！
江雅忽然哭了起來。
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系統虎軀一震。
臥槽？
這是什麽發展？
大哥二哥也懵了。
連忙開始哄妹妹。
這，這怎麽就哭了？是被他們打架嚇到了？可他們不是經常打嗎？
“妹妹別哭了，大哥和小二鬧著玩呢！”
都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占他便宜。
二哥磨磨牙，忍氣吞聲，“對對對，我和大郎鬧著玩呢，不是真打架。”
江雅還在哭，“都是我的錯。”
“如果不是我送錯禮物，大哥和二哥就不會打架……嗚嗚嗚……”
她蹬蹬蹬跑到大哥房間，把飛機模型抱出來。
大哥：“不是你的錯，是小二太齷齪了！”
二哥：“二哥只是想看看，和大郎兄友弟恭著呢！”
江雅沒理會兩人。
抽抽噎噎的把飛機模型送給江爸，“都是這個飛機模型，如果不是它，哥哥們就不會吵架了！我要把這個，這個……”
在大哥悲痛欲絕的眼神中。
她跑到了江爸面前。
“我要把這個送給爸爸，再也不要你們吵架了！”
江爸被她哭的心都碎了。
抱著飛機模型安慰江雅，“這件事和小雅沒關系，小雅沒有做錯，你只是想要送給哥哥一個生日禮物，是哥哥們的錯。”
江雅白嫩的小臉滾著淚珠，乖巧點頭。
江爸給她擦擦淚。
狠狠剜了眼雙胞胎，又溫聲細語的去哄江雅，見江雅自責的無聲落淚，他也難過了，“好了好了，別哭了，再哭眼睛都腫了。”
他絞盡腦汁的想，“小雅不是想要拆電視嗎？爸爸送你一個電視。”
江雅抽噎說：“距離我生日還很遠，我不能要禮物……”
江爸：“不是禮物，是交換，你送了把飛機，爸爸送你電視。”
江媽媽站在一旁。
簡直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
餘光見江鏡也出來了，便笑笑說：“打擾到你休息了？”
江鏡搖搖頭，故作羨慕，“他們兄妹感情真好。”
江媽媽笑了笑，“可不是嘛，天天打架，混的很。”
江鏡笑著說：“我小叔家三個男孩，也天天打架。”
她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疤，“這就是他們打的。”
按照往常。
江媽媽看到這慘狀都該心疼了，但今天她竟然沒有任何波瀾。
她心想，真是奇怪。
但還是安慰江鏡兩句，“以後你寄宿在學校裏面，就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江鏡嗯了聲。
垂下頭，臉色難看。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們難道不會愧疚嗎？
不會覺得沒有幫她找好領養家庭嗎？！
說什麽還恩情。
一點也不用心！
偽君子！
她哪裏知道，江媽媽回頭就把這件事和江爸說了，又去詢問村支書和小叔發生了什麽。
次日。
江鏡看著江爸給江雅買了臺新的電視讓江雅拆。
看看。
多寵孩子。
明明有些地方連肚子都填不飽，他們卻能買一臺電視回來專門讓女兒去拆。
上輩子也有這件事。
只不過江雅並沒有送大哥模型，也沒有雙胞胎大打出手，最後是江雅偷偷拆的，拆完又重新裝了回去。
江鏡在這個家裏就不敢這樣。
她小心翼翼。
哪裏敢毀壞家裏的任何東西。
不管心中如何想，她還是笑著走到了江雅身邊，小心翼翼的打了個招呼。
江雅淡淡應了聲。
江鏡微微蹙眉。
怎麽感覺，態度不太對呢？
江雅可是對誰都帶著三分笑意。
她很快就松開了眉頭。
崇拜說，“你好厲害啊。”
江雅：“我不想和你玩。”
江鏡楞住。
江雅眸色疏離，“抱歉，我不太喜歡你，但也不會針對你，我們可以把彼此當空氣，誰也不要理誰，行嗎？”
江鏡臉上的笑都掛不住。
“我們才剛見面……你是擔心我搶走江叔叔嗎？”
江雅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我爸爸，你怎麽搶？”
“而且。”
“我不擔心這個，就單純的不喜歡你。”
她湊到江鏡面前，仔細看了看，“你也不喜歡我，我能看到，你討厭我，討厭我大哥二哥，也怨恨我爸媽。”
江鏡心中一緊：“你胡說什麽？叔叔阿姨幫了我，我怎麽會怨恨他們呢？”
江雅哦了聲，“我不在乎你的解釋。”
江鏡還想要說什麽。
忽然就聽江雅喊到“爸！”
江鏡回頭。
江爸和江鏡打了個招呼，笑著說：“小雅真厲害。”
他一點也看不出心疼。
滿臉都是“我女兒真棒，都會拆電視了呢！”
江雅因為昨晚剛哭過，眼皮有點紅，我見猶憐的，懨懨應了聲，沒有回話。
江爸：“怎麽了？怎麽心情不好？”
他看向在場的唯二人員。
江鏡：“……”
他媽的，她之前就知道江雅會演，搞的就是個白蓮花，跟許又完全一樣。
她笑了笑，“妹妹是因為拆電視遇到困難了嗎？”
江雅悶不做聲。
手上動作飛快，沒有半點生澀，更別提困難了。
江鏡：“……”
江爸讓江鏡自己去玩，把江雅帶到書房。
江雅：“我的電視。”
江爸想了想，順便把電視裝框裏搬過去。
他關心的問自己的小女兒。
“爸爸和你一起拆電視，行嗎？”
江雅已經拆過一遍了。
她大方的把電視推給江爸，“你玩。”
江爸：“……”
他本意是通過親子活動關心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
他心想。
再努努力，如果不行就得讓江媽媽上陣了，母女倆更容易交心。
“小雅最近為什麽不開心呀？”
江雅：“我腦子有個聲音。”
“它和我說，江鏡會……”
巴拉巴拉，把系統說的全都給說了。
系統：[……]
算了，只要不暴露它就行。
聽起來很荒誕。
但江爸莫名就相信了，信的同時還有點緊張。
——這孩子會不會是腦子出現問題了。
江雅有一搭沒一搭玩著小零件。
“它還說，江鏡以後會殺掉我的女兒。”
江爸：“……”
有點驚悚。
江雅才十四歲啊！
畜牲！
他先是說，“爸爸會處理好江鏡的事情。”
江雅嗯了聲。
她有點自我厭棄的反省自己，“我做的不太對，她明明沒有什麽都沒做，但我卻說討厭她。”
語言的攻擊力很強。
江爸想了想：“但你很坦誠啊，如果不喜歡還假裝喜歡，那豈不是很虛偽？”
系統點頭。
心想，遺傳真強大。
許又也很直白的和蘇景琛說“我要和蘇景琛玩了。”
忽然。
它聽到江爸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你有沒有聽那個聲音說，孩子的父親叫什麽名字？”
江雅解決了心事，多雲轉晴，歡快回：“許晟。”
江爸暗自記下這個名字。
然後和大郎小二說，“記住‘許晟’這個名字，他會拐走你妹妹，千萬不要讓他得手！”
雙胞胎嚴陣以待：“保證完成任務！”
系統眼前一黑。
許晟，我對不起你！
崽崽，你還能順利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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