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樣的時光，在程夫人找上門，兩人大打出手以後，戛然而止。

他現在都記得，程夫人掐著他的脖子時，那種窒息的感覺。

“你媽媽是程彥之的情人？”江歲問。

宋衍的神色變的覆雜起來，“她還那麽年輕，帶著我流離失所。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遇到了多金帥氣的程彥之，很快就淪陷了。”

他一點都不怪她，她只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讓他過的好一點而已。

江歲神色不變的問，“你媽媽她還好嗎？”

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根據她之前的調查來看，沾了程彥之的女人，沒有幾個有好下場。

宋衍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淡漠了，陷入了回憶裏，“那次之後，媽媽帶著我搬家了。我八歲那年，她死於自殺。”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在學校等到天黑都沒人去接他，老師打電話也沒人接。

最後只能打給程彥之。

她的媽媽失蹤了，兩天以後屍體從江裏被撈起來。

她留下了遺書，說她活的太累了，不想繼續當見不得人的存在，所以從大橋上一躍而下跳進了江裏。

監控明明白白拍到了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加上遺書，毫無疑問的確認為自殺。

“真巧，我媽媽也死於自殺呢…”江歲望著他，兩人無聲的對視。

宋衍臉上揚起奇異的笑容，“可能程彥之身上有特別的魔力吧，跟過他的人都下場淒慘。”

江歲不可置否，兩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問題出在哪裏。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的關系是敵還是友還不一定，所以雙方說話都很克制，默契的避開了一些問題。

大概回憶太過沈重，宋衍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當杯子裏的咖啡快喝盡時，江歲忍不住主動開口，“所以你怎麽會成為程夫人的幹兒子？”

看她行事風格可不是好心的人，怎麽會對程彥之情人節兒子另眼相待。

宋衍的眼神更加冰冷了，“我媽媽在遺書裏把我托付給了程彥之，這是她的遺願。”

程彥之這種人最深情也最無情，她媽媽死的時候依然貌美，兩人依舊有幾分情分。所以程彥之傷心之於，對他多有憐愛。

將他繼續養著，給他請了一個保姆，反正他不差這點錢。

很快日子恢覆了平靜，程夫人再次找上門來。

程彥之已經做好和他大吵一架的準備，程夫人的手指拂過他精致的眉眼，“長的不錯。”

他害怕又警惕的望著她。

程彥之說了句人話，“他只是個孩子而已，大人的事情和他沒關系，你別遷怒他。”

程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打聽過了，很多沒孩子的人家抱養了別人的孩子以後，就會懷上。”

這是民間的習俗，古往今來有些你孩子的人家確實會這樣做。

“你要收養他？家裏不會同意的。”程彥之皺眉。

他們這樣的人家，是不會輕易讓孩子進門的，何況這個孩子和程家沒有血緣關系。

程夫人笑的薄涼極了，“不走法律程序，也不正式收養。反正我不差不多錢，就養著圖個吉利吧。”

程彥之也不是多有責任心的人，傷心了一段時間以後，早就有新歡了，對他自然也就那樣。

程夫人想通了願意接手， 他樂的清閑。

就這樣，他在八歲那邊被丟給了程夫人。

程夫人沒有苛待他，甚至讓他學鋼琴學禮儀，培養他的氣質。

將他養在名下的別墅裏，偶爾想起他的時候，會來看看。對他的態度，更像是養了一只小貓小狗。大多數時候，並不會想起他的存在。

他獨自和傭人住在別墅裏，雖然寂寞但也算安靜。

這樣的環境，他長成了寂寥又清冷的少年。將一身白襯衫穿的清新脫俗不染塵世。

宋衍陷入了回憶裏，久久沒有回神。

江歲將咖啡杯放在桌上，發出聲音，“你和程夫人看起來關系不錯， 她對你也多有讚譽。”

根據江歲淺查的資料來看，程夫人對外的說法是，宋衍是她小姐妹留下的很大孩子。她看他可憐，所以收為幹兒子。

兩人對外展示出來的，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樣子。程夫人對他多有提攜，而他也對程夫人很是尊敬。

“自然是好的。”宋衍輕笑出聲，“我去下廁所。”

江歲撐著下巴思考了起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兒，總覺得兩人的關系怪怪得。

她不信，程夫人真的會養情敵的兒子。

而宋衍在畢業名校，自己開公司。看起來確實過的還可以的樣子。

也不排除，兩人根本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吧。養只貓養只狗都會有感情，何況是人。

正當她胡思亂想，宋衍回來了。

兩人是面對面坐的，江歲一擡眸就看到了他鎖骨上的抓痕，紅紅的幾條。

“咳咳咳，你還是把衣領扣上吧。”

江歲嘴上提醒著，心裏卻琢磨著他是故意的吧。

她現在才看到，是因為宋衍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之前一直扣著沒有露出鎖骨。沒道理上了一趟衛生間以後，反而領口大開露出了這些，畢竟衛生間的鏡子又不是擺設。

只能說明他就是故意的，想露給她看。

他在暗示她什麽？

宋衍叫服務員結賬，“和你喝了一杯咖啡以後心情好多了，學妹我們果然有緣。”

他很有風度的將江歲送到了醫院門口，“你快進去吧。”

江歲忍不住問，“你鎖骨上的痕跡誰留的？”

他既然故意給她看了，那麽就是在等著她問吧。

宋衍笑了笑，“夫人這兩天身體不適，我一直在照顧她，我先回去了。”

他在江歲驚疑不定的目光裏，上車離去。

事實而非或是一句話，看似什麽都沒說，但一琢磨又什麽都說了。

江歲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程夫人不愧是瘋批，真會玩兒。

沒想到會玩養成這一套，挑的人也很有意思，想想就挺刺激。

如果是那樣的關系，程夫人對他的“善待”就可以理解了。

江歲一時間心裏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程夫人的手段真的太毒了。

宋衍的母親在九泉之下，恐怕難以瞑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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