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百姓只知起了戰事，卻對戰事如何一無所知，而殷玄藺卻在到達五門關的第一天就投入了戰場，長途奔襲而來沒有絲毫停留休息而言。

這是向江飛等人第一次上戰場，沒有什麽演練更沒有絲毫給你心理建設的機會，披上軍甲的那一刻已經不容他們退縮了。

他們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曾經歷廝殺搏鬥，自詡在某處山頭稱王稱霸傲視一方，可今時今日，當他們親眼目睹戰場廝殺，那種唯有生死兩種結果的戰場，方知什麽叫血腥，殘忍……

他們的眼中再不見其他顏色，只有那漫天黃沙之中血沫橫飛的場景。

耳邊的嘶吼如此清晰：“不許退！殺——！”

他們不敢退，也不能退。

在他們的身後是無數百姓，若退了這一步就是血流成河。

他們曾經最得意的，就是背過人命，自負的認為自己連殺人都敢還有什麽害怕的？

可是現在……

向江飛耳邊的喧囂聲遠去，他似乎聽到了自己胸腔之中劇烈的心跳，還有那粗重急促的呼吸。

他記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砍下去多少刀，在軍中負重訓練在這一刻似乎起到了作用，他比別人站的更久，手裏的刀揮舞的更快。

身邊倒下的有敵人，也有自己人，他救不下來，只能拼了命的砍，在某個擡頭瞬間他看到了落下的大刀，卻再無力擋下了。

鏘！

那橫飛過來的長刀橫在了他的頭頂，他看到了那兇猛躍過來的殷玄藺，看到了他何等冷肅滿面兇惡，殺氣十足揮動手中長刀，將眼前敵人一刀砍斷了臂膀，反身一刀了結他的性命。

“退兵了。”殷玄藺握著長刀站在向江飛的面前，垂眸看著他神色冷峻低聲說道：“站起來。”

“清點人數，整軍。”殷玄藺轉過身去，大步跨過地上一片斷肢殘骸，走去了另一邊。

向江飛混沌的思緒逐漸清明，扭頭望去才見原來是戰局結束了，黃昏之下只留下了滿地的屍體，還有那烽火狼煙。

殷玄藺就站在不遠處，沈著冷靜的下達指令，他的身邊常成邑等人四處奔走，有查探敵軍去向的，也有清點傷員命軍醫入場的。

他仿佛司空見慣了一般，沒有流露出絲毫膽怯，不像他們此刻癱坐在地方才感覺到了四肢百骸傳遞來的劇痛和恐懼。

扭頭都能看到倒下的兄弟，昨天還站在一起說話的兄弟，今日已永遠閉上了眼睛，在這裏死亡仿佛再正常不過。

“還能站嗎？”熊樹榮大步走了過來，蹲在向江飛的面前，伸手擡起了他的頭，像是在端詳他眼中的神采。

向江飛看向熊樹榮點了點頭，熊樹榮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去擡屍體，太陽快下山了不能留屍體在這裏。”

向江飛踉蹌起身，此時的他並不知道熊樹榮口中所言的不能留屍體在這裏是什麽意思，他抹了把額頭上的血汗站起身來去擡屍體。

所有的屍體幾乎都被擡走了，無論是我軍的還是敵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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