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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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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手裏這許願條的事兒, 還得回到十分鐘之前。

這棵橡樹久經歲月,枝高葉茂,只站在樹下伸手就想掛是絕不可能的, 得爬上樹去才行。

於是大家就等沈警官他們去找梯子。

奈何等了好一會兒人都還沒回來。有的孩子沒耐心直接想要爬上樹,這邊被褚一諾他們給制止了下來,那邊又有人躍躍欲試,怎麽說都不聽。

無可奈何,褚一諾碰巧打小有這麽個小技能, 絕對的藝高人膽大。

她張羅著大家把寫好的許願條給她一部分, 自己爬上樹去先掛著。

天氣炎熱,褚一諾手裏的工程量也不算小。她就像一個機器,一直重覆著一拿一掛一系的流水動作。

在這之前她有看過孩子們寫了些什麽,以至於這會兒壓根兒就沒再看, 只顧忙著手裏的活。

現在可好, 簡直瞳孔地震。

誰知道手裏剩下的布條上寫著的會是這麽個跟香餑餑有關的願望。

誰啊這是, 還真是不浪費這情人節呢。

褚一諾睫毛微顫, 撩起猛然之間開始跳的眼皮,剛好撞進了顧堯凝視她的深眸。

目光交織, 眼波流轉。

兩人看似掀不起一絲風波的眼中,實則暗潮湧動。仿若碧海生平下各自藏著的心眼能攪出驚濤駭浪來。

褚一諾瞧不明白顧堯到底在想什麽。但是她心裏莫名牽扯出來的那個逆反小人, 拼命地想要掀他的底牌瞧瞧看。

腦子就這麽一熱,她突然就不想解釋這個烏龍了, 反而決定將計就計。

“謝謝顧隊又救我一次。”

褚一諾擡了擡手裏的紅色布條, 佯裝淡定地半開著玩笑:“嗐,你看我這……”

話還沒說到點子上, 褚一諾就被顧堯俯身給放了下來。

他沈聲打斷了她:“褚老師到底是熱心還是貼心?這種忙都能代勞。”

褚一諾脫離顧堯的懷抱站好, 落進耳朵裏的話語叫她神色微楞。

她擡頭看向顧堯, 這人怎麽還竄改她的劇本,來了個反向操作?

“……不是。”褚一諾一時之間竟有些啼笑皆非,“你怎麽就斷定這不是我寫的。”

顧堯嘴角微微地揚了一下,從鼻息裏溢出極淡的輕笑:“不然,你以為我在幫你找借口。”

“萬一你就是呢。”

“沒有萬一。”

話畢,顧堯擡頭,半瞇著眼看向頭頂的這棵橡樹。

綠意盎然裏閃著細碎的金光,各色的布條錯落摻在翠色裏,隨風婆娑,也不失為熱浪下一抹清新綺麗的靜好風光。

前後不過幾秒,褚一諾還沒反應過來,顧堯已經上了樹。

他的速度有多快?

快到她都沒怎麽看清他到底是怎麽上去的,人便已經穩穩落於主樹幹上。

這人是會輕功的麽,她暗想。

樹下的所有人都紛紛擡頭望去。眼瞅著顧堯三下五除二的徒手拿住了蛇的七寸。那麽長的一條蛇在他的手裏宛若玩具一般。

孩子們都跳起來跟著鼓起了掌。

褚一諾瞧著手裏的布條,想起了剛才,不自覺地起了個壞心思。

她舉起手望著顧堯揮了揮,朝他喊:“顧隊,幫忙掛一下唄。”

顧堯蹲在樹上,居高臨下地瞧著樹下這不懷好意的姑娘須臾,張嘴訓她:“閑的你了是麽?”

褚一諾聽他這不太爽的口氣,她反而還挺爽,抿唇忍著笑。

她一臉無辜地搖搖頭,一本正經的好言相勸:“怎麽能是閑的呢?顧隊,這叫為人民服務。”

眼看著這姑娘說完這話還號召大家一起胡鬧,紛紛舉起手裏的許願條在半空中搖啊搖,跟搖旗吶喊似的。

顧堯就這麽平白無故的給氣樂了,舌尖舔了下後槽牙,一字一頓地說:“牙尖嘴利。”

“NO。”褚一諾眨了下眼睛,“是民之所望。”

樹下,本地語言夾雜著英語在歡騰,熱鬧的場面暫時摒棄了此地的滿目瘡痍。

褚一諾示意顧堯看向大家,笑意漸濃。

短暫的歡樂也是歡樂。哪怕生靈塗炭,明日未知,也應該活好當下。

她又望向顧堯,繼續舉著手裏的許願條,笑眼裏是得寸進尺的皮實勁兒:“顧隊,咱格局大一點兒,路走寬一點兒,不要拘泥於小節嘛。”

一旁當吃瓜群眾的何子謙問汪北和任意:“哎,你們說是咱顧隊就範呢,還是褚老師被拿捏?”

“我覺著吧……”摸下巴認真思考的汪北話鋒一轉,“我無條件站褚老師。”

任意抱著雙臂搖頭:“得,你們可別忘了,那位可是咱們鐵石心腸的顧隊。”

“但褚老師是仙女下凡啊!”何子謙認同地朝汪北靠攏,“而且顧隊挺照顧褚老師的。剛不還二話不說沖過去英雄救美來著,我也選褚老師。”

“賭不賭?”

“賭。”

“……”

說著幾人又將目光投了過去,整齊劃一的在樹上的“鐵石心腸”和樹下的“仙女下凡”之間來回流連。

不知道是氣氛烘托到這兒,還是有別的什麽原因,褚一諾此時心情倒是愈發的好。

她就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望著顧堯,笑意在眼底揮之不去。

顧堯饒有意味地瞧著褚一諾,她那雙琉璃般的眼睛裏閃著星星點點的水光,波光瀲灩,杏花點點。

就是這朵杏花沒個正形,以為自己是芭蕉葉,跟這兒煽風點火。

顧堯捏著蛇,縱身一躍。

褚一諾就這麽望著顧堯不費吹灰之力地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她的笑容逐漸消失,嘴巴逐漸張開。

汪北跟何子謙面面相覷,語氣格外的恨鐵不成鋼:“嗐,顧隊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何子謙相當之同意地小雞啄米:“顧隊怎麽能忍心拒絕仙女呢?”

任意“呵呵”一笑:“第一天認識咱顧隊?他那顆石頭心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賭輸二人組不得不承認地點點頭,心中依舊疑竇叢生,想法還都很一致。

不應該啊!

這些天的相處,他們顧隊明明對褚老師的態度挺破天荒的啊。偶爾不還有說有笑來著,畫面多和諧啊。



這俗話說的好,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褚一諾在對上顧堯那雙古井無波的黑眸的一瞬間,暗道不好。

“誒,沈警官怎麽還沒回來,我瞧瞧去。”

她邊說著邊轉身就要跑,後脖領子被提溜住,被扼住了命運的脖頸,腳跟隨之不太著地的往後退了兩步:“哎哎……”

映入眼簾的是蛇的尖尖腦袋,鼓著眼睛正對著她。

四目相對,她呼吸一滯,跟蛇大眼瞪小眼。

就像是也被打了七寸似的,褚一諾渾身一僵,心裏發毛,一動不敢動。

下一秒,她條件反射地閉上眼睛,滾了滾喉嚨,努力往後仰,跟蛇保持著相對安全距離。

後背不知不覺地貼在了男人堅實炙熱的胸膛上。

“躲什麽啊褚老師,剛不挺能耐的麽。”

顧堯松開褚一諾的領子,抓著她的胳膊去接蛇,學著她剛才的語氣戲謔:“蛇而已,格局大一點兒,路走寬一點兒,不要拘泥於小節。”

這個男人,不但嘴上不饒人,報覆心還忒重。

褚一諾微微睜開一只眼睛,緊蹙著眉頭,用盡渾身力氣握緊拳頭曲肘往回縮。

躲過去躲過來,彼此身上的布料摩挲,她卻渾然未察自己的後背更加緊密的貼著顧堯的前胸。

奈何她這力氣與他的相比,無疑是以卵擊石,怎麽都沒辦法逃脫他的魔爪。

顧堯鼻息間縈繞著的全是姑娘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還有懷中被蹭到不斷攀升的熱氣。

她那被烈陽炙烤的發絲正好若有似無地掃了下他的喉結,莫名地癢了一下。

他不自覺地滾了下喉嚨。

軍靴一挪,人往斜後方側了側,前胸後背空出了一線間隙。

褚一諾還在全身心地跟眼前的這條蛇作著鬥爭。尋思著雖然這蛇被控制了,那保不齊它來個蛇死膽破,沖上來咬她一口先。

這種眼前虧可吃不得。

“錯了,錯了,我錯了顧隊。”褚一諾立馬乖乖認慫,“快,快拿開。”

“出息。”一聲幾不可聞的低笑傳進耳中,胳膊被松開了,蛇也從眼前消失了。

褚一諾大出了一口氣,聽見顧堯在喊任意。

她轉身看去,任意正在彈何子謙的腦門兒。

像是被領導抓包似的,他趕緊擱下手往身後一背,看向顧堯點頭應聲時腳步一邁,朝他小跑而來。從他手裏接過那條蛇,轉身又小跑著離去。

其他戰士們也逐一列隊於顧堯跟前,軍姿整齊,完全不見前一秒嬉皮笑臉的模樣。

……

沈警官找的梯子終於到了,支好了以後,讓大家有序地爬上樹去掛自己寫寫畫畫的許願條。

顧堯他們警衛隊負責在此值守,褚一諾他們繼續忙活著。彼此互不打擾,彼此卻也把彼此的工作看在眼裏。

隨後而來的王上尉抱著相機給他們拍了很多照片。這樣溫馨的畫面讓他感到欣慰和開心,說是等明兒還要將除夕的照片一塊兒傳回去,這些素材會在國家官方平臺刊發。

之前的報道就在國內引起了不小的反響,一方面對他們維和部隊的了解,另一方面也讓大家通過這個渠道,意識到自己總抱怨的生活有多麽珍貴。

顧堯聽著王上尉擱他耳邊一個勁兒的叨叨感嘆,眼睛確是看著那群圍在橡樹下轉圈圈玩鬧的孩子們。

目光緩緩地移動,最終停留在了他們中間的那位孩子王的身上。

褚一諾今天穿的黑色T恤,人不算高但瘦,腿長顯的高,跟個衣服架子似的。袖上的國旗臂章襯得她白皙漂亮的臉上那笑容格外的純粹治愈。

向陽花開,天使路過人間。簡單隨意,卻無形中有著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

這麽一看,似乎能理解她為什麽會成為談判專家。

是這份獨樹一幟的親和力。

就感覺她都不用開口,人往那兒一站,尋短見的人就能感受到世間的美好,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總算是逃離被孩子們圍困的褚一諾回到棚子下面暫作休息。

她一邊拿手扇著風,一邊四處亂望。

視線裏來來往往的各色面孔中,不消片刻,她就捕捉到了那個格外英俊的中國面孔。

他佇立在陽光之下,頭戴藍色UN頭盔與光同塵,一襲迷彩作戰服將他高大的身姿襯得英挺板正。

褚一諾的註意力橫向挪過去,瞥見兩個追著玩的小朋友往顧堯那邊跑去。

前面那個只管身後,沒註意前面那堵人墻,直直撞到了他的長腿上,摔了個屁股墩。

顧堯將小朋友拉了起來,蹲下來檢查了下他的手手腳腳,笑著伸手揉了揉兩個小朋友的腦袋,跟他們說著話。

褚一諾就這麽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看著顧堯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糖遞給他們。

原來他是有酒窩的。原來他發自內心的笑容可以如此的溫柔,仿佛夜上闌珊下微醺的燈火可親。

那要是面對喜歡的人呢?

大抵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吧!

唔,有點兒想看。

顧堯站起身來,跟身邊的王上尉說了什麽。後者笑著點了下頭,帶著倆孩子離開,而他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下一秒,他倏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褚一諾。

褚一諾根本沒來得及收回眸光,像是被他那雙眼睛讀了心似的,霎時漏跳了一拍。

這會兒再躲開,就顯得做賊心虛了。她幹脆大方地與之對視。

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兩雙眼在半空中遙遙相望。穿插在他們視線之間的往來人影將視線暫時阻斷。

人影散開,目光又再次對上。

顧堯眉梢微揚,似在用眼神詢問“有事兒?”

褚一諾唇畔輕掀,心下一動。

有事兒?嗯,有事兒。

她長腿邁開,就這麽朝他走了過去。

褚一諾走到顧堯身邊站定。

他真的很高,她好歹165的身高擱他身邊一站總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但正好,也能讓她立於他的影子裏好乘涼。

褚一諾朝顧堯攤開手,一副無需言語只可意會的微笑。

顧堯垂眸瞅了眼眼前的手,蔥白的指尖落在陽光下,像點亮了螢火。細膩的手掌心隱秘在暗處,掌紋淺淡。

“生命線不太長。”他語氣似二月春風裏氣定神閑的老中醫,“該吃吃,該喝喝,多保重身體。”

“誰讓你看相了。”褚一諾氣笑,“糖。”

“沒了。”

褚一諾嘟了下嘴,偏頭瞧向顧堯,來了個賊喊捉賊:“剛幹嘛看我?”

顧堯瞥著身邊這沒臉沒皮的姑娘,人絲毫不客氣地踩在他的影子上,還挺會給自己定位的。

他薄唇幾不可察地一勾,反唇相譏:“也沒什麽,對比一下你跟城墻誰的臉皮更厚。”

“采訪一下啊!”褚一諾吹了下額角劉海,“你是什麽時候被毒蛇咬了嘴的?”

毒的自成一派,不懟人是會毒發身亡麽?

顧堯不鹹不淡地說:“犯不著這麽拐著彎罵我,也可能是你業務水平還有待提高。”

褚一諾一臉有被冒犯到的表情,理直氣壯的聲音都大了不少:“我的業務水平是零敗績。”

“那怎麽還惱羞成怒了?”

“我……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哦,是麽?”

這個“哦,是麽”就相當魔性了。

褚一諾決定打不過就加入,加入不了就轉移話題。

“話說你怎麽確定那布條不是我寫的。”她問道。

顧堯聽這姑娘略顯生硬的換了話題,也就由著她,沒去揭穿。

“褚老師好歹在我們駐地多少也留下了點兒真跡墨寶。”

“你就憑這個?”最強大腦嗎?

“這還不夠?”

褚一諾擡眸重新審視身邊這個男人。

沒錯,她是有在他們那兒寫過字。但跟布條上的英文八竿子打不著,這都行?

驀然之間,她就想起昨個下午。

也是這樣的烈日驕陽,何子謙奉命送她回去,路上跟她嘮了不少顧堯的事兒。

“……咱顧隊挺傳奇的一人。聽說他上高中的時候那是拿過國家級競賽金獎的人,本來是保送清北來著,但他偏要參加高考,輕松考上軍校。軍中清華知道吧?後來是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的。 ”

何子謙滔滔不絕:“據說當時各軍區領導都來搶人,高科技人才。結果顧隊偏偏進了特種旅,成了尖刀中的尖刀。拿了獵人學校勳章,滿世界出任務,大大小小立了不少功,被大家稱作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獨一無二的石神代言人。”

褚一諾被這一大串稱謂給逗笑了,閱讀理解出來兩個重點字:“食神?”

何子謙撓撓後腦勺,笑容靦腆地解釋:“是石頭的石。就是咱顧隊這人吧特完美,英武不凡,文武雙全。偏偏在對待感情問題上那就沒得感情,變成了一顆捂不熱的鐵石心腸,那是軟硬都不吃,可傷了不少姑娘的心呢。首長們找他談話,結果他滿不在乎地擱那兒跟首長喊上了口號,‘一片丹心忠報國,萬滴熱血守山河’,可把首長氣的夠嗆,又拿他沒辦法……”

當時聽何子謙說起這些就覺著所言非虛,這就應該是他。無論什麽年紀,無論身處什麽環境,在做什麽,都是立於金字塔頂端的那束獨一無二的光。

不僅優秀,還懷揣著赤子之心。心下忠誠,心上熱血。

“夠。”褚一諾回神,“夠夠的了。”

顧堯見褚一諾嘟著個嘴跟河豚似的,忍不住調侃她:“怎麽,不服氣?”

褚一諾雙手環胸斜了眼顧堯,目視前方橡樹下的孩子們,誠然一笑:“哪兒能啊,心服口服。”

聽上去倒也不算是違心假話。

顧堯沒再窮追猛打,而是沈默地順著褚一諾的視線看了過去。

他們看到孩子們三個一堆五個一群地嬉笑,看到難民們望著橡樹雙手合十虔誠許願,看到記者們用鏡頭把這裏的一切拍下來傳遞出去。

看到了天下大愛,愛無國界。

褚一諾老氣橫秋地輕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感慨: “你看他們,身體無論被苦難折磨成什麽樣子,靈魂卻依然熱愛著這個紛亂的家園。”

顧堯淡淡地勾了下唇:“咱們的先輩也是從不見天光裏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只要有希望,就有明天。”

“是啊,有希望就有明天。”褚一諾點頭,朝那棵蔥郁的橡樹努努嘴,“你知道那上面的那些許願條上都寫了些什麽嗎?”

“和平。”顧堯不假思索地回答。

褚一諾並不意外顧堯能猜到,這裏的人最簡單的願望恐怕也只剩這一個了。

她又問:“所以你來維和的目的……”

顧堯淡淡地“嗯”了聲:“看見了。”

簡單的三個字,或許是三年前看見了,或許是更早以前。

她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看見了,就想要盡自己作為軍人的能力和職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義無反顧去幫助戰亂中無辜受苦的人們。

正如他口中曾經的先輩一樣。

褚一諾瞧向顧堯,他平靜地看著前方的人們,漆黑深邃的眼眸裏盛著光。

像是在看這片土地上層巒疊嶂的戰火,又像是堅定地相信著總有一天和平煙火會替代血染炮火,撫平一切的苦難。

看星辰大海,守大江大河。

這就是他的人生格局和職業信仰,可貴可敬。

“顧隊。”褚一諾緊跟著笑了起來,朝不遠處的橡樹揚了揚下巴,“來都來了,許個願吧!”

“我從不許願。”顧堯直言不諱,“我信我自己。”

褚一諾:“……”。

雖說她明白他們都是唯物主義。但這人口氣是真不小,不過好像又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顧堯見褚一諾啞口,反問她:“你呢?”

“我啊。”褚一諾秒懂秒答,“老實說來之前我也不確定原因,算是一時沖動吧。不過到現在,我發現或許是有什麽特別的指引也說不一定。”

說著她看向顧堯:“就比如,能再見我的救命恩人。”

顧堯卻淡聲淡語:“我是想問你怎麽當了警察。”

“哦。”褚一諾佯裝無事,跟著轉頭無視。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她伸出手,纖細的食指尖暈著光,指向無邊的湛藍天際,“宇宙的盡頭是考公。”

“哼。”顧堯從鼻子裏溢出一聲若有似無的冷笑。

褚一諾聽見,弄名其妙地擡頭看向顧堯。

男人就這麽意味深長地睨著她。那深不見底的眸子漩渦似的卷進了她的眼中,波及了本平靜棲息的小鹿倏然在心間亂撞。

褚一諾長睫一斂,暗自抿了下有些發幹的嘴唇,清了清嗓子,不由自主地伸手撓了撓臉側。

撓得一時清醒,是要揚聲質問來著。

結果一張嘴,竟是自己也沒料到弱了一拍的語氣:“這有什麽……可笑的?”

顧堯略瞇起了眼睛,浸了日光的嗓音像開了一罐冰啤,沁涼微醺,莫名透著股拿人的勁兒。

“糊弄我?”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還是零點更哈,本章發紅包,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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