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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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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爭動作拘束, 瞄了一眼傅蘭蕭,只見他微微俯身,睫毛濃密的不似男子,神情溫柔, 面色如玉, 透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貴之氣。

他並未催促, 似乎是在耐心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動。

黛爭不爭氣地臉一紅,當說不說, 當初在汝城時,她就是喜歡他這個樣子, 待人耐心,溫和有度,才會上桿子對他好, 被他誆騙。

一想到傅蘭蕭後面對她的種種,遭受那般對待,又甩去心中雜念, 深知一切都是演戲, 自己若繼續信了, 才是天底下最該被人恥笑的傻子。

她深吸一口, 舉起葡萄酒壺,將酒水倒入琉璃盞中,她略有緊張,手背的輕顫一覽無遺。

她酒倒得太多,甚至還滿出來一點, 滴落在桌面上。

黛爭眨巴眨巴眼睛, 等傅蘭蕭舉酒杯的這段時間仿佛過了無數個春秋, 也沒見到他有什麽動靜。

她卻清晰地感覺到波斯人的眼神灼灼, 氣氛不由得變得有些微妙。

她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蘭大人,我們外邦人比較開放,容我多說一嘴,”波斯商人呵了一聲,調侃道:“你家這位沒伺候過人吧?”

黛爭擡眼尋求傅蘭蕭的幫助,眸光瀲灩,杏眼中幾乎蘊出水霧。

於是黛爭等到了他的第二下。

難道是讓她脫了衣裳做那種事嗎?

她舌頭都捋不直,悄悄側過身,用他的身形擋住旁人,微微啟唇:‘我是男子!’

傅蘭蕭自然不答,他欣賞著黛爭面染殷紅,手足無措的模樣——盡管她會錯了意,他並不是想讓她以胸哺酒,沒必要在他人眼前這麽做。

可惜,他心底的聲音傳達不到黛爭耳中,她最受不了別人用軟刀子磨她,更何況另一邊的波斯人還正用一種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他們。

正當她的手將裙擺抓出皺褶時,餘光看到另一邊的花娘舉起酒杯給那人餵酒。

她趕忙也舉起琉璃盞,貼向傅蘭蕭的唇瓣。

盞中有搖晃的酒水灑出,液體順著少女纖長的手臂流淌直下。

傅蘭蕭目光落在她的肘彎,深紅色的葡萄酒和皭白的肌膚輝映相比,寤寐難忘。

他捉住黛爭的手,將酒漿一飲而盡。

他低低地悶笑:“想哪去了?還是你真想?”

“她是第一次跟我出來,難免緊張,不知該怎麽做。願總商多擔待,莫將註意力投向這個沒規矩的奴婢了。”說話間,他還握著黛爭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按在她手中的薄繭上。

波斯總商哼笑了一聲,“那大人帶的是沒規矩的侍妾,可是也覺得與我會面上不得臺面?”

不知怎的,短短幾句,話頭就從黛爭變成了瞧不起他,黛爭懷疑是不是得了信,亦或是二人早已產生了齟齬嫌隙,才惹得他話中帶刺。

她手不知往哪裏放,另一只手拿起置在一旁的帕子,將二人手中的粘膩認真擦拭掉。

“那是總商多慮了,”傅蘭蕭這才放開了她的手,自己斟上一杯,“惹得總商不悅,我當自罰一杯。”

說罷,端杯一飲而盡。

“倒也不必,”那波斯商人向後半躺在獸皮毯上,充滿惡意的藍眼睛緊緊盯著黛爭,“還是望大人海涵,鄙人只是喝了點酒,說話不過腦袋罷了。”

黛爭心裏舒了一口氣,氣氛終於緩和下來,大廳中的音色終於重新灌入自己的耳朵。

她自己也閑的無事,便揪著一個葡萄在手中慢慢撥開,葡萄在口中汁水四溢,甜中帶酸。

過了一會,也沒人對她的行為提出異議,已經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她便又拿了一顆。

黛爭側目偷偷觀察著那個波斯人,聽他和傅蘭蕭說起西域陸運和遠洋海運,對傅蘭蕭又有了新的一層認知。

不僅如此,她自己也從他們的對話中學到新的東西,那些先進的技術被用來做這些生意,最後通過最高速的運輸流入各國市井中,僅有權高者和商人獲得更高的利益,而那些普通人只能……

她想到方才那位死去的瘦骨嶙峋的女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怎麽,現在也不是很冷啊。怎麽瞧著你家那位臉色不好?”

波斯總商忽地又找上黛爭的茬,不知寓意何為。

“沒有不好,定是總商看錯了吧。”她有些疑惑,怎麽又將矛頭轉向她了,她什麽都沒做呀。

“可我們談到商運,談到人力,你的臉色就變了又變,好像對此有很大的意見。”他抿了一口酒,故意跟黛爭過不去。

“怎麽了嗎?”黛爭沒忍住問:“我又不是耳聾,當然能聽得懂。”

他笑了一聲,嘲諷與不可思議混雜在其中,“你一個小娘子,在我們說話時,擺個臉色就算了,現在還要回我一句,你在哪裏都這樣麽?”

不是他要問的嗎?

“我、”若是在汝城,她可能就要跳起來罵他了,可在此時,她又要考慮現在的情況,只能再一次扯動傅蘭蕭的衣擺,用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問:“怎麽辦?”

黛爭服軟模樣,就像是在山崖旁搖搖欲墜,只能抓住傅蘭蕭才能脫險。

那波斯人像是喝高了,臉發漲的厲害,“哎呀,蘭大人,她怎麽一點都不懂事呀,不如你將她送給我罷,我教教她,就懂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了。”

“那可不行。”傅蘭蕭順勢攬住黛爭的腰肢,順著破裙的線條感受到她的柔軟和熱度。

“只是一個侍妾,這就舍不得了,大人不像是那種人。”

傅蘭蕭神色未變,不在意地說:“家中就她一個罷了,以後定會好好調/教,總商就別嚇她了。”

他故意咬中調/教二字,不知是單給那人說的,還是讓黛爭也聽進去。

總之,是令她發怵的。

“蘭大人還挺把她當個寶貝的,那我便不奪人所愛了,”花娘又餵了他一口酒,“只是這樣的女子,著實上不得臺面。”

黛爭幾乎靠在了傅蘭蕭身上,她只能使出渾身的力氣抵著他的胸膛,不願自己被他帶入懷中。

她聽見他無所謂的輕笑,看著傅蘭蕭的手,正以一種奇怪的頻率敲擊著矮幾。

總歸不是讓她餵吧。

酒過三巡,好似二人的話題也到了重中之重,獲得了新貨的正確地點之後,刑部的人也在此時破門而入,電光火石之間,侍奉在他身邊的花娘跑走了,從房梁上蹦出來幾個外族暗衛,與刑部的人廝打起來。

暗衛是會功夫的,一行人打的不可開交。

眼見著那個波斯總商就要逃走,黛爭指著他喊道:“他在那,別讓他逃走!”

比她更快反應過來的是傅蘭蕭,他用腳尖踢起在一旁的屍體周身的長劍,握在手中。

只見寒光一現,手中的長劍似長矛一樣被他投了出去,正好刺入那人的大腿上。

痛苦的尖叫聲貫徹大廳,傅蘭蕭冷著臉不緊不慢地擡起黛爭的手,將她指尖還銜著的,因被針對而忘記吃掉的葡萄珠吞入口中。

這才走到還在爬行的人身旁,完全不在意他身/下的血泊,毫不猶豫地將長劍從他的腿間拔了出來,眼見著他的腿上已經有一個血洞,皚皚白骨已經明顯可見,只是淡淡說道:“可惜了,若不是留著你還有用,我會先砍斷你的喉嚨。”

他嫌棄地甩開長劍上的血,利落地殺掉了前來護衛他的暗衛,很快的,刑部的人占了上風,將幾個人緝拿歸案。

“爭兄,你沒事嗎?”宋仙舟第一時間來到黛爭面前,他武功不高,在這種場合只會添亂。

他將她落在一旁的鞋子擺在她腳邊,“你是不是嚇到了?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你過來的,我沒想到你會參與到最後——說白了還是我考慮不周。”

他覺得愧疚,想也沒想就幫她把鞋穿好,情況所迫,他也沒覺得半分不妥,他扶起剛剛躲在角落裏的黛爭,“我先送你出去,剩下的由我們處理便好。”

正當這時,血珠順著劍身滾落在地面,又是一聲金屬落地之聲,傅蘭蕭將長劍甩在地上,冷淡冰寒地眼瞥了一眼宋仙舟,“她接受能力沒你想的這麽差。”

“可是——”宋仙舟一向恪守理解,對皇族勳貴很是敬重,他心中覺得不妥,“本來讓爭兄穿女裝,也不是……”

他沒說話了,多年來的教禮還是讓他閉上了嘴,“那麽殿下,我還是先將她送回去吧。”

“不用。”傅蘭蕭說,“戚無,把她送到我馬車上,一會跟我一起回去。”

黛爭覺得他要跟她算賬了。

此行的馬車不大,像是隨意挑了一輛——畢竟她坐過他的馬車,個個都寬敞的可以在裏面舒服小憩。

雖然這輛馬車坐兩個人綽綽有餘,可也僅僅能坐兩個人。

她不想離他那麽近,方才她覺得那已經是一場十分難耐的折磨,跟他呆久了會讓她倍感壓力。

她身上的衣服甚至還沒換回來,這也是讓她非常不舒服的地方。

非常可悲,當自己許久沒有成為一名‘女子’的時候,連本來的面目都讓她覺得疲憊。

馬車上安靜的詭異。

黛爭低著頭,刻意離他遠了一些。

“坐那麽遠作甚?”傅蘭蕭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洞悉了她的小動作。

“我沒有。”黛爭嘴硬道:“我只是想靠著車壁,我被嚇到了,有些累了。”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察覺出來的——她就往他身邊挪了不到一指,這也算遠嗎?

傅蘭蕭的嘴角微微翹起,俊臉上露出興味。

他隨意拿出一張巾帕,目光落在他手心的血點上,應是在那張戰鬥中不經意沾上的,不知是誰的血。

“擦了。”

手帕扔在了她臉上。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我好想給大家日6,我剛剛寫完,我現在就去寫下一章,努力明天讓大家看多點!(但不要報太大希望我怕被你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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