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老爺總算是註意到自己，老道忙走到他面前，眼含笑意看著他，這個恩人兩字他可不敢當。

“是你？”

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那個渾身是血的大男孩？

“你若是不說，我真想不到，當年那個一身殺氣的少年，竟然成了仙風道骨的道長？還救了我們父子，大恩不言謝，林某這有禮了。”

林耀宗虛弱的對他抱了一下拳，如今他渾身無力，就算這最簡單的動作，他都用盡全身力氣。

“誒，不可，說起來不過是我報恩而已，是當年您種下了善因，才有今日的善果。”

老道忙往一旁閃身，他可不能受林耀宗的大禮。

“老爺，把您從上海救出來的，還有一個人，我想您應該想見見。”

忠叔想到穆飛，沒有他，現在別說林老爺，就算是大少爺，還有秦天龍和蔣德剛，以及自己，沒一個能活下去的。

“是你說的那個年輕人？”

林耀宗微微沈吟，剛剛醒來，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仔細回味一番，才想到忠叔貌似說他能被救出來，多虧了一個小夥子。

“是的，他叫穆飛，不止救了大少爺，和您，還有秦天龍和蔣德剛，算是為龍虎幫保存了實力，最重要的是，他孤身一人，闖入守備森嚴的碼頭，燒了日本人放在倉庫裏的大煙，頗有老爺您當年的虎威。”

忠叔說起穆飛來，這話就多了，眼神中自然而然的帶出崇拜，就像他崇拜林老爺一樣。

“那個藍正雄還敢用我的碼頭給日本人運大煙？當我死了嗎？”

林老爺壓制良久的怒氣，勃然爆發，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大煙，販賣這東西是能賺大錢，可那樣毀了多少人家？以至於被人家稱為東亞病夫，他發過死命令，他的碼頭絕對不讓大煙通過。

“唉，老爺，他真的當您是死人的，留著您的命不過是想把大少爺釣出來一網打盡，他現在還怎麽可能遵從您的命令？而且我懷疑，在他背後支持他的，就是日本人。”

忠叔嘆口氣，林老爺應該還是不清楚他們的處境，不過他醒了，就可以聯系龍虎幫其他的堂主，就算日本人攪合進來也不怕，龍虎幫弟子眾多，那些堂主只服從林老爺一人，藍正雄不過是個影子，打的還是林老爺的旗號。

“日本人？我就說這些小日本子沒好心眼，小時候我爺爺就說過，他們是倭寇，笑面虎殺人不用刀，你看看他們見面就笑瞇瞇的鞠躬，心卻比毒蛇還毒，我最看不上他們。”

林老爺聽罷眼神一冷，霸氣橫掃，聲音清冷倨傲，在他心裏根本就瞧不起日本人。

“是，日本人的確可恨，表面上客客氣氣，背後捅刀子。”

忠叔附和道，他想起刺殺他的日本人，那樣子之狠戾，比他們這些刀頭舔血的江湖人，只多不少，很顯然，那些禮貌客氣，不過是用來迷惑人的，當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那個穆飛呢？聽你這麽說，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後生。”

林耀宗點點頭，轉移了話題，若當真那個後生像忠叔說的那般厲害，倒真可以留在身邊，將來給他一場富貴。

“ 我去叫他。”

忠叔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輕輕將林老爺扶躺在石床上，就想出去找穆飛。

“我去叫他。”

陳露心裏替穆飛高興，忠叔倒是念著父子情分，在林老爺面前一直誇讚穆飛，看林老爺的意思，像是想重用穆飛，這對他來說是大喜事。

要知道他最崇拜的人就是林老爺，他肯把他留在身邊，他知道一定樂瘋了。

開開心心的扔下一句，像是歡快的小燕子，飛出山洞。

林宇豪眉心緊鎖，日後他們真在一起了，他一定要提醒她，即便是幹兄妹，也要註意分寸。

還有她若是做了林家大少奶奶，豈可如此蹦蹦跳跳？下人們會怎麽看她？

“忠叔，這山洞裏還有什麽人？”

林耀宗掙紮著坐起來，他不想躺著見人，那會有損他的威嚴，沈聲問忠叔，威嚴的臉上淡淡的，沒有多餘的表情，令人感覺深不可測，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麽？打著什麽算盤和主意。

忠叔已經猜到了，剛剛葉蕭蕭之所以跑出去，一定是因為林老爺醒了，她怕他看到，所以落荒而逃。

“還有......一個女人......”

斟酌了一下，他還是說出來。

“真的是她？”

林老爺從他欲說又止的話音中聽出問題，目光灼灼的逼視他，激動的攥緊拳頭，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急迫。

林宇豪疑惑的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意思？那個女人不是穆飛的娘嗎？爹難道認識她？

“嗯。”

忠叔用力點頭，二十多年了，他太清楚老爺對她的思念，如果說老爺對林宇豪的生母有情，可那與他對葉蕭蕭的愛不同。

天長日久，亡妻的悲痛會淡忘，可葉蕭蕭是住進他心裏的女人，他根本就忘不掉。

所以，他給了白牡丹林太太的名分，卻不肯踏足她的閨房，由著她鬧，對她不理不睬。

至於他們的婚姻，不過是林老爺因為太想念葉蕭蕭喝多了酒，在神志不清之下與白牡丹睡了一夜，至於那個白牡丹動沒動手腳，他到現在都存著懷疑。

陳露一路飛跑，她要快點把這個喜訊告訴穆飛，心裏想著穆飛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麽反應？會不會高興的跳起來。

山谷中，穆飛還想追問母親，她到底有什麽秘密？為什麽老是反反覆覆的？可母親老這樣遮遮掩掩，他被弄得心煩意亂。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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