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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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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蘊和等人早早來到承乾宮靈堂,她先是給佟貴妃上了柱香,等胤禛與兩位公主還禮的時候,上下打量胤禛,確認他完好無損,這才舒了口氣。

她走到昨日的地方跪下,與眾妃一起哭靈。

貴妃需要停靈七日,這七日上午她們需要日日過來哭靈,等過了午時才能回去。

胤禛這七日都需要守在靈堂。哪怕有皇上下旨,連著守七日也是辛苦的。因此蘊和早早交代了,不讓他去永壽宮請安。

省去奔波的這一刻鐘,他還能多休息一會兒。

反正她上午都在的,胤禛有什麽事,她也能知道。

昨日北風呼嘯,今日天氣更為糟糕,呼嘯的風聲中還夾在著雪粒,刮在人身上生疼。

蘊和作為四妃哭靈的時候在屋內,她旁邊不遠處就是炭盆,外面風怎麽呼嘯也影響不到她,那些常在、庶妃的就慘了。康熙妃嬪數量不算少,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多個,她們不可能都跪在屋內。

一宮主位加上那些親王、郡王福晉們,屋裏差不多就滿了。像生了公主的布貴人與成貴人,她們倆只能拍在門口。

門口的位置同樣有炭盆,只大門是開著的,風一吹就是一臉雪粒,加上進進出出的人帶來的寒風,炭盆有等於沒有。哪怕穿著厚厚的襖子,這倆人還是凍得直打哆嗦。

這還不是最慘的,倆人身後好歹有個能遮擋的地方,只濕了臉。袁常在、章佳庶妃之流都只能跪在外面的寒風中。頂著瑟瑟寒風,她們還得大聲的哭泣。

蘊和不擔心自己跟孩子們,與她關系不錯的妃嬪也都在屋內,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那拉家的人。

眾大臣不管官職高低都是在外頭哭靈的,就算外頭搭了棚子等擋住雪花,也擋不住這寒風。她阿瑪年紀不小了,她擔心對方得風寒。

四品的官夫人能進的屋內,她額娘又因為她後妃的身份,在從四品裏面打頭,堪堪避過風口,不至於被吹到。

她那幾個嫂子、弟妹的就慘了,跟宮裏的庶妃常在一樣,只能在外頭的寒風中跪著。

蘊和琢磨著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讓那拉家的人都喝點姜湯。來之前她從空間裏弄了不少生姜出來。

生姜驅寒。她空間裏種植的生姜雖然不如水果那般效果變態,比之外面的也好上很多。可惜此時是冬季,她縱然有不少能祛寒抗病的水果也不敢拿出來。

皇後仍舊跟昨日一樣上了柱香就走了。總所周知,皇後娘娘身體也不是很好,特別是冬日天寒的時候日日都要喝藥,她能來已經不錯了,誰也不能要求太多。

所有人都能理解,只除了佟國維這一群。

他們覺得皇後這是藐視他們,皇後根本看不起他們佟家,看不起貴妃。

佟家室囂張的,這不滿他們一點掩飾都沒有,紅果果的表現了出來。

法喀夫人不樂意了,她道:“怎麽著,我瞧著佟國公夫人似乎對皇後娘娘有意見?”

遏必隆死了,國公府的當家人便是他活著的長子法喀,法喀是鈕祜祿皇後嫡親的兄長,同母所出。而他的福晉便是元後的親妹妹。

與兩任皇後關系親密,法喀夫人自然不懼佟家。

其他人仍在哭靈,細看就會發現她們藏在帕子後面的眼睛在偷瞄佟家。

又不是自家親戚,哭靈的又有幾個是真心。一直跪在這幹嚎,她們正無聊呢,誰不想看八卦。

蘊和同樣支棱起耳朵,她很好奇佟夫人會怎麽回答。

佟夫人並沒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樣鬧起來,而是悶聲說道:“你看錯了。”

一句‘你看錯了’就完事,這可不是佟夫人的風格。京城之中誰不知道佟夫人有多傲氣,哪怕面對同樣國公夫人出身的赫舍裏氏,她也是傲然的。

若是平時,法喀夫人必定不會罷休,今日情況不同,她雖有心跟佟夫人繼續掰扯又擔心惹怒了皇家,便只能冷哼一聲作罷。

沒看成熱鬧的蘊和剛準備收回視線,就見鄭嬤嬤去而覆返。鄭嬤嬤走到她跟前停下,“謹穆妃娘娘,皇後娘娘說,今兒天色不好,讓您等會兒給大家夥煮些姜湯去去寒氣。她身體不適,貴妃主子的喪禮要您來操辦了。”

“娘娘說讓您別擔心,她會親自跟皇上說的。”

貴妃過世,皇後雖然不用哭靈,作為後宮之主,她得幫忙操持著。若是天氣好還成,偏佟貴妃死的不湊巧,死在了冬日。

皇後跟佟貴妃沒多大的矯情,可不會抱病給她張羅。

她不來,事情可不得落在蘊和身上?

蘊和怔楞,她苦笑道:“嬤嬤。這回我恐怕是無能為力了。”

後妃過世,還是高位妃嬪,她也是頭一次經歷,具體要做什麽根本不清楚。讓她幫著操辦,萬一搞砸了怎麽辦?

皇後就不一樣,如果她記得沒錯,當年元後過世就是她操辦的。

鄭嬤嬤道:“娘娘您無需擔心,這喪葬規格都是有定制的,另外奴才也會跟在您身邊幫您。”

皇後入宮的時候鄭嬤嬤就跟在身邊了,當年元後葬禮就是她跟著指揮。雖然時隔多年,從元後變成了貴妃,大致的流程是不變的。

鄭嬤嬤彎下腰小聲說道:“另外,這也是娘娘您的機會。”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看向蘊和。

佟貴妃沒了,貴妃位空出來兩個,皇上很大可能會再提拔一個的。後宮之中皇後做主,皇上提拔人的時候必定會考慮皇後的意見。

如果謹穆妃這時候表現好入了皇上的眼,加上她膝下三位皇阿哥……

鄭嬤嬤給了她一個你懂的眼神。

蘊和:……

皇後都這般為她著想了,她能說什麽?

蘊和深呼吸,她鄭重點頭,“那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蘊和直接招收讓山梅過來,囑咐她去把永壽宮小廚房的生姜都搬來。“你再讓鄔元去一趟禦膳房,看看禦膳房還有沒有生姜,有的話也要一些來。這天兒還不知什麽事情晴,多熬些姜湯給大家夥發下去。”

永壽宮的生姜肯定是不夠的,她打算把永壽宮自己空間拿出來的生姜跟禦膳房的混合在一起熬制姜湯。這樣效果雖然大打折扣,多喝一些也就是了。

鄭嬤嬤過來大家都看在眼裏,明白這是皇後交代了事情。她們只在心裏感嘆一句:據說謹穆妃極得皇後信任,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到現在康熙依舊沒有路面,昨日還可以拿天色晚當借口,今日大家的眼神就不對了。

這貴妃沒了,就算是不受寵的皇上也應該過來瞧瞧,何況是懿誠貴妃。這位不單是皇上嫡親的表妹,她們都聽說了,懿誠貴妃還是後宮第一寵妃。

如今皇上還沒來,不應該啊,不應該。

蘊和心裏也犯嘀咕,不過她並沒有太過在意。

皇上來不來與她沒關系,她如今正在鄭嬤嬤的指點下學著處理葬禮。

既然說要熬制姜湯,她首先要去清點一下承乾宮小廚房的東西,免得一會兒柴火人手不夠。

大概過了一刻鐘,她交代完小廚房的宮女,正準備出來,就碰上來找她的宮女。宮女神情怪異,對著她咬耳朵,“娘娘,梁九功梁總管來了,他手裏拿著聖旨,身後還帶著幾個侍衛。”

手裏拿著聖旨不稀奇,按照蘊和的猜測,貴妃沒了,皇上很大可能會追封她為皇貴妃。皇貴妃地位尊貴不能輕易許諾不假,一個死了的皇貴妃又是另外的說法。

可帶著侍衛這就有些奇怪了。

蘊和招呼一聲,“走,咱們過去瞧瞧。”

梁九功過來宣旨,她怎麽都要在場的。

蘊和與鄭嬤嬤到的時候梁九功就站在靈堂外面,他似乎專門在等蘊和,看到蘊和很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梁九功清清嗓子,“一等侍衛鄂倫岱接旨。”

不只是蘊和,所有人都楞了。梁九功來的時候她們跟蘊和想的一樣,誤以為皇上是要追封貴妃的。

現在什麽情況,皇上怎麽給鄂倫岱下旨了?

如今可是貴妃的喪禮上,皇上忽然下旨,莫非前朝出現了什麽大事兒?

可是也不對啊,鄂倫岱雖然得皇上信任,他只是個一等侍衛。就算真有大事,那麽多王爺、都統將軍的,也輪不到他啊。

鄂倫岱怔楞在原地沒有上前,還是站在他身後的隆科多推了對方一下。鄂倫岱回神,他走上前跪在地上,“臣鄂倫岱接旨。”

梁九功打開聖旨讀了起來,聖旨上的內容並不多,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一等侍衛鄂倫岱剛愎自用、不孝不悌、目無君上,枉顧朕之信任,推出午門斬首以儆效尤。”

聖旨讀完,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幻聽了。先不提鄂倫岱佟家人的身份。去歲,佟國綱上奏說鄂倫岱不孝,請求誅殺,都被皇上駁回了。那時候皇上還說鄂倫岱是可造之材,是佟國綱誤會了,讓他們父子好好談談。

這才過去多久,怎麽就說殺就殺了。還是在懿誠貴妃的喪禮上。

震驚過後,佟國維走了出來,他努力擠出個笑臉,“梁總管,這,是不是皇上弄錯了?”

整個大清大概也只有佟國維敢質疑皇上的聖旨。

所有人支棱起耳朵,他們也想知道是不是皇上弄錯了。畢竟名字叫鄂倫岱的,大清還是能找出幾人來。

梁九功臉上沒了往日的諂媚,他皮笑肉不笑,“佟國公這話說的,叫鄂倫岱的大清肯定不少,但一等侍衛裏、姓佟的,咱家想只有一人吧。”

“皇上讓奴才給您帶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裏畢竟是皇宮’。皇上說您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老人家都一清二楚。”

梁九功是不知道佟家做了什麽惹怒皇上,但看佟國維的臉色,皇上絕對沒有冤枉他。梁九功一邊對佟國維有些憐憫,一邊暗自心驚皇上的手段。

皇上能悄無聲息知道佟家的事兒,那肯定會知道他的,他以後要更謹慎、衷心才行。

身為皇上的貼身太監,很多人都會巴結他。時間長了,梁九功不可避免會收受一些不該收的銀子。他之前一直以此沾沾自喜,今兒看了佟家的事兒,下定決心回頭就把銀子退回去。

他日後再也不接這燙手的玩意。

皇上對佟家的優待梁九功全都看在眼裏,就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為佟家不會倒。

今日,皇上特意囑咐他,要在大庭廣眾下宣讀手裏的聖旨。這擺明了是落佟家跟佟貴妃的臉面。

佟家,皇上說不寵就不寵,何況是他?

宣讀完對鄂倫岱的處置,梁九功又道:“傳皇上口諭,貴妃的喪儀由惠嬪處理,三妃與安嬪、僖嬪地位遵崇,無需哭喪。佟家既然舍不得貴妃,就由佟家做孝子賢孫送貴妃最後一程。”

“養不教父之過,佟家有今日皆由佟國維教導不嚴所致,即日起,割除佟國維一系所有佟家人的官職,教由佟國維重新教導,什麽時候教好了,什麽時候再來為國效力。”

佟國維身形晃動差點癱坐在地上,皇上這是什麽意思?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這個舅舅。

還什麽‘養不教、父之過’,鄂倫岱又不是他的兒子。

像是看出佟國維的想法,梁九功道:“佟國綱大人一直在外保家衛國,佟家兩房皆由您一人教導。鄂倫岱與父關系惡劣,待您勝似親夫。皇上說,您既享受了鄂倫岱的供奉,那他犯的錯也理應由您承擔後果。”

鄂倫岱不服,他上前抓住梁九功的衣裳,“定是你這奴才假傳聖旨,我要見皇上。”

他不信皇上會這般無情狠毒,他是皇上的親表弟,佟家為了皇上也立下赫赫戰功,皇上不會這麽對他的。

佟國維在兒子們的攙扶下也站了起來,他面帶傷感,像是在安慰鄂倫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鄂倫岱是二叔對不起你。”

這種話一聽就知道是在說昏君。佟國維這是想把錯誤推在皇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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