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亡我也。”

秦天龍長嘆一聲，握緊刀決定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今天即便是死，他也要站著死，只是想到沒有殺了藍正雄，反而中了他的奸計，實在是心有不甘。

在他絕望之際，對方的勢頭減弱，有人在他們身後砍殺，出手狠辣，快如閃電，這些人開始亂了陣腳。

“秦天龍，我們來了，弟兄們殺啊。”

穆飛為了鼓舞秦天龍他們的士氣，也為了起到恐嚇這些殺手的作用，虛張聲勢，大吼一聲。手拿砍刀如同兇神惡煞，橫劈豎砍，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毫不手軟，血濺的他滿身滿臉，血腥味刺激他的嗅覺，也激起他心裏隱藏的嗜血。

秦天龍聽到令他振奮的聲音，心中大喜，是穆飛，他來救他們了。

“弟兄們，殺出去，有人來救咱們了。”

他的吼聲起到激勵作用，本已經喪失鬥志的手下，重新變得生龍活虎，為了保命，只有拼死一戰。

於是他們越戰越勇，對方的人卻嚇破了膽，不知道後方來了多少援手?

只覺得自己身前身後全是明晃晃的砍刀，一時間亂了陣腳，鬥志全無，一個個都只想著逃命。

此時已殺的興起之穆飛，怎麽可能給他們機會？和秦天龍一起像殺雞一般，手起刀落，刀刀不落空。

半個時辰後，胡同裏躺倒無數具屍體，地面上已經血流成河，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畫面看起來十分慘烈。

“穆飛，好兄弟。”

秦天龍扔下已經砍豁了的大刀，跑到穆飛面前用力抱緊他，重重的拍拍他的後背，熱淚盈眶的對他道謝。

今天真是劫後餘生，望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心中一陣後怕，若是穆飛沒有及時趕來，他此時就是這地上屍體中的一員。

“找一找咱們的兄弟，撤。”

穆飛笑著輕輕拍拍他的後背，看著地上的屍體，和那些暗紅的血液，他的眸子暗了暗，如果可能，他真想回到從前的自己，不像現在這樣殺人如麻。

可路是自己選的，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想成功就不能有婦人之仁......

木樓中，那個被藍正雄寵愛有加的莊新柔，聽到外面的血雨腥風，嚇得躲在床上，蒙著被瑟瑟發抖，這一夜她都沒敢入睡。

漂亮的大眼睛裏，滿是驚恐和淚水，她在哭自己的命運，本想成為千金小姐，卻不料成了藍正雄的情人，以為自己年輕貌美，他就會對她寵愛有加，可他每次來，都將她當牲口一般對待，從不顧忌她的感受，直至他身心滿足離開後，她都無法爬起來，渾身像是被重錘砸過一般，寸寸斷裂。

如今他像是已經玩膩了她，聽那些人議論，打算今天殺了那幫人之後，就把她送進窯子裏，說是太太知道了她的存在，醋意大發，發話必須除之而後快。

這個太太是誰她不清楚？從沒聽說藍正雄有老婆，原本想自己能因禍得福，成為藍正雄的老婆，卻不料等待她的是可怕的火坑。

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做千人騎萬人枕的女人，她是莊新柔，是飽讀詩書的新女性。

“我不甘心，不甘心......”

莊新柔穿好衣服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胡同裏橫七豎八的屍體，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仰起頭對著天空怒吼，粉拳憤怒的揮舞著。

拿起一把雨傘，毅然沖進黑漆漆的雨夜中，她要逃，逃開那個讓她看到就心驚膽寒的男人，眼前閃過母親死不瞑目的眼神，她把滿腔的恨意用以趕走恐懼。

繡花鞋被雨水和血水浸透，夜黑沈沈的，只有借著閃電的光芒，她才不至於踩到那些屍體上，一顆心因恐懼，像是已經不會跳動一般。

莊新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那條躺滿死人的胡同？腦海中只有一個字：“跑”。

出了胡同，她就開始狂奔，突然她整個向前面飛出去，雨傘早已經不知道甩到哪裏，勉強從水坑中爬起來，臉上又是泥又是淚。

望著身後絆倒自己的屍體，她的目光漸漸變得狠戾，美麗的臉龐看起來有些扭曲，陳露，這些本該是你承受的，陰差陽錯我替了你，等我找到你，非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開過來，她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伸開臂膀，攔在車前。

“救命。”

只說出一句話，就一頭栽倒在地，陷入昏迷中。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奇怪的木鞋的男人下了車，走起路來發出嘎登嘎登的聲音，在雨夜中忽遠忽近，聽著尤為恐怖。

他緩緩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試探一下鼻息，對身後的人擺擺手。

“帶走。”

雨夜中，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像是來自地獄中的幽靈，沒有一絲憐憫和同情。

過來兩個人，拽起昏迷的莊新柔，將她擡進車中。

那個穿著木鞋的人，則緩步走到巷子口，看著滿地的屍體，拿出雪白的手帕捂在鼻子上。

“一群飯桶。”

幽靈般的聲音再次響起，那滿地的屍體，也激不起他的同情心，扔下手帕，轉身離去，任由那些屍體被冰冷的雨水敲打著。

“滴滴。”

兩聲汽車喇叭響起 ，小汽車緩緩駛入雨幕，仁愛居又恢覆平靜，只是周圍居住的人，這一夜誰都沒敢睡，第二天顫抖著打開門，卻發現地上的那些屍體均不見了，至於什麽時候被人搬走的，又搬去哪裏？他們都不清楚。

太陽一如既往升起，日子一如既往的過，既然看不到屍體，人們心裏的膽怯也就淡了，該幹什麽幹什麽。

藍正雄連夜進了醫院，找了醫生取出子彈，一晚上他都陰沈著臉，等著手下回來，把那個敢打他黑槍的人抓來，他好把他大卸八塊，扔進黃浦江餵魚，以解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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