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汪君華看了一眼面前面對自己頷首低眉的霍錦。

“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這是支票……”說完，汪君華把一張支票推到了霍錦面前。

兩百萬的數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霍錦已經是見過世面的女人了，之後區區兩百萬並沒有放在眼裏，現在的她只要隨便接一個廣告也是這個數呀。

“伯母我不缺錢。”霍錦推拒。

“讓你收就收下吧！只不過我希望你明白，這張支票，今天我能給你，也可以給別的女人。所以你也不要想著能和諫宸重修舊好。”汪君華看著她的神色多了一抹淩厲。

說來說去不過是利用而已。

“那就謝謝伯母了。”霍錦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做了這些年大明星，很是風光，可每一次面對真正的世家時，自己就很自卑。尤其是面對程願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汪君華會讓自己做這樣的事情，只要是任何能打擊程願的，她都會去做，所以她想都沒想過拒絕。

***

兩天失聯後，程願的手機終於響起了許諫宸的電話。

而此刻的她正在景南財團的總部，正在和各位理事會團的幾位理事探討她跡象接任下父親的所有事務問題。

整個開會過程十分的漫長，她總是安安靜靜的，偶爾問問問題，每一個問題都十分的清晰的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之處，得到答案之後，再說說自己的見解。不卑不吭的態度贏得了理事會各位理事的好感，紛紛表示程家有女智慧無雙。

直到晚上結束的時候，程願看了看手機，四十幾個許諫宸的未接來電，一條信息。

“我正在登機，一切等我回來解釋，勿胡思亂想。”

程願看著短信，卻忍不住笑了笑。

這一天她的心情起伏別提多大了，首先是自己迎來了另一個事業的巔峰，而另一面自己的感情卻收到了一份大的重創。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商場得意情場失意。

回到家，程願看著空蕩蕩的房子，覺得既冷漠，又煩躁，想把這一切東西都砸了。原來真正的生氣，憤怒，是這樣的，以前她總不理解那些女人為什麽生氣的時候會想要砸東西。

原來啊一個人無欲無求的時候，即使遇到再糟心的事情，也不會憤怒，他會選擇默默承受。然在現在的程願，她有欲有求，遇到讓自己難過的事情，是會抓狂的。然而她是多麽不希望自己變成那個樣子，不想自己像一個潑婦一樣大發雷霆，盡情的宣洩自己心中的不快。

***

坐了十三個小時的飛機，許諫宸一下機就直接回了公寓，然後打開門迎接他的不是程願，而是一屋子滿滿的狼藉。

破碎的紅酒瓶渣滓遍地，布藝的沙發上這裏一塊那裏一塊的紅酒汙漬，被砸壞的臺燈、碗具，還有撕碎的西裝，妥妥的入室搶劫現場。

許諫宸看得心驚膽戰，正要放下行李去找程願，看看她怎麽樣了，擡頭就看到了站在樓道口，一身米白色宮廷連衣睡裙的程願。

她就那樣遠遠的，靜靜的看著他。

“有沒有受傷？”許諫宸走過來看她。

“沒有。”程願淡淡回答，隨後喊住他，“別過來，就站那裏吧！”聲音有些嘶啞。

許諫宸看了看她光滑的腳裸，“那你也站著別動，這裏都是玻璃渣子，小心割到腳。”

程願看了看這一屋子的狼藉，最後笑了笑，“你都不問我嗎？這些都是我砸的。”

許諫宸一聽，雖然早有預料，可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你生氣了？我需要解釋。”

程願忽然搖搖頭，“不，你可以不解釋。許諫宸如果你想要和霍錦重修舊好，哪怕是出軌，偷吃，劈腿什麽的都好，我都不會相信。因為你這樣聰明的人，如果真的想要去做這些事情，你大可以做得滴水不露，讓我一點都察覺不出來。可你兩天關機，又出了這樣的新聞，明顯不是你的作風……”

是的，漏洞和破綻太多了。

許諫宸微微的松了一口氣，自己馬不停蹄的回來就是擔心程願會亂想，不聽自己解釋。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了解你了，我聰明的分析了整件事情，選擇了相信你？”

“不是，我是高興你相信我。”

“許諫宸，你贏得的不是我的信任，而是我的邏輯思維分析出，你絕對不是這樣愚蠢的人，你不會做出這些事情，露出這些破綻給我看。你失聯整整兩天，我每天一個人睡在冷冰冰的空房間內，我心底想著的不是你會不會和哪個女人在一起，而是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不接我電話。

當我看到你和霍錦的新聞的時候，那一刻我是信的，我真的以為就是那樣的。唯有我強大的理解和分析能力把我拉扯回來的，你懂嗎？”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許諫宸，我被你寵壞了，我真的變成了你想要我變成的那個模樣，可是那個樣子不好看，很醜。”程願留下眼淚，哽咽的哭了起來。

許諫宸看著她的模樣，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我看到那些新聞的時候，我好生氣好生氣，好難過，心也好痛，我很吃醋。哪怕我相信你，可我也會很憤怒，於是我把家裏的東西的都砸了，我想要出氣，我想要自己好受，可最後發現，我成了那些市井潑婦，我和她們沒有分別，我們都很醜陋。”

以前他總說自己不夠在意他，不吃醋，不生氣，原來真的變成那樣，自己也會討厭自己，別人也更不會喜歡自己了。

“不管你什麽樣子，你還是你，是我愛的人。”說完許諫宸大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她就像那易碎娃娃一樣，卸去了一身光華，她不是女強人，是一個普通女人，更像是一個女孩子，她有著最狡猾的智慧，也有著一顆面對愛最純凈的心。

以為自己由始至終帶著疏離感，給自己的心沏上一道高墻，那樣受到傷害就減低了，可許諫宸偏偏要去做打破那道墻的人，墻破了，心拿走了，卻沒能好好的保護。

她就像是捧著自己的一顆心，赤腳走在路上，風霜雨雪刮過來，此刻心痛了，身也痛了。

“我們分開一段時間吧！我好累，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呆。”程願任由他抱著。

許諫宸聽罷，擡起頭，看她，“不行，你不要想著就這樣把我放開，除非我死了！”

***

那一天程願並沒有理會許諫宸，而是把所有東西就搬回去了程公館。如果她有選擇的話，一定不會搬回程公館住，然而她也明白，只有有這個地方是許諫宸不敢闖的。

程卓堯對她搬回來住一聲都沒問，倒是讓呂麗和程曼感到意外。程曼平時愛挑釁程願，可是現在程願卻反常得連一句廢話都不曾和她說過。

程願甚至不去上班，把所有工作都挪到了家裏來，每天給她送文件的不再是包佳人，而是Katia或者小哥。只有程卓堯知道，她是為了躲著某個人。

說道許諫宸，就不得說，他讓許諫宸考慮要不要一號地，可許諫宸在他走之後就來了電話，明確的表示他不要一號地。面對著這樣的誘惑力，許諫宸依舊面不改色，他欣賞他，可也僅僅是欣賞而已。

“小媽，你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和父親扯結婚證，這樣無名無份的，那難道你就從沒有試過不甘心，心底難過憤怒嗎？”程願坐在後花園，安靜得出神的看著天空微微飄著的細雪，原來下雪了。

呂麗看她，“會啊！年輕的時候，很不甘心，我總覺得我長得比林富蘭好看，可是我的爹去沒有她的爹有錢呀！很多時候我看著小特，也會難過憤怒啊，為什麽我不能給我的孩子更好的，我也會和你父親能吵架，我也吼他，甚至傷心生氣的時候也會砸東西，你不知道吧，我試過不小心砸了他的百達翡麗。”

“父親會生氣嗎？”

“會生氣啊！可是也無可奈何不是嗎？別看你父親總是那麽嚴肅，可很多時候都是紙老虎。”

“你不怕自己耍潑的樣子會被他討厭？”程願繼續問。

“怕，起初怕啊！後來想怕什麽？這就是愛呀，我無法控制的情緒。心沒那麽大，也沒想得那麽多。真正的愛情哪會沒有嫉妒，哪裏會沒有傷心難過。”

“可我還是不想要自己變成那個樣子。”說完，她繼續轉過頭去看那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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