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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心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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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中的風不如郊外那般颯爽。

“殿下, 你忙嗎?”

穿堂風將她一縷青絲送進了口中。

素手勾出發絲繞至耳後,屋內的人還是沒有回應。

她努了努唇,歪頭望向窗欞,燭邊人影依舊。

黛爭想到今日傅蘭蕭的話, 連再敲門的心思都消散了, “殿下, 您今日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我先回房了。”

就在她轉身時,那邊傳來了低沈的聲音, “進來吧。”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剛才傅蘭蕭不理她其實也挺好的。

她認命地推開門進入,溜進來的晚風碰撞著燭光搖曳。

只見傅蘭蕭背靠著圈椅, 修長的手指觸在額角,輕蹙眉頭,雙眸半垂, 若不註意, 似以為是淺眠。

她站在房裏好久, 也不見傅蘭蕭多語一句。

腳已經酸了, 身體也像進入了安眠一樣困乏。

看著他再一次掀開一頁書,黛爭忍不住問:“殿下沒什麽要與我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睡覺了。”

“黛爭。”

她看到傅蘭蕭的下個動作——合上案本,終是擡眸去看她,只是眼中的寒光讓她頭皮發麻。

“我在等你的解釋。”

“我有什麽好解釋的?”黛爭莫名其妙地回答,心底也憋著火, “你之前說過你不喜歡魏扶危, 又不是我主動找他的, 難道我是提前知道了你要帶我去打馬球, 見公主,然後叫上了魏扶危一起?”

傅蘭蕭將文書扔在一旁,輕嗤一聲,全然沒有在人前的模樣。

“你倒是怨氣很大。”

他理直氣壯道:“那你為何不乖乖坐在原本的位置,非要跑到外面去,若是覺得悶,也可以去馬車裏等我。”

黛爭本來來找他,就是怕他遷怒於魏扶危,畢竟他真的做過。

今日能解決的事,拖到明天,他一定會多給她加幾個莫須有的罪。

她想直接回答關你屁事,想到後果,又憋成了:“成,那是我錯了,下次定不會了。”

這種怒氣很大的道歉明顯不符合傅蘭蕭心中所想,他的嘴角上揚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好,這事就算過了。”

黛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狐疑地看著他,他的臉色十分正常,看不出半分不悅的痕跡。

太輕易了。

他手指點著桌案,催促道:“還楞著做什麽,還不過來?”

黛爭僵硬地如同身體不是自己的,幾步路走得像背負千斤一般,“殿下,時候也不早了,我明日還要當值,差不多現在就該洗漱了,去晚了是要被怪罪的。”

“我倒不知道校書郎要每日當值的。”傅蘭蕭給黛爭的這個官實在是太清閑了,不過黛爭願意每天都去,一個人甚至做多個人的活也好,總比每天無所事事好多了。

“不是近日聖上下旨要多推行自印一批新書,自然是去的多些。”

她說的倒不假,傅蘭蕭也知道此事。

她見他瞧了她一眼,便緊張的不知所措,看到他又隨手拿起一本文書,扔給了她。

“緊張什麽,”他笑她像個木魚一般,敲她一下才能聽到個響,“看著眼澀,便由你念吧。”

只是念書嗎?

她不敢再打量傅蘭蕭的臉,生怕撞上了他的眼睛,又被他瞧出了什麽進而發難,便從其他地方搬過來一個胡凳,就坐在傅蘭蕭面前翻開了文書。

他今日看的文書都是過去幾十年間的冤假錯案,不知他是要準備為他們翻案,還是旁的。

前幾頁是接上一冊的案件,貌似只講了一個偷竊的事,因為只有一半,黛爭對案情也是雲裏霧裏的,傅蘭蕭不語,她就只管讀,不過腦子。

或許也是自己想錯了,他沒有再錯怪於她,這件事真的翻篇了。

畢竟今日這事也是他有錯在先,若是良心發現呢?

可他是傅蘭蕭啊。他真的有那玩意嗎?

到了第二個案件,黛爭興致缺缺,問:“殿下還要聽多久?”

傅蘭蕭將小臂置在桌上,淡淡道:“就這個吧,念完了便就寢吧。”

他看到她聽完她說的,立即隨手往後翻了幾頁,發現沒過幾頁也就念完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清了清嗓子,開始接下來的朗讀。

可沒讀到半頁,她就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黛爭結巴道:“殿下,這、這個……”

傅蘭蕭面無表情:“你只管念。”

黛爭確認了一下書中所寫,真想把文書整個摔到他臉上,再去撕破他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嘴臉。

“我念不得。”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哪裏是什麽正經的冤假錯案,這分明就是個難以啟齒的話本子!

什麽仆人和妾室私通,最後被郎主抓到,可仆人卻反咬一口讓妾室一人承擔了苦果的案子,真的需要寫進這種類型的文書裏嗎?

更可怕的是還寫的極其詳細,她看著臉都熱。

他就沒打算給她什麽正常的文書看!

他剛剛就是在看這些嗎?到底是想怎麽折磨她?!

“你要是喜歡看你自己看,”她將文書甩到桌案上,“既然殿下這裏沒什麽事,我回去了。”

下一刻,整個人卻被他拖著下/臀抱入懷中。

她本來的位置就離他很近,這樣一動作,還讓她的雙腿貼在胡凳上。

傅蘭蕭發現了她腳背上鼓起一塊,微微俯身去摸,也壓的她一同彎腰。

“這怎麽了?”

“你放開我!”黛爭蹬腿去踢伸開的手,可已經被他固住腰肢,脫了鞋子與羅襪,指腹磨蹭著已經愈合的傷痕。

“今日傷到的?”

他瞄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巾帕,不用細想也知道那是屬於誰的東西,語氣變得差起來,“又拿那小子的東西。”

“不然呢?”每每落入他的懷中,她就覺得像被狼叼住了脖子,怨氣十足道:“殿下坐在馬上,想的都是怎麽與公主拿我做賭註,自然是看不見我的腳受傷了。”

“別學的跟金茹一樣。”

怎麽可能跟公主一樣,她們高高在上,不屑於瞧她這種人。

他是在指責她不應該向他訴說、撒嬌嗎?

是啊,沒必要。

沒人會疼惜她。

委屈如同被打開閘門的龍頭,傾瀉而出,“我沒學。難道只有公主才能傷心,才配委屈嗎?你利用我引得公主好奇,輕而易舉地把她伴讀的決定權拿在手中,你曾說會給我一個機會,但就算那個最終人選是我,公主也會知道,我是你的人。”

這跟她預想的大不一樣,她能看出來,金茹公主和傅蘭蕭的關系一般,只是保持著表面上的兄妹情,要是她真能當上伴讀,那公主定要提防著她。

她想的是靠公主離開傅蘭蕭,而不是成為監視公主的一顆棋子,畢竟,她只有公主這一條路。

傅蘭蕭不驚訝黛爭會懂他的計劃,語氣略帶困惑,似乎是不理解,“做我的人不好嗎?”

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從汝城私奴變成人上人。

他不懂她在嘴硬什麽。

“你的人……”

那他能不能把她當成個人,不要再拿她當賭註,不要把她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讓她自己解決一切。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黛爭知道,他們在意的不在一個點上。

他將下巴落在帶著的肩窩處,摩挲著她的細腰,“明日我會命人予你上好的傷藥,你的傷口會好的很快,不會留疤,以後莫要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他手背一涼,發覺是她的眼淚。

他突然不是很喜歡她落淚,總歸不應該在這時掉眼淚。

“我又不是只有這一處傷。”黛爭淚眼婆娑,雙手將裙布抓出褶皺,終於不再疼惜好看的裙子,只盼望有一天有誰來疼惜自己。

傅蘭蕭也不知道說什麽,他今日看著魏扶危和黛爭站在一起,他心中就不痛快,只覺得黛爭這個小娘子,年齡不大,長的也不是絕色,慣會勾引一些位高權重的郎君。

以至於他不想給她好臉色,也不想等她,作為他的人,她應該乖乖等他,他憑什麽等她呢?

不過等馬車走了,他也有些許後悔,把黛爭留在這馬場,麗嘉豈不是給二人可乘之機?

但傅蘭蕭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叫停。

他想著,若是黛爭回來了,一定要把她關起來好好訓誡她一頓,讓她認錯才是。

可再看到她時,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他的氣仿佛消了一半。

故意挑些有意思的文書給她念,黛爭害羞不從的樣子,他還覺得有些可愛。

“那我幫你塗藥吧。”傅蘭蕭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藥瓶,手指靈活地解開了黛爭的背子。

依舊不是一個點上。

黛爭像只聽話的貓一般困在他懷中,她很累了,無力反抗,困乏占領了她的全身,她的意識已經支撐不住了。

黛爭的手臂被動環住他的脖頸。

冰涼的藥膏塗到溫潤處,覆蓋在遺留下來的印記上,轉而被輕柔地鋪開。

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似乎受到了某種蠱惑。

“黛爭。”

黛爭迷迷糊糊地回應他。

“爭娘。”

他換了一種叫法,覺得也不錯,只是不如直接叫她黛爭。

他喜歡她偶爾的從內而外的乖巧順從,目光肆意游走。

他的聲音沙啞,眼神陰沈,像是例行檢查自己的可心玩具是否完好無損。

念妄並非憑空而起,是一寸一寸地噬骨攝心。

他將半睡半醒的黛爭抱起,讓她可以以另一種姿勢坐在他的腿上。

期間,他舔了一下黛爭的唇角,“那個魏家小子,一定是心悅你。”

同為男人,他不是看不出來。

黛爭已經即將入眠,聽到魏這個字,差點嚇醒了,生怕他忽然又找她的麻煩,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你這說的什麽話?”

少女睡眼惺忪,帶著迷惘的霧氣。

她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喘。

作者有話說:

我應該什麽play(適合的)都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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