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這幅畫的畫家要表達的是什麽嗎？”唐明毅看著面前的一幅畫問。

“這是野獸派的……”

“不，我問的不是這幅畫的畫派，意境，我問的是畫家想要表達的是什麽？”

“我怎麽知道畫家要表達的是什麽。”唐游游有些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

“來畫廊看畫的人永遠都在猜想畫家畫這幅畫要表達的什麽，只有少數的人從自己的角度來看一幅畫，從自己的眼中去感受這幅畫給自己帶來的是什麽樣的感覺。”唐明毅沒有理會急躁的兒子，繼續看畫，一邊走一邊說。

“那父親看了那麽多話，一幅又一幅，從這話中感受到了什麽？”唐游游知道他父親向來沒有什麽藝術細胞，更別說看畫了。

當年他母親還在的時候，還難得有點藝術熏陶，自從老人家走了之後，只剩父親一個孤家寡人。

“我看這畫是平覆心情，讓自己慢慢安靜沈澱下來。而你眼中的畫，卻是野心、貪欲。”唐明毅平淡的眸子在看向自己的兒子時，閃現過一絲銳利。

“爸，你今天特地約我在畫廊，就是要用這些畫來教訓我？”唐游游冷笑，“我不做也做了。”

“你覺得你贏了宋躍？”

“難道不是？”

“你覺得這一次沒有程願，你有哪怕十分之一的機會可以贏宋躍，順利拿到新加坡最新的賭牌嗎？”

“……”

這一次他贏得漂亮，可是功勞卻不屬於他的。他知道沒有程願，他根本不可能順利的拿到新加坡的賭牌。

“小願她是一個擅長解決麻煩的人，可也是一個討厭，麻煩的人。如果不是她只善於風險投資，沒興趣經營，你覺得這個賭牌要到她的手裏有何難？說是與你，合作，不過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幫你一把而已。”唐明毅不愧是東南亞知名企業家，分析得透徹。

“多謝父親這一次眉頭插手阻止。”

“可是，你真的以為緊緊一個程願就能阻止宋躍，你太小看他了。我今天找你，不是要教訓你，而是要警告你，我是你的父親，這輩子可能我沒教過你什麽做人的到你，可我現在一定要教會你做商人的道理，那就是看清對手的實力。”唐明毅搖搖頭。

他這個兒子，是個有本事的，也聰明，可惜就是性子太過沖動，而且心浮氣躁，急功近利，這樣使得他很容易在一些決策的事情上，喪失判斷力。

有時候是需要鞭策一下了。

“看清對手的實力。那爸，你呢？你的實力呢？明明你的實力和宋躍相當，可這麽多年做生意總是讓著那個姓宋的，為什麽？”唐游游最氣不過的就是這一點。

“你還年輕，有的事情是要自己慢慢看懂的……”

***

雲得樓。

城中出了名的飯樓，民國時期的西洋古典特色建築。且會員制度，不但有門檻，還是出門名的貴，有錢也未必能在這裏吃上一頓飯。

三樓三十平面積大小的包廂內，三面墻壁上的壁畫上都畫著仕女圖，另一面的墻上是一整塊墻的紅酒架，架滿一支支紅酒。

“程先生，你看這支紅酒怎麽樣？”侍酒師已經開了兩三支紅酒了，倒了少許紅酒，隨後把就被遞給了程卓堯。

程卓堯只聞了聞，隨後品了一口。“好，就這一支。”

沒一會包廂的門就有人推開了。

“抱歉，來晚了點，路上堵車。”唐明毅走了進來。

“我也剛到。”說著程卓堯拿過桌面上的雪茄點燃，悠然的抽了兩口，吐出的煙霧，彌漫在他面前。那煙霧繚繞過他那一副金絲邊的老花鏡，露出了他沈穩又銳利的眼眸。

“看來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剛教訓完兒子？”程卓堯順手也遞給了唐明毅一支雪茄。

“要是游游有你家程願一般會做事，我也就用不著教訓了。”

說起女兒程願，程卓堯的面容上還是難得出現了一絲笑意，以及嘴角含著的一絲傲嬌。

“其實游游也不錯，就是年輕，歷練少，多磨練磨練就是了。”

“什麽年輕，你們家程格和小願不也年輕，不照樣做事老道。”雖然兩人是老友，可說到兒女的事情，唐明毅還是羨慕程卓堯的，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都那麽的聰明懂事。

程格和程願的成熟穩重，是因為從小的家庭環境有很大關系，造就了那樣子的性格，除了智慧是天生以外。程格大學時期的所有學費包括生活費用都是自己賺取的，也算是磨練了。而程願那也是不得了的，不但考上常春藤還是拿獎學金的人，大學時期就開始玩股票搞對沖基金，之後又做過證劵經紀人，最厲害的還是搞投資，給企業搭橋等等。

相比之下，唐游游雖然學業出色，可到底沒怎麽到過基層生活打拼的人。大學畢業之後，他回國看好娛樂圈，覺得搞娛樂賺錢，就用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產資金搞了自己的公司，他也算是可以的，一直以來都順風順水，也多得他喜愛鉆研吃喝玩樂，人脈可以。所以和程格程願這樣的比，他少的可不是一般的磨練。

“今天小願讓人給我送了一張支票過來。”唐明毅說著看了程卓堯一眼。

只見程卓堯一笑，“既然是小輩送給你，孝敬你的，你就收了吧！”

唐明毅沈浮商場那麽多年，又怎麽會看不出前段時間他印尼汽油田公司要搞IPO上市，一上市股價就一直升，高得離譜，任誰看都看得出這肯定有貓膩，可後來忽然暴跌。

這期間肯定是有人趁機買貨擡高價，然後再出手，估計賺了不少。

不用說今天程願讓人送支票過來，可以看出，程卓堯這個女兒的本事不小，還很有手段。

“宋躍想要的東西可沒那麽容易松手。”唐明毅輕笑。

不用說，從程卓堯一開始忽然要摻和一腳進開采到了新的天然氣油田的事情，之後又傳出程願銀杏風投合作赫達娛樂唐游游的事情。宋躍就很清楚的知道了程卓堯是要幫她這個女兒的，如果他不識趣，只會傷了他和程卓堯表面上維持的商業好朋友面目。

雖然只是一個賭牌，讓他失去了很大的財機，可是，他從來不會因小而失大，更重要的是，他更不會輕易的與人為敵，尤其是那個敵人還是程卓堯的時候。

“小願剛回國，總要讓她吃點甜頭。”程卓堯笑了笑，拿過紅酒喝了一口，眼神若有所思。

這時候包廂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父親，唐叔……”程格帶著淡然的笑容走了進來。

“阿格。”程卓堯倒是沒想到他會在這裏。

“我和朋友過來吃飯，恰巧聽到這裏的經理說你們在吃飯，我過來打聲招呼。”程格今天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裝，把他整個越發的襯托得有幾絲陰郁，他的五官過分立體，側臉看上去是不錯，可正臉就不怎麽樣的。

“坐吧！唐叔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你了。”唐明毅點點頭。

“那我坐坐。”程格自然的坐下。

“世侄，可以啊，聽說你在西郊那三塊地價值可不低呢現在。”唐明毅的風收得也不慢。

“唐叔，見笑了，我只是恰巧好運而已。”恰巧好運提前知道了政府的規劃，所以在西郊買了地。

程格一副謙虛的面孔，而父親程卓堯面上卻沒有表情。

“你是打算如何發現那三塊地？”程卓堯問。

“還沒想好呢！”程格淡然的回答，不過……“父親，我聽說三亞政府要成立一個娛樂旅游城的項目，而三亞富商羅文宏羅董已經競標了這個項目，甚至會和大陸的企業一起搞，目前已經確定了會和華堯國際以及梅莉酒業一起合作。”

程卓堯瞇了瞇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抽了口雪茄。“你想問什麽？”

“不知道父親能不能把這個項目交由子公司淩宇建築負責？”程格不動搖的神色看著自己父親。

唐明毅都不得不佩服，這世侄。

要知道這個娛樂旅游城的項目可不是一般的大，有可能包攬整座島嶼，不然羅文宏也不會一個人都吞不下了。這樣的項目，都是華堯以及梅莉的總公司直接負責的，不會交由子公司。

而程格也是可以的，一開口就想讓父親把項目交由他管理的淩宇建築負責。

“你覺得你夠資格了嗎？”程卓堯覺得意外，可也是在預料之中。

“我知道父親一直想要西郊那幾塊地，搞大型的住宅區，發展商業街，乃至免稅店。其實除了我明面上競投的那三塊地，我還有四塊地，加起來的面積，足夠父親的計劃了。”程格倒是不膽怯。

總算是看出來了，這不是什麽請求，而是父子之間的一場談判。

七塊地，大型的住宅區，商業街，自然是比不上三亞娛樂旅游城的項目。而程格也並非是要真正的談判，而是希望自己的那點成績能打動父親，父親要是把這個項目交由他負責，那麽是對他的讚賞，如果不給……

那麽只能說明，他並非是父親心目中那個適合優秀的繼承人選，如果不是他，那麽那個優秀的的人選會是誰呢？

所以，他露這一手，是一場談判，更是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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