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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青梅飲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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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人對外面的情形一無所知,陸悄悄也絕想不到妮翁會是對這種壁角感興趣的人。以前阿飛也不是沒有綴上來過,哪一次不是被妮翁怒發沖冠地打回去的?

可她卻不知道,妮翁貼過來時,剛好聽到了那一句:“我是……在乎你。”

她一驚之下,再往後聽--雖然陸悄悄不肯她出面,但算來跟那人交手也有數次了,焉能不記得對方的聲音?那個整天跟著峒主的郎君,不知使得什麽法子,竟混進了山上!

這時她就想起上山時,瞧著那青年眼熟的事來了。得虧這小子居然敢大搖大擺,只蒙個面就跟上來,穿得又厚,身形全然不像。

妮翁當時就呆住了:“在乎他?那麽……那麽峒主說不要見他、不想見他,都是假的麽?”她生長在苗寨中,心思不懂得拐彎,在她看來,喜歡就對上幾句領回家,不喜歡就不理便了,這才是尋常女子啊……

跟峒主相處了這麽久,還是鬧不明白中原人的脾氣。是要呢,還是不要呢?

本來她瞧著峒主每回都氣得發瘋,卻不肯讓手下人傷他一根毫毛,只知道一味地逃,就覺得奇怪了。既然是不想見的人,殺了不就是了?

妮翁與尋常遭背叛的女子不同,她並不恨男人,只是性格偏激,由好惡決定人命生死。她自從離了家鄉後,心中認定餘生要在峒主身邊度過了。聽到峒主直言“在乎”,不由楞楞地患喜患憂,猛然之間產生強烈的預感,就好像……就好像峒主就要離開似的。

她扒著窗框的手微微用力,卻被查笑一把拉住了。

妮翁回望她一眼,卻瞧見查笑杏眼流轉,比著噤聲的姿勢。

查笑生母生前為查猛和其情人所害,她恨之入骨,待心上人被殺,忍無可忍,這才爆發。她殺了查麟以後,同樣無處可以容身。漂亮姑娘陸悄悄是喜歡的,不過前有不少蛇蠍美人兒做警示牌,由不得她不加個小心。最後在最年長的極樂護法鼓動之下,調查清楚查笑所說屬實後,這才將陸悄悄說動,留下了她。

除了殺查麟時的那份冷酷,查笑其實與一般少女並無二致,在知道“雉雞尾”不是雄雞而是雌雞時,很是消沈了一陣。結果沒想到兩人熟撚起來,她從前還會害羞,後來居然被調戲得慣了,鎮日黏著陸悄悄,卻不知是否初見時那份悸動還壓在心底之故了。

如今聽到屋內對話,她心裏也十分失落,但終歸是真心占了上

風,是以拉住妮翁搖搖頭,不希望她去破壞二人剖白心跡的一刻。

*--*--*--*

“他是你的什麽人?”

受這一問,陸悄悄胸口翻騰起來。

“自小一起長大,年少時慕少艾……可惜他並不知我心意,我就先一步離開,從此再也不得相見。”

措辭難以選擇,只能說得越簡單越好了。

“是什麽時候的事?”阿飛疑道,“我記得你我相識時你才……”

他當然不會想到眼前這具軀殼內中的靈魂有什麽名堂,可聯想到兩人初見時她才不過十一,那種孩提時的……竟也那樣上心?

陸悄悄打斷了他的話,“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到十七那年分開。”

阿飛更不明白了。

“我與他分別,與生死之隔無異,這麽多年了,我也早就死心了。”她絮絮道,“有時我也在想,難道你是他的前世?否則容貌為何會一模一樣?世上相像之人千千萬,可若論一模一樣的,哪有這樣詭異的事……”

聽到“前世”這樣的字眼,阿飛終於無法沈默了:“悄悄,你到底……”

“可你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陸悄悄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自顧自接著說:“我……抱歉,這對你本就不公平,從一開始就……不公平。”

強迫一個人接受本不該屬於他的好意,再殘忍地讓他知道一切只是移情,她並不想這樣。

沈默良久,還沒等到對方的回答。

卻等來了一個擁抱。

男人環住她,摩挲著頭發的手曾經握著劍取下無數性命,此刻卻力道輕柔,仿佛在呵護珍寶。頭被按在他胸口,若有若無的氣息讓臉頰迅速燙了起來,尤其是在他開口說話時,胸腔的震動與心跳聲融合,變成了暧昧的情愫。

一旦冷靜下來,這種感覺竟變得這樣使人愉悅。

然而越是愉悅,就越讓人害怕,害怕這是虛假的……

“你現在在想他?”

低沈的嗓音在頭頂盤繞,她卻在這份溫暖中貪戀得連腦袋都暈漿漿的了。幾乎沒有思考,她就答道:“怎麽可能?……為什麽這麽問?”

“我以為你口口聲聲所說的‘替身’,就是像這樣,在這種時候把我想象成另一個

人。”

她的臉埋在衣料裏,連聲音都變得悶悶的,“我從來都沒有……”話未說完,猛然驚醒。

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而這些年來,她究竟是在提醒自己這一點,還是在不斷地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那張臉曾經是另外一個人的?

而不只是……眼前的這個人。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與此同時,陸悄悄感到阿飛的胸口一松。

阿飛仍是按著她的頭,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從她的角度,自然看不到方才他說話時滿臉的陰郁,而腳下的竹板已經被踩出了一個淺淺的凹坑。

雖然眼神淩厲如刀,渾身都在散發急凍射線,偏偏語聲平靜完全聽不出喜怒。被抱在懷裏的那位懵然不知,外頭偷看的眾人卻紛紛打了個寒戰……

寶津汪猜:嚶嚶嚶少俠好可怕!

好在峒主大人很給面子地回了一句“我從來沒有”,男人這才從容地把腳往旁邊挪了挪,不再折磨那一小塊碎裂的竹板。

“悄悄,嫁給我罷。”

第……第三百四十三次問了!!

阿幼朵扶住嚶嚶嚶的寶津汪猜,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峒主你就答應了吧!”

“是啊是啊是啊是啊……”一眾妹子猛點頭,查笑早就冷得牙關打顫了,見狀,連忙跳出來搖著宮扇道:“峒主您就順應民意吧~”

“你們怎麽會--”陸悄悄楞了一下,聲音漸漸提高:“都聽到了!?”

“什麽?什麽?沒聽到”

眾女嘻嘻哈哈地作鳥獸散。

“給我站住!!!--”炸雷似的一聲吼,久久回蕩在院中。可惜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她的穴道未解……

“給我解穴,看我不把她們收拾得千樹萬樹桃花開!!”峒主大人怒不可遏,面紅如血……然後再次被吃了豆腐。

“事有輕重緩急。”阿飛在她頸彎中挨挨蹭蹭,細碎的笑聲從輕輕咬在肩膀上的唇齒之間透了出來。“你還沒……回答我呢。”

“等等……餵!!!!行行行行行你滿意了嗎……你在摸哪裏!?……”

*--*--*

江湖又有盛事。

因為飛劍客要成婚了。

r> ……

按說是好事,只不過這好事……有些詭異。

唉,暫且不提那些聽說名草有主,捂著碎成渣渣的芳心淚奔的姑涼,就權當是件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事吧……

在座賓客正襟危坐,苦逼地望著面前堆成小山的“百草糖”。

褐色的糖塊中隱約可見其精華,例如蠍子頭,螞蟻段兒,蜈蚣尾……

苗女們穿梭如織,正是苦夏,一個個胳膊腿兒□在外,有傷風化啊~有傷風化~

賓客們默默地捂住眼睛,默默地把手指打開一條縫兒。

“炸蜈蚣!”“醋溜蠍子!”“龍戲珠!”

這也不算什麽了,等到新娘子下轎時,負責背人的喜娘趔趄一下,導致新娘淡定地施展輕功和小擒拿手帶著喜娘穩穩落在火盆前面,一手托著喜娘的腰,一手捉著喜娘的腕兒,呈英雄救美狀……

艾瑪啊到底誰才是新郎?

等到正主迎將出來,眾人不由讚一聲:好個男兒!

蜂腰猿臂、面目英俊,即便一身大紅,也絲毫不遮其勃勃英氣!

一眾漢子登時開始叫人:“飛劍客!”“恭喜飛大俠小登科!”

首座一中年男子,面色略有些蒼白,氣質卻威儀沈穩,正把眼錯也不錯地盯著新郎官,綻出一個微笑。他身旁靠著個濃眉大眼的少女,見他發自內心地微笑,便也報以一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趴在他肩頭,輕聲道:“李大哥,你的義弟好威風呢。”

“小紅,不要胡鬧。”男人笑著扒開她掐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出神地道:“唉,瞧著威風,前頭有多少障礙重重啊,得來的不容易。”

這人自然就是李尋歡了。而他身旁的女孩,大概江湖上也沒有幾個人未聽過她的名字的,正是小李探花的愛侶孫小紅。

那頭李尋歡的思緒已經飄得很遠,不知在想什麽,笑得越發燦爛了。

數月前。

“這第一招,就叫苦肉計!”海默搖頭晃腦,作個夫子模樣。“她越退,你越進,不是辦法--欲速則不達。所以,就得逼!”

下頭阿飛雙腿盤坐著,神情專註無比,間或偶爾點個頭。

“就比如說我爹吧,當初他娶我娘的時候,我娘就把劍這麽一

比--”意識到說漏了嘴,他訕笑一下,“呃,是我爹把劍這麽一比--你到底娶……呃,嫁不嫁?若是心裏沒我,你就殺了我罷--”

海默說得手舞足蹈、演得活靈活現,爾後又扮作女子嬌滴滴的聲音:“你,我……我,我怎麽忍心殺你?”

“然後就把劍一扔,之後就……”海默伸出兩只拇指,兩指相對擰來擰去,笑得春風得意。

阿飛皺眉道:“就……?”

海默哈哈大笑,“呆子!是爺們就給我親上去!親得她暈頭暈腦,親得她露出破綻,親到她丟盔棄甲、吐露心事為止!”說著雙手環抱自己,壞笑道:“想當初我娘對付……哦不,我爹對付我娘,就是這麽一套,任她閱女無數百煉鋼,都得軟成一灘春水繞指柔……用你的男性氣息征服她!--”

閱女無數百煉鋼……這套詞兒怎麽聽著這麽別扭?阿飛默默地晃了晃腦袋,把毫無PS痕跡的《陸悄悄醉臥美人膝下圖》趕出了腦海。

*--*--*

婚禮辦下來,賓客們內牛滿面。

到了後來,那些咬手絹的姑娘們已經分成兩撥了,一撥在看飛劍客,另一撥……則是在看新娘子。

男客們抖動著一身常年練武練出來的腱子肉,一邊擦汗一邊嚶嚶暗泣,看這裏啊姑娘!這才是純爺們的象征啊!斷袖,哦不,夫妻有什麽好看的哇!這裏是言情不是百合哇!

失魂落魄地推杯換盞過了第一輪,天色正好將暗不暗。

新房內,寶津汪猜正黏在新娘子旁邊。她頭枕在新娘腿上,面朝上,小手捉著蓋頭揉的皺皺巴巴,嘟著嘴道:“峒主,說好了一定要回來的,可不要食言,阿寶捉蛇給你玩!”

新娘早已把外頭的大衣裳給脫了,只穿一件小褂兒。一條腿松開任寶津汪猜枕著,另一條腿則大馬金刀盤在榻上,鳳冠被胡亂扔在被子上,一頭烏壓壓的長發披散下來,伸手扇風:“哎喲餵,熱死小爺了……阿寶,你又沈了麽?怎麽這腿忒麻?”

說著伸出手,輕佻地在她臉蛋兒上捏了捏:“個頭兒沒長多少,肉倒是沒落下。”那只手捏完了臉頰軟肉,還順著滑下去,在阿寶的下巴上一擡。

寶津汪猜登時臉有些紅,一個激靈坐起來,羞道:“峒主真是討厭!”

新娘子哼笑一聲,上挑的眼中眸如點漆、光彩如炬,把個寶津汪

猜看得手心出汗,跳起來兔子一樣地逃了出去。

她也沒出聲喚住逃走的小姑娘,而是自食其力地卸下了身上本就為數不多的首飾。踢掉了兩只女子繡鞋,在房中走了一圈,腳踝上的銀器叮當作響,這才覺著放松了許多。

推開窗戶,夜風習習……

咦?

新娘子定睛一看,登時駭了一跳。

窗外居然站著個人!

她一驚之下,返身退去!對方身法卻是奇快,劈手抓她手腕!

這一抓又狠又準,新娘子想反手去卸,對方的擒拿手段卻高明近妖,幾乎是在她應對招式一起時,就輕松化解。

那只手一番,“啪、啪”連拍兩下,一拍她命脈,二拍她氣脈,勁力吞吐微妙。以這份收發自如的深厚內力,若是惡意,她在命脈被挾時早已斃命。

一時心中驚疑不定,反抗之意倒是消了。

“哼。”

黑暗中那人終於開口。

“惟輕功能看,其餘慘不忍睹……唉。”那人嘆了口氣,黑影幢幢中,依稀可見是在搖頭。“如此疏懶,好功夫落入你手,暴斂天物啊。”

神秘人說到後來,聲音懶洋洋地,語氣像在教訓後輩。

聽聲音,低沈明朗,如清風霽月,不疾不徐,若非夜來捉人的手段有些詭異,腦中恐怕就描繪出一幅名士圖來了。

新娘子心中湧起好奇、好強之意,遂伸出另一只未被制住的手拿起燭臺一晃,“閣下是誰?”

“自然是來道喜的了。”

神秘人話音未落,迅速撤手急退!

他原先站過的地方,立刻爆開一團青霧。

就聽新娘笑道:“你怕什麽來?這是補藥。”

對方既然無意傷害,自然要以禮相待。只不過事事被占了上風,這會兒難免想扳回一城。神秘人果然多疑,真的躲開了。

“哈……”神秘人笑了一聲,似有歡欣之意。“好丫頭,倒是小看你了。”他一撣袖子,從容走過來道:“嗯……這副百華散倒是配得甚有國手之妙處,不過……你用的是羊乳?”

“羊乳對老人好些,這本是給一障目阿婆用的,浪費在你身上了。”

神秘人曬笑出聲:“確是浪費了,我

的眼睛好著呢。”

說話間他已走了過來,一張臉進入了新娘手中握著的燭臺的燭光裏。

“哐當”一聲,燭臺脫手,新娘楞怔地看著那人的臉……

初見時,她還以為是……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一雙桃花眼睥睨之間,風流不羈、勾魂攝魄,簡直一模一樣。

只不過那是個青年男人,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滄桑,絕不是易容可模仿出的神韻。

他束手而立,緋色袖袍在夜風中獵獵翻飛,就像一個玉雕人像。見她楞住,那人含笑最後望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身姿如游龍,起躍如謫仙。新娘回過神來時,動作間只覺腰上一輕,她慌亂地把手一攥,竟是空空如也。

一燈如豆,她蹙眉站在原地。

那只從不離身的尺八,被他拿去了。

*--*--*

直到賓客盡散,新房的門被推開,阿飛一身酒香緩步走來時,正瞧見站在窗邊發呆的陸悄悄。

上著正紅小褂、下著同色燈籠褲,白生生的腳上一抹亮色十分嬌俏,只手摸著側腰,正若有所思。

微弱的燭光下,黑發被吹拂得緩緩飄著,帶得凝望的人的心,也隨之飄了起來。

“悄悄?”他輕聲喚,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

陸悄悄被這一叫回過神來,跺腳道:“回來再說!”就要跳窗。

結果被阿飛一把拉住:“你要去哪?”

“東西被人搶去了!”

“有門你不走?”

陸悄悄一拍腦門,轉身往門口走。結果手還沒扶穩門邊兒,肩頭就是一麻。背後貼上男人被酒氣蒸得熱如火的身子,耳邊是他不溫不火的低語:“這種日子,你還要出去?”說著也不等她回答,就一手環住她的腰,毫不費力地提將起來。

鴛鴦錦被上歪歪斜斜地倚著一只鳳冠,溫潤的明珠明滅交錯,映出交疊的人影。

(正文完)

(才怪)

———結局CG錄入:沈飛————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以為這就是結局?

大·錯·特·錯!

叔還有很多東西沒寫的呢!

不打結局是因為答應了醬油君周末才放結局的,所以沒寫的東西用番外補全。

話說回來JJ真的很煩,代碼又不是傻瓜化的,都2012年了程序還是這麽廢,超不人性化,沒辦法就開了個隨筆用來實驗尊哥的文案效果,然後今日有了第一個收藏……哈哈哈哈正文只寫著【叔·最·英·俊】這四個字哦!是不是一篇超精彩的小說呢!

皮埃斯:

新坑不【日】就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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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收好少嚶嚶哭泣中Q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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