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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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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屋子變成了白色的童話屋, 連籬笆墻附近也被釘上了白色兔毛,和屋子相得益彰,瞧著就像與生俱來的稱托“童話屋”的圍墻。

自從被蓋上皮毛, 遭受腐蝕的地方得到保護,一時間再也沒有了威脅幾人安全和性命的事情。

這件事暫時解決了,寧楚瑜又轉頭處理起另外一件事——給羊毛衫加厚以及縫制幾個兔毛手套。

她們的防護服扛不住毒霧的腐蝕,所以接下來要想出門,就得靠羊毛衫保護身體了。

一層的羊毛衫肯定是不夠的, 羊毛衫本身松垮垮, 仔細看還能看見毛線和毛線之間並沒有緊密相連,所以這種情況下並不適宜穿著它出門。

“怎麽做啊?”訣洛拿著針線, 左顧右盼地去看愛麗克絲和奧斯汀的動作。

寧楚瑜一直以來都讓三個小朋友能動手就動手, 所以這會兒給自己的羊毛衫加厚這件事還得他們親力親為。

只是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做好的,比如對針線活一竅不通的訣洛,就只能抓耳撓腮地幹坐著。

在愛麗克絲和奧斯汀已經加厚一層後,他已經癱著呼呼大睡了。

他的手臂自然垂下, 白皙的胳膊肘有一片紅色, 看上去像燙傷。

本來想叫醒他的寧楚瑜看見這紅痕,立馬就變得緊張, 訣洛上一次奄奄一息的樣子還印在她腦子裏, 由不得她大驚小怪。

“怎麽了怎麽了?”愛麗克絲也湊過來。

“有些像那一次的紅腫,但好像不是單純的腫脹, 你們看這一邊的痕跡,邊邊腫起中間凹陷,感覺像灼燒的傷疤。”寧楚瑜表情凝重。

“但是他睡的這麽香, 感覺不像是中毒。”奧斯汀用手掀起訣洛的眼皮,沒有看見他的眼球有紅血絲。

愛麗克絲突然想起什麽, 連忙拿過訣洛的防護服,“他的衣服早就爛了,特別是手肘這一塊,之前他幫忙的時候就說手肘癢,會不會是在外面呆太久,皮膚被腐蝕了?”

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一個答案了。

訣洛醒過來後,一直嚷嚷手肘又癢又疼,氣的寧楚瑜直罵他,“你說說你,我都說了幾遍了?穿好衣服再出去,衣服壞掉的就舉手示意,你倒好,不聽話是不是,忘了上一次你高燒難受的事情了?”

訣洛很心虛,又有些不服氣,眼見著寧楚瑜一邊罵他一邊幫他塗藥,他聲如蚊蠅地說道:“我只是想出去玩,整天悶在家裏面,我都要長蘑菇了,又不能怪我……”

愛麗克絲也跟著說道:“訣洛最喜歡展翅飛翔,但是自從這該死的毒霧出現之後,他的翅膀也會遭受腐蝕,別說飛翔,他連出門都不可以,早就憋壞了。”

訣洛獸形是鳥類,最喜歡無拘無束地玩鬧,以往的天災他三五天的就出門瘋耍一回,這一次卻足足被拘束在屋子裏一個多月,可想而知他已經算忍耐力強的了。

寧楚瑜楞了一下,她倒是忘記了這一層,這些天只顧著如何抵抗天災了,都忽略了孩子們的身心健康,只是眼下這情況,是真的不宜出門玩鬧啊!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沈默,最後訣洛攪一攪手指,裝作沒所謂地說道:“哎呀,沒事的啦,我不出去玩也一樣的,問題不是很大的,我能忍,最多就是多吃一些肉。”

生活不易,訣洛嘆氣。他感覺現在都是大人了,他以前可不是這樣體貼入心的,他真棒!今天獎勵自己多喝一瓶酸奶!

然而訣洛的忍耐還沒有維持個幾天,就破功了,某一天,他睡不著提前醒來,身上的羊毛衫連扣子都沒有扣好,他就偷偷摸摸地跑出去玩了。

瘋癲了一個小時,等他回來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膝蓋、後背、鎖骨以及翅膀都火辣辣的疼。

“嗚嗚嗚,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訣洛光著身子,藥物一觸碰皮膚立馬帶起一股子刺激的感覺。

寧楚瑜無話可說,畢竟訣洛多多少少會受到天性的影響,他還小,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只是從訣洛兩次不同的受傷情況來看,明顯這一次的比上一次要重一點。不僅傷口範圍更大,似乎灼燒的也更深了。

“不準撓!”愛麗克絲一把拍掉訣洛蠢蠢欲動的手。

訣洛撅著嘴,哼哼唧唧。

這一次事情過後,寧楚瑜把訣洛看的緊了,不想他再受傷是一回事,治療這種灼燒的藥物不多了也是一回事。

倉庫裏存儲的藥物大多數是治療感冒發燒的,治療灼燒燙傷的也有,只是不占大頭,而且自己種的藥材裏面,只能挑出零零碎碎的醫治這方面的藥材。

濃霧越來越厚重,甚至僅僅是過了一個星期,連火把都無法驅散霧氣了,霧氣裏含有的水汽濃度過高,逐漸浸濕蓋在建築物上面的兔毛。

“轟隆隆——”

層層雲霧之中,忽然爆出一聲驚雷,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過了幾分鐘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帶有腐蝕性的液體無差別攻擊任何物體,死的只剩下一截兒的枯枝敗葉、圍的很漂亮的竹制籬笆墻、青磚瓦礫砌成的瓦房……在這場大雨下被消滅的七七八八,當然,由於寧楚瑜的決定正確,主屋是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來,讓一家人不至於無家可歸。

幾人坐在床上,看著雨水把辛苦造起來的一切毀掉,沒有人說話,寧楚瑜靠在墻邊,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三個小朋友一看,還以為她在想辦法,就沒有打擾她,而是圍在一起討論這件事。

實際上寧楚瑜在放空自己,也不知道雨什麽時候會停,停了之後會不會又再次下?

這一場蓄謀已久的傾盆大雨是在三天之後停下的,雨水一停,那種腐臭味也隨之消失。

寧楚瑜出門查看,發現原本白到發光的兔毛套子已經坑坑窪窪,變得烏漆麻黑不說,還有些地方甚至只剩下木板了。

屋子不再像之前的童話屋,反而像經歷過大戰似的。

“啊,萬一又下雨,這個屋頂都會爛掉吧?”訣洛驚疑不定。

他們目光所及之處,滿目瘡痍,竹籬笆、果樹都消失的幹幹凈凈,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唯有幾個諾大的廠房剩下半邊墻壁和鐵皮,以證明這一片看起來異常空曠的地方其實有過繁華。

“何止是屋子會爛掉,如果雨水直接淋在我們身上,連我們都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愛麗克絲穿著靴子,一步一個試探,唯恐踩到積水,她就整個人融化了。

寧楚瑜拉開地窖的門,提著燈往下走。

多虧地窖修建的完好,雨水沒有滲透進來,僅存不多的食物才能保留完好。

奧斯汀說道:“姐姐,這是不是叫一朝回到解放前啊?”他們花費那麽多人力物力才修好的屋子籬笆,就這麽沒有了。

“走,去蛇山那邊看看。”寧楚瑜卻感覺還不錯,她安慰孩子們,“起碼我們人沒事,這就足夠了,能保住小命,這些東西浪費就浪費了嘛。”

下過雨之後,霧氣似乎清明了不少,不帶有腐臭味了,只是依然蓋住光線,讓人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他們登上了蛇山,原本的蛇山被太陽暴曬了幾個月,幹裂程度自然是不必說,只是那個時候再怎麽幹裂,也還是有一些頑強的雜草雜樹生長的。而現在的蛇山,可謂是方圓幾裏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連雜草雜樹也沒有了,被一場瓢潑大雨澆灌過,幹裂的土地變得黑漆漆。

奧斯汀蹲下觀察,“這樣的泥土應該長不了植物吧?”有些地方都被腐蝕出巖石,營養差不多流失完了,哪怕給肥料下去種菜,大概率也還是不太行的。

寧楚瑜點點頭,“別說這裏的泥土,大廠房裏面的泥土那麽肥沃,這會兒估計也不行了。”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在海島上種菜種莊稼了。

真的要吃土了。

看完蛇山,他們又順著路去小山。

修建了幾天的竹遮陽棚這會只剩下幾節竹子,愛麗克絲滿臉可惜地說道:“我們弄了那麽久,居然什麽都沒有了,我還想著以後沒有災難的時候,在這裏擺姿勢拍照留念呢。”

“你要是喜歡,等以後不用面對災難了,我們就重新修一個,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寧楚瑜安慰道。反正圖紙都留著,再修一個也不費事。

“還有籬笆墻!也要修。”訣洛連忙補充。沒有了那堵籬笆墻,他總感覺什麽東西都能往家裏面跑。

一行人到達了小山的半山腰,這裏一片空蕩。

奧斯汀忽然說道:“嗯……修建的工程大概率要無限延後了。”

眼前的大平地原本應該長著蓬勃向上的竹林,而現在連根竹筍都沒有,那麽大一片竹林,什麽都不剩下。

所以奧斯汀才會說重新修建的工程要無限延後,誰都知道一片任人收割的竹林要花幾十年才能形成規模,現在等泥土變回肥沃也要十幾年乃至更久,更別說等竹林長成?

他們一路往上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根毛都看不見。

到達山頂,寧楚瑜向遠處看去,只見湛藍色的海面變成了潺潺流動的黑色,隱隱約約能從濃稠的黑色中看見死魚的身影。

一派頹靡和死氣沈沈的景象。

“快看那條魚!”

海面上越起一條看不出原本面目的魚,它的背脊缺了幾塊肉,渾身上下冒著黑血,一聲悲鳴過後,塌重新沒入水中,成為了死魚當中的一員。

“還好我們的房子沒有被腐蝕掉,不然我們就像這些魚一樣,肉肉都沒有了。”訣洛後怕地說道,他捏了捏小肚腩上的圈圈,幻想著要是雨水淋上去,肉就會慢慢溶掉……

“我們安然無恙的活著。”愛麗克絲也慶幸地說道。她可接受不了自己的臉沾染上這些東西,太可怕啦!

唯一的好消息是,霧氣中所含有的有毒物質似乎伴隨著大雨一起被沖進了地下,現在空氣中留下來的是一些正常的水汽。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寧楚瑜說,旋即她又自言自語般問道:“也不知道霧氣什麽時候會徹底消失呢?”

雖然現在沒有了毒性,但是霧氣依舊很濃,不看鐘表根本就不曉得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而且水汽一多,墻壁就開始滲水,還有被子衣服也開始濕答答的,跟回南天一模一樣。

在發現不穿羊毛衫也能在外面活動自如的時候,寧楚瑜帶著三個小朋友繞著兩座山跑了一大圈,雖然行為上有些傻缺,但是心理上卻是健康了不少。

把積攢了兩個多月的怨氣一股腦地喊出來,聽見回聲,她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除了訣洛每日要出去溜達幾圈之外,其餘人都縮在家裏面,他們圍成一圈,湊在炕邊烤火。

木柴底下還有幾個焦黑的紅薯,隨著時間的流逝,紅薯散發出一股子甜香。

“好了嗎?”愛麗克絲眼巴巴的看著紅薯。

寧楚瑜用夾子扒拉扒拉,等看見裏面金黃的顏色之後,她就逐一把它們夾出來。

“好了,不過很燙,等涼一點再吃。”

紅薯的香味把流連忘返的小饞貓勾回來了,訣洛翅膀上的羽毛還在往下淌水,他抖了幾下,然後收起來。

“從空中看,我們的海島光禿禿的,比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還要醜,什麽都沒有。”訣洛嘟囔著,沒有好看的景色,他飛起來總感覺少了點什麽,連心情都不是那麽愉悅了。

“沒辦法,要想把小島變得像以前一樣,我們得很努力才行。”寧楚瑜吃著烤紅薯,讓甜滋滋的紅薯撫慰心中的酸澀。

事實上,現在就是很努力也不一定能把小島覆原了。畢竟昨天跟基地那邊聯系,他們說基地死傷無數,活下來的幸存者們也大多數身受重傷。

這場大雨來的太猝不及防了,幸存者們被壓抑了太久,原本就不怎麽服管教,雨下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外面,然後,活下來的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朋好友、認識的人以及很多生面孔在雨水中結束了生命。

活生生被溶解掉,據說那天哀嚎和慘叫聲傳遍了整個基地,以至於有一些活下來的幸存者精神都不正常了,變得瘋瘋癲癲。

隨著人體一同消失的是周圍的建築物,一排排房屋,一座座地標建築,以及一盆盆早已枯萎的綠植。

基地清點幸存者人數,發現最後竟然只剩下五百多個人,其中有一半是受傷等死的。

這一場漂泊大雨是面對整個藍星的,仿佛要沖洗掉所有的骯臟汙穢,雨停之後,本就不多的幸存者數量再次銳減。

七天後,寧楚瑜發現濃郁的霧氣開始變淡,一點一點的,水汽被蒸發掉,陽光透過縫隙照耀進來,那是時隔兩個月,他們再次看見太陽。

“誒,你們說,這次的災難是什麽?”托著腮,訣洛坐在小板凳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掃視遠處的山峰。

“那我當然是希望什麽災難都沒有啦!這可是會死人的,你以為是玩過家家嗎?也就是我們未雨綢繆,加上運氣好,這才活了這麽久。”愛麗克絲經過幾輪災難,說話做事已經變得十分成熟了,隱約有寧楚瑜的幾分樣子,當然,在某些事上,簡直是寧楚瑜的翻版。

霧氣徹底消失的這天,一家人站在門口,失神地望著碧藍的天空。

明明才幾個月,但是他們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

好在,他們終究是等到了天明。

有了陽光,寧楚瑜趕緊帶著孩子們處理積水。

泥土吸滿了帶有腐蝕性的雨水,而且由於沒有陽光,一直蒸發不掉,寧楚瑜擔心這些水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所以哪怕很覆雜很困難,他們還是揮舞著工具,把水弄走。

如此忙活了幾日,泥土終於恢覆了往常的模樣,雖然踩上去依舊軟趴趴,但是不會一腳一攤水了。

“我們是不是該買些牲畜回來養啊?還有種子,也很需要。”奧斯汀說,忙活了這麽久,也該為以後想一想了。

寧楚瑜也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她的顧慮更多,“再等等吧,萬一再來一場類似的災難,我們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更何況,現在去哪裏找牲畜?金貴玩意,要麽藏起來不賣,要麽大出血才能換回來,怎麽樣都不算劃算。”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沒有多餘的東西能去換牲畜和種子。

他們等了一個月,想法由一開始的“災難推遲了嗎?”到如今的“災難結束了嗎”,每天早上一醒來,寧楚瑜就會多一分忐忑。

害怕天災來,又更害怕現在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像達摩克利斯之劍,一直懸掛在頭頂。

又等了一個月,收音機裏傳來的信息不再是受災的範圍和死去的人數,而是一個誰也沒想到的好消息。

【各位幸存者們,經過探測和多日的觀察,我們能肯定的說,大災難結束了!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災難接踵而至。針對於突如其來的大災難,我們尋找到了真正的原因——由於科技的發展,各國對於資源的消耗以及掠奪讓藍星不堪重負,所以,寒潮、暴雨、極熱、瘟疫和最後的硫酸雨,都是一種藍星維護自身的手段。】

【大災難帶來的困難讓我們悲痛,但同時我們也要記住,不可再毫無節制的消耗資源……】

後面的內容都是一些勸誡的話語,四個人都沒想到,基地會把這些話貫徹落實。

按人頭算,每個人能領兩只小雞仔和兩只兔子,種子也是按兩算,能種活就種活,不能種活的就付出代價另外去買。

寧楚瑜另外用一些閑置的藥物換了鴨子的崽子和不同種類的種子,還有幾大塊板子。

他們用板子修建了一個簡陋的能遮風擋雨的禽舍,把崽子們趕進去。

隨後擼起袖子,挖出處於地底的最深處還沒有受汙染的泥土,一筐一筐的泥土被挑回家門口,然後鋪平撒上肥料,埋下種子的時候,他們不再像以前一樣一把一把撒,而是一粒一粒放,還要表情虔誠地說道:“不要不發芽啊,要好好長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這話原本只有絮絮叨叨的訣洛在說,偏偏其他人學去了,也跟著講,有些好笑又有些幼稚,但卻是代表著一家人的希冀。

弄完這些,他們終於有空把殘垣斷壁修葺一番,還能用的石頭就放在一邊,不能用的就集中處理。

客廳裏的果樹苗苗也被種在了屋前,它抽新芽了,嫩綠嫩綠的,帶來希望。

修籬笆墻、種菜澆水、搭建房子——就像他們剛登上海島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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