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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白兔味跳跳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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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急了還咬人, 何況陸知夏不是兔子。

沈晚清握著她的手要借個火兒,她轉頭吭哧一口,牙印留在纖細的腕子上。

沈晚清似乎不知道疼, 不出聲不放手。

低頭,垂眸,卷翹的睫羽像是小扇子忽扇忽扇。

煙借著火星兒, 騰起薄薄的一層煙霧。

沈晚清的紅唇輕吮,火星一閃一閃,她輕輕呼氣。

白色煙霧撲在陸知夏的臉上, 她嗆到松了口, 忍不住咳嗽。

牙印血紅青紫,陸知夏知道自己多用力,沈晚清卻像是沒事人, 和她一起靠在窗邊抽煙。

樓下有人餵流浪貓, 幾只流浪貓喵嗚喵嗚圍著人。

投餵的人放下食物轉身走了,流浪貓聚到一起低頭吃。

陸續有流浪貓跑過來,數量多得驚人,沈晚清突然說:“以前就這麽多流浪貓?”

陸知夏還在別扭,聽沈晚清的話語, 似乎根本沒計較她下狠口的事,不太情願地回了一句:“以前很少。”

她頓了頓,說:“這人以為自己在做善事, 殊不知,她不帶貓絕育, 這裏的流浪貓只會越來越多。”

沈晚清夾著煙, 抖了抖煙灰, 望著天邊的灰蒙蒙, 淡聲道:“你知道就好。”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做善事,也要有所考慮,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沈晚清說到這,陸知夏明白她的意思,有些賭氣道:“她是我朋友,我必須幫她,至於後續,我自然也想過,憑她的能力,找一份工作不是問題。”

末了,她又計較道:“秦箏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她不會一直依靠別人,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說罷,她想起什麽,自嘲地笑道:“也是,估計你也沒什麽困難。”

沈晚清瞇著眼眸,偏頭擰眉盯著她。

那副挑理的樣子,陸知夏也不在意,火上澆油繼續說:“本來就是,你有錢有背景有權力,你的困難就是比別人少。”

沈晚清夾著煙的手穩準狠地捏住她的耳朵,擰了一把。

陸知夏哇呀叫一聲,嚷道:“你手勁兒那麽大,能不能輕點?”

“你呢?”沈晚清腕子上的傷口在她眼前晃,這會兒有點滲血似的紅。

陸知夏努努嘴不吭聲,沈晚清抽一口煙,呼出去後,淡淡道:“你覺得我沒難處是吧?”

她不吭聲,默認了,但又覺得欠缺,開口道:“你也有難處,但是你的難處跟我們不一樣。”

陸知夏把她和秦箏劃分在一個群體裏,盯著樓下漸漸散開的野貓,低聲道:“有錢能解決的問題,在你這裏都不是問題,有權力也能解決很多問題,你的家裏也可以幫你,但秦箏只有一個人,我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生活的難處,你們不懂。”

沈晚清嗤笑一聲,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

“你笑什麽?”陸知夏反問:“我說得不對嗎?”

沈晚清吞吐煙霧,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懶懶道:“等你學會透過想象看到本質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

陸知夏嘁了一聲,不服氣道:“說不過就說不過,還什麽等。”

“是哦,陸懟懟小朋友口才極好,”沈晚清也不惱,側身看著她,目不轉睛,看得陸知夏最後敗下陣,紅著臉頰硬氣道:“看我需要付費。”

“那給我辦個終身會員。”沈晚清打趣,陸知夏掐滅煙頭,“我要收拾了,你今晚什麽安排?”

“客隨主便,看你怎麽安排。”

“行。”陸知夏轉身要走,被沈晚清突然伸出的手臂攔住,她低頭看她,“幹嘛?”

“我已經聯系過律師,一會把律師的電話發你,你讓秦箏和律師聯系。”沈晚清的煙也到了頭兒,陸知夏伸手拿過她手裏的煙頭掐滅,說:“我想過了,不用你幫忙了,我會找我朋友。”

沈晚清挑眉,問:“那秦箏說的親戚,還有我手裏的視頻,你還要麽?”

“她親戚的工作,我不管,你也別管,”陸知夏揚手丟了煙頭,穩準地落入垃圾桶,她壓下沈晚清的手臂,說:“至於證據,你給我就要,你不給就算了。”

她想了想,又說:“反正以後不用你管我,你不用顧及父母的婚姻,聯姻而已,說不上什麽時候就結束的事。”

沈晚清沒做聲,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這次她點燃,自己站在窗邊。

一根接一根,陸知夏收拾完廚房,瞟到沈晚清又要拿煙,她一把奪過來,擰眉道:“你抽太多了。”

沈晚清反手握住她的腕子,淡聲道:“你憑什麽管我?”

陸知夏黑眸帶著濃烈的情緒盯著她,兩人較勁一會,陸知夏將煙盒塞給她,冷聲道:“那你就抽。”

秦箏已經被陸知夏安排去休息,她原本是想安排在主臥,但考慮沈晚清,她讓秦箏去了次臥。

秦箏比沈晚清乖順太多,陸知夏說什麽是什麽,可她心裏的火氣還是沒消。

洗澡的時候,陸知夏惡狠狠地想,憑什麽每次都是沈晚清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她的那些破規則都是給她制定的嗎?

最後想到頭疼,陸知夏使勁兒打了一下花灑的水流,算了算了。

陸知夏從浴室出來,聽見廚房傳來嚴厲的聲音:“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她站在原地,片刻後聽見沈晚清隱忍又壓抑的聲音,說:“對,我就是記仇,要是我那時候死了,你才開心吧?可惜,我偏不死,我就是你們的眼中釘,拔不掉,又死不了。”

她最後冷笑道:“我爛命一條,還怕你們不成?你們最好能弄死我,要不然就會被我弄死。”

陸知夏的心口那一瞬悶得不行,像是誰拿著一把刀紮進她的胸腔,她疼得發不出聲音來。

窗口傳來快意的笑,又是她見慣的雲淡風輕:“你先好好活著,等我活夠那天,你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你應該慶幸,還有人可以牽絆我,要不然早在今年夏天的某個夜晚,你就和閻王爺喝茶去了。”

牽絆住那個人是沈晚清心底的白月光嗎?陸知夏之前幻想過,現在越發篤定那個人的存在。

沈晚清依舊在廚房裏沒出來,煙味始終很濃。

陸知夏走到門口,她指間夾著煙,正探頭往下看。

那一刻,仿佛人要往下掉似的,陸知夏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這裏沒有護欄,折下去怎麽辦?”

沈晚清頭也沒回,掙了一下,淡聲道:“放開。”

“你到底要抽多少,要抽死嗎?”她搶煙,拉扯間,煙掉地上了。

陸知夏俯身時,瞥見沈晚清的褲腿的泥痕,她嘆口氣,蹲在那低頭說:“我要洗衣服,你的褲子要不要一起洗?”

沈晚清只能看見她的發頂,垂下來的發絲被她掖到耳後,她扯了扯褲腿,又嘆氣:“都臟了。”

她擡頭,才註意到沈晚清的眼圈紅了。

陸知夏心頭像是被誰刺了一針,疼得她皺眉,站起身低著頭說:“別抽煙了,不是要吃老冰棍,我給你拿。”

她丟了煙頭,拿出老冰棍撕開,遞過去:“新款,你嘗嘗好不好吃?”

沈晚清不拿,她抵過去,說:“涼,你小點口。”

剛才發火的是她,現在滿臉誠懇的人也是她,黑漆的眸子幹凈漂亮,一片赤誠,巴巴地盯著她……真叫人受不了。

沈晚清垂眸,接過老冰棍杳了一口,涼得她倒奚幾口氣。

陸知夏滿臉期待地問:“好吃嗎?”

沈晚清的老冰棍抵過來,陸知夏換了根部杳一口,像一只狗子嘶嘶哈哈地說:“我還是喜歡原味的。”

沈晚清腕子的傷痕青紫,像是一個封印的圖騰,她掃了一眼,小聲說:“剛剛對不起。”

“什麽?”沈晚清淡聲問。

“不該杳你。”

“就只有這個嗎?”

“我這人犯渾,小心眼還愛記仇,一生氣說話不過腦子……”她開始檢討自己,嘀嘀咕咕半天,不知何時偷偷轉變風向,說:“可你也不對的地方,你不該……”不該這樣,不該那樣,反正小嘴叭叭說了一堆沈晚清的十不該。

陸知夏看不見的地方,沈晚清眉眼彎了彎,她說到最後,又切回到正常的話題:“我去給你找我的褲子,你這個褲子是不是能用洗衣機輪啊?”她說完要走,又折回來拿走她的煙,小氣巴拉的語氣說:“我沒收了,之前抽我的煙,借我的火兒,哼哼。”

沈晚清靠在窗邊,忘記嘴裏的老冰棍什麽味道,耳朵裏就剩下那兩聲哼哼,惹得她耳根子氧。

別扭的人,用著別扭的方式關心她,不過別扭的樣子,很可愛。

陸知夏的褲子,到底是長,她卷起褲腿,還拖著地。

“要不然你穿短褲吧,晚上睡覺穿大褲衩很舒服。”

“不是不穿更舒服麽?”沈晚清記得她縮在被子裏,幹壞事似的把自己剝幹凈。

陸知夏楞了楞,笑著說:“對哇,你也喜歡那樣睡嗎?”

“是啊,”沈晚清蹬蹬腿兒,隨口道:“以後有時間一起約睡覺。”

陸知夏哧哧地笑,從衣櫃裏翻出一條嶄新的運動短褲,舉著抖了抖:“這是我收藏的戰服,我最愛的球隊,湖人隊牛逼。”

沈晚清人生第一次穿大褲衩,感覺很奇特,四處漏風,蠻涼快。

她走到洗手間,瞥見說機洗的人,正坐著小板凳,洗刷刷。

陸知夏洗了多久,沈晚清看了多久,她回頭才看見沈晚清,客廳熄了燈,門口突然冒出個大活人,她嚇了一跳,虛驚道:“大小姐,你能不能出個聲啊!”

她想起什麽,說:“你要洗澡是吧,來吧,我洗好了。”

陸知夏抖了抖褲子,每個位置都抻幾下,往陽臺去,說:“這種天氣,明天就會幹了。”

沈晚清在浴室裏站著,聽見陸知夏在門外揚聲道:“水盆放那,待會我收拾,你洗澡就行,我買了新的沐浴露,挺好聞的,你用新的吧。”

她像是老母親,挨個交代,新牙刷放在抽屜裏;新浴巾被她換位置,放在隔層上面;洗發水和護發素被她放在架子底下了……

沈晚清等她說完,關掉手機放在旁邊開始洗澡。

陸知夏躺在沙發上,愜意地舒口氣,一會再加班,她翻出手機刷了會。

回到微信,她點開母親之前發送的錄音。

“你這臭脾氣,誰說我推你給別人照顧了?”言芳華的語言透著無奈,“是人家晚清主動說,她一個人無聊,說你過去住是個伴兒,我才那麽說的。”

末了親媽數落她是白眼狼,咬完這個,咬那個,還叮囑她,有脾氣跟她發洩沒事,不能跟沈晚清使性子,一再地重覆:“你聽見沒?人家晚清很不容易,你別刺頭似地逆著她,沒事也多跟聊聊天,多陪陪她,別跟鐵憨憨似的,人家說不用,你就真的以為不用。”

陸知夏心裏莫名好受了點,所以是沈晚清不是看在媽媽的面子上才那樣的?她嘀咕道:“什麽嘛,鐵憨憨好難聽,我才不憨。”

語言的威力,可以瞬間扭轉一個人的心情。

陸知夏不別扭了,也舒服了,躺在那打起瞌睡。

浴室水流聲何時停下來的,她恍惚有點印象,但又不是真切地知道。

她迷糊間,感覺有一片陰影擋在她上方,那仿佛是一道光,光亮越來越強。

陸知夏迷瞪眼睜開,一身白的沈晚清跟白無常一樣,嚇得她坐起身,捂著心口:“你想嚇死我啊。”

沈晚清低頭看她,語氣很輕地說:“我睡不著,怎麽辦?”結尾三字說得可憐巴巴。

陸知夏的心頓時沒出息地軟趴趴,問:“你想怎麽樣?”

“你給我講睡前故事。”

“我不要!”

“可我想聽,我從小到大都沒聽過。”

“誰管你!”

幾分鐘後,她瞇著眼靠在床頭打呵欠,瞎編道:“從前有一只大白兔,她特別愛吃糖,尤其愛吃跳跳糖……”

“她是大白兔,為什麽不吃大白兔奶糖?”

“你怎麽知道大白兔奶糖的?”陸知夏訝異。

“我就知道。”其實是查跳跳糖時關聯推薦的,沈晚清得意道,“我知道的多著呢。”

陸知夏笑出聲,豎起拇指:“厲害厲害。”

“大白兔的跳跳糖太好吃啦,把叢林裏的狼王吸引來了,”陸知夏嗷嗚一聲,“狼王要吃掉她,你猜這時候,大白兔會怎麽自救?”

沈晚清從床頭拿出跳跳糖,說:“給狼王吃跳跳糖。”

“不對不對,狼王那麽兇猛,怎麽會吃跳跳糖?”

“跳跳糖好吃。”沈晚清倒在蓋子裏給她看:“都是蜜桃味的。”

“可是狼王那麽驕傲,她怎麽會當著兔子的面吃糖?”

沈晚清眸光閃了閃,笑著說:“你閉上眼睛,我告訴你。”

陸知夏不理解,嘴上叭叭道:“你肯定猜不對的,狼王那麽威風,是不會……唔。”

劈啪劈啪,跳跳糖在狼王的唇齒間炸裂,這個大白兔,不是,這個跳跳糖好特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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