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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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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急匆匆去了清寧宮, 一路上腦子裏全是孤兒院某個阿姨經常哼唱的鬼畜民謠。

——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呀, 沒了娘啊。跟著爹爹好生過呀,只怕爹爹娶後娘呀。

很快被人領進去,擡眼見弱小無助的三格格被紅綢帶綁著雙手,腦門上青一塊紫一塊,正眼淚汪汪地盯著自己, 嘴裏哭喊:“姨母救命!繼福晉要殺我!”

她這一聲繼福晉, 喊得郭爾羅斯氏火往上撞,銀牙緊咬,偏偏還發不出火來。

皇後心累地看了明玉一眼,板起臉輕斥三格格:“沒規矩, 繼福晉也是你喊的?”

三格格眨巴眨巴大眼睛, 眼中含淚:“皇瑪姆, 那我應該喊什麽?都沒人教我。”

郭爾羅斯氏差點爆粗:“胡說!我讓人教了你好幾日, 你只是不肯改口!”

三格格看也不看郭爾羅斯氏,只拿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皇後, 皇後嘆氣,現場教學:“郭爾羅斯氏是你阿瑪的繼福晉, 你該叫她額娘才對。”

不提額娘還好,一提額娘三格格的眼淚瞬間決堤:“皇瑪姆, 繼福晉告訴珍兒, 珍兒的額娘死了,珍兒沒有額娘了!”

諾敏確實死了, 繼福晉進門該將實情告訴三格格, 可也要講究方式方法, 就這麽直白地告訴一個三歲的娃娃,你額娘死了,你沒有額娘了,以後叫我額娘,任誰也接受不了吧。

皇後埋怨地看向郭爾羅斯氏,郭爾羅斯氏冤枉死了,她什麽時候跟三格格說過這樣的話,眼前這個裝可憐的撒謊精真的只有三歲嗎?

等兩人吵完,明玉這才有機會上前給皇後行禮,皇後對明玉的不請自來沒什麽異議,反而還暗暗松了口氣。

說起來,郭爾羅斯氏是繼母,她也不是三格格的親祖母,面對這麽一個無法無天的小娃娃摸不得碰不得。

無論怎樣處置,都難免落下一個刻薄寡恩的壞名聲。

明玉不一樣,明玉是親姨娘,也打得也罵得,就算舍不得打罵,起碼能做個見證人。

沒人虐待三格格。

明玉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見郭爾羅斯氏臉色發白,主位上的皇後滿臉無語加無奈,而站在郭爾羅斯氏對面的三格格哭得梨花帶雨,依然振振有詞,寸步不讓。

明玉扶額,得了便宜賣乖,踩著別人嫌硌腳,明明是自己錯卻哭得比誰都快比誰都可憐,嘴上還不饒人,是諾敏親生的,沒錯了。

哪裏有什麽小白菜,分明是一朵幼年食人花呀。

明玉都有點同情郭爾羅斯氏了,以郭爾羅斯氏的城府,得被這小丫頭氣成什麽樣,才能舍臉綁了她來找皇後評理。

可話又說回來,這種小伎倆小聰明也就仗著年紀小,沒人願意跟她一般見識才好用,等再長大一些,特別是議親的時候,還不是任憑繼母搓扁揉圓。

明玉倒不是想讓三格格對郭爾羅斯氏卑躬屈膝,至少不要主動招惹。

鬧得人盡皆知如何,鬧到清寧宮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要被領回去,在繼母手下討生活。

圖什麽呢。

明玉問過情況,果然如她所料,親切招呼三格格過來,給她解開綁在手上的紅綢布。

餘光裏,郭爾羅斯氏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三格格騰出手來就要往郭爾羅斯氏那邊沖,被明玉一把抓住。

三格格咧嘴正要呼痛,明玉眼疾手快將她摟在懷裏,貼在她耳邊輕聲說:“撞她身上,她腿疼,你頭疼,不值。”

三格格一怔,這才順從地趴在明玉懷中,聲音小小:“姨母,我想為額娘報仇,我額娘死了,他們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別想好過。”

明玉輕輕拍著三格格的後背,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現在還小,除了傷害自己誣陷別人讓所有人都討厭你,還有什麽辦法為你額娘報仇。你額娘疼你,又怎麽忍心讓你為了報仇傷害自己?你這樣做,不是報仇,而是在拿刀捅你額娘的心。”

三格格忽然淚崩,哭得好大聲:“姨母,我、我想去科爾沁找大姐姐,我不想住在王府了!”

到底是個小孩子,現在管好了,還有救。

不過三格格太小了,不可能像大格格那樣直接嫁到科爾沁由大妃親自撫養,而且她是豪格唯一的嫡女,就算豪格和郭爾羅斯氏沒意見,皇上也不能答應。

正想著,有宮女進來稟報:“烏拉那拉氏求見。”

明玉聽到這個姓氏楞了楞,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位烏拉那拉氏是何方神聖,怎麽會趕在這個當口求見皇後。

不過很快有了答案。

皇後眉峰蹙起,給明玉解釋:“烏拉那拉氏是豪格的生母。”

豪格封了親王,他的生母竟然連個位份都沒有,仍按照侍妾的稱呼被人稱為烏拉那拉氏。

之前看史料,看電視劇,豪格這一枝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從來沒提過他的母家。

明玉猜這位烏拉那拉氏要麽出身卑微,要麽為皇太極所不喜,或者兩者疊加,不然怎麽會生了皇長子到頭來連個妃位都沒撈上。

烏拉那拉氏被人領進門,規規矩矩給皇後行禮,並沒繞彎子直接說明來意:“聽說繼福晉和三格格跑來清寧宮鬧騰,奴才心裏過意不去,想請皇後做主,準許三格格留在宮中讓奴才伺候。”

自從烏拉那拉氏得罪先汗被廢,還是第一次主動登門求見,也是第一次求到她面前,再加上豪格成親之後就沒消停過,皇後作為嫡母整天為他的家務事操心早已煩不勝煩。

眼前的三格格也是個不省心的主兒,小小年紀伶牙俐齒,不綁著還有暴力傾向,撞得郭爾羅斯氏滿身淤青,有苦難言,說出去都沒人信。

可三格格到底是豪格唯一的嫡女,皇上的嫡長孫女,就這麽交給一個沒名沒分之人撫養,就算皇後願意,皇上也不一定會點頭。

皇後有些猶豫。

有人願意接盤,郭爾羅斯氏求之不得,肅親王府所有小崽子加起來都沒這個心眼兒多,都沒這個鬧騰。

本來一個小孩子鬧騰能翻起什麽大浪來,憑她的手段也不是收拾不了,偏三格格最得豪格寵愛,三格格一鬧,豪格就跟著鬧,鬧得合府雞飛狗跳,沒有一天清凈。

再這麽鬧下去,她恐怕很快要追上諾敏的腳步了,沒準兒倆人還能在奈何橋上見一面,互相吐槽一下豪格的操蛋脾氣。

不過能活著誰想死呢,郭爾羅斯氏當場表示,願意讓烏拉那拉氏幫忙照顧三格格,三格格在宮裏的所有開銷都由肅親王府來出。

說得皇後不答應好像是小氣怕出銀子似的。

烏拉那拉氏接話:“奴才有些積蓄,伺候三格格滿夠了,銀子也不用肅親王府出。”

豪格五歲那年,她因年少輕狂冒犯先汗被廢去大福晉之位,從此失去了撫養兒子的資格,並連累豪格至今為皇上不喜。

豪格一直怨恨她,從未來看過她,可自己生的兒子怎能不惦記。

豪格後院接連出事,先是嫡福晉暴斃,長女大格格遠嫁,之後娶了別人的生妻做繼福晉,婚後生活並不如意。

接二連三地鬧進宮來請皇後主持公道,皇後不勝其煩。

烏拉那拉氏好幾次聽見清寧宮裏的人背後嘲笑豪格,說堂堂皇長子連自己的後院都管不好,還想跟睿親王掰手腕爭主帥,簡直自不量力。

烏拉那拉氏心裏難過,所以聽說郭爾羅斯氏綁著三格格求見皇後的時候,她再也坐不住了。

明玉冷眼旁觀,小聲問三格格:“烏拉那拉氏是你親瑪姆,你想跟她一起生活嗎?”

三格格點頭。

她只想離開肅親王府,離開整日醉酒的阿瑪,離開不茍言笑的繼福晉,離開那些額娘留給她的老物件,上面都是額娘的影子,看見就想哭。

明玉抱起三格格,斟酌著措辭:“三格格還小,不懂事,請皇後娘娘和肅親王福晉多擔待。”

三格格此時伏在明玉懷中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皇後自然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聞言笑道:“剛沒了額娘,可憐見的。”

郭爾羅斯氏被三格格折騰狠了,並不能跟皇後似的瞬間釋然,她磨了磨牙:“小也要懂規矩,這孩子我擔待不了,還請皇後準許她親瑪姆撫養。”

再擔待她就要去奈何橋跟諾敏匯合了。

最後一句就是攤牌的意思了,明玉趁機道:“這會兒三格格情緒有點激動,依我看不如先讓烏拉那拉氏接回去養兩天。”

郭爾羅斯氏一看就是個有手腕的,她初來乍到可能還會容忍三格格幾天,時間久了耐心沒了三格格在她手裏絕討不到半點好處,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問題。

反觀烏拉那拉氏雖然身份卑微,到底是親祖母,血濃於水,至少能保證三格格性命無虞。

關鍵時刻保命要緊。

而且明玉看烏拉那拉氏行事穩重,禮數周全,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不像是從小門小戶裏出來的,很像個大家閨秀的做派。

能把“小食人花”改造成“人間富貴花”也未可知。

郭爾羅斯氏已然攤牌,她養不了也不想養三格格,烏拉那拉氏急於補償豪格,想為他排憂解難,三格格不反對跟著烏拉那拉氏,明玉又遞了梯子過來。

皇後覺得萬事俱備,她再撐著不答應就有點怕花錢,見不得人家好,欺負小孩子的嫌疑了。

皇後點頭:“那就先讓烏拉那拉氏養兩天吧。”

郭爾羅斯氏和烏拉那拉氏同時長出了一口氣,雙雙謝恩,明玉讓三格格叩謝皇瑪姆,然後將她交給了烏拉那拉氏。

烏拉那拉氏抱著三格格軟軟的小身體,幹涸已久的眼窩裏泛起久違的水光,她努力忍著,向明玉道謝。

明玉笑笑沒說話。

走出清寧宮,烏拉那拉氏抱著三格格帶著一個小宮女腳下生風般離開,好像晚走一步三格格就會被人搶走似的。

郭爾羅斯氏苦笑,要是讓豪格知道她把三格格讓給烏拉那拉氏撫養,還不知要掀起多大風波。

可她不在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能舒服一時是一時,能舒服一天是一天。

她不想這麽快回府面對豪格的滔天怒火,於是拉著明玉問起山莊的事:“聽說你租了索尼家的兩個溫泉山莊種菜,每月能賺多少?”

明玉涼涼看了郭爾羅斯氏一眼,不答反問:“怎麽?肅親王嫌上次賠的還不夠多?”還想東施效顰。

郭爾羅斯氏:“……”

郭爾羅斯氏唇角抽了抽:“不是王爺,是我想知道。”

明玉冷笑:“你想知道,我就得告訴你?”商業機密懂不懂。

“你當然沒必要告訴我。”

見明玉說話直白,郭爾羅斯氏也放棄了拐彎抹角的念頭:“我手裏也有兩個山莊可以租給你,緊挨著溫泉山莊,能連成一片,位置比索尼家的好,溫泉也多,土地也多。”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明玉挑眉:“條件是?”

“一半分紅。”郭爾羅斯氏覺得索尼家有點傻,這麽賺錢的生意不要租金不要分紅只想免費吃。

恐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麽幹吧。

等有了大把的銀子,想吃什麽買不來,還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明玉盯著郭爾羅斯氏的眼睛,討價還價半點不客氣:“你要誠心租給我,每座山頭每年一千兩銀子,分紅不可能,免費吃也沒有。”

菜果生意紅火,想把山莊租給她的人多了,幾家湊一起照樣能連成片,並不差溫泉山那一塊。

這就是明玉談判的底氣。

至於索尼家,除了免費吃,明玉還打算每年每座山頭給三千兩銀子的租金。

不管索尼是怎麽想的,就憑珠珠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明玉就不可能讓她吃虧。

“一千兩?你怎麽不去搶?”明玉給出的租金遠遠低於預期,郭爾羅斯氏失聲嚷道。

自從買下豪格的溫泉山莊,明玉順便打聽了一下,豪格名下的山莊多半都在種糧食,且收成慘淡,她出一千兩銀子的租金很不少了。

要不是看在能連成一片的份兒上,明玉都懶得搭理郭爾羅斯氏:“從開春就沒下過雨,地裂了種不出多少糧食,租不租由你。”

郭爾羅斯氏揶揄冷笑:“天不下雨,又不是我一家遭災,我還等著秋後去福晉的田莊看大豐收呢。”

明玉擡頭望天,天上太陽火辣辣的,想把地上所有活物都烤熟似的。

又是一個大災之年。

“隨時恭候,不會讓你失望的。”話不投機半句多,明玉扶著娜塔的手越過郭爾羅斯氏,先走一步。

郭爾羅斯氏捏緊帕子,唇角勾起一抹淩厲的弧度。

行到宮門口,遠遠看見多爾袞一身戎裝走在前頭,明玉輕輕按了按娜塔的手,示意她走慢點。

娜塔忙放慢腳步:“福晉,王爺在前頭呢,不打聲招呼嗎?”

明玉幹笑:“王爺軍務繁忙,還是不要讓他分心吧。”

娜塔應是,心說,長生天保佑福晉越來越會為王爺著想了。

於是她們放慢腳步,王爺不知為何也放慢了腳步,她們再慢,王爺再慢……

最後王爺站住了。

娜塔:“……”

王爺轉身向後,朝福晉伸出一只手,福晉輕聲嘆氣,撇開她的手朝王爺快步走過去,王爺接住福晉,冷峻的側顏浮起一絲笑意。

王爺平時很冷,看見福晉的時候才會笑,相親相愛的兩個人真讓人羨慕。

多爾袞身高腿長步子大,明玉穿著花盆鞋走不快,多爾袞慢下來適應她的速度,與明玉並肩而行。

“若我不停下來,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多爾袞偏頭問明玉,語氣還算友善,唇角甚至掛著笑。

總能在宮門口偶遇,隔這麽遠都能被發現,這緣分真是杠杠的。

明玉心裏吐槽,臉上卻笑靨如花:“別說那些不吉利的,我早晚要回王府,怎麽就見不到了?”

“只不過進宮的王爺太多,衣服大差不差,離得遠,我不敢認。”明玉隨便編了一個理由。

八旗戰袍分顏色,每個旗的顏色都不一樣,鑲白旗的戰袍一身白鑲細紅邊,這麽明顯她說她認不得?

他單憑腳步聲就能認出她,他一個大活人走在她前面,她竟然認不出。

是認不出,還是不想認呢,編理由都這麽不走心。

多爾袞懷疑明玉到底有沒有心,他不止一次向她表白,她要麽裝傻要麽視而不見,他在炕上變著花樣取悅她,滿足她,她來者不拒照單全收,等穿上衣服就形同陌路。

如此循環往覆,令人絕望。

就算他之前拒婚,心裏還曾經有過別人,可他現在願意把心交給她,永遠永遠交給她,她怎麽能不要呢?

明玉嫁給他一年多了,他對她怎樣她心裏應該有數,就算有再多的委屈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又是一個多月不見,他相思如狂,明玉還是淡淡的,見了他的面扶著他的手也沒表現出多想他,氣色倒是比他在家時更好了。

“明玉……”

多爾袞很想問問,問她為什麽不想他,他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偏頭見明玉臉上笑容明媚,又不忍心破壞她的心情,改口問:“溫泉山那邊的糧食怎麽樣了?需要澆水的話,我可以撥一些士兵過去幫忙。”

溫泉山和赤鹿山之間的那片地比較低,不遠處的那條大河還有水,半年沒下雨了,他怕田莊上人手太少澆不過來。

明玉搖頭:“多謝,不用了,地裏的井還有水,滿夠用。”

都是空間靈泉的功勞。

“水軍操練得怎樣了?”雖然知道結局是好的,明玉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下,以示關心。

誰知多爾袞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明玉猜可能要保密,關心這種事意思一下就行了,便沒多問。

兩人都很忙,於是在宮門口分手,多爾袞騎馬,明玉乘著親王儀仗,浩浩蕩蕩,各自離開。

回府之後,明玉換了一身平常裝扮輕車簡從去了溫泉山那邊的田莊,又到了澆靈泉水的時間,順便看看莊稼漲勢如何。

算起來,魏循已經有一個月沒來跟她匯報工作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沒等見到魏循,馬車走到半路,明玉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路堵了,全是逃荒來的災民,要不是之前多爾袞給她的騎兵開道,馬車半天恐怕都走不到田莊。

“福晉,災民太多了,安全起見,不如先回吧。”越走前面人越多,隨車管事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災民,不由有些心驚肉跳。

今天是給莊稼澆靈泉水的日子,自然不能回去。

況且地裏那些水井正是依靠靈泉的加持才能終日有水,錯過時間可能會很快幹涸。

明玉撩簾朝外看了一眼,成群破衣爛衫的災民走在路上被騎兵驅趕,雖然她叮囑過不準甩鞭子傷人,可戰馬說過之處時有踩傷踏傷。

“隨車可帶了幹糧?”明玉問管事。

管事回:“只帶了一點,不夠撒的。”

這個辦法管事也想過,可災民太多,撒幹糧也走不出多遠。

明玉放下車簾:“還有半程的路,先撒幹糧,不夠的撒銅板。”

她每次到田莊都會帶一筐銅板,分賞給種田的農戶。

農戶得了賞錢,更加賣力勞作,好幾次有人搞破壞都是農戶最先發現的。

有了忠心的農戶,魏循省心,明玉也放心。

幹糧撒下去效果很好,馬車終於跑起來了,可撒銅板的時候出了意外。

糧價飛漲,搶幾個銅板也填不飽肚子,銅板對災民的吸引力遠不如幹糧,馬車不得不放慢速度,不過還能跑。

誰知撒著撒著,不知誰喊了一聲:“馬車裏的人有錢!搶啊!”

聽那喊聲倒是中氣十足,半點不像災民。

話音未落,不知從哪兒沖出幾個彪形大漢,抄刀往騎兵的馬腿砍去。騎兵反應很快,一個騎兵翻身落馬,其他人立刻拔刀還擊,三下兩下便解決了那幾個鬧事的。

鬧事的是解決了,可災民暴動了。

無數災民往馬車這邊湧,聽見鬧事者那句話的都存了搶劫的心思,更多人並不知情,見眾人都往一處湧還以為又開始撒糧食了,幾乎是不惜命地擠過來。

災民太多,騎兵和侍衛齊齊拔刀,拉車的馬兒受到驚嚇發出不安的嘶鳴聲。馬車搖晃,明玉不得不扒住車窗保持平衡,車簾後露出半張傾國傾城的臉。

幾乎同時,局面再次反轉,流民裏忽然跳出幾十個精壯漢子,齊齊亮出隨身的武器,見人就砍,殺瘋了一樣。

把那些存心搶劫的殺完,周圍流民見了血才知道沒人撒糧食,是有人在此火拼,於是潮水般聚來又潮水般散開。

馬車再次跑起來,明玉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忙撩起車簾往外看,意外地與一個長身而立的年輕男子對上目光。

那人身穿粗布衣裳,披頭散發,皮膚卻很白,單眼皮,眼型狹長,通身雍容的氣派站在流民裏顯得格外紮眼。

撞上明玉的目光,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又邪又魅。

明玉收回目光,放下車簾,心說,這群災民魚龍混雜很不簡單啊。

作者有話說:

明玉:這撥災民不簡單啊。

男二: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

作者:讓男二出來露個臉,會很快離開。

多爾袞:為什麽要有男二這種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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