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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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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答應了你不傷害黛爭, 就連嚇唬一下,你也要這般護著?我看著感動的都要落淚了。”

金茹語氣一轉,將銀鞭收了回來,“既然如此, 還是你來安排一下吧, 苦了你的小情, 又要怪到我頭上。”

魏扶危的手背只是被那鞭子輕輕拂到,已然緋紅, 更不提他是由空手接銀鞭,鮮血正順著他的掌心淌下, 他眉頭擰緊,手掌微微顫抖,轉過身對黛爭說道:“你隨我來, 箏娘。”

黛爭知道這時不應多言,雖再次跟在他身後,卻也警惕地隔了幾步的距離。

黛爭無心觀摩這座別院的布置, 心中逐漸撥雲見日, 冷不丁問:“這次行宮失火, 是你們所為?”

事到如今, 她也不願意把魏扶危劃分在了金茹的陣營內。

可是她現在身處的境遇,不就是證實了她再一次被蒙騙了嗎。

是人都會變,人心總難測。

魏扶危的沈默,幾乎已經成了默認。

黛爭忍著接下來的話,將蘊生安置在別院內, 追逐上魏扶危的步伐, 與他說:

“我們能不能再聊聊, 我還有很多話沒問完。”

她知道自己的處境, 又在末了加了一句,“可以嗎?”

魏扶危已經比她高上半頭,她需要昂著下巴,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可下一刻,他的視線就移開了。

“不在這聊。”

魏扶危再次擡腳,風讓他的衣擺飛揚起來。

“你隨我來。”

黛爭回頭看了一眼蘊生的屋子,雙手握緊,咬牙跟上了魏扶危。

若是真如她心中所想,那麽他們暫時還不會再動蘊生。

黛爭跟著魏扶危來到附近的一處竹林中,見他隨意地坐在一塊大石上,手中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戳著腿旁的青筍。

“你想說什麽,便說吧。”

“刺殺傅蘭蕭,也是你們密謀的嗎?”

這可是弒君的大罪,她雖然不在乎傅蘭蕭如何,但這個罪名落在眼前人的頭上,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魏扶危答非所問,只道:“你完全不驚訝見到我,不是嗎?”

“我是在問你問題,你問我這些作何。”黛爭的撇開落在發間的竹葉。

“我們剛剛說的是談談,不是非得由你來問我。”魏扶危手腕一轉,匕首在空中轉體,又輕巧地落在他手中,“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你為何能進來’,第二句是‘是誰派你來的’,行宮隨行人員的名單並沒有我,按照常理,你不應該這麽問的,倘若你說的是‘你怎麽能進來’,或許我還會覺得正常,但是你又在哪裏看見過我呢?”

黛爭啞然,她說話很少彎彎繞繞,有時說過的話都忘,哪裏能記得這麽清楚。

“你不用這樣刨根問底……”黛爭完全被帶進了他的思維,她雙手互相絞著手指,“無論怎麽說,我都已經相信了你,還帶著蘊生跟你走,你說過會讓我們安全離開。”

他像當初一樣,悠悠然站起,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低頭,神情慵懶地打量她,“怪不得傅蘭蕭偏偏瞧上了你,恐怕好騙也是他看中的地方,不用同你勾心鬥角,倒是愉快。”

“你什麽意思?”

“我這人是愛刨根問底。”魏扶危輕笑,逗弄著黛爭:“如此這般,不也是安全離開?”

黛爭被他揶揄的語氣惹怒,手指微顫,“所以魏家夥同賀家謀害皇帝,企圖造反,對不對?”

“你氣什麽?你不是特別恨傅蘭蕭限制了你嗎?現在他死了,你為什麽這樣生氣?”

“可是你把我們帶來,不就是為了挾持蘊生,把他扶上帝位,今後幼帝年弱,隨便誰都可以操控他,不是嗎?”

雖然傅蘭蕭還有幾個兄長,但都是瀟灑自在的性格,手無兵權。

傅金茹身邊,有首輔之子為情人,又有驃騎大將軍為丈夫,今後極為有可能是她把控朝局。

“等到金茹有了孩子,蘊生理所應當被放棄,而知道所有事情的我,也不能留在世間,不是嗎?”

她越說越激動,馬車裏對自由的憧憬在這一刻化作泡沫,她怎麽總是在信錯人,卻對這一切無能為力。

她破罐破摔,直接將那夜所見吐露出去,

“想來這麽多年過去,我們之間無論是本人還是關系都變成了另一種模樣,我自己都覺得可悲!魏扶危,你不怕我告訴賀連你和公主的關系嗎?那天我在山洞裏看的一清二楚!”

不料,魏扶危並未感覺到難堪,亦或事情敗露後的不可置信,只是嗤了一聲,轉而哈哈大笑,“箏娘,你不會真的以為賀連不知道此事?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別忘了,駙馬是靠著公主,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當然會對公主的一言一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賀連本來坐不到大將軍之位,是金茹為了能讓賀連的身份可以和她相配,和傅蘭蕭求情,才得以提拔賀連坐上這個官位。

他願意討好公主,就算是給他帶綠帽子也無所謂。

那他們兩個不就是在駙馬眼皮子底下……

每天看著自己的夫人和情人一起,也可以忍?!

混亂的關系一時間讓黛爭無法消化,而魏扶危的話再一次將她拉回現實:“這又有什麽呢?難道你和傅蘭蕭的關系,不夠讓人發笑嗎?一個小小的私奴,女扮男裝又被金屋藏嬌,我早就看到你在他身下茍且,只不過當時我天真,你們二人將我戲耍的團團轉。”

“我沒有……”她反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魏扶危掐住下吧,質問道:“什麽沒有,你說你們是雙生子,在拜火教遇見傅蘭蕭他就一直出言阻攔,你做什麽了,你除了哭哭啼啼地跟我說對不起之外,就是晚上哭哭啼啼地去上他的床?”

“那晚……你在周府?!”

黛爭一下子回到了好幾年前,她記得那夜分明是察覺到了什麽一閃而過的黑影,傅蘭蕭卻一再否認。

傅蘭蕭那麽敏感多疑的人,怎麽會察覺不到那道黑影,或許他早就知道那道黑影是誰,更加變本加厲地玩弄她給他看。

這種難堪的感覺,讓黛爭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可又聽到他說:“若你不提假山那夜,我本也不想提了。你以為我不知道有人在嗎?你倒是和傅蘭蕭哪裏都可以。”

“我只是恰巧路過!”黛爭和人吵架一向很難贏,若是被人鉆了空子來反駁她,她就會甕裏甕氣、含含糊糊不知怎麽反駁,如果是金茹那類人,她到可以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幹巴巴地回應就完了。

可魏扶危說的,她又不得不在意,她很後悔自己提了這件事,把雙方的情緒往另一方面拉扯,便努力轉移話題:“過去不可追,我想與你聊聊蘊生……事情還有沒有轉機?”

可魏扶危根本就沒打算跟她聊她跟別人的兒子,他擡著她的下巴左瞧右看,說道:

“仔細看姿色也平平,實話說,我對你有不少怨氣,可我又覺得,你穿上男裝,我又沒那麽喜歡了,但這也確實是你,不是嗎?我真拿不準對你的感覺,或許要得到一次,才會真的覺出來滋味吧。”

“你要做什麽?”黛爭緊張地扣住他的雙手,可她的力氣怎麽比得過練武之人,

“你有沒有沒被傅蘭蕭用過的地方?”

“我不是你們的玩物……”

她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不能像金茹那般不受約束地擁有不同的男人。

這些位高權重的人,只想將她折辱,似乎是天生約定俗成的事,她只配如此一般。

她感受到他粗糲的手指撫過她的唇,令她嫌惡地扭過頭,聽他道:“嘴用過嗎?”

黛爭臉色一變,而魏扶危眼色也暗了下來,冷笑:“你和他真是什麽都做過。”

“魏扶危,”黛爭閉上雙眼,深深地吸氣,汗水打濕她的鬢發,讓她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我不希望恨你,我也不希望你我的關系變成我和傅蘭蕭那樣……”

但她心中也忐忑,如果魏扶危真的要怎麽做,她能怎麽辦,拼死抵抗?

可蘊生呢。

他們被攪進權利的旋渦中深陷,可權利對於黛爭來說,無非是一種悲催玩笑。

“哼,別拿我和他那個卑鄙小人比,”魏扶危突然松開黛爭,冷眼瞧著黛爭登時離開他甚遠,她純黑的眸子打量著他,充滿了恐懼,“我要你老實呆在這裏,我可以酌情保護你們母子二人,等到長安恢覆正常之後再做定奪。”

黛爭在這密不透風的別院中,除了前來伺候的婢女,她幾乎不跟任何陌生人談一句話。

沒有傅蘭蕭的消息,也沒有長安的消息,自由一事對於她來說仿佛遙遙無期。

偶爾見到魏扶危,他也只是跟她坐下來跟他吃一頓飯,什麽不說便走。

想到自己的無能為力,她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不再崩潰,畢竟她這次不是一個人,她還需要保護蘊生。

可她又該怎麽做。

她想與魏扶危再說幾句,他也只是回答她基本的,也會問問她想吃什麽,但她哪有什麽胃口,用膳不過是保持自己能繼續活下去。

魏扶危不再被她撼動,黛爭就和蘊生共同想辦法自救,她借著膳食不合口味,去了一趟膳房,偷走了一把剔骨用的小刀,打算下次魏扶危來時,就與他魚死網破。

試試看,她不信魏扶危比傅蘭蕭要難搞定。

他總沒傅蘭蕭心眼多吧。

他們不讓蘊生和她睡在一起,她便將剔骨刀放在枕下。

“你還真是命大,黛爭。”

她恍惚間,聽見了很輕很輕的呼吸聲,十分熟悉的男聲浮現出來。

黛爭頓時睜開雙眼,手中的剔骨刀卻被扣下,卻看到的是魏扶危。

可他很少再直接叫她黛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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